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移花接木布奇阵
只见狄康面色微惊,倏又平静如恒,他看出庄外已布设奇门,佯装不知,故意深入奇门中。
但觉丘壑诡奇,云迷雾绕,如入迷宫,狄康默察阵势,依稀系河图变幻所布,虽具体而微,却极玄妙莫测,佯装脸色大变,旁徨无措。
忽地,不远处飘过来一声甜脆悦耳的娇笑,一条紫色娇俏身影疾闪而出,现出那蒙面紫衣少女。
狄康淡淡一笑,道:“姑娘,你我又二度重逢了!”
紫衣蒙面少女鼻中轻哼一声,道:“方才他们谓尊驾施展金蝉脱壳,调虎离山之计,姑娘尚不置信,现在业已证实尊驾巧布疑阵,愚弄我等,此刻尊驾已陷身姑娘奇门中,还有何话说!”
狄康摇首叹息道:“是否杜雁飞姐弟与姑娘结有宿怨,非置之死地而后快。”
“胡说!”紫衣蒙面少女,叱道:“姑娘是相救他们,并非加害。”
狄康愕然一怔,摇首笑道:“这话委实在下不能置信!”
紫衣少女道:“尊驾谅亦为东方黎明侠誉所蔽,其实东方黎明心地险恶无比,武林甚多高人名宿均为暗害,当年金扇无敌程晓岚满门实由东方黎明疑嫉贪欲才遭惨死……”
说着语声疾变,沉声道:“这话甚长,尊驾将来即会明白,目前尚非其时,姑娘瞧你武学不凡,深为爱惜,不如投在我紫衣门下!”
狄康暗道:“这倒是巧合得很,紫衣二字不幸为我料中。”遂淡淡一笑,道:“在下闲云野鹤之身,难受羁束,紫衣掌门人是何来历?可否见告,日后有暇,在下自会拜谒,东方黎明为人心性,武林中有口皆碑,推誉备至,却与在下并无深交……”
紫衣少女忽皓腕疾伸,五指拂向狄康肩头,手法奇幻莫测,而且迅如奔电。
狄康不禁大惊,身法奇奥疾转飘身开去,左手穿胸外拂,“金豹吐爪”迅疾抓向紫衣少女蒙面纱巾。
那紫衣少女手势宛若附骨之蛆般攫住,五指一把抓住狄康三绺黑须。
岂料狄康五指奇诡无比拂下紫衣少女蒙面纱巾,赫然显出一张艳美绝伦的面庞。
但——
狄康的三绺黑须也随手扯落,紫衣少女惊呼了声,翦水双眸睁得又圆又大,道:“原来你已易容!”
“不错!”狄康正色答道:“在下易容是为查明乾坤圣手一项隐秘,并非与贵派为敌,姑娘执意与在下作难,不知为了何故?”
紫衣少女凝眸注视狄康久之,玉靥上隐泛一丝笑意,徐徐启齿道:“尊驾来历可否见告?”
狄康摇首笑道:“在下与姑娘一般,均有难言之隐,可惜姑娘武学奇绝,才华甚高,竟屈身与妖邪为伍,明珠投暗,令人惋惜。”
紫衣少女笑容未敛,道:“尊驾怎知我与妖邪为伍?那么尊驾似知紫衣门中蕴秘甚多。”
狄康道:“贵派与北邙鬼王沆瀣一气,物以类聚,可想而知。”
紫衣少女笑靥如花道:“骂得好,尊驾可知今日之危么?”
狄康点点头道:“知道,但在下须知致死之因。”
“真要知道么?”
“正是!”
“程晓岚大侠因藏有金精铁母及少林一册武林秘笈,怀璧其罪,才遭暗害身死。”
“这个在下略有所闻。”
“但金精铁母已由程晓岚大侠交与达摩三剑诸葛湛秘藏,因诸葛湛精擅冶剑之术……”
“那本武功秘笈咧?”
“据闻武功秘笈为一少林耆宿携走,不知所之,诸葛湛系少林俗家弟子,那携走秘笈的与少林耆宿有极深渊源,或知少林耆宿隐迹之处。”
“那与在下何干?”
紫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东方黎明蓄意图霸武林已久,但自知武功尚未能登峰造极,所以寻觅这本武功秘笈及金精铁母铸成利剑便可放手施为,得知诸葛湛藏有金精铁母,乃命人端诚邀约,为敞派人侦知,现诸葛湛大侠已成为敞派座上嘉宾……”
“如此说来,贵派掌门人亦觊觎金精铁母及武功秘笈了。”
紫衣少女娇笑道:“武功与人类智慧一般,智慧之运用端在由心,善恶只在一念之间,敝派掌门并非如尊驾所料,若为东方黎明攫得,则后果不堪设想。”
狄康略一沉吟,道:“江湖之内,云诡波谲,不至水落石出,无法辨明善恶,但那与杜氏姐弟及在下何干?”
紫衣少女面色一整,道:“诸葛大侠虽为敝派座上嘉宾,但掌门人无法令诸葛大侠相信东方黎明心怀叵测,名侠实邪,敞派掌门又不便用强,杜姑娘系诸葛大侠义女,不啻掌上明珠……”
“那是说挟持杜姑娘以迫使诸葛大侠就范。”
紫衣少女响起一声银铃娇笑道:“尊驾未免匪夷所思,只有杜姑娘才可说服诸葛大侠,也只有杜氏姐弟才知东方黎明之奸。”说着语音一顿,似有深意地望了狄康一眼,接道:“其中一切蕴秘悉为尊驾所悉,尊驾除了投在敝派门下外别无生路。”
狄康冷冷一笑道:“这倒未必见得!”
紫衣少女格格娇笑道:“这环周一百二十八步布设奇门禁制,易入难出,何况又布下慢性奇毒,尊驾此刻必吸入不少,此毒发作迟缓,逐渐失去武功,终至不治毙命。”
狄康面色微变,倏又淡淡一笑道:“姑娘身旁必有解药?”
紫衣少女嫣然笑道:“没有,尊驾必随我转返总坛面见掌门赐服解药。”
“在下如果不允随姑娘前往咧。”
紫衣少女道:“大丈夫死有重於泰山轻如鸿毛之别,我不信尊驾轻生若此。”
狄康道:“姑娘在紫衣门中显然权高位尊,深得贵掌门人信任,倘或在下以武功取胜姑娘,挟制姑娘前往讨药又当如何?”
紫衣少女闻言面色一寒,目中神光如挟霜刃,鼻中轻哼一声道:“尊驾武功虽高,但未必胜得了我。”
狄康忽伸两指,点向紫衣少女“璇玑”大穴。
紫衣少女似早有戒备,施展反踩五行步法,避开狄康攻来指势,两手迅如电光石火拍向狄康“神庭”、“期门”穴道,手法精奇玄诡绝伦。
狄康心头暗惊道:“此女果然胸罗奇学,难怪有恃无恐。”双掌穿胸拂出,一式“分云追月”中含蕴无数神妙变化。
紫衣少女面色凝重,双掌飞撤,身法奇妙转至狄康胸后,九招快攻抢出。
狄康身形疾滑,旋身快攻拼搏凌厉迅疾,渐不可分辨人影,拆解精奇神妙绝伦。
但狄康存心不伤紫衣少女,似安排一种心机在内。
蓦地——
夜风忽传来一声清啸,啸声朗澈,随风四播。
紫衣少女忽轻叱一声道:“住手!”
狄康身形疾跃开去,紫衣少女面色严肃道:“东方黎明为何重回沧浪山庄,莫非已知姑娘等人必来窥探……”似欲离去。
啸声愈传愈近,狄康忙道:“姑娘此时必难逃去,反不如留在奇门中藏身不出。”
紫衣少女杏眼一瞪,道:“你知道什么?东方黎明才华极高,胸罗渊博,谅此奇门难阻住他!”
狄康道:“奇门中不是布有慢性奇毒么?”
紫衣少女道:“他身怀千年雄黄精,不畏奇毒。”说着莲足一跺,叹息一声道:“今晚随我同行的十数紫衣门下恐不免遭东方黎明毒手了。”
远处忽传来一声凄凉惨嗥。
紫衣少女娇躯不由一震,忽闻七八丈开外起了一声苍老语声唤道:“孙姑娘速离,东方黎明似冲着我等而来。”
狄康忽疾伸右臂迅如电光石火扣住紫衣少女腕脉要穴,低声道:“姑娘不可出声,请随在下来。”拉着紫衣少女走在一片矮树蓬密内放开五指,迅疾捡取石块在两人存身之外摆设三圈,其间尚置零乱石块,不知作何用处。
紫衣少女凝眸注视狄康举动,只觉狄康似也在布设奇门,却又瞧不出有何奇奥之处,更不知是何奇门。
只见狄康除去面上易容药物,道:“在下绝不能让东方黎明知在下易容为中年儒生。”
紫衣少女道:“为什么?”
狄康道:“姑娘日后当知实情。”
忽地四外冒起一片烈火,蔓延侵燃两人存身之处,火光之外隐隐现出紫衣老叟及四个身着古铜色劲装捷服,目光阴冷四旬开外江湖高手。
只听一人道:“郑香主,你如此放火,目标显着不惧东方黎明寻来么?”
紫衣老叟冷笑道:“不妨,掌门人命本座随孙姑娘同行,其实互相监视,掌门人早就发现孙姑娘心性不稳,防她有叛门之图,果然不出掌门人所料,她竟弃我等独自逃离。”
“何以见得?”
“这把火甚烈,她如在内早就现身而出了,而且她那奇门中布有慢性奇毒,如不以火焚除……嘿嘿,她目的是使老朽入阵,不知不觉中罹受奇毒,可任其摆布,老朽岂可中她诡计。”
四人面面相觑,只觉紫衣老叟之言迹近危言耸听。
紫衣少女目中泛出一抹杀机,被狄康示意制止,但见那片烈火烧至石块外圈即被阻住,逐渐转弱,终而熄灭。
蓦闻一声朗朗大喝道:“何人在兄弟庄外放火。”
清冷月色下,只见乾坤圣手东方黎明白骨判金重威及一身穿袈裟矮胖僧人慢步飘然走来。
白骨判金重威一见紫衣老叟,不禁冷笑道:“原来是阁下,阁下来沧浪山庄外意欲何为?”
紫衣老叟哈哈大笑道:“敝派掌门人命苏星文持本门信符交与东方庄主后,此事已告一段落,东方庄主是否应邀前往敞派总坛端在东方庄主,老朽决不致无事生非,但风闻沧浪山庄惨罹祝融之灾,妻孥被劫持离去,传言啧啧谓敝门中人所为,是以来此寻觅贼人线索……”
东方黎明沉声道:“阁下谅已查明贼人来龙去脉了。”
紫衣老叟道:“这倒尚未,不过有人在此布设奇门禁制,奇门内更布有奇毒,老朽以火焚毒但不敢妄入,这人此刻谅已遁逸远去无踪。”
东方黎明闻言凝眼望去,只觉火焚之处果是一重禁制,遂缓缓在禁制外绕了一圈。
狄康与紫衣少女屏息无声,注视着东方黎明举上,紫衣少女低声道:“他们瞧不见我们?”
狄康点点头道:“他明我暗,何况尚有蓬树禁制,东方黎明必无法察出你我存身所在。”
紫衣少女道:“东方黎明胸罗渊博,才华盖世,若被他瞧出,你我均无法全命。”
狄康微微一笑不答,目视着东方黎明。
东方黎明望着金重威微微一笑道:“禁制周广一百二十八步,按河图而设,反正相依,虽奇幻莫测,但具体而微,更留下多处破绽……”说着五指斜飞而出,迅如电光石火扣在紫衣老叟右臂“曲池”穴上。
紫衣老叟虽然有防,却未所料到东方黎明出手奇奥迅疾,警觉有异却迟已不及,只觉浑身行血逆窜飞涌,面色大变,头上豆大汗珠涔涔冒出,冷笑道:“东方庄主誉满武林,却用此暗算偷袭手段,有失光明磊落气度。”
五个古铜劲装紫衣门中高手不禁大惊,疾撤兵刃出手,身披袈裟矮胖僧人身形奇快转至一人背后,掌心紧抵着命门要穴,喝声如雷道:“不准妄动!汝等不要命了么?”
五人悚然慑住。
紫衣老叟满头汗珠滚滚落下,咬牙不屈。
东方黎明淡淡一笑道:“兄弟此举虽有失光明,但为势所迫,*非得已,阁下若能详细吐实贵派隐秘,改邪归正,兄弟不究既往网开一面。”
紫衣老叟忽脸色惨变,肤泛青紫,鼻口中溢出黑色血液,仰面倒了下去。
东方黎明不禁一怔。
一个满脸痘瘢汉子道:“庄主如若点他双肩穴道,卸开下颚使他不能运气*开体内预置奇毒,必能使他吐实。”
金重威诧道:“你等不是与他同门么?”
那汉子冷笑道:“在下等乃受胁迫听命,并非自愿,而且迄至如今,尚无法知悉紫衣教底蕴,更不知总坛设在何处。”
东方黎明霭然一笑道:“原来如此,不知五位可愿助兄弟一臂之力么?”
满脸痘瘢汉子抱拳躬身道:“固所愿尔,但我等五人系武林末学,在紫衣门中职司甚卑,恐无法相助。”
东方黎明微笑道:“那倒无庸顾虑,你等先去东南方约莫十里江边一艘乌木巨舟内等侯兄弟就是。”
五人均各躬身一揖道:“遵命!”转身往东南方奔去。
金重威目露诧容道:“此人说话未必能信。”
乾坤圣手东方黎明微微一笑道:“兄弟一向以诚服人,此人之话纵使未必能信,亦不足为我等之害,何况他们仅是不从,杀之不武。”说着面色突变严肃,双眼精芒注视在那奇门禁制内久久不语。
狄康心头微震,低声道:“姑娘,贵派门下不能诚心悦服,同衷相济,恐无法成就大事。”
紫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是说他们五人么?恐未必如你所料。”
狄康闻言不禁一怔。
只见东方黎明金重威与矮胖僧人向奇门走来,道:“看来掳去兄弟妻孥尚另有其人。”言神色凄惶,禁不住虎目一红,滴下两行珠泪。
狄康低声道:“东方黎明家小可是姑娘奉命掳去么?”
紫衣少女摇首答道:“掌门人虽有此想法,但沧浪山庄防守森严,他那家小所居之处布下极厉害的禁制,这火烧得奇怪,东方黎明家小失踪更是可疑。”
狄康暗道:“如此说来东方黎明委实奸诈险谲,此人不除,必成武林大患!”
却见乾坤圣手三人走至蓬树之前,狄康与紫衣少女面色严肃,内心异常紧张,功行两臂蓄势待发。
金重威倏地双拳齐扬,打出一片牛芒飞针。
但那片飞针犹如泥牛入海,了无声息。
东方黎明道:“我等今晚又是扑空,对方智谋看来并不在你我之下,哼,兄弟只好放手而为了。”说着大喝一声:“走!”
三人微一挫腰,人已白鹤穿空飞起,去如流星,瞬眼便消失在月色苍茫中。
紫衣少女长吁了一口气,忽星眸注狄康面上道:“你未中毒么?”
狄康摇首答道:“在下尚未有中毒感觉?”
紫衣少女忽面色一变,道:“你误入我所设奇门禁制,存心擒我,哼,姑娘岂能如你所愿……”
狄康忙道:“姑娘误会了,在下是不忍见姑娘明珠暗投,既然如此,姑娘可以离去了。”
紫衣少女闻言不由一怔,道:“你这话可是由衷之言么?”
狄康默然无语,将所设禁制石块踢乱,慢步行云,飘然向丛树外独自走去。
两人独处在丛树中,并肩偶立,狄康人如临风玉树,潇洒出群,紫衣少女已对狄康生有情愫,一见狄康独自离去,不由芳心一急,唤道:“少侠这就走了么?”
狄康闻言心头微震,回面微笑道:“姑娘,你我并非同道,何况彼此都有要事待办,日后有缘江湖道上再行相见。”
紫衣少女疾若惊鸿般一闪而至,颦眉微笑道:“你不知道,我若不得手那本少林武功秘笈永无脱身紫衣教之望,何况紫衣总坛下高手体内均罹有奇毒禁制……”
“什么!”狄康诧道:“姑娘体内亦罹有奇毒禁制么?”
紫衣少女凄然一笑,螓首微颔。
狄康愕然道:“贵派掌门不能使其门下弟子衷心悦服,以歹毒手段迫使听命,日后恐将众叛亲离。”
紫衣少女道:“敝派初创,面临非常情势,门下良莠不齐,非如此掌门人无法控制全局。”
狄康道:“姑娘倒是忠心不二……”
紫衣少女忙道:“我还没说完,江湖上是是非非,很难定论,也许我言不由衷,兹事体大,目前尚无法明言相告,但此后一年武林中必有惊人巨变。”说着凄然一笑,转身忽疾逾流星掠去。
狄康只觉此女言中有物,不禁跌入一片沉思中。
忽听一声细如蚊蚋语音传来道:“还不追上前去。”
狄康听出是屠龙方朔关穆,呆得一呆,疾逾闪电奔去。
紫衣少女身法极快,已远在二十余丈外。
只见紫衣少女望江滨掠去,心知地必是扑向东方黎明座舟。
月色凄迷,四野苍茫,夜风狂劲,江流滔滔。
一艘巨舟泊在江边,紫衣少女猛然停步,目光凝望舟中,只觉舱内一无灯火,毫无动静,不禁一怔。
蓦地——
江边长草丛中响起一声哈哈长笑,三面冒出十数条人影,刃光如电,将紫衣少女围在核心。
狄康保持与紫衣少女二十余丈距离,发现紫衣少女停住,自己也闪在一株巨树之后,猛闻笑声,发现紫衣少女已陷重围,不禁大惊,忙在囊中取出一块乌布将面首蒙住,并戴上一付黑须,鹤行鹭伏挨近。
只听金重威冷笑道:“姑娘可是紫衣门中高手么?”
紫衣少女虽身陷重围,却夷然无惧,冷冷答道:“姑娘路经偶过,与你等并不相识,你们阻住姑娘则甚。”
金重威道:“老朽问话尚未蒙姑娘答覆,如不照实吐出来历,恕老朽等辣手无情了。”
紫衣少女冷笑道:“江湖中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紫衣门,姑娘不过是身着紫衣,阁下就张冠李戴,未免有目无珠。”
金重威身俊忽飘然走出乾坤圣手东方黎明,含笑道:“姑娘真不是紫衣门中人物么?”
说着转面向一个劲装老者道:“你去舟中将那五位朋友请出!”
劲装老者倏地纵身穿空飞起,望乌木巨舟舱面落下,身如飞鸟,飘落在舟中,探身入舱,领出五身着古铜色劲装高手扑上岸来。
紫衣少女不禁心神微震。
东方黎明含笑望了五人一眼,道:“五位朋友是否与这位姑娘相识?”
满面痘瘢汉子答道:“在下等与这位姑娘毫不相识。”
东方黎明淡淡一笑道:“兄弟东方黎明,姑娘身为武林中人,谅有耳闻,姑娘既不是紫衣门中之人,本可放离,怎奈兄弟为势所*,无法查出姑娘是仇是友,不知可否暂请留下,待查明后再予放行。”
紫衣少女面色一寒,目光如挟霜刃,冷笑道:“想不到誉满武林之东方大侠竟说出这等不情之话,姑娘孤身一人,男女授受不亲,怎能留下?”
东方黎明蹙眉一笑道:“事非得已,望姑娘见谅。”说着望了五紫衣门中高手一眼,道:“五位请出手制住这位姑娘,却不能相害,最好点到为止。”
五人毫不犹豫各撤出兵刃,满脸痘瘢汉子道:“刀剑无眼,姑娘不如束身暂作东方庄主嘉宾,何必非要动手。”
紫衣少女倏地伸腕,撤出肩头一柄缅钢长剑,青光暴射出鞘,冷笑道:“东方黎明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看来江湖传言名侠实邪是不错了。”忽的一扬“飞花逐柳”攻出,撒下漫空寒芒袭向五人。
东方黎明暗道:“好剑法!”
五人身形倏分,各出兵刃,寒光电奔,招势辣毒凌厉,攻向紫衣少女重穴。
紫衣少女身法奇奥一闪,剑化“金丝缠腕”,只听满脸痘瘢老者闷哼一声,鬼头刀呛啷落地,右臂已划破一圈两寸许创口,血涌如注,踉跄倒退。
只见紫衣少女一招得手,身法更快,宛如花中蝴蝶般,剑走风雷,皓腕一振,漫空剑影罩击而下。
流芒电奔,穿隙袭向四人,只听紫衣少女厉叱道:“撤手!”
四人同声闷嗥,肩臂等处被刺,血光迸射,踉跄退出,面色惨变。
东方黎明淡淡一笑道:“姑娘好剑法!”
金重威突抢步迈出,沉声道:“老朽愿领教姑娘剑法。”说着缓缓从肩后一柄形如判官笔,长可二尺八寸,通体纯白如玉,端为一人手拇中无名三指屈抓住一管笔形尖锥,食指小指翘张,乍睹之下,神似一枝枯骨手臂。
这只判官笔乃金重威成名武器,黑道高手不知多少丧生在这判官笔下,但他成名以来,惜名如金,轻不施展,今宵目睹紫衣少女剑法精奇,不禁动了好胜之念撤出与紫衣少女对敌。
忽闻不远处传来苍老浑沉语声道:“好一个侠誉八荒,名满武林的乾坤圣手,竟在荒郊月夜以多凌寡欺压孤女。”
东方黎明闻声不禁面色大变。
紫衣少女一见蒙面人现身,稍一仔细打量,便知是狄康追来,芳心大喜,灵机一动,娇呼道:“二叔!玉儿找得你老人家好苦!”
突然,三个青衣汉子向狄康扑去,刀风疾啸分攻狄康三处要害重穴,凌厉狠辣。
狄康鼻中冷哼一声,不退反进,一股寒芒迎着面门砍至,身子疾侧,五指迅疾无伦抓住那人腕脉穴上。
那人只觉一麻,一柄钢刀脱手坠地。
狄康身手迅快,另二人雷奔电闪袭至,五指一拧,将扣住那青衣汉子身形迎向扑来两人推出。
三条身形相撞,惨叫声中同震飞跌在两丈开外。
狄康缓缓向紫衣少女身前走去,道:“玉儿,你受惊了么?”
东方黎明两目神光凝视在这蒙面老叟上,暗道:“目前形势极为复杂怪异,来人如非紫衣门人物,自己本不可胡乱树敌结怨,但迩来自身一变为江湖中众目之的,动辙得咎,莫非就是此人……”
人在窘境中,不免胡思乱想,虽圣贤才智也是难免,却不幸而猜中,但又无法确证,想了一想长叹一声道:“阁下倘与兄弟易身相处,就知兄弟*不得已,两位请离去吧,兄弟在此设伏并非等侯两位……”
忽闻天际遥处随风送来一声急促长啸,金重威面色一变,忙道:“伏虎大师遇危,我等速速赶去。”怒视了紫衣少女一眼,转身一鹤冲天拔起,循啸声传来方向电飞掠去。
狄康冷笑道:“东方庄主,老朽深知树大招风,名高身危之理,但庄主似病急乱投医,未免贻人口实。”
东方黎明抱拳含笑道:“阁下金言,兄弟牢记於胸,无奈兄弟方寸已乱,行事未免错失,方才冒犯令侄女之处,祈请鉴谅。”转身略一挥手,率众疾奔离去。
江滨那只巨舟已缓缓驶向江心,向下游消失。
紫衣少女蚁语传声向那受伤五人道:“不得与我说话,你们五人速速离去。”
五人会意,一言不发,循着江边蹒跚逐渐消失。
狄康道:“玉儿,我们走!”
两人一阵疾奔,奔出十余里外,稻畦一望无际,四顾无人,紫衣少女忽停步下来,格格娇笑道:“今晚姑娘我吃了大亏啦!”
狄康道:“这是姑娘自愿,与在下无干,姑娘为何自投罗网?”
紫衣少女道:“我不来,五名属下如何脱身。”
狄康点点头道:“姑娘委实心细如发,其实东方黎明离去之际,不将姑娘属下五人携去之故,即系暗中察视姑娘是否紫衣门下。”
紫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也察出东方黎明之奸。”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少侠如今意欲何往?”
狄康道:“在下尚与裴小化子有约。”
紫衣少女斜睨了狄康一眼,笑道:“那杜氏姐弟咧?”
狄康闻言一愕,道:“姑娘最好置身事外,以免你我为敌。”
紫衣少女曼叹了一声,道:“我这就返回总坛,你我还有相见之期么?”
狄康略一沉吟,道:“江湖动乱,无不息息相关,贵派与东方黎明互争雄霸,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在下终须与贵派为对,届时当能相见,在下深感惋惜姑娘何以不毅然弃邪归正。”
紫衣少女闻言不禁泛上一种无名惆怅,星眸中闪过一抹依依不舍之色,道:“现在叛帮非但於事无补,而且恐弄巧成拙,我也有暂不能脱身之隐衷,不如让我在紫衣门中充少侠内应,少侠以为如何?”
狄康望了紫衣少女一眼,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勉强。”
紫衣少女道:“我名孙玉琼,少侠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狄康道:“在下狄康,孙姑娘珍重再见。”说着穿空玄鹤冲天腾起,身形一斜,银臂如跃,抡转如轮,去如流矢。
孙玉琼星眸中不禁热泪盈眶,流下两行珠泪,猛一跺足,转身奔去。
※※
※
野绿连空,天青似水。
朝阳映射在朝元寺墙上灿烂辉煌,铙钹钟磐隐隐可闻,谷野宁谧恬静,无异人间仙境。
柏翠连荫中忽飘起清脆歌声:
“醉笑相逢能几度,
为报江头春且住,
主人今日是行人,
红袖舞,
清歌女,
凭仗东风交点取。
三月柳枝柔似缕,
落絮倦飞还恋树,
有情宁不亿西园,
莺解语,
衣无数,
应讶使君何处去。”
歌声如怨如诉,悱恻动人心弦。
只见柏荫中冉冉现出,清丽无俦黄衣少女,柳眉深颦,秋波含愁,惆怅无似。
突听黑龙会主欧阳哲朗笑道:“梅儿,关老英雄等已自镇江赶至,现与老化子穷秀才在叙话,他们均要与你相见。”说着山门内欧阳哲飘然含笑走出。
程冷梅闻言柳眉疾舒,嫣然微笑道:“狄少侠也返转了么?”
欧阳哲摇首道:“未曾,因杜紫苓、杜雁飞两姐弟急於返山,狄少侠恐灵台即将发生重大变化,命裴龙小化子暗中随行,尚须慎密筹划,故未随关穆等人同返,不过最迟约午后即可到达。”
程冷梅淡淡一笑道:“关老前辈来了好久?”
欧阳哲道:“约莫两个时辰,因你尚在熟睡,故未惊扰。”
程冷梅忽眼角瞥见远处山谷中现出一条人影,疾如流星奔矢,不禁一怔,道:“那不是狄少侠么?”
果然正是狄康。
欧阳哲哈哈大笑道:“狄少侠辛苦了!”
狄康疾掠而至,含笑躬身抱拳道:“为了武林正义,何言辛苦二字。”转面向程冷梅道:“程姑娘别来可好!”
程冷梅闻言不由霞生两靥,螓首微垂答道:“我很好,少侠好么?”说至最后两字,语昔微不可闻。
欧阳哲哈哈大笑道:“少侠一路风霜,腹内必已饥饿,老化子余风云已在寺内设下一席丰盛酒宴为几位洗尘。”说着与狄康把臂同行。
一间宽敞清净的客堂内传出老化子余风云及关穆哈哈哄笑声。
狄康三人进入,只见群雄济济一室,厅中已设下两席,周易目睹狄康走入,忙立起执手寒喧。
顷刻间群雄分坐两席,由三个青衣大汉轮番上菜,杯觥交错,水陆分陈。
狄康在酒席筵前详细说出此行经过。
欧阳哲长叹一声道:“少侠是说沧浪山庄遭受火焚,妻孥被劫,连令尊等人悉皆失踪,系东方黎明自己所为,如此说来,东方黎明之智实非常人所及。”语音略略一顿,又道:“经此一来,武林中必激起公愤,同情东方黎明遭遇,更将推波助澜,形成极强的洪流。”
狄康道:“令人隐忧的是东方黎明必趁机控制武林中人,他决不会自己出面,必由另一凶邪主持,自己退居幕后,如不幸为在下料中,武林顿成紊乱之局,因紫衣门崛起,扑朔迷离,愈更棘手。”
程冷梅忽道:“少侠认为孙玉琼的话极其可靠么?”
狄康暗觉一呆,含笑答道:“人之相交,贵相知心,在下与欧阳令主程姑娘亦是初交,蒙二位坦诚推重,重责相托,在下每每自问,德薄能鲜,何以能受二位见重如此。”
欧阳哲暗道:“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想不到他居然善於辞令。”
只听狄康道:“孙玉琼之言,在下仔细观察,并无虚伪,有她作我等内线,日后必减少甚多阻力……”说着话锋顿转,望了群雄一眼,接道:“杜氏姐弟现已成为紫衣门及东方黎明双方亟欲擒掳之人,因双方均认为杜氏姐弟必知诸葛湛蕴秘……”
寺外随风送来一声长啸。
周易一跃而起,道:“山外发现可疑人物,欲向朝元寺侵袭,贫僧去去就来!”双肩微晃,坐式不动,人已向客堂外飞去。
群雄亦各各离座扑出。
距朝元寺正南方向十里山谷中,突现出四个身着短装大褂,裤不及膝的面目森冷老叟。
一个马脸枭睛老者目中寒芒闪烁,右手握着一条五尺长赤练毒蛇。
三角怪首,口中红信吞吐如电,蜿蜒扭曲,咕咕怪鸣,一望而知是毒性极烈,啮人立毙的毒蟒。
忽闻林中传出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岷山四毒。”
马脸枭睛老者乍一闻声,倏地将掌中赤练毒蛇循声甩出,蛇势如箭穿入林中。
只听一声大喝:“回去。”
赤练蛇如遇重阻,呱的一声怪鸣,回噬马脸枭睛老者……
马脸枭睛老者大喝一声,五指疾抓住赤练毒蛇,目中怒光暴射,厉声道:“尊驾是谁?何不现身出见?”
林内呵呵大笑,道:“贫僧方外之人,与世绝缘,久不与江湖人物交往,四位请回吧!恕贫僧不接待了。”
“尊驾必是朝元寺主持方丈。”马脸枭睛老叟嘴角泛出阴险、狠毒笑容。
“贫僧正是!”
“方丈既识得我岷山四毒,谅系故交,何吝於一见。”
“四位均是武林极着威望的高人,焉能与小僧无名末学相比,再说贫僧避免卷入江湖是非漩涡,还以不见为是,望四位海涵是幸!”
岷山四毒闻言,不禁杀机猛萌,互望了一眼,马脸枭睛老叟狞笑,道:“既然方丈不愿相见,我邓元也放手施为了!方丈知我岷山四毒以擅用毒物卓着威名,此处撤下无形毒粉,三日后此山廿里方圆必生灵灭绝。”
林出传来一声长叹,道:“贫僧自问与四位无怨无仇,邓施主为何欲造此大孽,令贫僧百思莫得其解。”
邓元厉声道:“邓某数位至友受东方黎明之请,相助查访劫取威远镖局红镖匪盗巢穴,数位友人来此茅山东支便即无故失踪……”
“这样说来,四位可能是疑心贫僧所为么?”
“不错!那所失红镖就藏在朝元寺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贫僧何辜,遭此毒诬……”
蓦闻一声朗朗大笑,道:“大师你这是妄费唇舌,岷山四毒有这么容易退兵么?”笑声中飘然走出一个面目蒙住,肩背钢刀青衣少年。
邓元不禁一怔,道:“尊驾是谁?”
蒙面少年道:“阁下无须追问在下是何来历,倘在下谓朝元寺方丈并非劫镖之人,四位能否见信?”
邓元冷笑道:“邓某如何能信?”
“要如何才能使四位确信,并非朝元寺所为?”
此话不禁使邓元语塞,半晌面色一变,愈显得狰狞猛恶,厉声道:“这与尊驾何干?”
蒙面少年哈哈大笑,道:“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似四位一般无事生非,擅作威福,在下不信无形剧毒,就有如此厉害。”
岷山四毒面色更是一变,知这蒙面少年敢说此话,必有所恃,邓元怒哼一声,手中赤练毒蛇脱手电射飞出,狞牙猛张,噬向蒙面少年。
蒙面少年似早有戒备,赤练毒蛇距身一丈,曲指一弹。
只听呱的一声凄鸣,赤练蛇叭哒堕地,蛇首粉碎。
四毒骇然变色。
忽闻林中传出一声佛号,道:“施主何必造杀孽,岷山四毒尚不知中了东方黎明借刀杀人之计,他们已深入奇门禁制,易入难出,既然执迷不悟,不如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蒙面少年道:“在下遵命。”身形一闪而杳。
岷山四毒闻言不禁一呆,邓元向其他三人望了一眼,低声道:“邓某也有所疑,东方黎明为何不亲自前来,借刀杀人决非危言耸听之语。”
一人冷笑道:“不论如何,凭岷山四毒之名,岂能轻易罢休!”
邓元摇首道:“盛名难继,我等不可恃强,但必须查明是否陷身奇门禁制内。”说着目光四巡了一瞥,语音压低道:“愚兄来时已有所疑,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意欲以进为退,先找出朝元寺再说,我四毒纵然不济也可自保,或可挟持一人安然离开……”
“以进为退!”
“不错,倘我等急欲退身,反而沉陷禁制内。”邓元说时望了方位一眼。
我国丛林寺院大多座东朝西,岷山四毒望西疾奔而去,再扑向东方。
周易等群雄在禁制内,将岷山四毒举动瞧得一清二楚,已察知岷山四毒心意。
千里独行余风云道:“穷酸欲如何处置四毒,老化子之见,四毒心辣手黑,不如除去为妙,免得流毒无穷,酿成江湖浩劫!”
周易摇首答道:“杀之反而不如收归我用,以四毒对付东方黎明及紫衣教老怪,可收制衡之效。”
余风云冷笑道:“老化子不信你有此手段,可使四毒甘心悦服!”
忽见一个中年灰衣僧人急奔而来,与周易附耳密语,周易面现笑容,向余风云道:“大事已成,稍待你自然明白。”右手一拉狄康,道:“我们走!”双双离地穿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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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衔下,归鸦噪林。
岷山四毒在山谷中奔驰了将近三个时辰,非但朝元寺寻觅无着,而且更找不出出山路径,显然在此三个时辰内一无阻袭,但在四毒内心上,却大起恐慌。
四毒面寒如铁,眼看天色欲晚,正旁徨无措之际,忽闻密林中送来隐隐人声。
邓元面色一变,与三毒示一眼色,四毒蹑步蛇行循声*近,只觉一股酒香袭鼻,人声渐近。
但闻一个低沉笑声,道:“东方令主智计委实过人,自毁沧浪山庄,一可免后顾之忧,再可激起武林同道敌忾同仇之心,朝元寺住持已探明,乃昔年令主强仇劲敌,虽知威远镖局并非朝元寺主持所为,但令主坚欲除之而后快,其中必有道理……”
另一人道:“为什么?”
“自毁沧浪山庄,恐落在朝元寺主持眼中,令主侠誉神州名满武林,唯恐朝元寺从中作梗,误了武林大局,杀之无名贻人口实,所以激使岷山四毒前来,胜可除去心腹之疾,败亦收借刀杀人之功……”语声渐远微不可闻。
邓元听出两人语音系东方黎明贴身心腹,不禁勃然大怒,纵身扑去。
蓦地——
远处忽传来喝叱声,兵刃劈空隐隐可闻。
十丈开外现出一道眩目紫虹,两声凄厉惨嗥腾起,紫虹疾隐。
四毒鱼贯扑去,暮色苍茫下,只见两尸拦腰劈成四截,血污狼藉,细辨两尸面目,认出是东方黎明贴身心腹樊洪、高登春。
只听远处传来朗朗语声,道:“如四位不坚欲为仇,贫僧立即撤开禁制,恭送四位离山!”
邓元忙抱拳道:“邓某见事不明,致忤犯大师,不知可否现身出见。”
暗中传来一声长叹,道:“贫僧昔年为察出东方黎明心术阴险,识破一宗奸谋,几乎惨罹杀身大祸,只以东方黎明这多年来威望日增,武功又高,自知无人采信其奸,复仇更是无望,遂看破红尘,逃禅避世……”说着,林树中缓缓现出一条僧影。
皓月横空,淡淡清辉下,映现一清癯老僧,合掌含笑道:“贫僧在此朝元寺外,布下奇门禁制,端在戒备东方黎明侵袭,要知朝元寺与沧浪山庄相距密迩,为何贫僧反在此藏身之故,东方黎明为保持侠誉,难免投鼠忌器,是以他不敢妄动,多少年来除了遣人窥探外,倒也相安无事,但今日却形势不同……”说着又微微一笑,道:“奉劝四位施主,及时赶回岷山潜隐不出,可免杀身之祸!”
邓元冷笑道:“多谢禅师指教,我岷山四毒亦非无名之辈,怎能容忍东方黎明陷害。”
老僧微叹一声,道:“贫僧亦不明东方黎明,何以对四位如此嫉刻之深,东方黎明此去云台,四位若要赶去,最好不要当面揭穿其奸,以免恼羞成怒!”说着,躬身合掌道:“四位珍重,恕贫僧不恭送了!”转身慢慢隐失於林中。
岷山四毒知禁制已撤,转身疾奔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