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侠重义深
双方交手只是顷刻之间,可是各自出手近百招,其快速可想而知。这确是一场高手的交锋,武林罕见。不但林中的玉罗刹看到惊愕不已,就是受了严重内伤的笑雕,也看得目瞪口呆。待到剑光顿消,人影重现时,他们看见黑箭蒙面的青纱给削去了一幅,露出下半部面容,是一个阔嘴无须的中年汉子。笑雕可惊讶了:怎么一个中年人,声音却这般的苍老?再看,他手腕上中了一剑,蟠龙剑弃在一旁,人却木然立着。而小燕只是略见喘气而已。她孩子气地侧过头问:“黑箭,你要不要再来一次?现在你可以将剑捡起来了。”
黑箭惨笑说:“不错,我今夜里是败在你的剑下,但愿我们后会有期。”说时,拾剑欲走。
小燕冷丁出一剑,骤然剑尖已逼近他的胸前,说:“你这样就想走吗?”
“你要怎样?”
“你既然承认败了,就得听从我的命令。”
“我不听从呢?”
“我们可以再交锋一次,你胜了,就可以走。”
“我败了又怎样?”
“那你就得服从于我,为我办事。”
“小怪,我劝你别逼人太甚。”
“你逼贺兰双雕,不过分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有什么过分?”
黑箭一咬牙,说:“好!我们再交锋。”
“那么你再败就要服从我了?”
“好!就看你能不能再胜我。”黑箭说完,一剑劈来。小燕以迎风柳步一闪,一招“玉女飞梭”发出。黑箭向后一跃数丈,跟着身形一晃,闪入树林,杳如黄鹤,不见踪影了。
小燕反而一怔,怎么这黑箭跑了?不再交锋了?跃身想追入树林。玉罗刹叫道:“小兄弟,穷寇入林,千万莫追,提防他在暗处出手。”
小燕一跺脚说:“这贼子怎么这般的狡诈无耻?知这样,我先削断了他一条腿,看他怎跑。”
树林里远远传来黑箭的声音:“小怪,今后小心,别叫我再碰上了。”
“有本事的就别跑。”
可是黑箭早巳去远,再不闻动静。玉罗刹说:“这贼子以进为退,实在狡猾。小兄弟,今后我们真的要小心才是。”
小燕一向捉弄人,现在叫黑箭捉弄了,真是又恨又恼,说:“好!以后我再碰上他,先挑了他的脚筋,看他狡猾不。”
玉罗刹说:“这贼子武功极好,人又狡诈,小兄弟,恐怕你不易挑断他的脚筋哩!”
“不错,这是我第一次碰上的一个劲敌,今后是得小心应付他才是。可惜这一次叫他跑了,没问出什么来。”
“小兄弟,我倒是知道他的来历。”
“哦?!你知道了?”
“从他出剑的招式看,他显然与白衣女侠同出一个师门。只要我们找到了白衣女侠,就不难问出他来。”
这时,笑雕由于服下了玉罗刹给他的巫山怪医的接筋驳骨追魂丹,虽然伤势未能完全恢复,但也能够行动了,便走出来拜谢他们再次相救的大恩。
玉罗刹问:“笑前辈,你伤好了?”
笑雕慌忙说:“侠士,你千万别这样称呼。要是你们瞧得起老夫,叫声笑老头好了。难得两位再次出手相救,虽说大恩不敢言报,但两位今后有需要老夫的,尽管派人到贺兰山通知,老夫必以死相报。”
“笑前辈言重了!”
“不,不!老夫虽然好事少做,但言出如山,不是无义的小人。”
“好!那我们今后有事,就麻烦笑前辈啦!不过,我劝前辈还是别回贺兰山的好。”
“为什么?”
“前辈不但心黑箭再去贺兰山找你么?”
“这一一!”笑雕不能不考虑了。
“前辈要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我有一个地方,前辈到了那里,就不愁黑箭能找到了。”
“哦?什么地方?”
“巫山玉女峰公孙老前辈的住处。”
笑雕一怔:“是巫山怪医?”
“对了!就是他老人家。你到了那里,还可以养伤,不更好吗?”
“可是……”
“前辈别担心,我与怪医有一面之缘,他老人家为人极好,只要我修一书,他没有不安排你的。”
笑雕又是再拜谢:“侠士如此高义,老夫是终生难忘了。”
玉罗刹说:“我们先将死者埋葬,再找一个地方休息吧。”
于是他们埋葬了死者,就在附近找一户农家休息。第二天,玉罗刹修了一书,说明巫山怪医住处,然后又交给了笑雕一支响箭,说:“黑箭昨夜受伤,恐怕这两三天内不会出现,前辈大可以放心前去巫山。希望前辈今后多行善事,自有善报。”
笑雕说:“老夫不敢望善报,但今后一定遵从侠土的指点,多行善事,以报两位之恩。”于是笑雕便拜辞而去。
笑雕一走,小燕笑着说:“姐姐,你怎么不出家当尼姑的?”
玉罗刹吃吃笑着说:“我当尼姑干吗?”
“姐姐心地这样好,化顽石为玉,不当尼姑太可惜了。”
玉罗刹大笑起来:“小丫头,我当尼姑,你当什么了?”
“我呀!就当专打发人去西天的使者,叫如来佛忙得不亦乐乎。”
玉罗刹忍住笑问:“小兄弟,你真的叫不知道吗?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小燕眨眨眼睛:“难道我这个名字是假的了?”
“哼!你以为我像你傻哥哥那样的傻乎乎吗?就看不出你来了?”
“你看出我什么了?”
玉罗刹靠近她身边,故意小声说:“身怀三大绝技:西门剑、梅花针、迎风柳步。你呀,要不是奇侠夫妇那个精灵刁钻的小孙女,又是什么人了?你要不要我大声说出来?”
小燕一把捂住玉罗刹的嘴,悄声说:
“噢!姐姐,你别大声嚷嚷好不好?好啦!我算怕了你啦!”
玉罗刹戳了她额头一下:“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精怪,会怕人么?不过,姐姐实在折服你的武功和剑胆琴心,你呀,跟你奶奶一个样。”
“姐姐,别笑我了。你说,我们今后该怎样打算?”
“小兄弟,昨夜里一战,你已经名动武林,今后恐怕会有不少武林高手要找你,就连一些受黑箭控制的黑道上的魔头,也会不择手段针对你的。你现在的情况,恐怕与墨兄弟的情况一样,成了各派人物追杀围捕的对象,你不能再以现在的面目出现江湖了。”
“姐姐,你是说我应该以另一种面目出现?”
“这样起码可以减少一些麻烦。”
“姐姐,那我扮成你身边的一个书僮吧。”
“我怎能担当得起?”
“姐姐,我是说真的呀!”
“这主意不错,只是太委屈你了。”
小燕笑起来:“这有什么委屈的。不过姐姐得扮成个家道过得去的秀才才行,不然,一个穷酸书生,怎养得起—个书僮的?”
玉罗刹说:“要扮成一个有钱的书生还不容易?今天我们就去绵竹买些衣服好了。”
“姐姐,今天别去绵竹城了,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夜里进城,将白龙会绵竹的分舵端掉,活捉独孤魂,好好地审问一下,我看他一定知道黑箭的一些线索。再说,要弄两三套秀才衣服倒是易事,用不了我们白天在绵竹城露面,以免又打草惊蛇。”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之夜,小燕和玉罗刹身似两片残叶,轻轻落在白龙会绵竹舵驻地的瓦面上。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两处窗口露出了灯火。她们相互对视一眼,又从瓦面飘然落在院子里,蓦然发现大院的一保树下横卧着两个人。小燕出手如电,隔空封了他们的要穴,但这两个人却不见反应。小燕疑惑了,走近一看,果然死了,只见他们喉部都有—道刀痕,仍在冒血,显然他们刚刚死去不久。小燕用密音入耳之功对玉罗刹说:“姐姐,有人比我们先来一步,杀了这两个打更人。”
玉罗刹疑心顿起:“难道是黑箭?他又来杀人灭口?”
“姐姐,我们分头到两处有灯光的窗口看看,要是姐姐发现黑箭,千万别惊动了他,先给我打个招呼。”
“我知道了。”
于是她们各奔一处,小燕来到东面,从窗口往里一看,只见一个黑衣老者,一柄蓝光闪耀的刀口,架在断了一条手臂的独孤魂的颈脖上,阴森森地嘿嘿笑着:“独孤魂,你没有想到是老夫吧?”这位黑衣老者不是别人,却是贺兰笑雕,他前来找独孤魂复仇了。
独孤魂面如死灰,不敢动,也不敢叫喊。笑雕又说:“老夫一没与你有冤,二不与你有仇,三亦听从你的话行事,你为什么要害老夫的?说!”
独孤魂说:“在下仅奉命如此。”
“是黑箭叫你这样做的?”
独孤魂点点头:“是!”
“要是老夫得了手,你也要杀老夫?”
“不!是你失手后才这样。”
“现在黑箭在何处?他在不在这里?”
独孤魂摇摇头:“不知道。”
“你不愿说了还是不敢说?”
“他神出鬼没,来往无踪,我的确不知道。”
“好!你死吧!别怨老夫心狠了。”
笑雕正欲下手,突然感到手腕一麻,刀也掉了下来,大吃一惊,回头—看,小燕带笑地出现在他面前,问:“你怎么要杀他的?”
笑雕一怔:“是你?”
“没想到?”
“小侠,老夫不杀他,下不了这口冤气。”
“笑前辈,你和独孤魂,都是为黑箭所用,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前辈听我一句话,还是早离开的好。”
“你要救他?”
“我不想你们结冤仇。他奉命向你下毒手,但也为此失去了一条手臂。前辈,我看就此了结好不好?”
“既然小侠为他求情,我听命就是。”
“你快离开吧。”
“是!”笑雕一揖,拾起刀往窗外跃上瓦面,消失在月夜中。
独孤魂却愕异地望着小燕,他不明白这个行为怪异、出手无情的九幽小怪,怎么会出面救自己的,问:“你要救我?”
“这不好吗?”
“你为什么救我的?”
“因为有人请我来救你。”
“哦!?是谁?”
“黑箭呀!”
独孤魂更愕异了:“是他?”
“不是他,你认为是谁?”
“你与他老人家相熟?”
“要不相熟,能请得动我吗?”
的确,这个九幽小怪,武功极高,行为又怪异,不是黑箭,又有谁能请得动他的?独孤魂拜谢道:“多谢小侠出手相救。”
“噢!你别谢我,要谢你谢黑箭去。我问你,你干这事,这白龙会绵竹舵内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没有。”
“真的?连舵主门千石也不知道?”
“要是知道,在下怎能立足在白龙会的?”
小燕正想再问,只听到外面锣声大起,有人高喊着:“快,快抓刺客!”
独孤魂突然变色,说:“小侠,你快走,别让人看出了你来找我。”
小燕一出手便点了他的昏睡穴,说:“你好好在这里睡一会吧。”便纵身从窗口跃出,奔到出事的地方一看,只见玉罗刹正与绵竹舵舵主门千石和峨嵋派弟子冯辉交锋,四下都围了白龙会的人。小燕再打量一下,不见一阵风等一些名门正派的高手,暗想:难道他们都走了,只留下这个冯辉?要是这样,玉姐姐一个人战他们就够了。小燕想了一下,先将昏睡过去的独孤魂提到外面一户人家的瓦面放好,然后又在白龙会绵竹舵的后面放起一把火来,火势慢慢蔓延,一下便浓烟滚滚,大火冲天。
火光一起,白龙会的人便乱了,门千石一分心,便给玉罗刹刺中,连剑也飞了。剩下冯辉,更不是玉罗刹的对手。可是白龙会的人一见舵主受伤,一齐向玉罗刹杀来。这时小燕宛如一位天人,凭空而下,软剑闪耀,白龙会的人,不是丢剑弃刀,便是翻倒受伤,有的人一下认出了小燕,惊叫着:“九幽小怪!九幽小怪来了!”
九幽小怪四个字一出,顿时惊慑了众人,一些贪生怕死的人,便纷纷四散逃走。冯辉心一慌,玉罗刹的剑尖已顶着了他的喉部,说:“你再敢动一动,别怪我剑下无情。”
冯辉长叹一下,闭目说:“你杀了我吧!”他自问不但不是九幽小怪的对手,也不是这书生打扮的人的对手。
小燕说:“我们走,别管他了。”
“好!”玉罗刹一收剑,便与小燕一道跃上瓦面而去。
冯辉感到既愕异也惊讶,自已已是他们剑下的游魂,怎么不杀自己?难道他们不屑杀自已?正当冯辉还独个儿愕异时,小燕已在瓦面提了独孤魂往绵竹城外荒野奔去。这个晚上,白龙会在绵竹的舵口,已被大火夷成废墟,除了副舵主独孤魂失踪之外,其他的人除了受伤,没一个死去,都从大火中逃了出来。
在一处号野的山坡上,小燕随手将仍在昏睡不醒的独孤魂丢在树下草丛里,略略透了一口气,问:“姐姐,你怎么与他们交起手来?是不小心给他们发现了?”
玉罗刹说:“我正在窥探房内的情形,突然看见一条人影从你那边跃出,跳上了瓦面,我以为是你一时大意,叫独孤魂逃跑了,便动身想去追赶,不料弄出了响声,让在房内谈话的门千石和冯辉发觉了,才追得与他们交手。”
“他们交谈些什么?”
“还不是你这个九幽小怪。”
“他们担心我来找他们?”
“正是这样。他们打算将舵口迁移他处,不料你这个九幽小怪已找上门来了。”
小燕一笑:“他们以为跑了和尚搬了庙,我就找不到他们了?除非他们搬到了酆都城,否则休想躲得了我。好啦,姐姐,我们先审问这个独孤魂,看看还有什么线索的。”
“小兄弟,你几时将这个独孤魂弄出来的?先前那个跃出的人影又是谁?”
“那是笑雕,我迟到一步,恐怕他早将独孤魂干掉了。”
“笑雕?他没去巫山?怎么还在绵竹的?”
“他说,他不杀独孤魂,咽不了这口冤气,我好容易才将他劝走了。”
“那么说,是你救了独孤魂了?”
“不错,正是这样。这个傻瓜,将我看成是他自己人哩!姐姐,你先到一边躲着,别叫他见了起疑心,那就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
“好!我就为你把风。”
“这样就更好啦!”
玉罗刹躲开后,小燕解了独孤魂的昏睡穴,用脚踢踢他说:“好了,现在没事了,你起来吧!”
独孤魂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看,自己竟睡在草地上,不由惊叫一声,一下跳了起来,看看小燕,又看看四周,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下意识迅咬咬手指头。小燕看了心里好笑:这么个蠢人,怎会是武林中人?看来武功有限,真不知黑箭是怎么想的,用了这么一个大草包。便说:“喂,你怎么啦?还没睡醒过来么?”
独孤魂茫然地问:“我,我怎么躺在这里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阎王殿后的大花园。”
“什么!?难道我死了?”
“不错,你是死了,不过,我又将你从阎王爷面前要了回来。”
独孤魂睁大了眼睛:“真的?”
“你不相信吗?”
“你可以在阎王爷面前要人?”
“要不,我能称九幽小怪吗?九幽,九幽,就是九层地狱下的幽冥地府呀!”
独孤魂给小燕弄得头昏脑胀,又看看四周,心下疑惑:地府里也有月亮、星星和白云?也,有山野、树木和草地?那不跟阳世间一个样?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燕忍住笑说:“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你再朝南面看看。”
南面远处隐隐显出一座城,城中一处火光冲天,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独孤魂暗想:难道那座城就是酆都?火光起处是人们所说的烈火地狱?传说凡是世人在阳间干了坏事,一到地府,便要受刀山,寒冰,烈火等等酷刑,我真的到了地府了?小燕又问他:“这下你看清楚了吧?”
“看,看清楚了!那是酆都城么?”
小燕“卟嗤”一下笑起来,暗想:这个大草包,可以说是第一号糊涂蛋了!说:“什么酆都不酆都的,你以为你真的死了吗?”
“我没有死?这里不是阎王爷的大花园?”
“什么大花园,这是绵竹城外的一处山野,蠢货!”
独孤魂一怔:“绵竹?那大火……”
“那是你们白龙会舵口的地方,它快给这把火烧光了!”
独孤魂的魂魄这下才从地府里转回来,他看清楚了,南面那座城的确是绵竹城,大火的起处,正是白龙会绵竹舵的舵口。也想起了当时自己与九幽小怪谈话时有人高喊“刺客”,跟着自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茫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白龙会怎么起火了?”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那位去白龙会的刺客放的火吧。”
“不错,不错,那时是有人高喊刺客,可是我——”
“你呀!我正要离开时,突然见你翻倒了,又见外面火光冲天。没办法,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只好将你带了出来,不然,你恐怕早给大火烧成一块大碳头了。”
独孤魂拍拍脑瓜问:“那么说,是小侠又一次救了在下?”
“说救不敢当,我是不忍心眼白白看着你让大火活活烧死。”
独孤魂心想:人们说这九幽小怪性格怪异,行为不可理喻,出手凶狠,看来不像呵。便朝小燕行了个大礼说:“小侠两次救命之恩,在下终身不敢忘。”
小燕说:“你快起来吧,我也不是什么‘侠’,而是要杀人的小怪,今次不过是顺手带你出来,所以你也不用感谢我。”
“不管小侠怎么说,两次救命的大恩大德,在下怎么也不敢相忘,他日必以身相报。”
“好啦!你报不报我不管。我问你,你在白龙会里,真的没人知道你为黑箭办事?”
“没人知道。”
“紫岩山下的事,是他亲自叫你这样干的?还是他打发别人传令给你的?”
“是其他人传令给在下。”
“那么说,不是他亲自下令了,你也没见过黑箭的面?”
“没有。小侠,你为什么这样问的?”
小燕眼睛一转,说:“我疑心其中有诈。”
独孤魂一怔:“有诈!?”
“听我说,是谁下这样出令给你的?”
“这——!”
“你不敢说?还是不愿说?你要是害怕,就别说了,我只不过受黑箭所托,想弄清楚你为什么向笑雕下毒手而已。”
“这不是他老人家的旨意吗?”
“你难道真的没疑心这其中有诈?要不,黑箭会托我来救你和救笑雕?”
独孤魂脱口而出:“王军师他敢这样?不怕黑箭他老人家要他的命?”
小燕一笑:“你所说的王军师,是白龙会总堂的王大业吧?是他叫你这样干的?”
“是他。”
“怪不得黑箭疑心他了,果然是他从中做了手脚,想将你们其中的一方先除掉。”
“王军师这样干,对他有什么好处了?”
“有什么好处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今后得提防王大业这个人了。”
“那,那在下今后怎么办?黑箭他老人家可是命在下听从王军师的呵!在下今后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我会跟黑箭说明这件事。不过,在你没见到黑箭之前,你还是照样听从王大业的,别让他对你起疑心。要不,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再说,我还有很多事等着去办哩!”
“是!”
“还有,今夜的事,你也别对任何人说,更不能对王大业说。但你可以将紫岩山下的事和笑雕今夜的事,向他报告,看看他怎么反应。至于今后如何做,你总不会要我来教吧?”
“小侠放心,在下知道怎么做的。”
“唔,你现在可以走了!”
“小侠没什么吩咐在下么?”
“没啦!要走,你快点走,别叫绵竹白龙会的人对你起疑心。”
“是!”
玉罗刹等独弧魂走远后跳了出来,问:“小兄弟,你这是玩什么花样?”
“没有呵,我不是存心救他么?”
“小丫头,你想瞒得过我么?我不明白,你怎么放他走了?不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干的?出于什么意图?”
“姐姐,这样一个大草包,你想,黑箭和王大业会说给他知道?连笑雕都不知道,他能知道?这个大草包,我看跟贺兰双雕一样,为人利用,奉命行事而已,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打发他走的好,说不定今后我们还可以利用这个大草包哩!”
玉罗刹说:“小兄弟,看来你不但精灵古怪,更富有谋略,黑箭他们碰上了你,算是倒霉了。”
“姐姐别取笑,我怎及得姐姐在湖广监利县装神扮鬼大闹伍府的本领?”
玉罗刹惊讶了:“小丫头,怎么我在江湖上的行动你全知道了?”
小燕狡黠点地说:“因为我会看相算命,能知过去未来的事呀。”
“胡说,我才不信这些鬼话。”
“怎么是鬼话呢?是人话,是真话呀!”
“不行,小丫头,你得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
“我真的会算哪!”
“好!那你算算我以后会怎么样?”
小燕便装模作样地打量着玉罗刹,笑着说:“姐姐印堂发亮,喜眉高挂,今后呀,准会找到一位武功高强的如意郎君,白首偕老,洪福齐天。”
玉罗刹叫起来:“小丫头,你讨打了!”说着,便去揪小燕。小燕嘻嘻哈哈地笑着躲闪着。人一笑,气不集中,心也分散,躲闪了两下,便给玉罗刹抓住了。玉罗刹双手齐出动,去搔小燕的痒。小燕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一点。她一边笑一边求饶地说:“好姐姐,你放了我,我以后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不行!你得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一切的?”
“好,好,我告诉姐姐就是了。”
玉罗刹这才放了她,说:“你说呀!”
刚才的一阵笑闹,小燕束发的头巾也跌了,鬓发也乱了,她用手理理头发说:“姐姐的一切,都是我爷爷告诉我的。”
“你爷爷?奇侠慕容老前辈?”
“是呵!”
“胡说,他怎么知道的?”
“姐姐,我说的是真的哪!我爷爷从桂林,便暗暗盯着我傻哥哥的行踪了,—直跟踪到四川重庆后才回广西,所以姐姐的行动,我爷爷都知道。”
玉罗刹不由怔住了,暗想:“奇侠超绝的武功,真令人匪夷所恩,跟踪着墨明智和自己,自己不知道还罢了,连墨明智这样内力奇厚的人,也发觉不出来。便好奇地问:“你爷爷为什么—直跟踪墨兄弟的?”
“傻哥哥武功虽好,但什么都不懂,傻乎乎的,光懂得一片好心对人。我奶奶担心他一路上有危险,才叫我爷爷暗中保护。”
玉罗刹一听,什么都明白了。看来墨兄弟是好心有好报,得到奇侠夫妇的垂青,同时也看出了小燕对墨明智的情意,不禁暗暗点头,又问:“你爷爷怎么到了重庆就回去的?为什么不一直跟下去?”
“我爷爷说,傻哥哥跟你和索命刀学了不少的东西,也经历了不少的事,大概不会再那么傻乎乎的了,何况他又与神龙怪丐在一起,有神龙怪丐的照应,便放心回去。想不到三个月后,我傻哥哥便出了事!”
小燕说到这里,心里不由一阵心酸,双眼闪出泪花。玉罗刹一见,连忙安慰说:“妹妹,你别难过,看来墨兄弟不是短寿之人,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墨兄弟会因祸而得福哩。”玉罗刹话虽然这样说,但墨明智是生是死,她心中也没有把握。
小燕狠狠地说:“要是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上灵这贼道,其次是少林和丐帮。”
“噢!妹妹,这话又来了。你怎能不放过丐帮的?神龙怪丐对墨兄弟可是不错呵!”
“这个怪老头,谁叫他对我傻哥哥照顾得那么差劲,我不找丐帮找谁去?”
“妹妹,你别乱来。”
“不行!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得先打这个怪老叫化三百大板,问他为什么不看好我傻哥哥。”
玉罗刹听了好笑,正想说什么。蓦然间,不远处飘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地说。“看来我老叫化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这三百大板是免不了,活该,活该!”
小燕和玉罗刹同时怔住了,这显然是神龙怪丐的声音。这个老怪物,几时藏在这附近了?玉罗刹问:“是东方老前辈吗?”
“不是东方老前辈?是东方老糊涂。”
玉罗刹忍住笑问:“老糊涂,你怎么不出来呢?”
“我害怕三百大板。”
“老前辈,我妹妹只是顺口说说而已,你出来吧。”
“你说话算数吗?这个真正的九幽小怪可不同那个傻乎乎的九幽小怪呀。”
小燕虽闻神龙怪丐之名,却从来没见过他,她想看看这个老怪丐到底是什么样子,与没影子老叫化有什么不同,便说:“好吧。你出来,我暂时不打你。”
—阵窸窣野草响动,一个垢衣百结的老叫化从野草丛中慢慢站了起来。小燕在月光下一看,这位在武林中成名极早的人物,比没影子莫长老更老更清瘦,须、发、眉皆白,但一双目光,宛如冷电。他与莫长老的不同处是,莫长老背着一个葫芦,而他背着九个布口袋,熟知的人一望,便知道这是丐帮中资历最老、武功极高的人物,小燕见他身体如此的瘦,几乎像个骨架子,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散,不由起疑问:“你就是那位人称见头不见尾的神龙怪丐?”
“不错,不错,如假包换。你要不要打我老叫化三百大板?”
小燕侧头笑问:“打又怎样?不打又怎样?”
“你要打,我老叫化便去阎王投前击鼓呜冤告你,你不打,我老叫化可要走了。”
小燕笑起来:“你告我什么?”
“赏罚不明,枉法徇私,包庇亲人。只其中一条,就够你这九幽小怪下油锅受刑了。”
“我怎么赏罚不明的?”
“我老叫化照顾了那个傻乎乎的九幽小怪有三个多月,没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要挨三百大板的?”
小燕笑着问:“我又怎样枉法徇私了?”
“有功的人不赏,反而去救笑雕、独孤魂这些恶人,怎不枉法徇私?”
“好吧,那包庇亲人呢?”
“包庇你那不负责任的爷爷,你应该先打你爷爷三百大板才是。他暗中保护你傻哥哥,为什么半途跑了?”
玉罗刹“卟嗤”笑起来:“不错呀,妹妹,老叫化上诉有理,这三百大板打不得。”
“那么说,我应该赏他啦!”
神龙怪丐说:“赏赐不敢领,不过我老叫化得讨回一个公道。”
小燕问:“你要讨什么公道呢?”
“九幽小怪,你废了我丐帮弟子银笛子的武功,伤了一阵风长老,老叫化身为丐帮的人,这个公道该不该讨回?”
小燕不知神龙怪丐是开玩笑还是认真,问:“你想怎么讨回?”
“没说的,自古有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老叫化只好先打伤了你,然后捉你回君山,交由我鲁帮主处理。”
小燕有点生气了:“你真要这样?就怕你伤不了我。”
“好,好,听闻恒山静圆老尼姑的拂云十八帚也伤不了你,我老叫化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却想试试能不能伤你。”
玉罗刹初时以为神龙怪丐在逗小燕,现在听来,似乎来真的了,疑惑地问:“东方老前辈,你真的要与我妹妹交手?”
“假小子,我老叫化不能不交手。”
“为什么?”
“因为老叫化得向本帮帮主交差,不交交手,我老叫化交得了差吗?假小子,你知道我老叫化—向躲着这个小怪的,远远避而走开,现在没办法,只好来了。”
“那么说,你老是奉了鲁帮主的命令了?”
“不错,而且不是一般的命令,而是“竹符”之令,我老叫化敢不遵命?”
玉罗刹也知道丐帮的“竹符”,是最高的命令,不管是非黑白,先执行了再说,不由叹了一声说:“你老是非要与我妹妹交手了?”
“你以为我老叫化吃饱了没事干,跑来这里看你两个假小子嘻嘻哈哈地闹着玩吗?”
玉罗刹又说:“小女子索闻东方老前辈正直过人,是非分明,帮理不帮亲,而且极为慎重行事,小女子希望……”
“噢!你别希望了!最好你希望我老叫化别打败了才好。”
小燕扬扬眉问:“老怪物,你是非捉我回君山不可了?”
“你以为我老叫化跟你闹着玩的吗?”
“老怪物,我们赌一下怎样?”
“赌!?赌什么?”
“要是你胜了我,我跟你回君山。”
“我老叫化败了呢?”
“对不起,请你走开。别来问我的事。”
神龙怪丐摇摇头:“不行,我老叫化一向有自知之明,时乖命蹇,逢赌必输,所以我从不进赌场,也不跟人打赌。再说,我老叫化来这里之的,又偏偏碰上了两个没胡须的人,倒霉透了,更赌不得。”
神龙怪丐话一落,远处草丛中有人笑骂起来:“老怪物,你不赌就罢了,怎么骂上我们的?没胡须的人就该倒霉么?”
神龙怪丐向玉罗刹和小燕眨眨眼睛:“你们看看,那不是两个跟你们—样,没有胡须的人么?”
玉罗刹和小燕—看,月光下又出现了两位少女。小燕不认识,玉罗刹却认出来了,—个是武林中令人头痛的施毒专家、四川陶门的陶十四娘,一个是江湖上闻名的侠义女侠白衣仙子。小燕说:“老怪物,原来你还请来了两位好帮手。”从来人的说话声和居然不给自己觉察的行动中可以知道,来人都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不是一般泛泛之辈。
神龙怪丐说:“小怪,你说错了,她们不是我老叫化请来的帮手,而是来监视老叫化的,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白衣女和陶十四娘轻盈地走了过来,她们打量了小燕一眼,略现惊奇之色,感到这个九幽小怪,比断魂坡上的那个九幽小怪更年轻更长得俊气。因为她们是刚到不久,没有听到小燕与神龙怪丐的对话,一时没察觉小燕是个假小子。心想:这么个美少年,居然击败了静圆师太和伤了一阵风,转眼之间又破了武林闻名的丐帮打狗阵法,一举而击败了那么多武林高手,是真的吗?她们真有点不敢相信。白衣女却认出了玉罗刹,笑道:“我也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玉女侠,怪不得声音这么熟。”
玉罗刹说:“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又相逢了。”陶十四娘看看玉罗刹,又看看小燕,笑问:“玉女侠,看来你跟两位九幽小怪,交情都不浅呵!”
玉罗刹微笑说:“小女子不是什么侠义人,只好与九幽小怪来往了。”
“玉女侠言重了。”
小燕问玉罗刹:“这两位姐姐是什么人?”
“小兄弟,我来介绍,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白衣仙子,无回剑门的高手。”
小燕一听无回剑、白衣女,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了神秘的黑箭,不由眼睛一亮,说:“原来是白衣女侠,久仰!久仰!”
玉罗刹介绍陶十四娘说:“小兄弟,这位是武林中有名的可怕人物,四川陶门的陶十四娘,任何一流上乘高手都得捉防她的毒,你千万小心。”
想不到这样一位秀气的姑娘,竟然会浑身带毒,令武林中任何人都感到头痛而不敢轻易去招惹,小燕不由微微一笑,说:“原来是陶十四女侠,有幸拜会了。”
陶十四娘舒展笑脸问:“小兄弟,你不害怕我向你下毒么?”
“陶女侠,我别的不敢说,但陶女侠为人侠气正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会向我下毒的?”
“小兄弟,你别太天真了,对付邪魔歪道,我可会不择手段的。”
“你真的要向我使毒吗?”
“现在不会,以后就很难说了。”
“那我以后就好好领教陶姐姐的使毒高招。”
“你叫我什么?”
“陶姐姐呀!喜欢我这样称呼吗?”
陶十四娘笑了:“小兄弟,你嘴巴怪甜的,很会讨人欢心哪!”
这时,神龙怪丐说话了:“喂!你们有个完的没有?怎么将我老叫化晾在一边了?怪不得有人说,三个女人成个墟,叽哩呱啦没个完,我老叫化还有正经事段办哩!”
陶十四娘笑道:“老前辈,你不外要与小兄弟交锋罢了,有什么正经事的?”
“你说得轻松,交锋是生死搏斗,不是正经事是什么?难道你们嘻嘻哈哈是正经事了?一个叫姐姐,一个叫小兄弟,叫得我老叫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看来你这个什么陶女侠的,也跟这九幽小怪差不多,都是邪道上的人物。”
陶十四娘笑骂道:“老怪物,你说这话不怕我向你下毒么?”
神龙怪丐吓得一下跳开:“喂喂!你来这里是帮我老叫化,还是帮小怪的?”
“老怪物,对不起,我和白衣妹妹来这里是作见证人的,谁也不帮。”
“既然这样,你们两个毛丫头站到一边去,别妨碍我老叫化施展手脚。小心我老叫化一下不慎,伤了你们。”
“好呀!你不伤小怪,却伤我们,看!你这个老怪物怎么向鲁帮主交待。”
“谁叫你们不站远一点?怪谁去?”
白衣女和陶十四娘果然远远站开了。神龙怪丐说:“你们看清楚了,我老叫化要向小怪出招啦!”
白衣女问:“老前辈,你怎不与小怪打赌的?大家点到为止,只分胜负,不决生死不好?”
神龙怪丐生气了:“碰上你们两个,我老叫化已够倒霉了,再赌,不把我这条老命也赌丢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来这里收我老叫化的骨头的?”
“噢!”白衣女侠说,“你老怎么这样说的?”
“不这样说又怎样说?”神龙怪丐又向小燕眨眨眼皮,说,“小怪,我们交手吧。”
小燕也不知他是真是假,疑惑地望了望他,随随便便说,“请!”
“小怪,小心了!我老叫化出招啦!”神龙怪丐说完,一掌拍出。
小燕知道这老叫化的功力深厚,正想闪避,可是神龙怪丐的掌劲并不是朝她拍来,而是拍在地上。别看神龙怪丐瘦骨嶙峋,但掌劲却实在惊人,何况降龙十八掌全是阳刚之劲。只听见轰然—声巨响,尘土碎石草根冲天而起,遮得月光失色,碎石草根乱飞,两丈之内的地方,成了一团烟雾。小燕正奇异这老叫化怎么掌劲不朝自己拍来,而拍到地上去的?尘雾散失后,却见神龙怪丐呆若木鸡,愕然她望着自己面前出现的一个坑,又茫然地望望玉罗刹,问:“怎么我老叫化的一掌,拍到地上去了?难道这九幽小怪会魔术么?”
玉罗刹一听,已知这位武林奇人装神弄鬼了,笑道:“要是他不会魔术,怎能自称九幽小怪?”
神龙怪丐搔搔头:“真的?但我老叫化、偏不信邪,我再出—掌看看。”他朝小燕唠唠嘴,“小怪,我老叫化又出掌了!”
小燕已知其意,笑道:“老怪物,你出掌呀!”
神龙怪丐“呼”地一下,又是一道声威极猛的掌力拍出。小燕以迎风柳步一闪,避开了。她身形一闪而逝,又复回到了原地,仿佛没有移动过似的。可是神龙怪丐的掌劲在她一闪之中,早已穿过,将小燕身后的那棵大树不但拍断,上半截树身竟直飞三丈多远,轰隆一声,落了下来,又激起一阵尘土飞扬。他们一老一少在这一场假戏真做中,一个出掌出得巧妙,一个闪身闪得迅速,连富有交锋经验的二位武林女高手也骗过了。她们惊疑小燕真的会魔术妖法。当满天飞扬的尘土消失后,她们见神龙怪丐睁吹了眼睛问小怪:“你怎么闪避我老叫化的掌力的?”
“我没有闪呀!”
“我老叫化的掌力怎么劈到你身后的大树上去了?”
“我怎么知道呀!”
“你是人还是妖精?”
小燕咯咯笑起来:“你看呢?”
神龙怪丐用密音入耳之功跟小燕说话了:“小丫头,我老叫化用真实功夫了,你能不能闪避得了?”
小燕也用密音入耳之功说:“我试试看,可是,你别出手重了,打伤了我,我可不依。”
“丫头,放心,老叫化出手用劲自然有分寸。”
“好呀!你老出掌吧。”
白衣女侠和陶十四娘见神龙怪丐出了两掌后,就一直站着不动,问:“东方老前辈,你怎么啦!”
神龙怪丐说:“你们别打扰,我老叫化在念咒语。”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侠相互望了望,陶十四娘问:“你念咒语干什么?”
“这小怪会魔法,我老叫化不念念咒,能制服得他吗?”
白衣女疑惑地问:“你老念的什么咒?”
“伏魔驱邪元始天真太乙咒。”
玉罗刹抿着嘴笑:“老前辈,你老几时学会念咒了?”
“毛丫头,我老叫化学会念咒时,你还没出世哩!”
“哦!?你跟谁学的?”
“一位崂山道人。你们别问了,不然,我老叫化的咒语不灵了。”
玉罗刹捧着肚子笑:“你尽念咒,不出手吗?”
“怎么不出手?我老叫化咒一念完,便马上出手,准会打得这小怪无处可藏,原形毕露,跟我乖乖地回君山去。”
玉罗刹问小燕:“小兄弟,这老叫化会念咒,你怕不怕?”
小燕眨眨眼说:“不好,这老怪物真的会念咒,我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了。”
“小兄弟,你怎么不跑啊!”
“我,我跑不了呵!”
神龙怪丐哈哈笑起来:“小怪,现在你知道我老叫化的历害了吧?我出掌了。”
神龙怪丐打打眼色,真的一掌朝小燕拍来。小燕以迎风柳步轻轻闪开。怪丐又是一掌拍到,小燕见掌来得奇快,一个灵猴百变身法,随掌劲凌空一翻,落在怪丐的身后。怪丐似乎脑后有眼一样,小燕人没站稳,神龙怪丐的掌影已到。降龙十八掌,是武林中的上乘掌法,纯属阳刚之劲,出掌如惊雷走电,刚、猛、快、狠。而神龙怪丐的降龙十八掌,更是武林中的第一掌,功力不知比鲁长啸、一阵风高出多少倍,就是当今武林中的十大高手,也不敢在他掌下走满十八招。他先出两掌,功力只用五成,见小燕能闪避,便加到八成了。八成的掌劲,已如狂涛怒浪,没有深厚的内力,谁也受不了。霎时之间,神龙怪丐已出掌十招,掌劲掌风,的确逼得小燕只能闪避,不能还手。
玉罗刹在旁看得惊愕了,怎么,难道神龙怪丐来真的啦?正惊愕中,突然神龙怪丐一声怪叫,人坐在草地上不动,小燕却鬓发零乱,气喘吁吁地立在一旁,她几乎给神龙怪丐拍出的掌风逼得透不过气来,她也愕异神龙怪丐怎么一下坐在地上了,她并没有出手呵。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侠一时目蹬口呆,以为神龙怪丐受伤了,连忙奔过去问:“东方老前辈,你怎么啦?受伤了?”
玉罗刹奔过来轻问小燕:“你打伤了他么?”小燕摇摇头,轻说:“姐姐,我没出手,也不知他怎么坐在草地上的。”
这时,神龙怪丐朝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侠吼道:“胡说,我怎会受伤的?”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侠放心下来,又问:“你老怎么坐在地上的?”
“我老叫化倦了,不准坐下休息?”
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怪事,双方交手过招,生死在—瞬间,肯容你坐下来休息的?不怕对方出手么?奇怪的是,神龙怪丐坐下来休息,小怪却木然立在一旁,并不趁机出手。难道小怪给神龙怪丐制服了,不能出手?可是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侠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比武的人是否受伤或给封了穴位,哪有看不出来?她们当然看出小怪并没受伤,也没有给封了穴位。难道双方都打倦了,都要休息?
陶十四娘看看小怪,又看看神龙怪丐。问:“老前辈,你打算怎样!还交锋不?”
“不交了,你们难道没看出这小怪会魔法么?你们说,我老叫化出手几招了?”
“老前辈,你们打得太快了,我没看出你老出了多少招。”
“哼!我老叫化已出手一千三百招。”
“一千三百招!?”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侠愕然,只一眨眼的功人,这老叫化已出手一千三百招?怎么出手的呵!
“我老叫化以一当百,我已出手十三招,不是一千三百招是什么?”
“噢!原来这样。”
“不是这样又怎样?—千三百招,我老叫化累不累的?要不要休息?”
玉罗刹笑道:“不错,不错,你老的确累了,是应该坐下来好好休息。”
神龙怪丐又说:“这小怪会魔法,我老叫化一千三百招都不能伤他,再交锋,能伤得了他吗?伤不了,我还再交手千什么?”
玉罗刹笑说:“对,对,再交手也是白费劲。”
“白费劲的事,你们说,我老叫化会不会这么傻的再干下去?”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侠都不是傻人,哪有看不出此中情景的?便有意问:“老前辈,你打算怎么样向鲁帮主交差?”
神龙怪丐问:“你俩是证人,我问你们,我老叫化这一仗算不算已尽了力?”
“你老的确已尽心尽力了!”
“我打得够不够精采?”
“精采极了,你老掌法奥妙无穷,掌劲威力无比。”
“这还不够向鲁帮主交差么?”
“够了,够了,你老不能捉小怪,只是小怪会魔法,没法捉的。”
“好!这是你们两个证人说的,可不是我老叫化说的?我走啦。他日见到鲁帮主,你们可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请他另请高人擒拿小怪吧。”
神龙怪丐说走就走,一拍屁股,便走得无踪无影。玉罗刹问:“两位女侠,你们打算怎么样?”
“玉女侠,我们只有依东方老前辈的话,回去如实说啦!”
小燕问:“你们不打算捉我?”
陶十四娘连忙说:“小兄弟,别说笑了,别说我们捉不了你,就是能,我们也不想干这傻事。”
“哦!?为什么?”
陶十四娘笑了笑:“小兄弟,因为你会魔法呀!”
“你也相信那老怪物的话?”
“我当然不相信。要是你真的会魔法,不早把东方老前辈杀了,还与他交锋?”
“你们不捉我,不怕一些侠义主人骂你们么?”
“谁敢骂我十四娘,我会叫他终生不得舒服。”
“怎会终生不舒服?”
“小兄弟,试问一个人中了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终生舒服吗?”
“我也知道陶门一家,令武林人士望而生畏,可是我仍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捉我。”
“因为我自问武功不及,小兄弟,这够理由吧?”
“我知道武林中曾经出现过不可一世的神风教教主,武功几乎无人能敌?可是,他最后还是中了陶门的奇毒,行动不得,痛苦异常,为人所杀。姐姐说武功不及,恐怕还不成为理由。”
“小兄弟,你知道的事不少呵!”
“姐姐过奖了。”
“小兄弟,你要我实说?”
“我最喜欢听真话了。”
“小兄弟,我说,你已经中了我的毒了,你相不相信?”
小燕吓了一跳:“真的?”想运气试试。
陶十四娘笑着说:“小兄弟,你千万别运气,一运气,毒发作更快,连我也无法解救。”
“我不运气,怎知姐姐不骗我?”
“你运气也没用,我陶门下的毒,根本没先兆,等发作了才知道。”
“它发作了,我不是知道了?”
“小兄弟,等你知道了,你已经不会动了,就算有奇侠老夫人的玉女黑珠丹,恐怕也救不了。”
“玉女黑珠丹能解万毒,怎救不了?”
“小兄弟,试问人已死了,能救得活吗?玉女黑珠丹总不是仙丹吧?”
这下小燕才真正慌了:“姐姐,你真的在我身上下了毒?”
陶十四娘笑了起来:“小兄弟,我听说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害怕了?”玉罗刹急问:“陶女侠,你真的在他身上下了毒?”
“玉女侠放心,我不是说我不会干这种傻事吗?”
“那么说,你没下毒?”
“我真的下了毒,玉女侠,你想想,我会说出来吗?不早离开了?以小兄弟的武功,不怕他出手杀了我?”
小燕问:“那你怎么骗我了?”
“小兄弟,你和东方老前辈故意假过招骗我和白妹妹,我这个人是吃不得半点亏的,不让你吃点亏行吗?”
“嗨!”小燕叫起来,“姐姐,我几乎把你的话当真了。”
“小兄弟,以后呀,你可别再在我面前做手脚才是。”
“姐姐,我算怕了你了。”
玉罗刹问:“陶女侠,你不会回去如实告诉鲁帮主他们吧?”
“我和白妹妹只知道刚才同东方老前辈说过的话,因为他老人家邀请我们来作见证人的。”
玉罗刹有点意外:“是他老人家邀请你们,不是鲁帮主……”
“要是鲁帮主,我们才不来哩!再说小兄弟根本就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什么邪魔上的人物。”
小燕侧头问:“那我傻哥哥呢?”
陶十四娘奇异了:“傻哥哥?谁是你傻哥哥了?”
“你们在断魂坡上见到的九幽小怪呀!”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侠一听,不禁失笑起来。白衣女侠,说:“我听说,你哥哥心地太好了,人太忠厚了,忠厚得几乎令人不敢去相信,他却并不傻。”
小燕说:“忠厚好心有什么用?他要是不傻,会给人打下探涧么?”
“所以你杀了草上飞,伤了银笛子和一阵风,目的就是为他报仇?”
小燕摇摇头:“这还不算是报仇,要是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才开始行动。”
白衣女侠与陶十四娘相视—下,叹了一口气说:“小兄弟,冤冤相报,何时了结?你不担心么?”
小燕咬着牙说:“那些苦逼暗算我傻哥哥的人,他们怎么不担心冤冤相报?”
“我只劝小兄弟别滥杀无辜。”
“白姐姐,我心里自有分寸。”
“既然这样,小兄弟,我们告辞了。”
“哎!白姐姐,你们慢走。”
白衣女侠疑惑地问:“小兄弟,你还有话要说?”
“白姐姐,我想问一下,你们无回剑门中,有没有一个叫黑箭的人?”
“黑箭!?”
“是!大约是位中年人,但声音冷漠、苍老。”
白衣女侠摇摇头:“我们无回剑门,没有这么一个人。”
“真的没有?”
“小兄弟,你不相信我的话?”
玉罗刹在旁说:“白衣女侠言重了。我和小兄弟在紫岩山下,碰上了这么一个叫黑箭的人,恕我说一句得罪的话,他的无回剑,比白衣女侠高多了,在他剑下我恐怕走不了十招。”
白衣女侠一怔:“真的!?”她认为自己与玉罗刹的剑术只在伯仲间,要是玉罗刹真的在这黑箭下走不了十招,恐怕本门派没有这样的高手。
玉罗刹说:“白女侠,我说的半点不假,贺兰双雕在他手下三招便败北。白女侠,无回剑门的人有没有去贺兰山找过双雕交手的?”
“没有,再说,能在三招击败贺兰双雕的,我们本门派也没有这样的高手。”
玉罗刹和小燕都不由沉思起来。既然黑箭不是无回剑门的人,他又是哪一路上的人呢?他怎么会使无回剑?再想一下,白衣女侠的话非常可信,无回剑门虽然不是武林中的一大门派,却也是武林中有名的侠义门派,行为一向光明磊落,绝不会像黑箭这般神秘。沉思半晌后,小燕问:“白姐姐,你想一下,除了你这一派会无回剑法外,还有谁会使无回剑的?”
白衣女侠想了一下说:“据我所知,中原武林除了本门派外,没有人会无回剑法的。本门派的规矩是,非本门的人,绝不传授本派武功。就算别人学了我们的一些剑招,没有我们的心法,也没用。小兄弟,你们真的看清楚了他使的是无回剑法?”
“玉姐姐说得没错,的确是无回剑法,而且掌法也非常的好。”
“掌法!?我无回剑门的人,根本就没人会掌法。”
玉罗刹说:“他还有一把与众不同的剑,名为蟠龙剑。”
“蟠龙剑!?”白衣女侠怔住了,半晌才自言自语说,“难道是他?”
玉罗刹和小燕急问:“谁!?”
“我从来没见过面的师叔祖。不,不可能是,要是我师叔祖还在世,他已是百多岁的老人了!”
小燕问:“会不会是令师叔祖的传人?”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曾听师父说,他有一位师叔,在大师公死去不久后,便离开中原,远走关外,不知所踪。九十多年来,一直没音讯。他带走的,正是太师公遗留下的—把蟠龙剑。”
小燕说:“那么,他极可能是令师叔祖的传人了。”
陶十四娘说:“小兄弟,别说得那么肯定,说不定这蟠龙剑为他人得了去呢。”
“要是他人得击,又怎么会使无回剑法?白姐姐不是说,无回剑法,只传本门派的人,不传外人么?”
白衣女侠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看来这个叫黑箭的人,恐怕会是我们门派的人了,待我回去问问我师父,看他老人家知不知道,小兄弟,不知你打听他干嘛?”小燕想了一下说:“白姐姐,听我爷爷说,你也是一位见义勇为、为人磊落的女侠,不像那些自以为是、恃艺凌人的所谓侠义人士。”
白衣女侠讶然:“你爷爷?你爷爷是哪位武林前辈?承他老人家那么看得起我,不知小兄弟能不能告诉我知道?”
小燕说:“请原谅,我爷爷是谁,恕我不能说出来,以后,我想白姐姐必然知道。不过,我将白姐姐却当成自己人,有些话才向白姐姐说。”
陶十四娘笑问:“你那么相信她?”
小燕笑道:“我不但相信她,也相信陶姐姐你。”
“哎!小兄弟,我多谢你啦!”
“我就怕两位姐姐将我当成了邪道上的小怪,武林中的公敌。”
“小兄弟,我们要是将你当成了武林中的公敌,也不会听东方老前辈的话来这里了。”陶十四娘说到这里,又看看玉罗刹说:“玉女侠,东方老前辈不但告诉了我们小兄弟的为人,也说到了玉女侠。他老人家说,玉女侠是位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哩!”
“他老人家过奖了。陶女侠,他没骂我是个女妖怪吗?”
陶十四娘笑起来:“你怎么这样说的?”
“我知道他老人家准没好话说我。什么奇女子,是个怪妖精才对。”
蓦然,远处草丛中又一个幽幽苍老的声音说:“冤枉,冤枉,你这毛丫头,这么说我老叫化,不怕烂舌根吗?”
四个人同时都怔住了,一齐问:“老前辈,怎么是你,你还没走么?”
神龙怪丐蹬蹬走过来:“我老叫化走了,怎知道你们在说我的闲话?”
小燕说:“好呀!原来你没走,在偷听我们的话。”
“你这九幽小怪还好说,我老叫化找个地方睡,你们就叽哩呱啦地说个没完,吵得我不能睡,还说我偷听你们的话。你们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快天亮啦!”
四人一看,果然黑夜将逝,天际隐隐发白。她们只顾得谈个痛快,不知不觉天快亮了。神龙怪丐朝小燕问:“小怪,你有什么话要向白丫头说的?我老叫化能不能听?”
“当然能听啦!”
“好,好!你说,黑箭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他的?”
小燕便将紫岩山下所发生的事情,黑箭的突然出现,以及笑雕和独孤魂的口供,都一一详细地说了出来。玉罗刹又补充了九龙门人,在松潘附近伏击自已及柳掌门的事,说:“我总感到,九龙门伏击我师伯,与贺兰双雕在紫岩山下伏击静圆师太等人,手法一样,都是说为九幽小怪报仇,我疑心这恐怕也是黑箭所指使的。”
神龙怪丐等三人听了,感到十分惊讶,都陷于沉思之中。神龙怪丐一双深邃的目光,在白色的长眉下,几乎是聚凝不动。大家都感到,这个黑箭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的这些行动,所图什么?只是为了挑动武林中的仇杀不已?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半晌,神龙怪丐说:“我老叫化早就疑心武林中所发生的一切,是有一个神秘的人在暗中策划和操纵的,看来黑箭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们再不能稀里糊涂地受他摆弄了,得将他揪出来。
白衣女侠说:“老前辈,我先回之问问找师父,看他老人家知不知道黑箭这个人。”
神龙怪丐摇摇头:“白丫头,要是你们九十多年来一直没来往,恐怕你师父也不知道。而且这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万一你的行动传了出去,引起黑箭的注意,以他的为人和手段,恐怕会给你招来大祸。这事,你只能私下和你师父说,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不然,以你们目前无回剑门的人,恐怕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不能不小心呀。”
白衣女侠不禁心头凛然:“老前辈,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神龙怪丐说:“看来白龙会可不是什么正派帮会了。当然,我老叫化不是说全部白龙会的人都是坏蛋,但它起码有黑箭的人在其中搞风搞雨。”
小燕说:“我先去将它的总堂挑了!”
“哎!小怪,这可不能胡闹。”
玉罗刹问:“老前辈,依你看,我们怎么干才好?”
“我老叫化虽不读书,但也略懂孙子兵法中的三十六计。大家要是听我老叫化的话,我们就用它两计。”
“老前辈,用哪两计?”
“引蛇出洞,欲擒先纵。”
小燕扬扬眉问:“怎么个引蛇出洞和欲擒先纵的?”
神龙怪丐将自己的想法和办法一说,四人都拍手叫好。玉罗刹笑着说:“老前辈,我以为你老人家是只闲云野鹤,什么事都不理。现在呀,你可是我们的诸葛亮了。”
神龙怪丐笑道:“毛丫头,事情弄糟了,你别骂我老叫化在瞎指挥就行了。”
“那就难说啦!”
“我老叫化早知道跟你这个古怪精灵的毛丫头打交道,准没有什么好受的。何况还有这么一个性情行为怪异的小怪,看来我老叫化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小燕笑起来:“老怪物,你怎么扯上我了?”
“不扯你扯谁?要不是你这小怪跑出来,我老叫化会跑来这里自找苦吃么?”
“我们可没有请你呵!”
陶十四娘说:“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商量一下怎样分头行事?”
怪丐说:“别商量了,你和白丫头回成都,先来一个外甥打灯笼——照舅(旧)。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再来一个瞎子算命—一胡说八道就行了。”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侠都笑起来:“好吧,我们听你老人家的。”
怪丐朝玉罗刹和小燕说:“你们两个小妖小怪,去成都大闹一场吧,我老叫化的引蛇出洞这一计,就看你们了。”
小燕说:“其他的我不会,引蛇出洞,我和玉姐姐最拿手了。老怪物,放心吧。”“好!现在我们来一个黄牛过河——各走各的。”神龙怪丐说完,身形一闪,竟先走了。
四人感到好笑,怎么这个老叫化,说走就先走了?陶十四娘说:“玉女侠,我们也分手吧?”
“陶女侠,你别叫我什么玉女侠不玉女侠的,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妹妹吧。”
陶十四娘问:“那你怎么不叫我一声陶姐姐的?”
白衣女侠说:“既然这样,我们何不来个金兰结义,结为姐妹不更好。”
玉罗刹大喜:“两位不嫌弃,我就拜两位姐姐啦!”
陶十四娘道:“玉妹妹,慢一点,这位小兄弟愿不愿与我们一起结拜?”
小燕眨眨眼睛:“我早就想认两位为姐姐啦!不知两位姐姐认我这个兄弟不?”
陶十四娘微笑说:“小兄弟,你以为姐姐我看不出你吗?”
小燕一怔:“姐姐看出我什么了?”
“小兄弟,正像东方老前辈说的,你也是个没胡须的人,跟我们一样。”
“你怎么看出来了?”
白衣女侠也愕然了,问:“陶姐姐,小兄弟也是个姑娘身么?”
“白妹妹,亏你还是位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一个人是男是女,你怎么看不出来的?你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呵!”
“我可没有姐姐那么细心察微。”
小燕仍追问:“陶姐姐,你怎么看出来了?是不是玉姐姐暗中告诉你的?”
玉罗刹笑起来:“你怎么不怪你自己化装术不高,却疑心起我来了?”
“小兄弟,别错怪了玉妹妹。我是位使毒的高手,自有一套识别人的本领,要是我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怎下毒呵!”
“下毒也要分男女么?”
“下毒当然不分男女。但在下手时,一般来说,男的比较大意,女的较细心,就不能不注意。这还不是主要的。我们陶门有一种毒,对女的来说,可以说没有什么反应,就是中了毒也不厉害,而对男的来说,却是致命的,不及时化解,虽不死,也终身瘫痪。而另—种毒,对女的有危险,对男的就只能起麻醉作用。”
玉罗刹忍不住问:“所以姐姐就特别注意对手是男是女了?”
陶十四娘一笑:“玉妹妹,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哪能不处处小心?尤其是黑道上的采花淫贼往往扮成女装,掩人耳目,哪能不留心的?”
小燕问:“姐姐,你怎样识别的呢?”
“没其他特别处,听他的说话,看他的行动。再观察他的喉部,是男是女,一看就知道。小兄弟,本来我初时也看不出你是个假小子,但听你说话的语气和动作,仿佛似大闺女—样,我便生疑了。等到天亮,我再观察你的喉部,心里便清楚了。”“原来这样,今后我得小心了。”
“小兄弟,今后我们叫你小妹妹还是叫小兄弟?”
“姐姐还是叫我小兄弟吧。”
陶十四娘一笑。随后,她们四人就在荒野上对天盟誓,义结金兰,然后才分手告别。
第二天午时,小燕和玉罗刹已到了一处叫龙桥的小镇上。龙桥离成都不远,只有三十多里,转眼可到。这时的小燕和玉罗刹,已是主仆打扮,小燕打扮成一位伶俐俊气的书僮,而玉罗刹,却是一位年届中年的潇洒书生了。
龙桥镇南面靠着柏条河,有一条大道,直通青城山。令她们奇怪约是,大道上有不少武沐人士,三五成群,行色匆匆,都是往青城山方向而去。她俩不由相视一下,怎么这些武林人士纷纷从成都而来,往青城山而去?难道青城山发生了大事?令这些武林人士连成都会盟也不参加,而赶去青城的?她们知道,明天就是会盟的日期了。会盟,可以说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一旦飞帖发出,会盟的日期是不可能更改的,除非发生特别大事,否则不得推迟。青城山出了什么大事呢?难道又有什么人物在青城山大闹,令这些武林人士赶去相救?可是一路上,她们可没听说青城山发生了什么大事呵。何况青城派虽然不算是武林中的一大门派,其中亦不缺一流上乘高手,又不卷入武林争的是非纷争,谁跑去青城闹了?就是闹,也不需要这些武林人士赶去相救,青城派的高手自可应付得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