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风雨归途
婉儿说:“他呀!坏了杜鹃除掉蓝魔星君的大事。杜鹃没有将他扔到长江里或丢弃在荒山野林中已算好的了,只是将他放在神台下,丢在一户农家的柴房里,令他无法再妨碍自己的大事。这算是跟他过不去吗?”
西小三听了更是惊讶:“杜鹃真的捉到小兄弟?那杜鹃一定出手快得不可思议了。”
小怪物不服气地说:“什么快得不可思议,他是趁我一时麻痹大意而已。”
“你怎么不怪自己人头猪脑的,让人家一下点中了你的穴位,任由人家摆布?”
当西门小三问清楚怎么回事后,笑着说:“这个杜鹃,看来也挺有情趣,我也想见见他了。”
小怪物说:“三哥!你也想见他?你不是说他跟我们没有区别,还不是一个脑袋两只手,见不见都一样。”
“小兄弟,这不同,我不主张老是这样去追踪他,要是有机会,我还是想见见他,跟他交个朋友,也是人生一件幸事。”
小神女说:“好了!杜鹃的事我们别去说他。三哥,你在长沙跟墨二公子分手后,他真的是回新宁了?”
“这是他亲口说的,难道还有假吗?我亲眼见他主仆两人,雇了一只船往湘潭而去,说是取道去宝鸡府,再南下新宁。现在他们主仆两人,大概还在路途上。三妹,你担心他不回去?”
“不是!我只是担心他在路途上,又会碰上什么事。”
“不会吧?墨二公子为人谦虚有礼,胆小怕事,什么事都忍让,棋儿也不会多事,怎会有事发生?就算是路上碰到一些强徒,棋儿也可以打发。”
“可是他怎么会给人拍了一掌而中毒?”
“这事我也问过了,他也感到莫名其妙,说不出是谁拍了他一掌。三妹,你是不是担心他在江湖上得罪了什么人?”
“我是有这种担心。”
“那他会招惹什么黑道上的人物?”
小怪物说:“他呀!招惹的不是黑道上的人物,而是东厂。”
西门小三一怔:“怎会这样的?”
“因为他生坏了一张嘴,胡乱说话呀!”
婉儿又忍不住了:“你才生坏了一张嘴,胡乱说话哩。他是看不惯东厂横行霸道,残害百姓,才有感而发。这是胡乱说话吗?这是仗义执言。”
小怪物忙说:“好好,我说错了。他是仗义执言,可是招来了天大的横祸。”
西门小三问:“怎么回事?”
小神女不想西门小三为书呆子担心,更不想西门小三卷入这一场是非之中,便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我想他会没事的。”
随后,他们又倾谈了一些别的事,便分手了。由于去龙门石窟和在琵琶峰上与西门小三见面,耽搁了不少时间,是夜,小神女他们便在伊川的一间客栈住下。
刚刚住下,婉儿便问:“三姐姐,这个书呆子不会在路上出事吧?”
“四妹,你怎么也有这种担心?”
“我听了三哥的话,这个书呆子怎会无端端的中了掌毒呢?不会是东厂的人盯上他吧?”
“不会吧?”
“三姐姐,这就难说,要不,他怎会中毒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东厂的人不可能盯上他。”
“为什么?”
“四妹,你想想,要是东厂的人真的盯上他了,完全可以将他们主仆两人抓起来,何必用掌伤他?还这么麻烦跟踪他们?”
“说不定东厂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哩。看看这个书呆子同什么人来往,家住何处,然后才一网打尽。”
“四妹,要是这样,东厂的人就不会用掌伤了他,这样做是打草惊蛇。”
“那他中掌毒又是怎么回事?”
“极有可能是这个书呆子或者棋儿,得罪了湘西言家的人,被人暗中给了轻轻一掌。言家的僵尸掌,在江湖上有名,掌中带毒,重则立刻取人性命,轻则会令人中毒,而且慢慢毒发身亡。”
“言家怎可以这般的歹毒和滥伤无辜?”
“湘西言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不是侠义道上的人物,而是江湖上亦正亦邪的一个门派,谁得罪了他们,不分轻重黑白,必当报复。滥伤无辜,对他们来说是常事,所以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不过,它对我们慕容一家,是非常敬重,主要是我们的莫奶奶,对湘西言家有过救命的大恩,帮他们重建了言家(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不致为西域碧眼老魔扑灭。”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怎会去得罪言家的人了。”
“这就要我们见到书呆子后,才能将这事弄清楚。”
“三姐姐,言家的人,不会再去盯上了他吧?”
“不会,看来书呆子和棋儿只是与言家发生了顶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言家绝不会再派人去跟踪他们,何况那个给书呆子轻轻一掌的人,以为他今后必死,何必再去盯上他们?”
“三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小神女一笑:“看来这个书呆子,也是福大命大,中了毒,又偏偏碰上了我们的三哥,为他化解了体内的余毒。”
“三姐姐,这次我们回去,要不要去看看这个书呆子?”
“反正我们没事,去看看他也好。”
小神女在回答婉儿时,她心中还有一个疑团,只是没有对婉儿说出来。她担心婉儿心直口快,头脑简单,不知不觉会对小怪物说出来,一旦让小怪物知道了,他不闹翻了天才怪。
小神女心中的疑团,也是书呆子中毒的事。她听了西门小三所说,当时心头一怔,疑团立刻涌现,一下联想到神秘的杜鹃,在酆都鬼城杀掉了蓝魔星君时,也是受了隐藏在暗处的东厂一名高手的一掌,幸得一阵风相救。显然这名东厂高手掌中带毒,不然,杜鹃不会伤得那么重。要是书呆子就是杜鹃,那他中的掌毒就好解释了。一阵风以深厚的内力,不但护了杜鹃的心脉,也为他排解了大部分的毒,保住了性命。但余毒仍存在体内,杜鹃悄悄离开了一阵风,到了岳州后,余毒又发作了,全靠自己一身的内力抵抗,后来去了长沙,幸遇西门小三,才将体内所有的余毒完全化解掉。
可是,神秘的杜鹃,是不是真的是书呆子,小神女不敢肯定,如果杜鹃就是书呆子,那书呆子在四川的种种行为,都好解释,小怪物也没有追错人。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了,那小神女对他真是又恨又怨又钦佩。这个书呆子,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第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了。扮猪吃老虎扮得那么高明,不但骗过了像山凤等这么多精明老练的一流高手,也骗过了自己和一阵风。他这一套掩饰和伪装的种种手法,神秘莫测的行踪,竟能在自己怀疑和监视下,干出一桩又一桩震惊江湖的事件来,令自己在事前没半点察觉,事后察觉了又抓不到任何证据,一次又一次地给他骗过了,同时还在自己面前装得傻乎乎的,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可以说,这书呆子从长沙的初次见面,一直是在装傻扮懵欺骗自己。当然,他的欺骗对自己是丝毫不带恶意及任何不良的居心的,只是不想我知道他的真面目而已。
这个书呆子干吗要骗自己?不相信自己?不放心自己?还是担心自己卷入了他的是非漩涡中而受到拖累,从而害了慕容一家?要是这样,这个书呆子太不了解自己了。这是小神女对书呆子既怨又爱的复杂情感。
但小神女考虑到,万一书呆子不是杜鹃,那自己的种种推断不完全错了?一旦怀疑错了,杜鹃是另有其人,那会对书呆子和墨家带来天大的横祸。因为这事不小心传到江湖上去,书呆子就是杜鹃,侠义道上的人还好说话,黑道上、官府和东厂的人就会不择手段来对付书呆子了。这也是小神女不敢肯定的原因。
现在,小神女的事情已了,的确要彻底弄清楚书呆子是什么人了。所以对婉儿说:“我们顺便去看看他也好。”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他们便取道临汝,下鲁山,而去南阳,再由南阳下襄阳,过荆州,到达岳州府巴陵。小怪物见来到了巴陵,有些茫然,问婉儿:“我们来巴陵干吗?不是去君山拜访丐帮的掌门人吧?”
婉儿说:“平白无事的拜访人家干吗?”
“那我们怎么不走施州,过贵阳而回去?却兜这么一个大弯?”
“因为三姐姐想去看看书呆子呀。”
“啊!?看这个书呆子?这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不会是三姐喜欢上这个书呆子吧?”
“哎!你找死呀?去看看就是喜欢了吗?那我们千里迢迢跑去看不知老人,是不是也喜欢不知老人了?”
“这可不同!”
“有什么不同了!你要是让三姐姐听到了,小心她割了你这烂舌头。”
“不会这么严重吧?”
“那也会再次将你变成哑巴。”
“好好!我今后不乱说了。”
小怪物这个人,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却只怕小神女。尽管自己精灵古怪,却斗不过小神女,小神女好像看穿了他的肠肠肚肚似的,只要他有什么举动,小神女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当然,他在内心深处也有点害怕婉儿,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到了巴陵,小神女他们仍然要住进陆小郎的家,陆小郎夫妇一见到小神女他们,自然惊喜异常,热情招待。他们夫妇两人,不但从来往的商人中,知道了四川的情况,更从幽谷大院一些飞虎队员的口中,了解到小神女等三人的一切行踪,尤其是在剑阁山庄一战,帮了山凤姐姐的大忙,剿灭了剑州虎。
住下后,小神女对婉儿和小怪物说:“几日来的路途奔波,也够你们辛苦的了!你们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天。”
婉儿问:“三姐姐,你不好好地休息一下吗?”
“我想去拜访一下丐帮的金帮主。”
小怪物得意地看了一下婉儿,说:“我说嘛!三姐跑来巴陵,一定是有事去拜访丐帮的掌门人,你还说不是,说是去看书呆子。我现在没说错吧?”
婉儿瞪了他一眼:“好啦!就你聪明。”
小神女笑道:“四妹也没有说错,我这次来巴陵,不走贵州回去,主要的是去看看书呆子。去拜访丐帮,只是顺路而已。”
小怪物愕然:“三姐,你是说真的?”
婉儿有反驳的机会了:“三姐姐不说真的,难道是说假的了?自作聪明。”
小怪物嘟哝着说:“三姐,这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了他,总有点不顺眼。”
婉儿说:“书呆子又没有得罪你,你哪里觉得不顺眼?”
“他尽是给我们添麻烦。”
“他怎样给我们添麻烦了?”
“还说没有添麻烦?要不是他在四川到处乱闯,我早已追踪到杜鹃了,可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追踪到,让杜鹃有时间跑掉了。”
“你别说追踪杜鹃的事了。两次追到,两次丢人献丑,这又关书呆子什么事了?”
“你——!”
“我怎么样了?说错了吗?”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少说两句吧。小兄弟的两次失手,都是事出有因。”
小怪物说:“是嘛!我以为杜鹃好说话,将他当朋友,想与他交谈,谁知道他奸诈心黑,突然出手,不然,我会那么窝囊给他封了穴位吗?”
“不错!要是杜鹃是我们追拿的一个恶魔,我们的小兄弟会比他出手更早更快。点了穴位的不是我们的小兄弟,而是杜鹃了。”
“可不是,就算我不出手,也有防备,我能那么轻易让他点了穴位吗?一阵风叔叔出手够快的了,他为什么不能点了我的穴位?”
婉儿一想也是,小怪物会移经转穴之功,他要是有防备,任何高手也不能封了他的穴道。说:“好啦!算我说错了,好不好?”
“嗯!这还差不多。可是以后,你不能老是在别人面前提起我这件不光彩的事来。”
小神女见他们两人不再抬扛,笑着说:“你们两人好好地在这里休息,我去君山走走。”
婉儿一怔:“三姐姐,你一个人去,不带我们去?”
小怪物也说:“三姐,我也想看看丐帮的叫化窝是什么样的,你怎能丢下我们独自去。”
小神女说:“这几天你们从洛阳来到这里,难道不辛苦?再说,我去丐帮,不是与人交锋,是想了解一下千手侠丐的为人怎样,你们又何必跟去?”
小怪物说:“三姐,这样,你更应该带我们去才是,说不定我可以打听到千手侠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像不知老人所说的东厂派来的卧底人物。”
“小兄弟,我所以不带你们去,就是担心你们无意之中说出这件事来,在我们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就会引起丐帮中人的不满,认为我们为杜鹃开脱,给死者抹黑。”
小怪物怔了一下说:“那我和四妹什么也不说,装哑巴好不好?”
婉儿又叫起来:“要装你装去,我才不像你这般下巴轻轻乱说话。”
“那我们不随三姐去了?”
“你不随我随。”
“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那不好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尽可以蒙头睡大觉呀!”
“我睡得着吗?”
“睡不睡得着,那是你的事。睡不着,你可以在岳州城四处走走逛逛呀,但不能给陆家招惹是非。”
小怪物眨眨眼说:“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你不会用这个办法要挟我和三姐姐吧?”
小神女一笑说:“好了!都随我去,我们先休息一会。”小神女真不放心将小怪物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弄出什么事来。要是叫婉儿也留下,那婉儿一定不愿意,更会跟小怪物没完没了吵起来,不如带他们一起去好。
小怪物高兴得跳起来:“这才是嘛!好!我现在去休息一会。”
从某方面来说,小怪物和婉儿,的确是小神女跟前的一对金童玉女;在对敌斗争时,他们是心有默契,共同对敌;在平时就会互相磨擦,产生矛盾,口角不停。
君山,这个丐帮的总堂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他们揪出了两个叛徒,正是东厂派来的两个卧底人物。丐帮的正副帮主,金子玉帮主和狮子侠丐副帮主及几位长老,正在审问他们,所以君山一时间比平日戒备森严得多,杜绝一切来访者,就是本帮的人,在这几日间,也不准外出,严防有人通风报信。
偏偏这时,小神女带着婉儿和小怪物,前来君山拜访了。他们雇了一条小船前来,在洞庭湖面上,便遭到了丐帮一艘巡逻船的拦截,挥手请他们远离君山,不准他们靠岸停泊。
小怪物愕然:“不会这样倒霉吧?我们一向不大去拜访别人,一拜访便遭到了这样的拒绝,丐帮的人怎会这样?”
小神女说:“看来丐帮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如此的戒备森严。”
婉儿说:“丐帮发生什么大事了?不会有劲敌来犯吧?”
小怪物问:“那我们还去不去拜访?”
婉儿说:“你不会这样窝囊吧?人家有事,你不但不去相助,反而避开,像话吗?”
“可是人家挥手叫我们走呀!”
说着,丐帮的巡逻船驶过来了,一位五袋叫化一跃过船,朝船舱里问:“你们是什么人?干吗不听我们的话。”
小怪物问:“君山今天不准人上去玩吗?”
“对不起,我们丐帮有事,你们过五天再来玩吧!现在恕不接待。”
“你们丐帮有什么事了?”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请马上离开!不然,恕我们无礼了!”
“你们丐帮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婉儿急说:“你少逗人了。”接着走出船舱,向五袋叫化一揖说:“大叔!我们是前来拜访金帮主。请大叔通报一下。”
“什么?你们是前来拜访我们金帮主?”看来这位五袋叫化不认识婉儿,见眼前这么一个小姑娘,要拜访金帮主,十分的讶然,上下打量着婉儿:“你们是什么人?”
“这怎么说好呢?我三姐姐是侯三小姐,你报告金帮主,便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侯三小姐?莫不是神女侠?”
小怪物也从舱里跑了出来说:“不错!不错!正是江湖上人称的神女侠。”
“你们真的是神女侠的人?”
“我想,当今武林,没人敢斗胆冒充神女侠吧?”
这个五袋叫化大概连小怪物也不认识,但神女侠和慕容家的人,可对丐帮有过大恩,并且还是世代相交,他半信半疑地说:“好!请你们靠岸等等,在下马上派人向帮主禀报。”他立刻打发一个手下奔上山报告去了。
不久,丐帮一位长老飞奔而来,这人正是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一见婉儿和小怪物,惊喜异常:“咦?是你们!”
小怪物说:“司徒长老,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我叫化真是没想到,是什么风将你们吹来了?”
“是东南西北中五路大风,将我们吹来了呀!”
“少掌门真会说笑,世上有这样的风吗?”
五袋叫化在旁愕然地问:“长老,他们是什么人?”
“怎么?你连他们也不认识?”
“属下与他们从未谋面。”
“那怪不得你了。这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少侠!”
五袋叫化一怔:“万里飘少侠,江湖上人称的小怪物?”
“你怎能对少掌门这般的无礼?”
小怪物说:“司徒长老,我的确是小怪物嘛,这位大哥没有什么无礼。”
五袋叫化慌忙一揖说:“少掌门,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无礼,请少掌门见谅,别与我一般见识。”
司徒长老指着婉儿说:“这位,来头就更响亮了。她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女少侠。”
五袋叫化一听,心头大震:“是江湖上传说的现代小魔女慕容四小姐?”
“不是她又是谁了?”
这个五袋叫化睁大了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是近来震惊武林的小魔女。在重庆击败了四川一剑上元道长和剑痴,最近,又在湖广、河南边界上,击败武当派七剑之首的玉道长,大名如雷贯耳。他惊愕地望着婉儿,一拜说:“在下真是有眼无珠,不识女少侠真面目,刚才多有得罪,请女少侠莫怪。”
婉儿回礼说:“大叔,你守卫湖面,盘问来人,这是本分,没有什么得罪我呀!就是换了我也是一样。”
司徒长老问婉儿:“神女侠她……”
婉儿说:“我三姐在舱里呀。”
本来司徒长老是问小神女现在哪里,以为只有婉儿和小怪物前来,现在一听,更是惊喜不已,小神女竟亲自前来君山拜访了。便急对那位五袋叫化说:“我们快进去拜见神女侠,她可是敝帮的大恩人。”
他们一齐进舱拜见小神女,小神女起身相迎,说:“司徒长老,你这样太过见外了,本来我想悄悄而来,不愿惊师动众,为江湖人知道,看来我还是惊师动众了。”
“神女侠,你的前来,我们应该远迎才对。”司徒长老一边打发人先向正副帮主报告,一边亲自请小神女三人离船上岸。到了君山寨门,金子玉和狮子侠丐老前辈,早已率了丐帮众弟子,列队迎候了!恭请小神女他们进入丐帮总堂的聚义厅。丐帮这样恭迎一位到访者,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就是少林寺的方丈和武当派的掌门人到来,也没有如此隆重。
小神女之所以不想去拜访各派掌门,主要是不想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她宁愿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不惊师动众,闹得江湖上人人皆知。
丐帮极少用茶来招待客人,所有丐帮中人不喝茶,不喝冷水。要不,就是用大碗酒来接待客人,这次破天荒用香茶和水果来接待小神女他们。副帮主狮子侠丐再次感谢小神女他们在峨嵋山上那夜相救之恩,要不是婉儿和小怪物的及时出现,自己早已为百变星君所害。
小神女说:“前辈,这桩事你还提它干吗?你不是想早点赶我们走吧?”
狮子侠丐大笑:“神女侠,你怎么这般说的?好!我老叫化不再提它,但这件事,我老叫化是终生也忘不了。”
金子玉帮主说:“我们接到洛阳方面的飞鸽传书,三位侠士在洛阳出现,怎么一下来到这里了?”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的行踪,怎么也瞒不过贵帮的各处耳目。”
“女侠放心,你们的侠踪,除了我和副帮主知道外,从不向外张扬,就是你们这次的到来,我们也不知道。女侠,你们的到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们没别的事,只是顺道前来拜访而已。不过,我却感到,贵帮戒备这么森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女侠没看错,我们是发生了一件不光彩的事,对我们来说,是全帮上下的一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了?”
“我帮出现了两个叛徒。”
“两个叛徒?”
狮子侠丐更是须发皆张:“正因为出现了这两个叛徒,我们在四川成都堂内,才丢掉了副堂主和六位弟兄的性命,就是我老叫化的一条命,也几乎丧在他们手中,差点还带上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和昆仑李大侠的两条性命。”
小怪物讶然:“老前辈是说成都血案和那夜峨嵋山中的事?”
“不错!就是这两件事。正因为这两个叛徒,不但暗中向东厂的人通风报信。还在酒中下了一种一时令人丧失功力之毒。”
婉儿也愕然了:“他们还下了毒?”
“要不下毒,成都堂副堂主和堂内的六位弟兄,能让百变星君那么轻易得手,瞬间就去掉了性命?就算这女妖剑法再好,恐怕也有一番激烈交锋,还会惊动了全堂的弟兄。”
婉儿说:“我想起来了,那夜在峨嵋山中,老前辈等三人也同样中了毒。”
“不是这样,百变这魔头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不敢向我老叫化下手。在这里,我再次多谢女少侠和万里少侠及时赶来相救之恩。”
“老前辈千万别这样说呀!我也是为追踪这魔头的行踪才赶去。初时,我以为她们真的是什么杜鹃哩!在交锋过程中,才发觉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杜鹃,而是东厂的百变星君。”
小神女问:“老前辈,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哦!?神女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
“既然这两个叛徒能暗中下毒,为什么不下致命之毒?还要百变这魔头亲自来动手,那不多此一举?”
“神女侠,这事我老叫化也审问过这两个叛徒了。他们的目的是想嫁祸给杜鹃,要是我等不是死于剑下,而是中毒而死,那就说明不是杜鹃干的,同时,下毒之人也暴露了,易为人追踪下去。要是我们死于剑下,又留下一束杜鹃花,人们就会将注意力和仇恨放在杜鹃身上,下毒之人就不会有人去注意了。可见东厂的手段,是十分的阴险和歹毒,一箭双雕,既杀了我们,又嫁祸给杜鹃,从而引起武林中的一阵血腥厮杀,自己又不会为人发觉,还可以从中煽风点火,掀起仇恨。”
婉儿说:“原来东厂的人,用心是这般的险恶,手段是这样的歹毒。真是防不胜防。”
狮子侠丐说:“女少侠,我们这次能查出这两个叛徒,也是多得你和万里少侠。”
“老前辈,这又关我们什么事了?”
“要不是经过那一次,我老叫化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下毒人的身上。”
“所以你们就查出了这两个叛徒?”
“女少侠,事情没有那么的容易。首先是峨嵋派查出了那一夜下毒的人。”
“那是谁?”
“是那夜伺候我们饮酒的童子,松阳道长跟前一个弟子,他不但是叛徒,还是东厂派到峨嵋派中作卧底的。”
“这真是太可怕了!老前辈,你们从他口中得知你们帮中的这两个叛徒?”
“不!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联系,并且也不认识,谁也不知谁的真正面目。”
“那老前辈又怎样查到这两个叛徒的呢?”
“自峨嵋派的事件出现后,我老叫化对成都的血案产生了怀疑,便和司徒长老商量,不动声色,明查暗访,终于查出了这两个叛徒,他们也同样早已是东厂的手下,派来我帮作卧底的,说起他们来,女少侠和万里少侠也见过。”
“哦!?我们见过?他们是谁?”
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说:“一个是江湖上人称的铁拳丐;一个就是曾经刁难过两位的洪不四二袋叫化。”
“是他们两个?”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间都感到意外了!事件发生后,他们两个不是悲愤异常,发誓为副堂主和死去的弟兄报仇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怪物问:“现在他们两个在哪里?”
千里追音侠丐说:“我们已废了他们的武功,押解到君山审问。”
小神女问:“千手侠丐之死,不会同他们有关系吧?”
小神女言之意外,是想知道丐帮的人对千手侠丐这人是怎样的看法,会不会疑心千手侠丐跟这两个叛徒是一路的人。
谁知在座的人相视愕然。难道这事是这两个叛徒所干,不是死于杜鹃的剑下?狮子侠丐说:“神女侠,这事我老叫化也问过他们了,这不大可能,当时他们都在成都,从来也没来过这里,千手侠丐之死,与他们无关。神女侠,你认为千手侠丐之死,不是杜鹃所为?杀人凶手另有他人?”
小神女一听,感到丐帮中没一个人对千手侠丐有怀疑,连富有江湖经验、目光敏锐的狮子侠丐也不生疑,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但她更不能将不知老人的话说出来,万一不知老人说错了,不但对不起死者,更会引起丐帮的大乱。小神女说:“老前辈,我没有这样认为,千手侠丐之死,的确是杜鹃所为。不过,我总感到千手侠丐之死,是一个谜。”
众人又相视愕然:“一个谜?”
“是一个谜。什么谜,我也说不清楚,这只有找到了杜鹃之后才能解开。”
狮子侠丐点点头说:“不错,我老叫化也感到,这的确是一个谜。从杜鹃在四川所作所为,他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侠义人物,在四川所杀的人,都是一些该死的人,而且专与东厂为敌,绝不会滥杀无辜。所谓一些人为杜鹃所杀,事后一查,全都是假冒杜鹃之名行事,目的是嫁祸杜鹃,引起江湖混乱。我老叫化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来:杜鹃为什么要杀害千手侠丐。”
千里追音侠丐说:“不会这也是东厂人的阴谋,是百变星君杀害了千手侠丐,而嫁祸给杜鹃?”
金帮主和在座的长老们一听,不禁相视愕然,神色凝重。这件事要是真的,又有一个可怕的事出现,那就是在君山的总堂之内,也有东厂的卧底,不然,没人能这么轻易杀害千手侠丐,况且还是在君山脚下,洞庭湖畔,事件过程中没人发觉。
狮子侠丐说:“有这个可能,那说明我们的总堂,也有东厂的人混进来了!千手侠丐也一定事先中了毒,从而遭人杀害。”
在座的人一时间没有说出来的话,由狮子侠丐说出来了。金帮主点点头说:“副帮主说得没错,我们要将这个可恶可恨的叛徒找出来,为千手侠丐伸冤报仇。”
小神女说:“金帮主、各位前辈,本来这是贵派的事,我不便多开口,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话。”
金帮主说:“神女侠请说,用不着对我们客气。”
“我想千手侠丐之死,是杜鹃所为,还是东厂的人嫁祸,或是东厂的人混了进来,我们都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推测,没有任何根据,所以我劝在座各位,最好不要将这事张扬出去,以免为奸人所乘。要查,只能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千万别弄得丐帮上下人人自危,个个生疑而产生互不信任,这样就坏了丐帮的团结,尤其在暗查中要重证据,没有证据,千万不要乱怀疑和乱说。说不定千手侠丐之死,真的是杜鹃所为,而不是东厂人所干。我这话说得对不对,还望大家指点一二。”
在座的叫化一听,更是从心里折服,小神女的这一段话,完全说到在座人的心中去了!的确,一旦说总堂之内有了叛徒,那绝对弄得总堂上下,人人自危,个个疑心。要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胡乱怀疑,首先遭到怀疑的是那些平日接近或对千手侠丐不满的人,甚至会有人因平日的不和而积恨,便会借此事公报私仇,那岂不引起内乱了,令无辜的遭殃受罪?所以千万不能宣扬出去,要像平时一样,不动声色,暗中查访,要是真的有东厂的人混进来,也不会打草惊蛇,还是像小神女说的办法好。
金帮主说:“神女侠太客气了!也说得太好了!事情也应该这样处理才是。这样吧!有没有人混入了我们总堂来,我们首先不去怀疑,当它没有,像平日一样,在座的人更不可向外说出去,大家只在暗中注意和观察好了。明查暗访之事,交给副帮主和司徒长老去办,首先调查千手侠丐之死的真相。总之,我们千万不要没任何根据去胡乱怀疑别人,不去相信我的弟兄。各位长老,这样办怎样?”
在座的人都一齐叫好。随后小神女又和他们谈论了一些江湖上的人和事,饮罢酒,用过饭后,便告辞而去,悄然回到了陆府,同时也向陆小郎夫妇告辞,连夜离开了巴陵。
小神女感到丐帮这么兴师动众,隆重接待自己,很快就会为巴陵一带的武林人士知道,所以还是连夜离开巴陵为好。小神女对这样与武林人士和当地豪杰应酬实在不胜其烦,她更不想人们将自己当成神仙。婉儿和小怪物也有这样的感受,巴不得早点离开君山,离开巴陵。
在路上,婉儿说:“三姐姐,看来丐帮中人,没一个疑心千手侠丐是东厂的人。”
小神女说:“就是我,也对这事也半信半疑,不知老人的话,不可全信。”
“可是,杜鹃干吗要干掉千手侠丐的?”
小怪物说:“要不,就不是杜鹃所为,而是那不男不女不妖的百变星君所干,手法与成都丐帮堂口的血案一样。君山之中,有东厂的卧底。”
“小兄弟,千手侠丐的确是杜鹃所干,我不但观察过现场,也看了死者身上的剑伤,那的确是千幻剑法,非他人所为。”
“要是千手侠丐不是东厂的卧底,他的死,的确是一个谜了。”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追踪杜鹃的原因。”
小怪物说:“可惜我当时不在场,要不,我就敢肯定杀人者是不是杜鹃。”
婉儿问:“那我三姐姐的话,你也不相信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这个鼻子,比三姐的观察来得更加准确。”
“哎!你别说你的鼻子了。还不是一样弄错。”
“我几时弄错了?”
“你将书呆子当成了杜鹃,那不是弄错了吗?”
“哎!你别说这个书呆子!说起来我就恼火!”
小神女他们经过长沙来到了湘潭,小怪物一下嗅出了不知是杜鹃还是书呆子的气味。婉儿看见他进城不久,就东闻闻西嗅嗅的,问:“你嗅到什么了?”
“杜鹃!”
婉儿一怔:“杜鹃?不会是书呆子吧?”
“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
“谁叫他们的气味相同。”
小神女问:“你有没有嗅到棋儿的气味了?”
“我再嗅一下。”
小怪物嗅了一阵后说:“有!”
小神女说:“那说明是书呆子,而不是杜鹃。”
婉儿说:“是嘛。有棋儿,就不是杜鹃,这不是很容易分清楚吗?你怎会不知道的。”
小神女问:“你再嗅一下,他还在不在城里?”
小怪物循着气味追踪,一查出了西城门,小怪物说:“他只路过这里,往西面去了。”
“好!那我们追踪下去。”
小神女他们从湘潭追到湘乡,又从湘乡追踪到一处小镇永丰。永丰虽然是一个小镇,却是巡检司的所在地,同时它也是衡山七十二峰中的一峰北麓之下,更是宝鸡府和长沙府来往的一条交通要道,镇上有一队官兵驻守。
小怪物一出了小镇后不久,便闻不到书呆子身上留下来的气味了,不由停下脚步,四周嗅嗅,婉儿困惑地问:“你怎样了?不会又将他闻丢了吧?”
“奇怪!怎么这里没有他的气味了?”
“不会吧?三姐姐说,这这条道路可是去他家乡的一条必经之路。只要他是回家,绝不会走别的道路。”
“说不定这个书呆子到了这里,一下又发起神经来,跑去衡山游山玩水了。”
“那你快嗅呀,看他是不是朝衡山方向去了。”
“那我转回小镇上嗅嗅看。”
小怪物返回永丰小镇,又嗅出了书呆子的气味,他细心地沿着这一股气味嗅下去,嗅来嗅去,竟然嗅到巡检司的衙门前,小怪物一时忘情,几乎要走进衙门,给四个守门的兵丁拦住了,喝问:“小子,你想干什么?官府衙门重地,你也敢闯,不要命了?”
小怪物抬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衙门前,连忙赔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因为自己不小心,丢失了一件东西,昏头昏脑的四处寻找,自己也不知道跑到这里来了。”
一个兵丁挥手道:“滚开。”
“是是!我滚开!”
小怪物要是这么走开,本来一点事也没有,可是他生性好戏弄人,真的在地上滚起来了,四个守门的兵丁见了一时愕然,这乡下小子怎么真的在地上滚起来了?不会这小子脑子里有毛病吧?同时也感到好笑。当小怪物滚开后,跳起来要走时,一个面上有刀疤的兵丁突然喝道:“小子!停下来!”
小怪物停下转身问:“你不是要我滚开吗?怎么又要我停下来了?”
刀疤兵丁走过来,朝小怪物上下打量:“你是不是吃饱撑着了,跑来这寻开心?”
“没有呀!我怎么撑着了?我还没有吃饭哩!我更不是来这里寻开心的呀!我丢失不见了的东西,也不叫开心,叫酸溜溜。”
“什么?酸溜溜?”
“对对!就是酸溜溜,你们见到他了?”
“酸溜溜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人,有鼻子眼睛的人。”
刀疤兵丁转身对其他三个兵丁说:“你们过来,将这个小子拿下来!”看来这个刀疤脸,是一个小头目似的人物。
小怪物笑嘻嘻问:“你们拿我干吗?不会带我去寻开心吧?”
在远处的小神女看见了,对婉儿说:“丫头,你快过去,不然,小怪物就会添麻烦惹是生非了。”
“三姐姐,这么四个家伙,能捉到他吗?”
“丫头!不是捉不捉得到的事,而是惹麻烦的事,会惹官非。”
“我去还不是一样吗?”
“你可以说小怪物是个疯子,不懂事,说你就是他要寻找的人,请四位军爷原谅。”
“那我不成了酸溜溜吗?”
“哎!你这丫头,怎么这般的死板,你快去吧!”
“好吧!三姐姐,我去。”
婉儿奔过去了,正好是三个兵丁想抓小怪物,婉儿说:“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到处找你呵。”
刀疤脸问婉儿:“这个小子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哥呀!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哥,什么也不懂,有时别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是个疯子?”
“是呀。军爷你要是不相信,叫他装狗叫叫他也会装狗汪汪地叫起来!”
“好!那叫他装狗叫。”
“哥!有人叫你装狗叫呀!”
小怪物果然装狗叫了,还对着四个兵丁汪汪地吠了起来。一个兵丁对刀疤脸说:“看来这小子的确是个疯子,怪不得叫他滚,他就滚,叫他停,他就停。”
又一个兵丁说:“这样的人拿下他白费米粮!要是丁爷知道了,不怪我们么?”
刀疤脸看了看婉儿,又看了看一脸嘻嘻笑的小怪物,挥手说:“你们快走!”
婉儿说:“我多谢四位军爷了。”她拉了拉小怪物,“哥!我们走吧!”
小怪物问:“不用我再装狗叫了?”
“别装了。你以为你叫得好听吗?难听死了,你装猫叫吧!”
小怪物果然又装起猫叫起来,“喵喵”的给婉儿拉走了!除了刀疤脸没笑外,其他三个兵丁都笑得前仰后合,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么一种疯子。
按小怪物的本意,要好好戏弄这四个兵丁一番的,也不会这么乖乖地跟婉儿走,主要是小神女在远处用密音入耳之功对他说:“小兄弟,你别再胡闹了,这是官府衙门之地,你少给我招惹麻烦,不然,我和婉儿可不理你,让你去闹。”这样,小怪物才不胡闹,乖乖地跟随婉儿离开。
明朝在各处的巡检司,巡检和副巡检,只是从九品,比县衙门内一个主簿的官阶还小,几乎是不入流。但它是官小而权大,掌管着一队兵丁,坐镇一方,俨然是一处小小的土皇帝,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所以在各处设立巡检司,主要是为了防范广西、云南等地的少数民族作乱,便在各府州县等关津要害之处,设立巡检司,主要的职责是缉捕盗贼,盘诘奸伪,有生杀大权,可以随便将人抓起来干掉,就是上面有人来追究,巡检也可以说是因死者反抗、行凶,不得已而杀掉,或者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威慑其他匪徒,就是当地的县官也管不了。以后,明朝便在全国各处关津要害之处,都设立这种巡检司。后来这些巡检司,更成为东厂镇压各地百姓的手中工具,能当上巡检的人,与东厂内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就当不了这样的小土皇帝。
永丰小镇、地属长沙府湘乡县,但却是三府几县之间的来往关津要道。小怪物什么地方不闹,却在这么一个小土皇帝衙门胡闹,小神女要是不制止,说不定会闹出大乱子来。正所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就是武林中人,没有必要,也不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能避开就避开,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有生死大权的巡检司衙门。
婉儿拉着小怪物转了一条街,出了镇外,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当然,小怪物不在学猫叫了。小神女见到他时,笑着问:“你还能学什么叫?”
小怪物说:“都是四妹说我是一个疯子,叫我装狗装猫叫,我能不叫吗?”
婉儿笑道:“好呀!那你现在学牛叫吧。”
“你不会真的将我当成一个疯子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我叫你寻找书呆子,怎么寻到官府衙门去了?”
“我正是寻找这个酸溜溜的书呆子,才找到那里。”
婉儿说:“书呆子会跑去那里吗?你不会是嗅不到,故意跑去那里胡闹吧?”
“哎!你以为我真的吃饱饭没事干,跑去那里胡闹。谁知道这个书呆子,跑去衙门干什么了?初时,我还以为那里是有钱人家的大户哩。谁知道是个衙门。”
小神女问:“你敢肯定书呆子去了那里?”
“我敢肯定,书呆子留下的气味,不会超过三天。”
“看来书呆子不知又碰上了什么麻烦,给巡检司的人抓去了。”
婉儿一怔:“三姐姐,不会吧?这个书呆子一向胆小怕事,不招惹是非,不与人争,怎会给巡检司的人抓去了?”
小怪物说:“这很难说,说不定这个书呆子一下又发了神经,像在重庆一样,在大街上胡言乱语,巡检司的人当他是一个不安分的书呆子,将他抓起来了!要不,他跑去衙门干什么?不会去拜亲访友吧?”
婉儿说:“这可说不定,说不定在巡检司里,有他的一门亲戚朋友哩。”
“书呆子呆头呆脑的,会与官府中的人来往吗?”
“怎么不会?在新宁县,他就与县衙门的邵捕头交情不错。”
小神女说:“丫头,书呆子不是与邵捕头有什么来往和交情,只是破财挡灾,搞好关系而已,因为他家在新宁,不得不这样,以书呆子的为人,不会与官府有什么来往,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三姐姐,那他怎么跑去巡检司了?”
“极有可能,他又惹上了什么官非,给巡检司的人抓去了。”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看来,我们只好在这小镇上住一夜,夜探巡检司,看看书呆子惹上了什么麻烦。同时向当地百姓打听,这是什么回事。”
于是,小神女他们就在小镇的一间客栈住下。谁知小神女他们刚一住下,一个神色慌张的汉子一头冲了进来,婉儿扬了扬眉问:“你想干什么?”
这个汉子一下跪了下来,向她们叩头说:“两位小姐千万别大声叫嚷,小人遭官府追捕,要是给他们捉到了,小人就没命了。求两位小姐暂且让小人在房间躲藏,如能躲过此难,小人来生变牛变马,也要报答两位小姐救命大恩。”
婉儿一听,一时间没了主意。别说小神女和婉儿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就算不是,一般有同情心的人,也不能见死不救。
婉儿问:“你犯了什么罪,官府要捉你?”
“小人是一时失言,骂了巡检大人残暴不仁。不知怎样,一下传到了他的耳中,便派人来抓小人,小人慌忙爬墙从家中逃了出来,便闪身来到了这里。望两位小姐搭救。”
在对面房间住的小怪物听到响动,走了过来一问,原来这个汉子是逃避官兵的追捕而跑进小神女的房间了。也在这时,客栈大门涌进来四五个凶恶的士兵,喝问店主和店小二,有没有一个小贩似的汉子闯了来?店主和房小二一时惊慌,说小店人来人往的,一时没有注意,但住店的客人中,没有这么一个小贩。为首伍长指定一个士兵守着大门,便喝令其他士兵在客栈大肆搜查。
这个汉子更是求小神女相救了,小怪物说:“那你快到我房间床底躲躲,千万别出声,一切有我应付。”
“是是!”
这条汉子随小怪物到对面房间躲起来。转眼之间,搜查的士兵来了,在这一条走廊上两旁的房间,逐间一一搜索,不知是这条汉子躲藏得十分隐蔽,还是搜索的士兵粗心大意,折腾了一阵,便转到其他房间去搜索了。他们几乎将整间客栈闹得天翻地覆,没搜出人,又转到街上去搜查其他的店铺和一些住户了。
小神女心里感到这事有点蹊跷,这个小贩不过是骂了巡检大人两句,便大肆兴师动众的在全镇搜查,显然这个小贩不是一般的人物,巡检才这么的看重,当成要犯来处理。事情真的如小贩所说,那这个巡检大人真的是一个小土皇帝了。容不得有人对他有半点不敬的说话,难道书呆子也因为这样乱说话,给巡检司的人抓了去?
入夜,搜捕的风浪已过,全镇恢复了平静,这个躲藏的汉子从床底下爬出来,对小怪物又是叩头,又是拜谢,便想趁夜幕离开客栈。
小怪物问:“你这么出去,不怕再次碰上了官兵抓走了你?”
这汉子说:“不不!这客栈中人多口杂,小人不想连累了少爷,还是趁天黑出去的好。”
“你出去后又去哪里?”
“小人只有远远逃离这个镇子,到别处去安身立命了。”
小怪物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带上远走高飞吧。”
这汉子更是感激不已,趁入夜掌灯时分,混出了客栈,消失在外面的夜幕中。
由于搜查士兵在客栈中大肆搜索,闹得客人们个个不安,客栈中的厨房也给翻乱了,直到掌灯,客人们才有饭吃,有的在客栈的大厅上吃,有的叫店小二将酒菜送入房间,小神女他们自然叫店小二将饭菜送入房间了。
店小二将饭菜送来时,小神女问:“小二哥,这镇上的士兵,是不是经常这样的大肆搜查?”
店小二说:“虽然不经常,但起码一个月中有一次。”
小怪物问:“要是这样,那来往的客人还敢在镇子上投宿吗?”
“少爷说的是,附近一带州县来往的客人,的确不敢来这里投宿住店,只有远道的客人,才在这里投宿住店,所以小镇的生意,比其他地方清淡多了。没有必要,不敢走这条路。”
“小二哥!不会年年是这样吧?”
“自从来了这位姓丁的巡检大人后,两年多来,都是这样,以往却没有这样。”店小二说到这里,朝门外的走廊上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两位小姐和少爷,你们吃过饭后,最好马上就离开这里,找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住,或者连夜离开这小镇。”
小怪物愕然:“为什么?”
“少爷!你太好心了,不该去救了那一个人。”
“哦!?我救错了他?”
“的确救错了他,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小贩和当地人。”
“那他是什么人?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大盗、官府通缉的要犯?”
“也不是。”
小神女三人都愕然起来:“那他是什么人?”
“小人不敢说,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的好,不然,三更半夜,就会有大祸来临了。小人见三位这么好心,才这么说。”
这时走廊上有人经过,店小二扬声问:“两位小姐和少爷,要是没别的吩咐,小人要去伺候别的客官了。”
小怪物会意说:“你去吧!我们没别的吩咐了。”
店小二走了后,婉儿将房门关了,问:“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说:“不会我们救的是一个大盗,今夜来洗劫我们?”
小神女说:“就算那汉子是大盗,官兵这么搜查,他也不敢今夜来洗劫我们,只有等我们离开了小镇,才会向我们下手。”
婉儿说:“三姐姐,那店小二干吗叫我们今夜里离开的?”
小怪物说:“不会是这个店小二和那个汉子是一路的人,故意吓我们走,好让这条汉子在外面向我们下手?”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店小二不会跟那条汉子是一路的人,不然,店小二就不会跟我们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了。也没有必要这么说或劝我们连夜离开,他们完全可以不动声色,或者在三更半夜向我们下手,或者等我们明天上路,在小镇的郊外无人处伏击我们。”
小怪物说:“是呀!那他干吗劝我们连夜离开的?”
小神女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离不离开?”
小怪物说:“我才不离开,我想看看,今夜有什么大祸来临。我小怪物有十来天没有好好的施展手脚了。”
小神女说:“虽然这样,但今夜里,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不走了?”
“丫头,你不会这般胆小要连夜离开吧?”
“我才不胆小哩!三姐姐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好!那留下来,但是,你别睡死了,要不,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也不知道。”
“三姐姐,我今夜里不睡。我也想看看有什么大祸来临。”
“丫头,你睡可以,但醒睡一点就可以了。别像往夜,一觉睡到大天光,别人将你卖了也不知道。”
“哎!因为三姐姐在,我才这么放心睡的。要是有事,一有动静我就会醒过来。”婉儿说到这里,一下想起来,“三姐姐,那今夜里,我们还去不去夜探巡检司?”
“要是过了三更没事,在四更天,我们再去不迟。”
“有事哩?”
“那只好推迟一夜了。”
初更过后,二更又响起了,眼见三更快要到来,客栈内外,一片寂静,婉儿说:“三姐姐,看来店小二是在吓唬我们,没什么事的。这个店小二是何居心,干吗吓唬人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小神女说:“不!丫头,真的有事来了,大街上有不少人的脚步声,真的是朝这客栈而跑来。”
婉儿一听,真的有不少的脚步声,惊讶地说:“这伙贼人真的大胆呀。竟敢在巡检司所在的地方,明火抢劫。”
“丫头,来的不是贼人。”
“哦!?不是贼人是什么人了?”
“是官兵!”
“什么?是官兵?”婉儿更是愕然,“官兵跑来干吗?难道他们认为他们要捉拿的那个小贩,仍在客栈里吗?”
“丫头,看来店小二没有说错,劝我们连夜离开是出于好心,官兵极有可能是来抓我们。”
婉儿糊涂了:“怎会这样的?三姐姐,那我们走不走?”
“等他们进了客栈时再说。”
“那也好!三姐姐,我实在不明白,我们没犯法,官兵来抓我们干吗?不会是官兵在白天搜查中,在客栈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物,当时故意不抓人,放长线钩大鱼,半夜三更才来捉人了。”
“丫头!你别傻乎乎的了。要是这样,店小二就不会说我们今夜里有危险了。这明显是为我们而来!丫头,准备,官府要是来拍我们的房门,我们就悄然从窗口上瓦面伏着。”
“好的!不知小怪物察觉了没有?我要不要过去告诉他?”
“放心,这个小怪物早已醒了,他的江湖经验比你丰富。”
在小神女和婉儿说话中,官兵们一下将客栈包围了起来,同时拍门,店小二将店门打开,七八个手持利刀的士兵一哄而入,一言不发,真的是直奔小神女和小怪物所住的房间而来。当官兵在拍他们的房门时,小神女和婉儿早已带上行囊,悄然从窗口跃到瓦面上去了。小怪物却一反常态,不跑也不躲,大大方方的将房门打开,神态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一样,睡眼惺忪地问:“你们想干什么?白天你们不是有人来搜过了吗?怎么半夜三更的又跑来搜?叫人还能睡吗?”
一个伍长似的军爷一挥手,喝着士兵:“先将这小子抓起来。”
小怪物连忙摆手说:“你们干吗无缘无故地抓我?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了?我可是第一天来这里投宿住店,没犯什么法呵。”
伍长说:“小子,你还敢说你没犯法?今天你收藏、掩护我们要捉拿的人,这是不是犯法了?”
小怪物故作茫然:“什么?我几时收藏、掩护军爷们要捉的人了?你们不是说那个跑到我房间躲藏的小贩吧?”
“不错!正是这个逃犯。”
“不对吧!他怎么是逃犯了?他可没有穿上囚衣呀,是逃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