第 二 章
纪小如跟马向荣骑着马到了东边门口,见玄武现里挤满了进香的人,杜云青的那个测字摊的生意也不错!
于是她便笑笑道:“马叔叔!你先别过去,找去跟他逗逗!”
马向荣似乎很愿意让纪小如跟社云育交给成朋友,笑着点头道:“可太淘气,那是一个怪人!”
纪小如老远就下了马,空手走了去。
她看见社云青坐在一张方桌后面,桌前铺了白布,写着云育子测字谈相七个字。
还是那件夹饱,瘦瘦的身子苍白的脸,假如不是马向荣的指认,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个人就是新月剑!
那个江湖上闻名色变的青年煞星笑面追魂!
好不容易等前面两个中年妇女测过字,才轮到了纪小如,在那张旧条凳上坐了下来。
社云青连头都没抬,以淡漠的声音问道:“姑娘是测字呢?还是看相?”
纪小如笑笑道:“都要!我先恻个字,问问一件事,假如先生测得准,我再请先生看个相!”
社云青把装满了纸卷的木盒往前一推道:“抓一个!”
纪小如信手抓了一个纸交过去,杜云育接了过来,展开后一看是个“秦’淳,笑笑道:
“姑娘要问什么?”
纪小如想想道:“是这样的,我叔叔今天请客,邀人喝酒,我想跟了去,不知道行不行?”
社云青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姑娘!这个问题问令叔就行了,何必来测字呢?”
纪小如说道:“我叔叔倒是很愿意带我去,但是他那个朋友是新交的,脾气有点怪,不知道我去了,人家是否会答应,正在举棋不定,所以我想请先生指点一下……”
杜云育道:“有没有别的客人呢?”
“没有.他只约了那个朋友。”
杜云青一笑道:“姑娘还是别去的好,照字面上看,这个秦字拆开,就成为三人示三字,有了三人没有酒,酒是未所酿,三人配上一个禾字,就是说时机还没有到。
令叔与那个朋友仅是初交,还没有到随便带个人去喝酒的程度,而且这个未字,取上为千,取了为不,也是千万不可的意思,姑娘还是别扰了令叔的酒兴。”
纪小如眨眨眼睛道:“先生,假如我叔叔只请那个朋友吃饭不喝酒,那总该行吧!三人有禾……”
杜云育道:“还是不行,禾者,壳之未成相也,米未成位也,离煮成饭的时间还远着呢!”
纪小如笑笑道广以这个未字被先生断成千不二交,解为千万不可,可是这两个字共用了那一根,如果要分成两个字,就少了一俊对不对?”
杜云育道:“不错,但测字拆机,因机而动。”
纪小如笑道:“我也是因机而动念,因此这个秦字可以拆成三人千万可缺一,先生以为对吗?”
杜云青笑笑道:“姑娘可以摆测字排.何必还来找我问疑呢?”
纪小如道:“我喜欢道理,总得有点根据,因此来请教先生,假如先生认为我说的有道理,我就跟叔叔去了,如果那个朋友不通人情,我好用这个字驳他。”
杜云青笑道:“姑娘决心去了,就不必犹豫,卜以决疑,不疑保决,算命测字,都是骗人的玩意,一件事如果该做就做,用不着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决心。”
社云青笑道;“遇上姑娘这么一个刁蛮性子,令叔的那个朋友再怪也没办法了,请姑娘付卦金十两。”
纪小如道:“这么贵,刚才人家测字才五个铜子呢!”
杜云青笑笑道:“令叔跟那个朋友本来可以随便到个小酒摊上喝喝就够了,现在如上姑娘,就得找个像样的馆子,那个朋友昨天扰了令叔一顿,今天该他回请,无奈地又没多少钱,只好在姑娘身上敲一笔了。”
纪小如知道对方早已认出自己,也知道杜云青同意自己加入一聚了,乃笑笑道:“我身上只带了三两银子,先生也将就点,应小酒摊上的食客,比大酒楼中那些脑满肠的俗客看来顺眼得多。”
杜云青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叫令叔过来吧!别在那儿躲着,我这就收摊子。”
他的那个摊子收起来很简单,把笔墨往金里一装,凳上桌布一包,桌子就放在那儿,挟着来到旁边的小酒摊子上。
掌柜的是一身肥肉的胖子,正在忙着,酒摊子已坐满了客人。
但见了社云青,那掌柜居然放下了生意,用身前的围巾擦着油腻腻的双手,老远地迎了上来,笑着道:“杜先生,今儿个这么早就收了?”
杜云育道:“今天运气好,遇了个豪客,拆一个字,赚了三两银子的卦金,乐得早点收,徐掌柜的,找要请两个朋友喝酒,就尽那三两银子花,不过得把你的旧帐先扣掉,否则不知道那天才能还呢?”
徐掌柜忙道:“杜先生,你这不是骂人吗?不用说那几钱银子,就是再多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坐!坐!”
他伸手叫坐,可是五六张条桌都没有一个空位,尴尬地缩回手又笑道:“反正现在你不做生意了,那张桌子就搬过来,架在那边的树底下,又避风又透气,还带清静。”
接过社云育手中的包袱,然后又亲自跑过去,瑞喘的把桌子都扛了过来。
那棵老梅树就在他的酒棚旁边,一边靠着墙,顶上寒梅正盛,锦肃的盖,在梅下喝酒,倒是别有一番雅意。
马向荣也牵着马过来挂好了,一拱手道:“杜大侠,小如姑娘是来喝酒的,可不是来向你道谢的。”
社云青一笑道:“我做事只是为了高兴,也是为了那件事必须有人做,并没有反映望谁感激,来!坐下,今天我难得有笔大收人,要好好地请请你们。
徐掌柜把酒菜送来了,居然十分丰盛,整双的鸡,全条的鱼,堆了满一桌。
杜云青皱着眉道:“徐掌柜,你这是干什么?照这样摆下去,那三两银子不但扣不了旧欠,还得加上新债了。”
徐掌柜团起脸上的肥肉笑道:“杜先生,说那儿活,要不是你的面子,咱样这儿那里能请到这么体面的客人,尤其是这么标致的姑娘家。
我们也算是两三年的老街坊了,总得来撑撑面子,不能太丢人是不是了你尽管吃!不用问价钱,好邻居,好朋友,可不是银子买得到的。”
等他下去,纪小如笑道;“这位胖掌柜蛮有意思。”
杜云青一叹道:“世冷不知我云厚,路尽方信蜀道难,人世冷暖,只有在穷朋友之间才能找得到。”
纪小如一拍桌子道:“杜大哥说得对,有些时候,交朋友越交越心寒,像那些成名的人物,满口仁义,背地里却放冷箭施暗算,倒不如交这些小人物痛快。”
酒很凶,也很辣,社云有银泰松一口一碗,喝得很畅快,纪小如他强陪着喝了两杯,差点把眼泪都流出来。
幸好徐掌柜再来的时候,给她烫了一壶黄酒,笑道:“姑娘还是喝这个吧!那烧刀子是老酒客喝的,娇滴滴的女儿家,唱那玩意不是受罪吗?杜先生不懂得招待姑娘家,我可不能陪着他背地里挨骂。”
纪小如眼睛一亮道:“徐掌柜,我姓纪。”
徐掌柜笑了笑道:“我知道,姑娘是天马镖局纪老英雄的闺女,北京城的第一位女英雄。”
纪小如眨眨眼睛笑道:“徐掌柜太过奖了,我不过是跟家父学了几年的武功,勉强能舞几乎到法,这京城第一位英雄的称呼可实在不敢当。”
徐掌柜笑道:“姑娘太谦虚,令等大人纪老爷子的屠龙剑法闻名天下,姑娘家学渊源,高明自不待言,北京城,数英雄以纪才爷子第一,女英雄当然是姑娘第一了。”
纪小如笑道:“徐掌柜真会说话,让人听了都舒服,到今天为止,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挥我的,来!我去给你搬张凳子,坐下来.我要敬你一杯。”
徐掌柜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还要照顾生意。”
纪小如笑道;“何必忙呢!你也不指望这个赚钱过日子,你先坐下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向您请教。”
她拉开自己的椅子,硬按徐掌柜坐下,然后又飞快地跑去搬了一张凳子与一付怀筷来,林筷放在徐掌柜的面前,凳子她自己也坐下。
她拿起酒壶,道:“徐掌柜,很抱歉,我擅自作主,告诉你那小伙子,说你在这儿坐着喝酒,前面的生意叫他能凑手料理就料理,不能凑手就推了。”
徐掌柜叹了口气,笑着道:“谁就推了吧!好在那都是些老主顾,也不在乎,慢慢儿能够陪姑娘喝酒的机会可不多,今儿不做买卖也是值得的。”
纪小如敬了一杯酒,然后笑着道:“徐掌柜,分尊姓是知道了,但还没有请教你的大名呢?”
徐掌柜道:“我们这种生意人,那还有什么大名。”
说着,端起一碗烧刀子,满满喝了一大口,接道:“大伙儿都管这叫老徐或徐胖子,我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纪小如笑笑道;“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河治间人。”
徐掌柜微微一怔道:“是的,我祖籍洛阳人。”
纪小如道:“因为我也是洛阳人,所以才听出你的口音来,一个人的乡音是改不了的。
徐掌柜,你对江湖上的事好像很熟呀?”
“那里,我摆了这个小酒摊子,来来往往的客人,三教九流都有,新闻故事也比较听得多一点。”
纪小如笑笑道;“徐掌柜,我们家乡有一位成了名的江湖豪吉,跟你是同宗,你听过没有?”
徐掌柜子笑道:“洛阳只一位屠只有一位龙手才够资格称得上英雄,此外可没有出名的人物了。”
纪小如笑道:“不!还有一位是游侠,跟你是同宗,叫徐明,他有个外号,叫做夜游神,这位大侠的本事可大了,妙手空空,夜盗千户……”
徐掌柜一笑道:“原来是做贼的,那还算什么豪吉。”
纪小如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位大侠却是游戏人间,他劫盗的对象是专找武林中的恶霸强梁下手,劫来的金银自己绝不动用半分,完全用来赈济贫病的穷人!
在洛阳一地,他就设了三家养老院,专门收贫病无依的老人,家父对这位大英雄万分钦佩,只苦于无缘见一面。”
徐掌柜的面色有点不太自然,干笑道:“有这么一个人,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他真能如此,还算没替徐家丢人。”
纪小如又笑道:“这位大豪吉在十年前不知为了什么原故,居然失踪迹。
纪小如忽然把脸转对马向荣:“马大叔!你带钱没有?”
马向荣正听得有趣,忽地被她一问,不知她用意何在的连忙道;“有!小如!你说得好好的,怎么不接下去了?
那位夜游神徐明究竟怎么样了?这位徐大侠的故事我听了很多,对他非常钦佩,突然听不见他的消息.我心里可真难受着呢!小如,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纪小如微笑着道:“马大叔,你就当是在天桥听说书吧!也没有白听的,快把钱拿出来。”
马向荣从身边摸出一块碎银子,纪小如接了过来,却放在杜云育的面前,社云青一怔道:“纪姑娘,这干什么?”
纪小如笑着道:“有请先生拆一个字,问一件事。”
社云青笑道:“纪姑娘,你还是真信那一套,我可是胡捣的,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首先就算算那儿地下埋着银子,也不指着这个混饭吃了。”
纪小如笑道:“杜大哥,这也不算是胡捣,观其色而察其心,闻其言而明其所望,然后针对着问卜者的希望,说些他们愿意听的话,虽然不一定能决其疑,便至少给人心里一个希望,这也算是济世仁术。”
社云青言哈哈大笑道:“纪姑娘舌他莲花,居然连我这个算命的也成了仁心济世的善土了。”
纪小如道:“玄武观中的老道还卖香灰给人治病呢!那香灰当真能管用吗?也不过是叫人心里困而产生希望。”
杜云青笑道:“那我就姑妄一试,姑娘随便说个字。”
纪小如道:“就是这位掌柜的上姓,徐字。”
社云青筷子占了点酒,在桌上写下了个徐字,然后问道:“姑娘你要问的又是什么事?”
“就问那位神龙一现的大侠徐明,他上拥儿去了。”
徐掌柜笑道:“空既是夜游神,十来年不见,一定是上无归位了。”
杜云青笑笑在桌上拆开道:“徐字拆开是双人加余,这表示那人有两个身份,夜游神既然不见人必然是以另一个身份隐居起来了。”
纪小如笑道:“高明!高明!可知道他隐居在何处呢?”
杜云贵道:“双人为边,乃人上之人,天子君临万民,这位大游侠一定是在北京城郊,人上人的旁边。”
纪小如笑道:“北京城为卧虎藏龙之地,这个推论大有道理,壮大哥不愧高明。”
社云青笑道:“高明的姑娘,我在这儿住了两年多,差不多一天三餐两顿,都在这里消磨,居然没想到我们这位徐掌柜倒是人间隐侠,你一到就看出来了。”
徐掌柜坐在凳子上,苦笑不言,但没有否认,马向荣跳起来拱手言道广你真是夜游神徐大侠,失敬!失敬!”
徐明苦笑一声道:“纪姑娘,我真佩服你,我在这儿摆这个酒棚,少说也肖七八年了,居然被你一眼就摸出了底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纪小如道;“主要是你的乡音,你虽然是满口京腔,但不知不觉乡音还是流出一两声河南腔出来,从你的姓氏,加上你对江湖道上熟识,我才确定的。”
徐明苦笑一声道:“厉害!厉害!纪姑娘!幸亏你不是我的仇家,否则我大概活不到看见明天的回头了。”
纪小如笑问;“徐大侠是为了避仇才隐居的吗?”
徐明难工了几手苦笑道:“要不是为避仇,我守着这个小棚子,可不是吃饱了撑着的。”
纪小如哦了一声:“能使徐大使屈身酒保,隐姓埋名,必然是些厉害的人物,能告诉给我听吗?”
徐明摇摇头道:“纪姑娘,分尊屠龙手举满四海,江湖上提起纪秋天三个字,谁不竖一个大拇指,他走的是正道,我走的是黑道,两条不同路上的人也套不起近来,因此这些小事你不问也罢。”
纪小如道:“徐大侠,你这就见外了,家父无论在人前人后,对于徐大侠都是满口赞词的,江湖是一条路,只有是非之分,没有黑白之别,家父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交的朋友也是以绿林道上居多!
天马镖局在江湖上风平浪静混了几十年。也全仗着绿林道上朋友捧场卖的面于,你的困难只要说出来,家父定会为你化解的。”
徐明笑笑道:“令尊古道热肠,徐某是很敬佩的,但令尊交友的过份热诚,徐某却是不敢领教,说句不中听的话,令尊如果真要帮我的忙,我只有更麻烦。”
纪小如脸色有点变,徐明笑笑道:“如果我的仇家都是令尊的朋友,他是帮谁的忙才好呢!”
“是非展直须有个分明!”
徐明道:“江湖道上是非很难说,天道未必就是人道,各执一词,八辈子也说不清一个道理来,我干的是替天行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劫了家窗户,用来救济穷人,那个富户的钱是祖产所遗,你说谁是谁非?”
纪小如似乎被问住了,但随即笑道;“那当然是你不对,因为人家的钱是正当而得来,盗之所以调侠,是取不义之财而济贫,不过我知道你下手的对象是为富不仁之徒,跟你所举这个例子跟本用不上。”
假如那个窗户的上一代是以巧取豪夺的方法挣下的财产呢!你是否还认为我取之伤义。”
“那当然举,先人聚不义之财,做子孙的受之有愧赎衍,等到你去下手,已经是该打了,你应该赏他几个嘴巴。”
徐明哈哈在笑道:“纪姑娘!知己!知己!徐某就是揍了几个这样的人,才落得无处容身,听你这番话,徐某觉得这辈子没白活,今天这顿酒也没有白忙一场,不过今尊大人可不会像你这么通达!”否则就不会容忍半云那种朋友,所以我的事还是靠自己解决的好了,不敢劳动令尊了。
提起了刘半云,纪小如的心中不禁一沉,她觉得父亲对刘半云的态度简直地无可理喻,因此她只好不作声了。
杜青云却笑笑道:“徐掌柜,你可真懂得截陶,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是鼎鼎大名的夜游神。”
徐明笑笑道:“杜爷,夜游神如果瞒得过你笑面追魂,那是笑话了,正如你的新月剑漏过我夜游神的眼,我这辈子江湖也是白混了。”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纪小如睁大了眼睛道:“敢情你们早已都互相知道了。”
徐明微微一笑道;“姑奶奶!知道归知道,但我们都互相心照不宣,在家装迷糊,因为我们都是独来独往惯了。如非必要,谁也不想去揭穿对方的身份,所以如果不是你这一搅和,我卖我的酒,他算他的命。”
纪小如一怔道:“这么说倒是我多事了、”
杜云青微笑道:“那倒也不怪你,找们都到了快亮牌的时候,要怪也只有怪我们自己,是烦恼皆强出头。”
徐明笑道;‘那我胖子就是是非只为我开口。”
说着他们两个又相互一笑,似乎他们彼此两人之间有了某一种的默契,纪小如看得莫名其妙。
观向荣忽然道:“徐大侠,这酒棚子通常是不让人挂帐的吧!”
徐明道:“小本经营,经不起赊欠。”
马向荣又朝杜云育道:“杜大侠!你自持高洁,也决不对人有所亏欠,可是徐大侠的酒棚上你却很少会帐。”
杜云青道;“不!我是天天付的,只不过我那算命摊子的生意清淡,没有一次能付足帐的。”
马向荣冷冷地道:“除了你杜大侠,大概没人能在这儿挂帐两三年的,除了你杜大侠,新月剑也不会欠人的情,你们虽然未互相叫开,大家心里有数了。”
徐明笑笑道:“交朋友有很多方法,朋友也有很多种,我跟杜爷都是那种不必开口的朋友。”
马向荣道:“我的江湖声名微不足道,也不配限二位论交,今天算是高攀了,小如,咱们回去吧!”
纪小如不禁一怔,杜云青连忙道;“马兄!如果我不把你当朋友,也不会约你上这儿来了。”
马向荣道:“可是二位并没有把我当朋友。”
徐明也道:“马老哥!这话从何说起了?”
马向荣道:“我是个直性子的人,不懂得转弯抹角,更不会请人心事,但我也知道你们二位浇脚在此,绝不是为了养病跟避仇,江湖上有句俗话,凤凰下浇元宝地,小小的一所玄武观,居然圈住了两位江湖奇侠,总有个道理吧!”
徐明与杜云育都怔住了,两人具对视良久都没开口。
马向荣苦笑道:“刘半云住在玄武以观,纪老爷子是个最重思想的人,但社大侠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他居然推说跟刘半云的交情,对杜大侠毫无感激之意,完全不像他平时的为人,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原故!
不过你们都不肯说,自然是认为我的技术太残,不够资格过问,纪老爷子是我的东家,我不便说他什么,二位这种高人名使,我也高攀不上,因此我只有自己识相告辞了;小如,你走不走?
纪小如听马向荣这样一分析,也觉得大有蹊跷,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二位对马大叔有什么交代?”
杜云青苦笑道:“马兄太多心了。”
纪小如道:“好?这可是你壮大哥说的,如果叫我查出点什么来,可别怪我没,我当着人甩你们每人两个大耳光子,马大叔,你等一等,我们上庙里去,挤着一身剐,我们把玄真那个老道士揪出来接他一顿。”
她追上了马向荣,两人也相机一笑,举步往玄武观而去。
杜云青正要起身去追,徐明却把他给按住了,笑笑道:“杜爷!你还是坐着喝酒吧!他们找不到老道上的!”
杜云青微微一怔,徐明又低声道:“老道上一早就出去了,今儿是庙会,往来的余人太多,老道上是最怕热闹的,所以一大早就出去避乱了!”
社云青愕然道:“避乱,难道今天会有人找他麻烦!”
徐明笑笑道:“刘半云在庙外的枣林子里被杀,昨夜你又在城里打了小神龙,人家当然会来找创建,今天的人又多又乱,他不避行吗?”
徐明道:“刘半云是在他附近被杀的,虽然带着你社爷的招牌,但是认识你社爷的入可太少了,除非把你的新月创挂在身上,否则谁也不会认识你!”
“昨天我已经跟莫凌风摆明我在庙上摆测字摊!”
徐明笑道:“杜爷!你虽然说的是真话,但谁会相信呢!尤其是你在庙旁已经摆了,这更叫人难以相信了!
堂堂的新月剑客,笑面追魂,会以算命测字为生,连我这天天见面的人都不信,要不是昨儿早上,瞧你在枣林子里漏了一手,连我也不相信真会是你!”
江云青苦笑道:“徐兄!你认为我该干什么?”
徐明道:“这个话间我可没用,我夜游神能摆几年的小酒椰子.自然会解你这一年多来摆测字摊的心情,但别人若是听说夜游神在这儿开酒棚子,一样没人会相信!”
杜云青轻轻一叹道:“徐兄或许是别有怀抱,但是兄弟我却是真的穷途潦倒,藉引维生。”
徐明笑道:“杜爷!你是为了养病而留在这儿没错,为了要谋生而摆测字摊也没错,不过据我所知,你的病只要进服用老道上的药方就行了,并不需要守在这儿,早几年你行侠四海,并不是安于一地的人呀!”
杜云育看着徐明笑道:“徐兄!你真厉害,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平心而论,我留在这儿是想聊报老道士治疾之德,我看他好像是有什么隐衷似的,可是我问他,他又支吾不开口,徐兄在这儿多年了,是否有点眉目?”
徐明道;“我在京城是为了这儿可下手的对象多,捞到一些官儿头上,他们丢了钱还不敢声张,比别处省事!
而且我在别的地方也真是混不开了,武林中四大豪门都在找我的麻烦,可是找对老道上的底细还是摸不透,他在这儿养真,来找他的人,黑白两道都有,就是不知道究意为了什么,所以我倒真希望那位纪姑娘能把老道上的底细揪出来!”
社云青忽然问道:“徐兄!我对江湖道上的人并不太熟,今天来找老道士的人有很多吗?”
“不少,前前后后已经有十几拨了!”
“是些什么人?跟刘半云有关系吗?”
“至少有两技是为了追查刘半云而来的,因为他们是神龙帮的人,不过其他的连我也不清楚,好像全是生面孔,但一个个又全是会家子!
最近这两三个月来,七龙八虎会京师,好像在萄酿着什么重大的变动,只是我跟杜爷一样,一面是吊单的,因此打听不出消息来!”
社云青轻轻一叹道“整个事件都透着怪异,玄真子虽然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但又不是一代宗师,主持着这所小道观也是公产,人除了医术这外,武功也算是高手,而且他为人清净恬淡,不具野心……"
徐明微笑道:“杜爷瞧人倒是挺准的!”
杜青云笑笑道:“我跟他下棋时感觉出来的,他的棋路布局,向来很稳,首先是求活,然后再慢慢地发展,围堵对方时也绝不冒险下杀着,总是留下一条退路,可以说全无火气,可是居然有那么多的江湖人来找他私下接触。”
徐明道:“而且这些江湖人是属于几个对立的圈子里的,所以老道上这个人实在耐人寻味!我在此地落脚本来是无意的,可是我发现了这种情形,兴趣越来越高.就想换个底子出来!
那知三四年下来,居然毫无头绪,我跟自己赌了口气,摸不出结果,绝不离开,杜爷住进来时,我以为您是知道的,那知道您跟我也一样莫明其妙!”
技云青笑道:“我跟徐兄一样,也有一股拗劲儿,不把内情弄清楚,我也绝不离开此地!”
徐明想想又遭:“玄真子知道杜爷的身份吗?”
杜云育道:“我从来没打算睹过谁,一来就报了真姓名,他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他倒是替我这瞒得很小心,否则我住在这儿一年多.不会如此太平……”
徐明刚要开口,忽然纪小如匆匆跑了来,道:“壮大哥,徐大侠,你们快去救救马大叔,他叫人截住了!”
社云青一怔道:“是谁?”
纪小如道:“是黄河三龙,我们进去找玄真子的时候,黄河三龙正在迫问老道主,要他说出杜大哥的下落……”
杜云青道:“什么!玄真子已经回现了?”
纪小如道:“他在后面的小院里,黄河三龙围着他,一定要他说出你的下落,老道上满口推说不知道,黄河三龙很不客气,几乎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追问了,马大叔一时看不过去,跑上去跟他们冲突了起来!”
徐明道:“这位马爷真是名符其实的火金刚,杜爷!您就快去一趟吧!巫家三兄弟跟天马镖局本来就有梁子,论手底下功夫,马爷可差人家一截!”
杜云青站起身来,慢慢地向庙里走去。
纪小如催道:“杜大哥,您快一点吧!马大叔为人热心有余,技业却实在差了一点,无论如何不会是黄河三龙的敌手!”
杜云育道:“那姑娘就不该离开他!”
纪小如道:“我并不想离开他,是玄真子那个老道上偷偷地告诉我,叫我过来请您去的!”
杜云青微微一笑,但把脚步加快了,来到后面的院子,但见三个汉子已经跟马向荣动上手。
虽然是三个人合围,但并不是夹攻,因为他们只是站定三个方位,近乎戏弄他逗着马向荣。
而且他们是手执珍刃,围着赤手空拳的马向荣,口中还不住地在嘲弄着。
杜云青飘身欺进,掠到了马向荣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