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雾云罩山朦胧处

  杜青笑问道:“他的居处离这里有多远?”
  老僧道:“在内山的栗树林后,只有一条小路可通,他建的是一大片平房,雇有大批人工,除了米粮之外,鸡鸭菜蔬鱼肉都是自行种作养殖,而且他时常有人与外连络,老僧只知道他是个退隐的大官,却不知是通缉的钦犯!”
  杜青笑笑道:“这就是了,现在老师父关上门,照常睡觉,只是千万别跟内山暗通消息,如若走漏风声,老师父干系可大了!”
  老僧连忙道:“出家人与世无争,怎敢行此叛逆之事!”
  杜青道:“我相信他们一定关照过老师父,如有人前来,先通个消息,所以才把话说在前面,请老师父不要自误!”
  老僧连忙答应了,杜青才率众离去,谢寒月笑道:“杜大哥!你唬人真有一手,怎么想到从老和尚口中诈取消息的呢?又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与寺中有关系呢?”
  杜青笑笑:“这很简单,山中都是荒林,要住人一定要造房子,要秘密安居,自然是利用寺庙出面召工最不引人启疑!”
  谢寒月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要找的这一所寺庙呢?”
  杜青道:“这座庙的规模较大,并且门墙都粉饰一新,自然是施工过不久,找他一诈,就很容易知道了!”
  谢寒月道:“假如这老和尚是他派出的眼线呢?”
  杜青笑道:“不会的,这老僧一脸俗气,是个见钱眼开的俗僧,利用这种人做掩护是最理想不过的,何况那姓龙的老家伙并没有犯法,只为了躲避一般江湖的耳目,避免惊世骇俗而已,真正有本事的武林高手,多半已入其掌握,他并不怕人找麻烦,无须过于谨慎!”
  谢寒月道:“可是他居室附近,一定戒备严密非常!”
  杜青笑道:“那还用说,我相信他早已知道我们上来了,只是不清楚我们的用意,暂时没有行动而已!”
  谢寒月道:“那你为什么要关照那个老和尚如此守秘?”
  杜青一笑道:“庙里一定还有他派的奸细,我以官府的身份唬他一下,目的是让山上的人弄不清楚我们的来意,回头我们找去时,他以为我们是官差,可能会客气一点,不敢把事情扩大,否则我们恐怕连门都进不了!”
  谢寒云又问道:“我们要找的就是这姓龙的人吗?”
  杜青道:“人是不会错的,是否姓龙还不知道!”
  谢寒云问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杜青道:“不知道,回头你还是别开口,让我来应对!”
  刘宗问道:“主人与夫人是否卜居此处呢?”
  杜青道:“有此可能,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找到王世伯了。”
  刘宗对王非侠的忠心是始终不移的,连忙问道:“如果不是找主人,我们来此干嘛呢?”
  杜青道:“刘兄!现在你别问,一会儿就可以知道了!”
  刘宗道:“杜公子!虽然小姐有令叫我们听从指挥,但对主人有危害的事,我们是万万无法从命的!”
  杜青道:“如果你现在向清楚了,回头力敌不过,王世伯也有危险,如果不知道,王世伯还是安全的!”
  刘宗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杜青道:“那天我韩莫愁全面时,他曾经透露过一些秘密,这秘密关系着每一个人,王世伯在此地可能是受人挟持,但也受着他秘密的保护,如果我告诉了你,万一我们无法帮助脱出那秘密的约束,他就有性命之虑了!”
  刘宗半信半疑,但不再开口了。
  行行重行行,他们终于来到了那片栗树林,技开林中的乱草,果然有一条小径,杜青道:“老和尚没骗人,果然有一条路!”
  谢寒月道:“我们最好还是慎重一点,如果在林中受到伏击,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何况这是唯一的通路,说不定还有陷井机关等设立!”
  杜青微笑道:“不会的,这条路常有人走,却用干草遮掩起来,分明是不想给人发现,自然不会有什么古怪!”
  谢寒月道:“那么在林中的伏击呢?”
  杜青道:“我们是官差,对方一定不会贸然从事的,假如我们以江湖人身份前来,根本就到不了此地!”
  谢寒月道:“你的话显然有破绽,官差中那会有女子参加的?”
  杜青微微一笑道:“你对外面的事了解得太少,官差分为两种,一种是正式的公役,另一种则是各地藩镇的私人侍卫,由各地的督抚私下聘请武林人物担任,男男女女都有,这些人的使命极特殊,任务也不公开,权限却很大……”
  谢寒月一怔道:“他们干什么呢?”
  杜青道:“清除异己,刺探消息,什么事都干!”
  谢寒月道:“一个督抚就可以如此专扈吗?”
  杜青笑道:“此所谓上行下效而已,朝廷中专权的重臣,都有私蓄的死士,督抚位列三台,自然都要有一批私人的班底!”
  刘宗道:“杜公子的消息很灵通,朝中设置东厂,所谓锦衣卫,就是变相的秘探,各地藩督起而仿效的?”
  蓝素云道:“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她担心的不是大姊,因为夫人知道大姊处事稳重,不会在这些地方计较的,她所以不怕我说出来,是怕二姊……”谢寒星忙道:“我怎么样?”
  蓝素云笑道:“人人担心二姊心气高傲,不甘屈居人下,也许会找更强的后台,这样我们被官府套上了,反而不得清静,方今朝野,各方面大员,莫不在网罗高手为其所用,不遗余力,好在武林人自有本身的气节的传统,肯真心为用的并不多,即使是韩莫愁,也是虚应故事,以求行事的方便,不受宫中拘束而已,大家都没有把这回事看得太认真……”
  谢寒星道:“在以前我是忍不下的,现在我只求能安安份份地过着太平日子,就是天下最大的享受了!”
  杜青笑笑道:“这些话现在别说,我们还办正事呢!素云,你说你们受聘的官方是不是南京督府卫门?”
  蓝素云道:“是的!我们的工作只是替他应付一些外来的阻力,以前由王老师一力担承了,最近却没有找到我们!”
  杜青道:“督台的私差都有腰牌的,你带着没有?”
  蓝素云道:“带着,每次出门时我都带着的,万一遇见什么官方人员时,我亮出腰牌,就可以省很多麻烦!”
  杜青笑道:“拿给我吧,这一来我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登门拜访,免得担上个冒充官府的罪名了!”
  蓝素云从腰间解了一块铜片,交给他手中,杜青取来看了一下笑笑道:“这一下我有四个地方的秘差身份,办事方便多了!”
  刘宗道:“公子如果需要,兄弟还有扬州督军的府的差牌呢?”
  杜青笑道:“刘兄还是自己带着吧,南京总督是以马大学士为后台,扬州督军则是靖南侯史元帅的门生,彼此派系不同,我们只能一起办事,却不能集于一身!”
  众人继续穿林前进,走了里许,才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平屋,围建在一块平坡上,杜青笑笑道:“现在每个人都要提高警觉,据我所知,此处的居停主人是个绝世高手,他的从人,个个都有一身绝艺……”
  走到大门前,杜青毫不犹豫地举手敲门,片刻后,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农民打扮的浓眉大眼壮汉操着金陵土腔问道:“你们是干嘛的?”
  杜青道:“官差!找人的!”
  那汉子道:“找谁?”
  杜青眉头一掀,装出不耐烦的神气道:“自然是找你们的主人!”
  那汉干道:“我就是主人!”
  杜青冷笑道:“你还不配当主人,把龙老儿叫出来!”
  那汉子毫不退让地道:“龙老爷子不住在这里,你们找错门了!”
  杜青冷冷地道:“不管他是否住在这里,反正你们都跟龙老儿有关系,是你把他叫出来,还是我们去抓他出来?”
  那汉子道:“我们都是龙老父子的下人,可是龙老爷子隐居到此地之后,已经跟我们脱离关系,各自成家,你们要找龙老爷子不关我的事,我也不必替你们去叫人!”
  杜青道:“姓龙的是朝廷钦犯,你是他的从人就脱不了关系,乖乖的替我们把人叫出来,就没你的事,否则连你也抓起来!”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你们是那个衙门的?”
  杜青冷冷地道:“你管不着!”
  那汉子沉声道:“当然管得着,你知道龙老爷当年是干什么的,别说你们只是一个小小地方官的私差,就是你们的本官,也不会比我这个人高到那里,朋友,我告诉你,办差办到这里找错地方了,还是趁早回去吧,别自找苦吃!”
  杜青脸色一沉道:“混帐东西,抓起来再说!”
  说完往身后一示眼色,可是他忘了自己带来的都是些娘子军,刘宗与六龙虽是男人,都属于绿杨别庄的辖下!
  谢寒云连忙朝刘宗一打手势,刘宗会意,朝六龙中最前的林龙飞与莫龙胜一挥手,大声喝道:“你们没听杜大人的命令吗!,把这混帐抓下来!”
  林龙飞一个箭步窜出,探指点向那汉子肋下,那汉子冷哼一声,身形微闪,躲过了那一指!
  但是莫龙胜也闪至他的身后,猛地一掌斜切,砍在他的后腰下,那汉子一个踉跄,弯腰摔倒地下!
  林龙飞跟着上前,飞起一脚,踢向他的头部,这些动作都是配合好的,一脚踢昏了,就算把来人解决了!
  可是这汉子也很厉害,莫龙胜那一掌暴起发难,也只把他震倒而已,林龙飞一脚踢去,却踢了个空!
  而且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冷笑道:“凭你们这几块料,想斗本大爷还差得远呢!”
  这一来使众人都为之一惊,六龙一凤都是绿杨别庄独当一面的顶尖人物,功力深厚,技艺超群!
  可是两大高手,合斗一个不起眼的庄汉,居然吃了亏,而莫龙胜以掌力雄厚为最,一掌击中对方腰部,足足有四五百斤劲力,换了常人,连肋骨都震断了,即使是江湖一流高手,挨了这一掌,也要半天无法动……
  林龙飞那一脚本可不踢,所以锦上添花,是想略掩实力,免得对方将这边实力了解太多!
  万没想到这汉子居然毫无损伤,而且林龙飞被摔出去之后,倒在地下竟爬不起来了,刘宗连忙拖他起来问道:“怎么样了?”
  林龙飞咬牙忍俊痛楚道:“我的脚扭了筋……”
  刘宗听了一怔,以林龙飞的造诣,踢出一脚会扭筋,那是绝无可能的事,除非是被对方施了手脚!
  因此一沉脸转向那汉子道:“你用了什么手法?”
  那汉子微微一笑道:“连这点手法都看不出来,你们还想当差,还是乖乖地滚回去吧,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衙门的,只告诉你们一句话,龙老爷子不找你们的麻烦,已经是客气的了,叫他少来骚扰,否则连前程带着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谢寒月走过去,叫刘宗将林龙飞的靴子脱掉,见后脚筋上有两块乌青的指印,乃冷冷一笑道:“刘大人!把他平放下来!”
  林龙飞被刘宗拖着勉强站立,早已痛得满头是汗,刘宗闻言忙将人平放下来,谢寒月朝那汉子一笑道:“看不出阁下还是七毒门中的高手!”
  那汉子一怔道:“你能识得我的手法!”
  谢寒月微笑道:“这点手法算得了什么,照辈份你还是我的徒孙呢?”
  那汉子又是一怔,连忙问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谢寒月道:“你配问吗?”
  那汉子又是一怔,随即道:“在没有知道姑娘身份前,应该是可以问的!”
  谢寒月道:“要问我就是先报自己的姓名辈级,我能看出你的手法根源,自然不会是外人,也自然比你高!”
  那大汉连忙一拱道:“是!小人方七星!七月七日七巧日出生!”
  谢寒月道:“我在端阳到凡尘,不必告诉你姓名了吧!”
  那大汉屈膝跪下道:“是的!请师祖恕弟子无状!”
  谢寒月一挥手道:“起来,把手法解了,马上离开此地!”
  言七星仍是跪在地下道:“弟子不敢!”
  谢寒月沉声道:“你还怀疑我的身份是不是?我并非不能解,而是因为受制的是个男人,我不方便动手!”
  方七星道:“弟子并非怀疑师祖,而是不敢离去!”
  谢寒月道:“为什么,难道本门的律令还不能命令你?”
  方七星道:“不是的,弟子违背本门律令,罪仅及此身,弟子若离此而去,连妻儿家人都无法活命了,蒙望师祖慈悲!”
  谢寒月心中明白,口中却道:“有这种事?”
  方七星又叩了一个头道:“弟子绝不敢欺瞒师祖,而且弟子敬告师祖,此间主人来头很大,师祖如若受命前来探询,还是不要自触霉头,除了天子之外,谁都无法高于此间主人……”
  谢寒月道:“我来是另有使命,必须见到他,你不能离去就算了,把手法解了,过去通报一声,就没你的事了!”
  方七星迟疑片刻才道:“弟子遵命,但为师祖计,还是不必见的好,如果师祖怕回去无法覆命,弟子可以代为设法知照师祖本官。”
  谢寒月道:“你知道我的本官是谁?”
  方七星道:“弟子不知道,但绝不会高于此间主人!”
  谢寒月道:“不知道就少问,照我的吩咐!”
  方七星道:“是!弟子是否要通知此间主人您的门户身份?”
  谢寒月道:“不必!本门的身份是对内不对外的!”
  方七星苦着脸道:“如果不说明师祖的身份,弟子对主人就无法交代!”
  谢寒月道:“那是你的事,你可以用任何身份,就是不得涉及本门,你在官场混过,自然知道如何措辞的!”
  方七星沉吟片刻才道:“那弟子就说师祖是京中的秘使,这样可以避免以后的许多阻难,直接见到主人,师祖以为如何?”
  谢寒月道:“可以,事实上我的身份也差不多!”
  方七星道:“那就更好了,这样弟子也少担许多干系!”
  说着来到林龙飞身前,在他的脚筋指印上搓探片刻,然后用指甲划破表皮,挤出一点黑血,用手一拍脚底,林龙飞叫了一声,那只脚已经能行动了,方七星又取出一个瓷瓶,频出一颗药丸道:“嚼碎了吞下去!”
  林龙飞看看谢寒月,见她点头示可,才将药丸吞入口中,慢慢地咀嚼,可能味道很苦,使他直皱眉头!
  谢寒月又问道:“这里还有本门弟子?”
  方七星道:“还有两个人,都比师祖低一辈!担任护卫之责!”
  谢寒月道:“你最好暗中通知他们一声,回头别跟我作对!”
  方七星一怔道:“那是为什么?师祖既是为了朝廷之旨意,与主人不会起冲突的!难道师祖是来对付主人的吗?”
  谢寒月道:“朝中的事你知道多少,得势与失势是很快的!我叫你转告他们是为了同门之谊,否则你们还会更倒霉呢?”
  方七星唯唯答应去了。
  方七星走了之后谢寒月才吁了一口气道:“幸亏我唬住了他,否则林壮士的一条命就保不住了……”
  杜青也奇道:“寒月,我也被你弄糊涂了,你跟七毒门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变成他的祖师了呢?七毒门又是那一家?”
  谢寒月道:“七毒门是一个秘密门户,武功别有一格,特别是指上传毒,它是将毒气渗入体内,杂在指风中施展,除了本门的解药与解法外,中者必死,方才如果不是施救得快,林壮士在一个时辰后,毒气攻心,就没救了!”
  杜青道:“我是问你与七毒门怎么抬上关系的!”
  谢寒月道:“我不是七毒门中的人,我父亲是的!”
  谢寒星忙道:“爹是七毒门中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谢寒月道:“七毒门十分隐蔽,除了本门中人之外,连妻子儿女都不得轻泄,辈份规定也极严,方七星是最低的一辈,所以他施毒的部份只在脚跟,高一辈的是膝盖,然后是小腹,脐、胸、颈、头顶,一看就知道身分辈属,同门高下,有暗语连络!”
  杜青笑笑道:“那暗语不算隐秘,我若是正月初一出身。就是开山祖师了,对不对!”
  谢寒月笑道:“对是对的!可是你不识得七毒门的手法,无法用暗语来连络对方,还是没有用,七毒门对各级施毒的部位,都有一手绝着,发必中的,躲都躲不了!”
  林龙飞道:“不错!我习技多年,从没有一招就被人制住的,甚至连对方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楚!”
  谢寒月笑:“幸亏你只遇见一个最低辈份的,如果是前辈长者,从头到脚,都在对方的控制之中,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杜青道:“你比他高两辈,你一定有三手杀着了!”
  谢寒月摇头道:“没有,我没有入门,先父没有把手法传给我,他只是告诉我这回事,叫我万一遇上人,可以用口语连络,免受其害而已!”
  谢寒云道:“爹真偏心,一样是女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谢寒星笑道:“大姊原不是谢家的人,爹告诉她是应该的,告诉了我们,就有违他们门派的戒律了!”
  谢寒月道:“是的!爹在临死前两天,才告诉这些,他是想叫我继承他的七毒门事业的,可是我听说要练毒功时,有许多麻烦,没有答应他,爹才放弃了他的本意,而且他还想我能更深入几层,所以教了我许多秘语,叫我连络到七毒门更高辈份的人再学技……”
  杜青道:“不是越辈了吗?”
  谢寒月道:“七毒门的辈份规定虽严,这上面却不受限制,儿子很可能高出老子,完全视各人的天赋而定,爹认为我的天赋可以更高一层,所以才不强迫我跟他练功,因为这门功夫一开始,就定了型,再也无法深进了,所以在七毒门中,有九十岁的徒弟,也有九岁的祖师爷!”
  杜青笑笑:“那要如何才能识别呢?”
  谢寒月道:“低于我的,我从手法上就可以知道,高于我的,另有识别之法,那可不能告诉你!”
  杜青道:“但愿你能早点找到一个够资格的老祖宗,这种手法实在神妙,那个方七星仅只是最低辈的,即受人如此重用……”
  谢寒月道:“不过七毒门传人很少,可遇而不可求,碰上了,我自会留心,碰不上我也没办法,只好等着吧!”
  杜青想想道:“刚才听方七星的口气,似乎这个姓龙的老家伙势力很大,在朝廷里也是身居要职呢……”
  谢寒月道:“我早就听出来了,所以才特别虚张声势,如果你以几个督府的秘差身份,说不定他会给压下去呢?”
  杜青笑笑道:“那倒不在乎,反正我来的目的不是为此,自然会随机应变的,见官高一级,必要时,我会自封皇帝,也不能叫他给压下去!”
  谢寒月道:“方七星给我杜撰了一个秘使的身份!总算省了很多麻烦,否则一关关地闯过去,恐怕没等见到他,我们已伤亡惨重了,现在你不妨斟酌一下,回头该说些什么话,我是一窍不通的!”
  杜青笑道:“方才你和方七星的那一番话已经够骇人的了,如果我不是清楚你的底细,差点还真当你是京中的秘使呢?”
  谢寒月笑了一笑,方七星又回来道:“主人请各位进去!”
  杜青一哼道:“架子这么大,他自己不出来接?”方七星望望谢寒月,谢寒月道:“杜大人是我的上司,你既然将我们的身份说明了,你的主人却该懂点礼数,跟我们可搭不出架子来!”
  方七星道:“是!小的再去回禀!”
  刚要转身,背后已有人人笑:“老方!不必再去了,主人对来人的身份还不敢太相信,特地试验一下。杜大人这份气派,大概不会假了,请!”
  说着走出一个衣冠轩昂的年青人,年纪约三十多岁,剑眉朗目,气度雍容,朝杜青一拱手道:“兄弟龙大祥,杜大人要见家父不知有何指教?”
  杜青淡淡地道:“那要等见到令尊才能宣布!”
  方七星道:“主人已经不理事,一切事务俱是公子代署的!”
  杜青道:“在下应命必须见到本人才能宣布!”
  龙大样顿了一顿才道:“兄弟可以请教杜大人在那一部得意吗?”
  杜青道:“见官大一级,阁下以为我该属那一部呢?”
  龙天祥迟疑片刻才拱手笑道:“这样说来,兄弟不敢动问了,家父年迈体弱,已经睡下了,起身着装,尤须一段时间,请大人进去坐一下,再容家父肃沐拜访如何?”
  杜青点点头道:“这倒行!”
  龙天祥一拱手道:“请!”
  杜青昂然点点头,大步进了门,穿过几重院落,都寂无一人,屋中陈设倒相当精致,乃笑道:“尊大人倒是颇知纳福,居然有兴趣在此深山密林中兴建华庄,潜居养性,只是太费周章,容易惊世骇俗而已!”
  龙天祥微笑道:“此为不得已之举,家父本不欲到此,皆因金陵之地,卧虎藏龙,旧日家父手下的一些江湖人,都在蠢蠢欲动,齐集江南一带,家父就近以便监视……”
  杜青微笑道:“要监视为什么不干脆在金陵城中觅宅卜居呢?”
  龙天祥道:“那目标又太显明了,家父选择此地,实已费尽苦心,因为家父的工作不能过于暴露,又要就近照应……”
  杜青道:“尊大人虽然近在咫尺,对金陵所发生一些事都能了如指掌了吗?是否会受耳目之朦蔽呢?”
  龙天祥道:“那倒不可能,家父并不是根据一方面的消息为据的!”
  杜青微笑道:“我可以说一声,令尊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此地虽然隐秘,外人无由得人,但令尊派出去的人,也无法掩藏身份,受了外人的控制把持,得不到真正的正确消息了,金陵最近发生不少的事……”
  龙天祥道:“家父的事,兄弟无不参与,相信不会有什么遗漏,杜大人说金陵发生了许多大事,不知指何而言!”
  杜青道:“韩家堡韩莫愁……”
  龙天祥微微一笑道:“这些弟兄都知道,金陵谢韩两家加上一个扬州的绿杨别庄,互相倾轧,还有一个血魂剑夹在里面凑热闹,这些人都是家父旧属,闹不出什么花样的,家父就是要他们如此,才能收牵制之效!”
  杜青笑道:“阁下是否认识他们每一个人?”
  龙天祥道:“主要的人物已然都认识的,余子碌碌不足为道,为了保密,没有认识的必要,更不让他们知道家父的身分!”
  杜青道:“错就错在这里,这些人虽然对令尊不敢抗违,却并非真心臣服令尊,暗中对令尊别具异心……”
  龙天祥笑道:“那是一定的,不过家父自有制他们之策,而且他们互相倾轧,力量分散,家父才能便于控制!”
  杜青一笑道:“可是有一点是令尊想不到的,他们为了本身的利害,集中力量,培植一个年青人,用以对抗令尊!”
  龙天祥脸色微变道:“有这等事吗?”
  杜青道:“最近所发生的一些事中,这个年青人居于极重要的地位,令尊对这个年青人何以毫无所闻!”
  龙天祥忙问道:“这个年青人是属于那一方面的?”
  杜青道:“他与绿杨别庄的关系较为密切,金陵谢家也在极力拉拢他,血魂剑华闻笛更是倾技相授作成他……”
  龙天祥道:“这么说来,此人与韩莫愁是作对的,何以韩莫愁无消息报告呢?”
  杜青笑道:“韩莫愁自然是想利用这个年青人来打击令尊呀!”
  龙天祥脸色一变道:“这件事太重要了,兄弟要立刻知报家父……”
  杜青笑道:“阁下不必着急,阁下所知不多,令尊还是要向敝人询示的,倒不如由敝人见到令尊之后再说吧!”
  龙天祥点点头道:“那也是……”
  说着走到一处较宽的敞厅中,已经站立了很多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每个人都是精光四蕴,各佩兵尺,一望而知为武林高手!
  龙天祥一拱手道:“杜大人请稍坐一下,兄弟去催家父……,上茶!”
  一个中年妇人捧了一盘香茗过来,杜青冷冷地道:“放在桌上好了!”
  龙天祥脸色颇为不自然地道:“大人对此茶是否不太放心!”
  杜青微笑道:“这是我的习惯,饮食之物,必须由私人待候!”
  谢寒月立刻上前接过了茶盘,拿起茶碗,先闻了一闻,又轻轻地抿了一抿,然后才递给杜青道:“大人!这茶叶确实不如大人常用的为佳,不过还是极品的冻顶乌龙,大人是否将就饮用呢?”
  杜青笑笑道:“也罢!出门在外,不能太讲究!”
  那奉茶的中年妇人道:“这么好的茶叶还说将就,大内御用的也不会比这更好!”
  谢寒月冷笑道:“大嫂知道的那些都是过时的旧闻了,天下各地的贡品,最上等的不是进献给圣上,要等杜大人择剩的,我们不用的,才轮到大内使用?”
  那妇人一怔道:“难道你们比皇上更尊贵?”
  杜青淡淡地一摆手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退下去,少噜嗦!”
  中年妇人脸色又是一变,旁人用眼色暗示她退下!
  片刻后,龙天陪着一个长身材的老人进厅,朝杜青一拱手道:“嘉宾远临,请恕老朽失礼!”
  杜青只冷冷地看他一眼,也不起立,也不还礼。
  谢寒月轻触他一下,叫他别装作太过份。
  那老人已佛然不悦道:“杜大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龙啸天论岁数。论资格,都不会比你差到那里,你怎么对我如此倨傲!”
  杜青冷笑道:“龙老一向少会,怎么变得我不认识了!”
  那老人微愕道:“杜大人以前见过龙某?龙某怎么眼拙得很……”
  杜青沉下脸一拍桌子朝龙天祥道:“请尊大人快点出来,少装腔作势!”
  龙天祥与那老人都微微一愕,谢寒月这才暗呼惭愧,原来这老人还是假的,真正的龙啸天双足瘫痪,不利于行,修文水早已说过了,自己一时竟未能想到,幸亏杜青老练,没有上当,否则马脚立刻就要拆穿了!
  由此也见得这个老家伙的狡猾。
  果然龙天祥笑了一笑,朝厅后道:“爹!杜大人精明得很,不会是假的了,您出来吧!”
  厅后一阵轮响,有两个青衣俊婢,推出一辆孔明车,车上坐着一个老人,脸貌与先出来的那个老人差不多,只是相貌阴险,鹰面钩鼻,深沉尤有过之!
  他出来后,就在车子上拱拱手道:“老朽偶染微恙,未能恭迎,深以为咎……”
  杜青察颜观色,知道这人是真正的龙啸天了,因为厅中的人个个顿形紧张,随时都准备出手一搏!
  于是也还了一礼道:“龙老别来无恙!”
  龙啸天朝杜青打量片刻才笑道:“龙某离京日久,不知京中近况如何?”
  杜青淡淡笑道:“大致如旧,只是风云变化莫测,人事沧桑颇大!”
  龙啸天笑笑道:“那是当然的,曹公公身体还好吗?”
  杜青知道他问的是东厂锦衣尉首领曹太监,乃笑道:“龙老不先请圣躬,倒问起那老奴才……”
  龙啸天一怔道:“难道曹公……正琳失势了吗?”
  曹太监权倾天下,炙手可热,执掌东厂,方面太员,生死由心,杜青一听龙啸天先问起曹正琳,已经猜他是曹太监的心腹,或许还是东厂在外的最高层核心人物,乃故作声势,叫了一声老奴才!
  龙啸天也算机灵的,一听口风不对,立刻就改了口,由公公二字,变为直呼其名,但他还是关心的所以立刻就问起曹太监是否失势了。
  杜青故作玄秘地问道:“照龙老的看法呢?”
  龙啸天沉吟片刻道:“老朽前些日子尚接到他的私函,似乎没有什么异动,而且他掌握全国军政大权,似乎不太可能!”
  杜青笑道:“树大招风,这老奴才声势太显赫了,自然容易招嫉!”
  龙啸天轻吁了一口气道:“那么他还没有失势!”
  杜青道:“不错,但就快了!”
  龙啸天忙问道:“是谁顶替他的位置!”
  杜青道:“龙老想谁有此可能呢?”
  龙啸天想了片刻才摇头道:“不可能,谁也接不下他的势力!”
  杜青冷笑道:“皇上也接不下吗?”
  龙啸天脸色又是一变道:“是皇上要撤换他鸣?这怎么可能呢,他很忠心呀!”
  杜青道:“忠心是从前的事,当他的权势在超过皇上时,忠心就变成野心了,目前虽然还没有显着表现,但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龙啸天立刻明白了,笑笑道:“那么杜大人是……”
  杜青道:“在下身膺圣旨,密访曹监劣迹,同时也就便将他所属人员的忠奸区别一下,以为留免的根据!”
  龙啸天笑道:“杜大人是来探测老夫意向的?”
  杜青笑道:“龙老是个聪明人,自然用不着在下多说!”
  龙啸天沉吟片刻才道:“老朽自然是忠于王室的,主上如有所命,老朽万死不辞,只是老朽近年体弱多病,极少任事……”
  杜青笑道:“龙老说得太客气了,现今江湖群雄,莫不控制于龙老的掌握之中,曹监视龙老为心腹长城……”
  龙啸天微怔道:“杜大人怎么知道的?”
  杜青道:“在下如果不知道,怎会来找龙老呢?”
  龙啸天想想道:“大人要老朽做些什么?”
  杜青道:“首先要看龙老有多少诚意!”
  龙啸天道:“老朽自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身边的那个老人道:“大哥!您还是慎重一点,曹统领对大哥并没有什么表示,可见杜大人所示未必属实!”
  杜青冷冷抬眼问道:“这位是……”
  龙啸天忙道:“这是老朽的义弟车未明,是老朽的生死知交,数十年来,车贤弟就一直代理老朽的处理一切事务!”
  杜青冷笑道:“车先生对杜某似乎还不太相信!”
  车未明笑道:“杜大人来得太突然了,似乎不太可能,前两天龙大哥还接到曹公公的私函,叫龙大哥留心江湖动态……”
  杜青微笑道:“曹监的私函是否由韩莫愁转来的!”
  车未明一怔道:“不是!杜大人怎么会想到这一点上去?”
  杜青但笑不语,龙啸天忙问道:“杜大人怎么将事情扯到韩莫愁身上去了?”
  杜青道:“龙老!你身边的人靠得住吗?”
  龙啸天忙道:“这是什么话?老朽身边的人都是十年以上的老人……”
  杜青道:“这也很难说,龙老只说不敢,却没有说不会,可见龙老是胁之以威,并非感之以恩……”
  龙啸天忙朝龙天祥道:“天祥!此地的人是你经管的,你是否觉得谁有不稳的现象?”
  龙天祥忙道:“爹!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杜青道:“假如不是他们有问题,就是车先生有问题了!”
  车未明勃然变色道:“这是什么话,我与龙大哥数十年的交情……”
  杜青道:“曹监的私函明明是由韩莫愁转来的,车先生何以要隐瞒此事呢?难道车先生与韩莫愁有所勾结吗?”
  龙啸天移目望向车未明,车未明急了道:“大哥!私函的确是由韩莫愁的侄子交来的,以前也是由他经手,几年来都是如此,不会出毛病的!”
  龙啸天一拍座车扶手叫道:“你简直糊涂,这种事怎么能经他人之手呢?”
  车未明道:“不经过他就没办法,自从你搬到此地之后,出入都在他的监视下的,您又控制不了他!”
  龙啸天怒道:“胡说,谁说我控制不了他!”
  车未明道:“您除非亲自出去找他,可是他消息,比您灵通,您还没有动,他早就躲得远远的,何况您一出动……”
  龙啸天呼了一口气道:“那也不该瞒着我呀!”
  车未明道:“小弟怕您知道了沉不住气,不过小弟对您绝无异心,这件事天祥是知道的,他也同意别告诉您……”
  龙天祥道:“是的!明叔与孩儿私下商量后才如此决定的,韩莫愁十分狡猾,一直不肯上这儿来!”
  车未明接着道:“此人近几年来对您已不若过去尊敬,小弟与天祥一直想对付他,却又感于能力不足,不敢轻动,只想找个机会把他引来,再由您直接对付他!谁知他十分机警,有事总是派他的侄子前来,自己从不走近山口一步……”
  龙啸天叹了一声道:“可是与京中的私函;也不能假手于他呀!”
  龙天祥道:“不经过他,来人到不了这儿,我们的信函也递不出去,如果与京中连络中断,反而有麻烦,好在您老不在此,他也不在乎这些,倒不如由他去经手了!”
  龙啸天叹道:“误事!误事!难怪他越来越神气,这都是你们造成的!”
  龙天祥道:“爹!这都要怪您自己识人不明,您以他的家人性命为挟制,他根本不在乎,除了您本人外,他谁也不怕!”
  龙啸天道:“你们不会派人到京中另外连络通信方法吗?”
  车未明道:“大哥!除了我与天祥外,这些人派出去也没用,闯得过的我们不放心,放心的闯不过,当年您对韩莫愁估计太低了,才有此失,如果不是搬到这里,对他还有点威胁,他早就设法对付您了……”
  龙啸天轻叹低头,龙天祥道:“您现在能制他的就是这一套剑法,您自己行动不便,又不肯教给我们,否则何至受这种气!龙啸天一拍扶手道:“我没有死以前,谁也别想我的剑法!”
  车未明道:“可是韩莫愁气候将成,到时候您是否要依约将剑法传给他呢?”
  龙啸天冷一声道:“他有那一天,我自然不食言!”
  车未明道:“你真打算如此吗?”
  龙啸天笑笑道:“未明!天祥,你们一定在怪我,对你们太小气,为什么宁可将剑法传给外人而不传给你们!”
  龙天祥道:“孩儿绝无此意,孩儿只想长依膝下淡泊渡日,对雄霸天下,一点兴趣都没有!”
  龙啸天又道:“未明!你雄心勃勃,该不会像天样那样淡泊以终吧!”
  车未明道:“小弟自知才具不足,只想帮助大哥成此伟业就够了!”
  龙啸天轻叹道:“这个世上我只信任你们两个人,如果我能扶持你们继我之业,我怎么会去找外人呢?”
  龙天祥道:“那您就该培植车叔叔成事呀,他的雄才大略您是知道的,绝不比韩莫愁差,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偏要看重韩莫愁……”
  龙啸天道:“我也不是看重韩莫愁,我只是找一个合适的人,谁能够技镇天下,谁就是我剑法的传人!”
  龙天祥道:“目前是韩莫愁最强!”
  龙啸天一笑道:“那就让他尝尝我的滋味吧!”
  车未明一怔道:“大哥!您这话是怎么说?”
  龙啸天一叹道:“我不想害你们,才不把剑法传给你们,这套剑法太邪,练成后,必能技镇天下,但只有一年的光景,此后就会像我一样,半死不活地坐拥一个虚衔,一切都要因人成事了。”
  车未明愕然道:“难道学了大哥的剑式,双足就会疯瘫了?”
  龙啸天道:“我这套剑式将体内的潜能发挥过多,精力自然要衰竭了,我见机得早,在两腿停止活动后,立刻就收了性尽量避免动手,如果病源起于别处,说不定会半身或全身瘫痪,形同废人,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我,这个滋味是多么难受呢!”
  众人都默然不语,龙啸天这才道:“这是我的一个秘密,从没有告诉人,连韩莫愁都不知道,今天告诉了你们,你们该明白我的苦心了!”
  杜青却微微一笑道:“龙老虽然行动不便,壮志却并未止竭,天下有一点成就的武林人,都控制在龙老的掌握中呀!”
  龙啸无微笑道:“杜大人年事虽轻,作为却了不起,老朽一点秘密,全部为你探悉了,可是老朽对韩莫愁却毫无办法!”
  杜青道:“韩莫愁对龙老却很有办法,曹监那里的地位,已由韩莫愁取代之了,而且龙老控制武林人的秘密,也被他接收了一部份了!”
  龙啸天神色一变道:“这是真的吗?”
  话是对着车未明问的,车未明低头道:“小弟将一部份无关紧要的人交给了他!”
  龙啸天怒道:“为什么?”
  车未明道:“这些人已有不稳现象,我们鞭长莫及,不能随时照应,与其等他们倒戈反啮,不如交给韩莫愁去约束他们!”
  龙啸天长叹一声道:“这也怪不得你,为了维持这个局面,你已经费煞了苦心,好在几个重要的人物,我还没有全交给你!对韩莫愁仍有一点钳制的作用!”
  杜青微笑道:“龙老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龙老所谓的重要人物,都已名存而实亡,王非侠的绿杨别庄已经交给他的女儿经营,血魂剑修文水已告身故……”。
  龙啸天惊道:“修文水死了?”
  杜青道:“是的!在下亲自送他的终,有关于龙老的一切,也是修文水转告的,龙老准备作何处置呢?”
  龙啸天沉默片刻才道:“老朽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只好将大权交给韩莫愁,反正他也享受不了多久,迟早会走上我同一的命运!”
  杜青颇感意外道:“龙老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
  龙啸天哈哈一笑道:“老朽创此霸业,总不能就此结束,必须要找个继承的人,韩莫愁有此成就,至少没有幸负老朽的栽培!”
  杜青道:“韩莫愁得志以后,可能将龙老一脚踢开!”
  龙啸天笑道:“那是意料中事,老朽生不想成名,死后虚名更不在乎了,只要我的这番心愿能继承有人,于愿已足!”
  杜青冷笑道:“龙老的霸业及身而终,韩莫愁却能一直传下去,他可以公开成为一代霸主而安享其英名!”
  龙啸天笑道:“不可能,不得我的剑式,他成不了天下第一人!”
  杜青笑道:“他的剑术见次于龙老,却强过别人,他不必得到龙老人剑法,坐待龙老终天后,他就是天下第一人了!”
  龙啸天道:“不太容易,老朽并不会比他短命!”
  杜青道:“可是龙老被他们软禁在此,奈何不了他!”
  龙啸天笑笑道:“我找不了他,还有别人可以找他!”
  杜青道:“前辈制人之策,未必能令人心服,那些人宁可让韩莫愁成事,也不会受龙老之命去对付他的,王非侠自甘退隐,修文水轻生而自杀,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龙啸天词为之穷,怔了半天才道:“老朽就硬挺着,守在这里一天,他就一天不能心安,因为老朽随时可以去找他,这也是老朽潜居此地的原因!”
  杜青微微一笑道:“韩莫愁对龙老的情形太了解了,他不会让前辈永远威胁他的,他也不想要龙老的剑式以自害……”
  龙啸天道:“他必须要亲自来找我一谈!”
  杜青道:“他会让别人来!”
  龙啸天笑道:“他能动用的高手,都在老朽的控制中,老朽随时能控制他们于死地,如果他派个年青人,闯不过我身边这些人!”
  龙天祥道:“爹!杜大人说,他们培植了一个年青高手,专为对付您老人家,照您的体力只能与人动一次手,纵然能杀死那年青人,自己的体力也消耗完了……”
  龙啸天过:“那一个年青人能闯过你们重重的围攻!”
  杜青道:“这个年青人行,他不是韩莫愁培育的,韩莫愁却故意作成他许多机舍,利用他来打击龙老!”
  龙啸天微愕道:“是谁培育这个年青人?”
  杜青道:“修文水,王非侠等许多龙老认为掌握在囊中的高手,他们不甘受制,极力要找个人来为他们解脱,这事情对韩莫愁固为不利,可是他故意纵容其成,足见他对龙老剑式能自毁之事已知道了,正好藉以利用!”
  龙啸天道:“王非侠等人为什么甘心受韩莫愁利用呢?”
  杜青笑道:“韩莫愁得志,他们还可以一搏求生,龙老控制着他们,他们永世无出头之日,自然是对付龙老较为重要了!”
  龙啸天默然片刻才道:“那个年青人有此能力吗?”
  杜青道:“藉几大高手之力。作成一个人,自然不会太差的,如果那年青人找了来,龙老如何应付呢?”
  龙啸天道:“不能让他来,我要立刻知会这些人,叫他们立刻毁了这家伙,这是损人不利己的蠢举!”
  杜青摇头道:“他们为了自求解脱……”
  龙啸天怒道:“如果他们敢存此念头,我就先解决他们!”
  杜青道:“这也是韩莫愁的期望,利用龙老排除异己!”
  龙啸天叫道:“我宁可叫韩莫愁得志!”
  龙天祥却道:“爹:这不好吧,您跟他们约定的是他们自己不生异图,您就不能加害他们,这不是违约了吗?”
  龙啸天想了一下冷笑道:“警告他们,如果不消灭这个年有人,我就把控制他们的方法转交韩莫愁,看他们还敢不听话?”
  龙天祥道:“这对您有什么好处?”
  龙啸天怒道:“韩莫愁得志,至少是从我手里接去的霸权,我不能叫辛苦建成的事业,瓦解于我有生之年!”
  杜青冷笑道:“龙老这种做法太偏激了,韩莫愁已经与曹监勾成一气,代替了龙老的地位,敝人奉皇令前来,就是瓦解东厂的势力,龙老如果将控制权交给韩莫愁,对敝人太不方便了,龙老叫敝人如何覆旨呢?”
  龙啸天道:“杜大人要老朽如何办呢?”
  杜青道:“如果龙老自己无法对付韩莫愁,不防交给敝人!”
  龙啸天道:“杜大人能接过手去,老朽自然十分感激!”
  杜青道:“可是敝人实力不足,仍须龙老相助!”
  龙啸天道:“没问题,老朽这儿人手颇多,杜大人可以任意调用!”
  杜青道:“动用龙老身边的人,变成与韩莫愁公开决裂,对龙老颇为不便,最好还是请龙老在表面上置身事外!”
  龙啸天笑道:“那当然更好了!杜大人另有什么需要老朽效力之处呢?”
  杜青取出一张名单递过去道:“敝人只需要这几个人的帮助!”
  车未明接过一看道:“这些人是韩莫愁之外的武林精华!”
  杜青笑道:“不错,韩莫愁势可灼天,唯有这些人才能与之一抗!”
  车未明将名单交给龙啸天道:“大哥!您瞧瞧是否能行!”
  龙啸天扫了一眼道:“杜大人选得真精,老朽立备私函叫他们听候任用好了!”
  杜青笑道:“那恐怕不行,如果龙老的私函能叫他们卖命,他们也不会设法来抵制龙老了,龙老必须将他们的控制方法交给敝人!”
  龙啸天道:“他们不肯听老朽的命令,怎会听杜大人的命令呢?”
  杜青笑道:“敝人不是命令他们,而且以撤消他们的禁制为条件,央求他们帮忙,他们一定乐于从命的!”
  龙啸天道:“这种人情何必让大人来做呢?”
  杜青道:“龙老自己做人情也行,敝人只求能达成使命!”
《金陵侠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