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层层剥茧
接着又一条人影如电闪似的飞落,轻而无声,轻功更不在小神女之下。群雄一看,是一位中年叫化,鹑衣百结,一头乱发,一双目光却神蕴异常。群雄正惊疑这叫化不知是丐帮的哪一位高手时,小神女却叫嚷了起来:“风叔叔,你干吗这样?想吓死人吗?”
来人正是漠北怪丐一派的衣钵传人、武林宿老吴影儿的唯一弟子一阵风。一阵风笑了笑:“小丫头,这里没有人这么胆小吧?这么轻易就给吓死了,那他不该来参加这次大会。”
在群雄当中,除了慕容家的人外,只有崆峒派的人认识一阵风,其他人只闻其名,而没见过其面。崆峒派的一些弟子惊讶地说:“这是漠北怪丐一阵风大侠!”
群雄一听是一阵风,莫不动容。一阵风,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中一位神奇式的人物,有如神龙见头不见尾,更多的人,连头尾也不见,只见其影而不见其身,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要是在上一次武林大会中,对手一阵风的出现,邵老贼莫不惊喜而狂:有这么一位神奇的人物光临回龙寨参加武林大会,不啻提高了自己的声望。而现在,他只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他看到摔下来的是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自己暗暗派去行刺少林寺至空禅师的摧心掌练无情,目的在于阻止少林寺的僧人到来。现在练无情竟然被一阵风生生地捉了来,那铁衣僧和老杀手叶飞的遭遇可想而知了。他怎能不不寒而栗?他感到一阵风的到来不是福,而是危险的到来。他暗暗作了最坏的打算。但他现在不能脱身而去。要是自己这么一走,不啻暴露了自己的狰狞真面目。何况练无情也如追魂剑独孤燕等人一样,只知教主,而不知其真面目。他是先后不同时间打发练无情、铁衣僧、叶飞而去。铁衣僧和叶飞,虽知道自己是回龙寨的寨主,却不知自己是黑风教的神秘教主。
邵老贼现在仍存一线希望的是铁衣僧和叶飞都逃脱了,或者死去。万一他们也像练无情一样失手被擒,谅叶飞和铁衣僧不敢出卖自己。自己还可以说他们的行动,自己全不知情,完全是他们自作自为,甚至还可以将他们推到了黑风教,说他们是黑风教的人,混入了回龙寨,怪不得时时挑动回龙寨与猫儿山的仇杀,从而挑动了这一场武林大仇杀。便可以将自己的罪行掩盖得干干净净,并且更可证明,正因为自己的忠厚仁义,求贤若渴,错认了人,才使他们混入了回龙寨。这样,便可取得群雄的原谅和同情了。自己依然是武林中侠义道上的仁义长者。这个邵老贼,到了现在,仍在暗暗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现在,他已不是要扫荡、消灭猫儿山的事了,而是力求自保,不露出自己的脸嘴。甚至主动提出与猫儿山人化干戈为玉帛,向猫儿山人请罪,这就是邵老贼在一阵风出现时不离开的主要原因。
这时崆峒派掌门杜仲早已走了出来,向一阵风一揖说:“风大侠,是什么风将你吹到了这里?在下实在感到意外与惊喜。”
杜仲为人一向自视甚高,更不会轻易下礼于人。现在他竟然先向一阵风行礼,除了他敬仰一阵风的武功外,更尊重一阵风在武林中极高的辈分。的确,在武林中论资排辈,一阵风无疑是当今武林最高的一辈。他是吴影儿的嫡传弟子,漠北怪丐的第三代传人。当今武林,哪怕是点苍派的老怪物,也是一阵风儿孙一辈的人物,其他在场的群雄,就更不用说了。
一阵风慌忙回礼说:“杜掌门,别这么称呼我叫化,你称我为风叫化好了。至于什么风将我吹来这里,是雌雄两股怪风,将我叫化吹了来。”
杜仲愕然:“什么?雌雄两股怪风?”
“是呀!我叫化为追踪在西北作恶多端的雌雄双盗,一直追踪来到了岭南,不是这两股怪风将我吹了来么?”
杜仲一笑:“原来这样!”
一阵风又向在场的掌门人和天下群雄一揖说:“诸位请了!我叫化不请自来,打扰了诸位,请原谅。”
群雄纷纷说:“哪里!哪里!风大侠客气了!”
穆婷婷一问:“风叫化,你将这么一个人捉来这里干吗?他是什么人?不会是雌雄大盗的雄大盗吧?”
“婷女侠,他比雄大盗可怕多了,是一个神秘杀手!”
“神秘杀手?谁?”
“婷女侠,你们不是要追寻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吗?他就是。”
三眼神一怔:“什么?他就是练无情?”
杜仲也怔住了:“什么?他怎么是本门的弃徒练无情这畜生了?不像呵!”
小神女这时纵身而起,一下揭开了横卧在地下黑衣人的人皮假面目,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问三眼神:“端木堂主,你再看看,他是也不是?”
三眼神脱口而说:“不错!他正是以往崆峒派高手练无情!”
杜仲一看,果然是弃徒练无情,自己曾派人多年追踪而不可寻的练航练无情。想不到现在他为一阵风抓了来。武当和丐帮的人纷纷冲了出来,怒问:“练无情,是不是你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
练无情一副阴鸷的面孔,已无血色,自问必死,冷冷地说:“不错!是我杀了他们!”
“你为什么要杀害了他们?”
穆婷婷说:“这还用问吗,他奉了神秘黑风教主的命令,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意图嫁祸给猫儿山的二寨主九重掌,挑起你们两派对猫儿山人的仇恨。”
小神女也说:“是呀!要不,他干吗在现场故意留下了掌印的?但他失算了,不知道九重掌这时已受了伤,根本不可能行动。”
愤怒的丐帮门长老一下抓起了练无情:“说!是不是这样?”
练无情说:“不错!是这样。要不是九重掌,老子也不会落到今日这副模样,你们杀了老子好了!”
门长老真想一掌就将练无情杀了解恨。小神女说:“哎!你这么杀了他,不想问黑风教主是谁吗?”
门长老一想也是,将练无情一下又摔在地上,怒问:“说!黑风教主是谁?”
“不知道!”
“什么?你敢不说!本长老就敲断了你一条腿,看你说也不说。”
小神女说:“你就是敲断了他两条腿也没用,恐怕他真的不知道教主是谁。要不,神秘的教主就再也不神秘了!”
穆婷婷也说:“门长老,他多少也是崆峒派的人,是不是我们应该交由杜掌门处理?”
穆婷婷这时已看见杜仲面上有某种不悦的神色。尽管练无情已是崆峒的弃徒,过去却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正因为练无情,令自己一个得意弟子九重掌巫昶愤然而去,另外还有两个弟子丧生在这个弃徒的手中,并且还令自己在武林中落得给人耻笑的话柄。他何尝不想杀了这弃徒解恨,以挽回自己的颜面。但现在看见练无情落到如此可耻可恨的下场,任由别人怒喝着羞辱,自己面子更十分尴尬了,暗暗恨门长老怎么这般的不尊重自己,崆峒派的事,应交由自己来处理才是。
门长老一听,也感到自己报仇心切,坏了武林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连忙向杜仲一揖说:“杜掌门,恕我老叫化一时情急失礼,请杜掌门……”
杜仲慌忙说:“门长老,别这样。这样的武林败类,别说是本门的弃徒,就算不是,人人皆可诛之,代本门派清理门庭,我怎会怪门长老?”
“老叫化多谢杜掌门的谅解。”
杜仲走到练无情面前,冷冷地问:“畜牲,你也有今天了吧?”
练无情说:“师父,请赐弟子一死。”
“住口!你还有脸叫我为师父么?说:黑风教教主是谁?他们的魔穴在什么地方?”
“弟子不知道!”
“到了此刻,你还不将功赎罪?”
“弟子实在说不出来,你老杀了我吧。”
“那你去死吧!”
杜仲一掌拍在练无情的胸口上,真是一掌毙命,心脏全碎。练无情连惨叫也叫不出来,已尸横地下了。他以摧心掌杀人,最后的结果,也死在本门派的摧心掌下。杜掌门对武当、丐帮等人说:“我掌杀了这不肖之人,算是还给了你们一个公道。”
武当、丐帮两派的人,见本掌门杀了练无情,总算出了一口冤气,无话可说。金帮主却说:“多谢杜掌门大义灭亲。”
一阵风说:“杜掌门,你不但还给了武当、丐帮的公道,也还给了少林寺一个公道。”
杜掌门一怔问:“难道这畜牲也杀害了少林寺的人?”
“不错!他昨天夜里,与其他两个杀手,在半路上伏击少林寺一伙僧人,有两位僧人,就是死于他的摧心掌下。刚好我叫化路过那里,及时制止了他们的行凶,不得已废了他一身武功,特带来这里,交由杜掌门处理。”
杜掌门一听,顿了半晌才说:“这个该死的畜牲,他真是死有余辜了!”
群雄这时才感到,怪不得练无情毫无反抗,任由处死,原来他早已给一阵风废去了一身武功。原来一阵风和小神女等人在金府中商议今天如何对付邵老贼的事,一阵风感到老怪物夫妇就这么离开了至空禅师等人,有点不放心,和聂十八商议了一下,连夜施展轻功,赶去看看。刚好碰上练无情、铁衣凶僧和老杀手叶飞伏击少林寺众僧。在这三人之中,以铁衣凶僧武功最好,已由至空禅师与他交锋。练无情的掌法最为凶残凌厉,一阵风出手制止了他。而叶飞,便由五位僧人联手对付。其他的,护着不露面的至化禅师。少林寺这样做,也是事先不想将邵老贼和赛孔明惊动,让他们跑了。
一阵风很快将练无情抓了过来,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铁衣凶僧一看,手脚一乱,便给至空禅师以拈花指绝技,破了铁衣凶僧一身沾衣十八滚的功夫,死在两位愤怒僧人的棍下。老杀手叶飞一见,知情不妙,慌忙抽身而逃。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少林僧人无法追赶,而让他逃得无踪无影,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邵老贼听到一阵风这么说,心头大震,急问:“风大侠,另外那两个杀手呢?”
一阵风说:“一个死在少林寺僧人的木棍之下,一个却给他逃走了。后来才知道,死的是东北一贯横行的大盗,现在却变成了在这一带出现的铁衣凶僧。至于逃走的那个杀手,却不知道是谁。但我叫化却看出他是一位用剑的高手,轻功不错。”
小神女惊讶:“铁衣凶僧死了?”
“死了!死了!至空禅师先破了他一身的硬功,什么沾衣十八滚的,随后便死在两位僧人的乱棍之下。开始我叫化还不知他就是铁衣凶僧,后来天色微亮时才看清楚,原来是曾经到侯府强行化缘的铁衣凶僧。小丫头,你想不到他也是黑风教的人吧?”
小神女说:“我真的想不到。我要是知道,那一次就不会让他跑了。”
邵老贼一听,心才略微放了下来。他前后打发去拦截行刺的三个人,现在两死一逃,没人知道是自己在幕后指使。但也阻止了少林寺众僧赶来,以免识破了赛孔明的嘴脸。现在看来,尽早结束这次大会,带赛孔明早点离开这里才是。他用目光示意赛孔明站出来宣布这次大会结束,迅速打发天下群雄离开。
赛孔明哪有不会意的,便站了出来,提高了嗓门说:“各位掌门!各位施主们!老衲和邵老寨主,本想在这次大会上,声讨猫儿山,为武林除害,为一方百姓造福。幸而婷女侠等人及时赶来……”
台下群雄中有人大声说:“禅师,现在别说什么猫儿山的事了,应该是要追踪黑风教的人,将神秘黑风教主揪出来,他们才是我们武林中最为可怕的敌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所言极是。但黑风教主神秘异常,现在仍没人知其真面目,也不知他们出没的魔穴所在,要找到他们,非二三日之事。各位施主,是不是先行散去,老衲和邵寨主商议一下追寻黑风教之事。”
小神女轻轻对婷婷说:“看来,这两贼子想趁机脱身,害怕少林寺的和尚到来。”
“小妹,你有没有办法拖住他们?”
“有呀!”小神女于是扬声说,“至化禅师,你和邵寨主召开这次全州大会,是想扫荡猫儿山。现在看来,我们完全冤枉了他们,我们就这么散了,好吗?”
“小施主的意思……”
“我看,你和邵寨主最好派人上猫儿山,不管请罪也好,道歉也好,总得将冤枉他们的事说清楚,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平息相互之间的仇杀,岂不更好?”
丐帮帮主金子玉立刻说:“侯三小姐的意见太好了!是我们丐帮先冤枉了他们的,我叫化愿意上山向他们道歉。”
金帮主这么一说,武当派掌门也点头同意,说:“这的确是化解双方仇恨的好办法。”
赛孔明立刻见机而行,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愿亲自率领我少林寺弟子,上山向他们赔礼。老衲失察,几乎酿成了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罪过!罪过!更应该前去向他们说清楚。”
小神女对邵老贼说:“邵寨主,你呢?我记得上一次,猫儿山的少寨主亲自来到大会,声言他们不愿与武林为敌,更不想与回龙寨结仇,声明姚长老、云道长不是他们杀害的。人家有勇气来,邵寨主总不能没有勇气派人前往猫儿山吧?”
邵老贼忙说:“哪里!哪里!三小姐言重了!老朽一定打发小儿前往猫儿山,向他们就此事赔礼道歉,希望两家从此言好,化解仇怨。”
要是事情真的这样,那的确是武林中一件皆大欢喜的完美结局。但邵老贼只是敷衍之辞,目的是想解散这场大会,趁早脱身,以后再卷土重来。尽管他这次损失极重,他手下的人伤亡过半,可主力丝毫没受损害,仍有赛孔明等人在。何况他还以为有可怕的毒药可控制人。三只脚的猫难找,两只脚的人太多了。他可重新招募大批杀手、一流高手加入黑风教。
谁知这时一阵风说:“我风叫化看不好!”
邵老贼一怔:“风大侠看有何不好?”
一阵风说:“这么多人上猫儿山,不怕引起猫儿山人的误会?万一冲突起来,死了人,不更将好事变成坏事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吧?”
“小丫头,你别将事情看得这般轻易了。神秘的黑风教人,他们极有可能派人混进了猫儿山,或者其他门派里。你这小丫头敢保证他们不在暗中生事,挑起仇杀么?”
“那你说怎么办?”
“我风叫化看,最好派一个两边都不帮的中间人,前去猫儿山向五位寨主说明邵寨主打算派人前来言和,并向他们道歉的情况,才不会发生误会。”
赛孔明又合十说:“阿弥陀佛!风施主所言极是。老衲就此请求风施主,辛苦前往猫儿山走一趟,代为老衲等人说明来意。要是风施主认为一个人不便,那就请侯三小姐施主一同前往,以两位施主的声望,一定能令猫儿山五位寨主深信不疑。”
邵老贼一下会意赛孔明的用心,是想将这两位武功莫测的高手先行支开,剩下慕容一家,就不足为虑了。立刻说:“有两位前去,那实在太好了!”
其实小神女、一阵风和穆婷婷不过想拖延时间,让少林寺的至空禅师赶来,哪里要去向猫儿山人说明了?
一阵风故作愕然:“我风叫化去行吗?”
穆婷婷笑问:“你去怎么不行的?”
“不不!我风叫化有点害怕。”
小神女问:“你害怕什么呀,怕猫儿山的人将你捉了起来?”
“猫儿山的人怎会捉我风叫化?我是害怕那神秘莫测的黑风教教主。”
“风叔叔,你来去无影无踪,武功又好,怎么害怕起黑风教主来了!”
“当然,他明的来,我风叫化一点也不害怕,就怕他暗的来。他要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骤然一下跳了出来,朝我风叫化背后一掌,我风叫化不像姚长老、云道长他们一样,惨死在猫儿山的悬崖下的山沟中么?那不死得太冤枉了?”
“风叔叔,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民除害的大侠士,原来你是这么的胆小怕死!”
在场的群雄听了他们两人的谈话,不由相视愕然。幸而是侯三小姐,年轻不懂避忌,心想什么就说什么。要是别人当面在一阵风面前说出这样不敬的话来,不怕一阵风恼怒么?可是也只有一阵风,才会说出这种不怕丢丑的话来,不知他是揶揄还是说笑话。一位当代的武林奇人,怎会说出这么胆小怕死的话来?就是自己心里害怕,也不会当着众人面前说出来呀!
穆婷婷笑着说:“三小姐,你以为风叫化真的胆小怕死么?”
“这还不算是胆小怕死,又是什么了?”
“他是话中有话,含意深远哩!”
“哦?我怎么听不出来的?”
“风叫化的意思,要是不扑灭黑风教,将神秘的黑风教主揪出来,在场的人们,就别想过安乐的日子,尤其是反对黑风教的人,就更别想过好日子了!不知这个没人认识的神秘黑风教主,何时会跳了出来,施阴谋、耍诡计来暗算自己,自己就死得莫名其妙了。”
穆婷婷说出这段话来,又令群雄心中怵然。云雾居士说:“婷女侠的话说得没有错,老夫是身受其害的人,恐怕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老夫。老夫等着他来好了!”
丐帮金帮主也说:“我们丐帮,过去与黑风教无仇无恨,他也这么卑鄙无耻杀害了本帮的姚长老。他还嫌丐帮死的人不多,想挑起丐帮与猫儿山人的仇杀。我们丐帮,也等着他们来好了!”
丐帮帮主这么一说,在场的群雄们纷纷响应。一个本来声讨猫儿山的大会,一下变成了声讨黑风教的誓师大会了,大出乎邵老贼的意料之外。
一阵风这时说:“好好!既然天下群雄这么齐心,我风叫化也不胆小怕死了!愿去猫儿山走一趟。”
小神女笑问:“你不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风叫化一个人去够了!”
邵老贼和赛孔明相视一下,示意他快点结束大会,早点离开,以免夜长梦多。赛孔明便向一阵风稽首合十说:“老衲在这里代表天下群雄,多谢风施主的侠义过人,不辞辛苦前往猫儿山。”随后,他想扬声宣布大会到此结束,大家先行散去,各自注意黑风教人的活动,一有发现,相互用飞鸽传书,再召开天下群雄大会,追捕黑风教人。正当他扬声说:“各位施主请静一静,老衲……”
话没说完,回龙寨全州堂的一位弟兄奔来报告:“邵寨主,至化禅师,少林寺的至空禅师到!”
这一下,不啻如平地一声巨雷,震得邵老贼和赛孔明呆住了!邵老贼到底不愧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枭雄,立刻说:“快请!”
其实已不用请,至空禅师早已带了少林寺一行武僧,出现在大会上了。
穆婷婷含笑看了邵老贼和赛孔明一眼,调侃地说:“这些少林寺的和尚们,大会快结束了,他们还跑来干什么!”
至空禅师也是当今武林极负盛名的高僧,除了深厚的内功修为之外,更会少林寺三门的绝技,就是拈花指、伏魔掌、擒龙手,内功的修为虽不及至化禅师,但武功的造诣又比至化禅师胜一筹。但他不多理江湖上的事,更不卷入武林中各门派纷争。当回龙寨的武林帖送到少林寺时,他不屑一顾,感到一个小小的猫儿山,值不得武林如此大动干戈。也不喜欢邵老寨主的为人,感到他太过做作了,热情得近乎虚伪,并且也曾劝至化禅师别来参加,随便打发一位弟子去参加就行了。可是至化禅师为人随和,撇不开回龙寨邵老寨主的情面,却来参加了。他来的目的,主要是想化解双方之间仇怨,平息这一场干戈。他不像武当、丐帮两派来的目的,也不像峨嵋、华山、崆峒三派的掌门人,认为正邪不两立,以扫荡邪门歪道为己任,不容许黑道上的人物猖狂在江湖上。何况在回龙寨与猫儿山的仇杀中,他们已有一些弟子卷了进去,不能不理。
至空禅师这样有名气的人物的到来,各大门派掌门人都起身相迎,赛孔明更不能不硬起头皮从人群中走出来,说:“至空师弟,你终于赶来了!我听说你在路上遭到了不测,为兄实在有点担心。”
至空禅师却一言不发,上下打量着这个所谓的至化禅师、自己的师兄,冷冷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师兄?”
至空禅师这么一问,不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愕异,在场的群雄都愕然了!至空禅师怎么样了?不会连自己的师兄也认不出来吧?要不,他就是遭到袭击时受了伤,连自己人也认不得了!要是这样,他的伤势可不轻呵!
至空禅师这一问,更令邵老贼一下色变,赛孔明心头大震,霎时间呆住了,暗想:我化装易容这么高明,连湖鉴他们也分辨不出来,他怎么一下就看出来了?这不可能!是我在某方面有什么破绽,令他起了疑心?要不,他就不会这么问了,直接就指出我是假的。
赛孔明强作镇定,故作惊愕地问:“师弟,你怎么样了?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至空禅师又再次上下打量着他,暗想:这贼子化装易容之术实在高明,连说话的口音也十分相似,我要是不事先知道,真的给这贼子骗了。怪不得这么多上乘高手,没一个能认出他来。
小神女在旁也故作愕然地问:“你这个老和尚,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你连自己的师兄也认不出来,是不是他胖了?还是瘦了?模样也改变了?”
至空禅师望了小神女一眼,近乎怒喝:“你是何人?敢这么对老衲无礼?”
“老和尚!你好凶恶呵!不像是出家的和尚,至化禅师比你好得多了!”
“你——!”
至空禅师一来不认识小神女,二来他疑心小神女是黑风教的人,不能不有所警惕。穆婷婷慌忙过去说:“至空禅师,这是侯三小姐,为人一向心直口快,出言无忌,望禅师见谅。”
至空禅师一听是侯三小姐,顿时改容相敬。他从师兄的口中知道,侯三小姐不但内力深厚,武功莫测,侠义过人,也是自己师兄的救命恩人。他立刻合十稽首说:“原来是小施主,老衲失敬!”
“哎!老和尚,你别对我客气呀!我是想问,你怎么连自己师兄也不认得了?”
“小施主,老衲疑心他不是我真正的师兄。尽管他面容一样,声音、举止也相似,但老衲从他的眼神和气质上感到他不是真的。”
小神女转向赛孔明:“禅师,你不会是假的吧?”
赛孔明说:“阿弥陀佛!老衲怎会是假的了?”
至空禅师说:“好!你说你不是假的,那你以你的易筋神功,试接我拈花指三招,接得住了,我便相信你是真的。”
赛孔明说:“师弟又何必这样!”
“少废话!接指!”至空禅师一指轻轻弹出。赛孔明得知拈花指的厉害,哪敢轻易去接?慌忙闪身避开。
至空禅师瞪着眼问:“你为什么不接?”
赛孔明叹了一声说:“师弟,我们何必以武功相试?让人看了笑话。”
“好!你不敢接我的拈花指,那你接我的伏魔掌好了!看掌!”
至空禅师说时,一掌拍出,倏然电闪。至空禅师这一掌的拍出,不是单单的一掌,而是形成了无数的掌影,令赛孔明根本无法闪避,只能慌忙举掌相迎。赛孔明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他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内力相当的深厚。两掌相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群雄只见他们双双都震得向退了几步才站稳。赛孔明顿时感到心血翻涌,一口鲜血几乎要从口中喷出来。他极力运用内力压住,苦笑一下说:“师弟,你可以收手了吧?”
至空禅师却面露惊讶之色。他惊讶的,不是赛孔明深厚的内力,而是赛孔明出手相接的那一招掌法,却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的武功之一,金刚掌法。暗想:他怎么会少林寺的武功?而且还有这么深厚的功力?这贼子到底是谁?怪不得他敢冒充我师兄至化禅师了。
小神女见至空禅师一时惊讶无语,问:“老和尚,你怎么样了?你不会受了伤吧?”
至空禅师说:“小施主,老衲没事。”
“那你干吗愕着不出声的?那他真的是至化禅师了?”
“小施主,老衲敢肯定他不是。”蓦然间,至空禅师脱口而说,“老衲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哦?他是什么人?”
“他是少林寺的一个叛徒,论辈分,他也是老衲的一位师弟,法号至无。在十多年前,因犯了少林寺的寺规,老衲的先师,已将他驱逐出少林寺,一直不知他的下落。原来他却在这里出现了!”
群雄一听,顿时惊愕起来。小神女说:“怪不得他扮起和尚来,真的很像哩!原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和尚。”
至空禅师这时怒问赛孔明:“说!叛徒!你将师兄弄到哪里去了!”
至空禅师所以这样问,除了要麻痹邵老贼外,更想在群雄面前进一步揭露神秘黑风教暗害至化禅师的罪行,令所有武林人士一致痛恨黑风教人卑鄙、无耻、可怕、可恨的嘴脸,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谁知赛孔明至无在这种场合之下,仍能镇定自如。一来,至化已死,无人对证;二来群雄虽然惊讶愕然,但大多数人仍在惊疑、困惑之中,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是假的;三吗,有邵老寨主在暗中支撑着自己,会给自己解脱困境,他哪里知道,现在邵老贼已自顾不暇,正在暗思怎么摆脱他,来一个弃车保帅。
赛孔明仍说:“师弟,你别看错我了,我怎会是那叛徒至无的?师弟,你到底听了何人所……”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跟着感到自己面部有些凉意,便本能地一闪。这一下,群雄顿时哗然起来。他一看,侯三小姐正笑吟吟地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手里提着一张制作得非常精致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说:“这下,至空禅师没有认错了你吧?”
赛孔明这下真正的怔呆了。在霎时之间,小神女以魔幻一般的身法和不可思议的轻巧而准确的手法,骤然将他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当时只防备至空会再度出手,怎么也没有想到小神女会冷不防骤然向自己出手,行动之快,连面皮给撕了去也不知道。
群雄们一见到眼前的至化禅师,一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面孔,都愕异地哗然,全场都哄动起来,议论纷纷:“原来他真的是假的呀!”
“他是什么人?是少林寺的叛徒?干吗要扮成至化禅师来欺骗大家?”
“他真胆大极了!居然连至化禅师也敢冒充,图的是什么?”
“他是假的,那真的至化禅师去了哪里?”
“说不定早给他暗害死了!”
“这一下,少林寺的人不将他粉身碎骨才怪。”
“我看,说不定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千万别让他走了!”
不但群雄在议论纷纷,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惊奇愕然了,相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尤其是武当和峨嵋两派的掌门人,他们不时和赛孔明相处,竟然不知道他是假的。要不是至空禅师的赶来,真不知给他欺骗到什么时候。
其中最为惊愕的,莫过于以往至化禅师身边的弟子。湖镜自然不用去说,他本来就是邵老贼以黑风教主的面目,派来少林寺卧底的。而湖心、湖鉴、湖面三位,真是惊愕得目瞪口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他们日夜相随、伺候的师父,竟然是假的,自己一点也没发觉。反而师叔来了,才知道是假的。尤其是湖心,感到师父一向以慈悲为怀,极力反对仇杀,怎么到了全州不久,一下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主张要扫平猫儿山了!对自己的话也不想听,有时反而责备自己不分大是大非。也怪不得他那么熟悉少林寺的一些事了,原来他是被去世的师祖赶出去的少林寺败类。
这时至空禅师说:“叛徒,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你将老衲的师兄弄到哪里去了?快将他交出来!”
湖心等人,甚至湖镜,也装模作样地跑出来,纷纷问:“你将我们的师父弄去了哪里?快说!”
赛孔明到了这时,知道再狡辩也没有用,干脆露出了一副狰狞的面目,说:“你们想要那老不死的东西,向阎王爷去讨吧!”
湖心心头大震:“什么?你杀害了我们的师父?”
“不错!我杀了他,你们,也一块跟他去见阎王吧!”说着,骤然出手,双掌拍出。小神女和穆婷婷早已准备了这贼子会狗急跳墙,双双闪身而至。穆婷婷的利剑对准了他拍出来的右掌心,小神女却以自己的手掌,接了他左手拍出的掌,暗运一身真气,将他身形震飞了出去。当然,小神女不敢太过用劲,将他震死了。他一死,不但问不出话来,不啻反而帮了邵老贼的忙,相助他杀了赛孔明灭口。小神女用巧劲将他震飞,却挽救了赛孔明的右掌,不然他的右掌是给穆婷婷的剑法刺穿了。
小神女却想不到赛孔明给震飞了之后,竟然奸巧地借了她一掌之劲,身形凌空一转,脚不点地,飞也似地向群峰峻岭逃跑了。他武功的怪异,又令群雄惊愕,至空禅师大怒:“恶贼!你还想跑?”想去追赶。小神女说:“禅师,你别去追了,已有人去追赶他啦!”
至空禅师一看,只见婷女侠和一阵风的身形,如流星急电般飞出,已远在天边了。别说他们双双去追赛孔明,单是其中的一个去,赛孔明也跑不了。
从赛孔明的骤然出手拍湖心等人,小神女和穆婷婷双闪身而出,赛孔明给震飞、逃跑,以及穆婷婷和一阵风的飞身追赶,都是在刹那间的变化,令群雄们看得目瞪口呆,来不及反应。
可是场上又一事件骤然发生,更令群雄们愕异了。只见至空禅师突然伸手,将湖镜凌空提了起来,狠狠地掷在地上。至空禅师抖出的是擒龙手的手法,别说湖镜没有防备,就是有防备,他也闪不了。至空禅师这一掷,掷得他双眼金星乱飞,一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尽管他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也被掷得半晌爬不起来。至空禅师喝着两个武僧说:“给我将这恶徒绑了起来!”
“是!”两个武僧上前,将湖镜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除了慕容一家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然,邵老贼心里更清楚,其他群雄,都不知是怎么回事。湖心、湖鉴、湖面三人也愣住了,一齐跪了下来。他们以为至空师叔大怒,是因为他们保护师父不周,给坏人暗害了也不知道。湖心说:“师叔息怒,弟子等人保护师父不力,甘愿受师叔的惩罚。”
至空禅师说:“没你们的事,你们都起来。你们知不知道湖镜是什么人?他是黑风教派来的奸细,一只混进了少林寺的恶狼!”
群雄惊愕了!湖心等三人更惊愕了!湖心问:“他是奸细?”
“要不是他,你们师父会这么易遭人暗害吗?是他串通了至无这叛徒,趁你们师父不防,骤然封了你们师父的要穴,才让至无得手。你们三个也太糊涂了,连一个冒充你们师父的叛贼也分不清楚。”
湖镜却大叫冤枉起来。至空禅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奸细,以为你干的坏事没人知道吗?正所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恐怕你这奸贼怎么也想不到,你暗害我师兄之时,刚好有位世外高人夜过湘山寺,将你的所作所为看得清清楚楚。奸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湖镜顿时蔫了!小神女这时却骤然出手,从他口中挖出了那颗暗藏的毒药来,说:“你想服毒自杀吗?没那么容易。”同时顺手封了他两处穴位,令他连咬舌自尽也无气力了,别说能运气自断经脉。
群雄们看得又是惊愕,就是至空禅师也不明白,愕然地问:“什么?这奸细还口含毒药,想服毒自尽?”
小神女说:“是呀!这就是神秘黑风教的可怕之处了。当黑风教人给别人活捉时,若感到绝望,便会服毒自尽,宁死也不会说出黑风教的事情来!”
群雄又互相交头,议论纷纷了。慕容白突然说:“小妹!小心!”自己身形骤起,双袖一挥,接下了从人群中激射而来的两支带毒的飞针,一支是射向小神女,一支欲射向湖镜。全场更骚动起来。慕容白说:“大家冷静,千万别自乱阵脚,让混在人群的黑风教人得逞了!在下更希望各位,提高警惕和注意自己身边可疑的人物,注意他们一些不寻常的举动。”
这样一来,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人人提高了警惕,注意自己身边前后左右一些不相识的人物,尤其是一些不属于九大名门正派、又没有接到武林帖、自动来参加的江湖中的人物,更受到了侠义道上人的注意。当然,他们已感到浑身不自在了,本想离去,但又想到这时离开,更使人疑心自己是黑风教的人了。至于黑风教的人,就更不敢在这时离开了。所以气氛虽然紧张,却没有一个人离开。何况不是黑风教的人,更想看看事情的结果。这么多宗师、精英云集,这可是武林中难得的一次机会,可以大开眼界,所以却不愿在这时离开。
小神女对慕容白说:“你怎么接住了这两支暗器?听说你家的流云飞袖之功惊震武林,你用流云飞袖之功将暗器拂回去,叫暗射暗器的贼人自食其果不省事得多么?”
慕容白说:“我是担心伤害了你,情急而接下了。”
“哎!我一身早已布满了真气护体,别说这两支小小的暗器伤不了我,就是他们用利剑大刀骤然袭击,也伤不了我。管叫他们刀断人亡。”
慕容白笑着说:“好好,以后再有暗器,我就用流云飞袖之功,令暗器从哪里飞来,就飞回哪里去。”
在暗中发射暗器的人,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由心头怵然,再也不敢乱发暗器了。因为慕容家的流云飞袖之功,那是在武林中出了名的,当年莫纹在大沩山与西域碧眼老魔一战,当众多暗器一齐从四周射出时,莫纹抖出了惊震武林的流云飞袖之功,令暗器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从而令西域阴掌门的大批射手,几乎全丧在自己的暗器之下(请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也令碧眼老魔在大沩山中一败涂地,仓惶逃命。
小神女对至空禅师说:“老和尚,你可要暗运真气护体,说不定黑风教的人会狗急跳墙,会不顾死活地咬你一口。”
“阿弥陀佛,多谢小施主提醒,老衲自会注意。”
小神女又对各位掌门人说:“各位前辈,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啦!”她更对丐帮金帮主说,“你这个帮主,可要更加的小心,恐怕现在的黑风教主,已视你为眼中钉了!”
金帮主说:“多谢小女侠,我叫化正等着他们向我下手!”
门长老却一脸怒气地说:“这一伙卑鄙无耻的鼠辈,只会偷偷施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他们公开站出来,找我老叫化挑战!”
“哎!门长老,他们要是这样,就不成为神秘的黑风教了!”
现在的大会,实际上变成了小神女在主持,邵老贼只有愣着不能出声,也不便出声,就是出声,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已暗暗作最坏的打算了。
小神女这时才问湖镜:“你现在还想死吗?其实,我们就是放过了你,你们的教主也不会放过你。刚才的暗器,除了想伤我外,更想杀了你灭口,你感到这样的死值得吗?”
湖镜半晌才说:“我求你们杀了我吧!”
“嗨!你怎么还想死呵!只要你将暗算至化禅师的事说出来,受何人指使,我可以求禅师他们不杀你。”
“不!你们还是杀了我的好。”
至空禅师怒道:“奸贼!你以为老衲不敢开杀戒么?老衲就先杀了你,再去找你们那个藏头露尾、不敢光明正大见人的教主算帐!他这样暗害了老衲的师兄,我们少林寺会跟他誓不两立!首先有他就没有老衲。”
小神女问湖镜:“你宁死也不愿说,是不是受你们教主用药物控制了?”
湖镜长叹一声,低头不语。他表现的神色,已说明他是受了那可怕毒药的控制,不得不如此。不然,活着而断了神丸,那痛苦真是生不如死。
小神女一笑说:“这你放心,现在有一位世外高人,已制成了能化解这种可怕毒药的药,你今后永远也不会受其害了!”
湖镜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我骗你干吗?不信,你看看云雾居士,他也像你一样,受了黑风教主的药物控制,身不由已受黑风教主的利用,干了一些坏事。现在他服了解药之后,已完全化解身上所有的毒了,再也不受控制啦!”
湖镜听得又喜又疑,正想问而邵老贼却情不自禁地急问:“世上真的有这种解药?”
这个老贼,听说世上有这种解药,怎能不心慌的?真的这样,他今后再也不能控制人了!说不定以往为这种可怕毒药控制的高手,会千方百计追踪黑风教,找自己拼命,以泄前恨。同时也明白云雾居士为什么敢于反叛黑风教,和慕容家的人在一起,供出了黑风教人的一些秘密活动来。
小神女听了邵老贼情急的提问,心想:这老贼终于沉不住气了,自己跳了出来,不怕露出自己的嘴脸吗?小神女一笑,也不说破,要看看他怎么表演。便说:“是呀,不信,你可以问云雾居士老前辈呀!”
云雾居士见邵老贼这么情急地问,更加断定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主了。要不是小神女用眼色制止,真想一掌就向这老贼拍去。但他极力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回答说:“不错!老夫自从服下了那世外高人化解的药,再也没有毒发起来的那种啮心嚼骨、生不如死的痛苦了!一切如以往一样。要不,老夫怎敢和慕容白大侠一同前来,揭发黑风教的事?”
那老贼更急问:“现在那位世外高人在哪里?”
小神女笑着反问:“邵寨主,你这么急切地问,不会是你也受了黑风教那种可怕的毒药控制吧?”
邵老贼一怔,一下感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极力冷静下来,连忙说:“哪里!哪里!老朽怎会为他人药物所控制?谅黑风教的人,也不敢来招惹老朽。”
“那你这么急着问干吗?”
“老朽是为受药物控制的人着想!”
小神女心里骂着:你这老贼,到现在仍假仁假义想欺骗天下群雄。
这时,一阵风和穆婷婷双双回来了。小神女一见他们空手而回,愕然问:“风叔叔,婷姐姐,你们让那个和尚逃掉了?”
一阵风叹了一口气说:“不错,是让他跑掉了。”
至空禅师一怔:“什么?让他跑掉了?好!老衲将通知我少林寺所有的弟子,哪怕天涯海角,一定要将他追到,别让他再危害江湖!”
小神女也说:“风叔叔,你们怎么会让他跑掉的?这假和尚的轻功很好么?”
“他的轻功并不怎么好!”
“那你干吗追不到?”
婷婷笑着说:“因为他跑去的地方,我们没办法能去。”
“什么地方,连姐姐也不能去的?”
“丰都城!”
“什么?丰都城?”
一阵风说:“是呀,丰都城,那是阎王爷的京师,小丫头,你能去吗?”
“那么说,他已经死了?”
“他要是不死,能逃得脱吗?”
小神女说:“你们怎么杀了他的,不将他活捉了回来?”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以为我不想将他捉回来吗?可是我刚一赶在他面前,他就匆匆忙忙跑去丰都城,向阎王爷报到了,我叫化追也追不回来。”
“那么说,他是服毒自尽了!你们怎不及时出手,将他口中的毒药挖出来?”
穆婷婷说:“我们想出手也来不及了。这个贼子见前有风叫化拦道,后有我断路,一声不响,牙一咬就死了!”
至空禅师说:“风大侠,婷女侠,这恶徒死了也罪有应得,老衲多谢两位为我少林寺除掉了一害,也为武林除了一害。不然,我少林寺将愧对天下群雄了!”
小神女对愕着的湖镜说:“这下你听到了吧!他本来可以不死的,他的死,可能是不知道世上还有化解这种可怕毒药的解药。现在你是想死还是想生?”
湖镜问:“你们能给我这种解药?”
“当然可以给你啦!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你们是如何暗害至化禅师的。”
“我说!”湖镜不但将暗害至化禅师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更将他如何奉了教主的命令,通过邵老寨主,打进了少林寺。群雄听得惊愕不已。邵老贼却长叹一声,似自责地说:“老朽一时不慎,竟为黑风教人利用了,害了至化禅师,实在愧对少林!”
小神女说:“邵老寨主,你何止是一时不慎,为黑风教人利用了?”
“小女侠的意思……”
“你广发武林帖,邀请天下群雄,要扑灭猫儿山,挑起这么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难道不是为黑风教人利用了?要是真的行动起来,伤害的何止是至化禅师一个?那将不知害了多少的人了!”
“小女侠责备极是,老朽不但要亲自上猫儿山向五位寨主负荆请罪,更要向天下群雄负荆请罪,并且将关闭回龙寨,面壁思过。”
邵老贼这一段话,一下又博得了天下群雄的同情与原谅,暗想:黑风教人这么阴险毒辣,深思熟虑地进行各种活动,几乎不为武林中人察觉。何况回龙寨一向与猫儿山人有过节,为黑风教人利用,又何足为奇?崆峒掌门人杜仲说:“邵寨主,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今后,我们提高警惕就是。”
华山、峨嵋等掌门人也跟着附和。邵老贼仍自责地说:“老朽多谢各位的好意。但负荆请罪、闭门面壁思过,老朽一定要实行,才能消除自己的内疚。在这里,老朽更多谢和感激慕容一家和侯三小姐等人的及时赶来,不然,老朽将铸成大错了!”
看来,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贼急想脱身了。
小神女和穆婷婷、一阵风相视一眼,暗想:要不是事先知道了老贼的真面目,真会为他这一席诚恳的自责所蒙骗了。作为侠义道上一个有名望的仁义长者,天下第一大寨的寨主,能够这样自责而思过,实属少有。起码华山、峨嵋、武当、崆峒四派的掌门人就不可能做到。
穆婷婷说:“邵寨主,先别忙于自责了,我们还是追问至化禅师的生死下落才是。”
小神女说:“是呀!要是这老和尚死了,自责又有什么用?”
小神女、一阵风他们在金府商量对付邵老贼的办法,就是先不去揭开他的真面目,而是采取层层剥皮的办法。要是一开始就揭开了他真相,当各大门派掌门和天下群雄不明白真相之前,就易为邵老贼挑动。那时,势必会造成刀枪相见,以武力来解决,就会令一些人无辜丧生,枉死在刀剑之下。就是最后弄明了真相,也死了一些人,难免在江湖上留下了仇恨的种子。所以小神女他们采取层层抽丝剥茧的办法,令群雄一步步明白,最后才向邵老贼投以致命的一击,令老贼原形毕露,再也无法狡辩。
小神女问湖镜:“你们将至化禅师弄到哪里去了?”
湖镜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神秘的教主,极想从师父口中得到少林寺的易筋神功,所以连夜派人来取走了师父。”
至空禅师怒喝道:“住口!你这奸细,还敢称我师兄为师父么?我们少林寺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别怒呀,让他将话说清楚了再说。”她又问湖镜,“以后呢?至化禅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看来禅师是在教主那里。”
“那你们教主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教主出没无常,不但是我,就是连死去的假禅师至无也不知道。教主所在的地方,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至化禅师的生死下落,你也不知道了?”
“是!”
蓦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他不知道,我这个老怪物却知道。”
众人一看,是点苍派的掌门人,江湖上人称为老怪物的万里飞,不知几时赶来了。随后的是武林中有名的醋缸子,他那形影不离的老伴、武林中人称为芹女侠的小芹,也出现了。慕容白和穆婷婷双双迎上前拜见。穆婷婷说:“姨父、芹姨,怎么你们到现在才赶来的?我以为你们不来了!”
老怪物说:“这么一个难得的大会,我老怪物要是不赶来,那不遗憾终身吗?”
小神女问:“老怪物,你怎么知道至化禅师的下落了?”
“我老怪物是人老精,鬼老灵,是武林中的半个神仙,还有不知道的事吗?”
小芹笑着说:“你也不怕人笑的。你算什么半个神仙了?你是越老越胡闹!”
小神女说:“你快说呀!至化禅师现在哪里了?”
穆婷婷向小芹轻轻地说:“芹姨,现在武林中的四大怪来了三个,够姓邵的受了!”
小芹一笑:“我看你比他们更怪!单是你一个,恐怕姓邵的就受不了!”
这时老怪物一指邵老贼:“小丫头,你想知道那稀里糊涂的老和尚的下落,问他就知道了!”
邵老贼不由心头大震:“什么?问老朽?老朽怎么知道了?”
小神女故作愕然:“老怪物,你是不是喝酒喝得多了?”
“不不!我老怪物可没有喝酒,不信,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气?”
“既然你没有喝酒,干吗胡说的?”
的确,老怪物一指邵老贼,说邵老贼知道,不但邵老贼心头惊震,场上所有群雄和各大掌门人都一齐愕然了!要是邵老寨主知道至化禅师在哪里,那不是早已知道那个假的至化禅师吗?怎么还能和他在一起主持这一个大会?
一阵风这时也说:“万里掌门,这可开不得玩笑,更不能闹着玩的。弄得不好,这可要掉脑袋。”
老怪物却语出惊人:“我老怪物喜欢掉脑袋,你这风叫化管得着吗?”
群雄一听,点苍派掌门显然在是胡闹了!怪不得芹女侠说他越老越胡闹了。
崆峒派掌门杜仲,对回龙寨的情感最为深厚,不但邵老寨主的侄儿邵鸣山是他的门下弟子,崆峒派也有不少人,在回龙寨任堂主。他忍不住了:“万里掌门,这可是一个严肃的场合,你可不能拿来开玩笑,更不可胡闹了!”
老怪物望着他说:“你以为我老怪物是在胡闹吗?我可一点也不胡闹。”
小神女说:“好呀!你说你不胡闹,那你怎么说邵寨主知道至化禅师的下落了?”
“因为我老怪物有证据呀!”
“哦?你有什么证据了?”
“在十来天前,曾经有一位野老和尚到回龙寨,要亲自单独见他。这事不但我知道,当时留在回龙寨的一些人也知道,回龙寨的堂主和一些护法长老们都知道。”老怪物这时对邵老贼说,“邵寨主,我老怪物没有说错吧?”
邵老贼不得不点头说:“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事,邵老贼不能不认,因为这事,回龙寨的人都知道,也当它是一件新鲜古怪的事来谈论,有的还说,这个疯野老和尚,居然敢跑到回龙寨来胡闹了,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小神女问:“这又算什么证据了?”
老怪物愕然:“这怎么不算证据了?”
崆峒派杜掌门“哼”了一声:“这简直是胡闹!一个疯老和尚,疯疯癫癫的跑去回龙寨胡闹,幸好邵寨主见其疯癫,不以为怪,连夜派人将他送了出去。要是其他寨主,恐怕早将他赶了出去。”
老怪物问:“你看见这老和尚给人送出去了?可是,你那时不是去了猫儿山北面一带么?”
“我虽然没看见,但本派的弟子大有人在,他们总不会对本掌门胡说八道吧?”
“可是我老怪物怎么没看见这老和尚离开回龙寨的?”
人群中有人笑起来:“万里掌门,你老没看见过的事情可多了!”
“胡说!什么事情我老怪物没有见过?”
“哦?你老见过皇帝老子吃饭穿衣没有?”
“这——!”老怪物一时语塞,搔搔头说,“这的确没有见过。”
群雄们一下哄笑起来,一个严肃紧张的场面,顿时轻松起来,就连邵老贼也松了一口气,暗暗感激老怪物的出现和胡闹,帮了自己的一个忙。小芹这时急得跺着脚说:“你这个老东西,在胡说什么的?”
小神女眨眨眼皮:“老怪物,你别再胡闹了。别说这个疯老和尚给邵寨主好心送走了,就算没有送走,将他关了起来,这也不是什么证据呵!”
老怪物愕了愕:“不错!不错!极有可能这个老和尚给人关了起来!”
小神女问:“真的关起来又怎样了?你总不会说这疯老和尚就是至化禅师吧?”
“不错!不错!他就是至化禅师这个糊涂老和尚,要不,我老怪物怎么说邵寨主知道这糊涂老和尚的下落了?”
“老怪物,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一阵风这时也问:“万里掌门,这事关重大,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清楚,那疯老和尚真的是至化禅师?”
“去!去!我老怪物几时跟你这风叫化闹着玩的了?”
小神女问:“那是真的啦?”
“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假。”
“你有什么凭证说他是真的了?”
“凭我老怪物的一双眼睛呀!”
“你不会看错了人?”
“我老怪物能看错人吗?”
这时,邵老贼身边的一位护法长老冷冷地说:“这简直是胡闹。”
老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冲着这护法长老问:“什么!你敢说我老怪物在胡闹?”
这护法长老说:“我为什么不敢?”
“那你肯定我老怪物是认错人了?”
“你当然认错人了!要是那疯老和尚是至化禅师,我们邵老寨主还有认不出来?”
“这就奇了,干吗那个假的禅师,你们邵寨主又认不出来?”
“你——!”
“我老怪物说错了吗?”
“你是在胡闹!”
邵老贼这时出声了:“邹长老,万里掌门一向如此,你又何必与他认真了?”
老怪物对邵老贼说:“那你也认为我老怪物在胡闹了?”
邹长老又一句话掷了过来:“一味胡说八道,不是胡闹是什么?”
“好好!你说我胡闹,我老怪物就胡闹给你看看!你说我看错了人,那你们将那疯老和尚交出来,看看是我老怪物认错了人,还是你们认不出来?”
邹长老说:“你更是在胡闹了。现在这个疯老和尚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你要我们邵寨主怎么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