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骗酒慰众
奔进林子里的11个贼寇也笑了。
只听有个贼寇举着手上的银子哈哈笑道:“四头目,咱们这是狗运也,哈……”
谁是四头目?那位红胡子老兄是也。
红胡子是四头目,他的名字叫毛白天,只见他摇着双手连连招呼道:“过来,过来!”
十个贼寇围住他,只见这毛白天自袖管之中猛一抖,“嗖”地露出三颗骰子来。
毛白天把手上骰子哗啦地摇,摇得哗哗响不停,这些人立刻忘了刚刚走出生死城。
其实生死对他们而言,生即是死,死亦即是生,活不活命去他娘,眼前快乐才是真。
红胡子毛白天高挚骰子用力摇,还大声的叫:“今日有银今日赌,莫待无银骂他娘,下下下……”
他这是掷骰子要大伙赌了。
十个贼寇有五个一下子一块银子全下注,有一汉子开口问道:“喂,四头目,你输了怎么办?”
毛白天指着自己鼻尖,叱道:“奶奶的,还没开始赌你就咒我输呀,老子揍你!”
那汉子忙道:“你别打,我赌了。”
“嘭!”一块银子砸在地上,这毛白天哈哈笑了。
他摇摇骰子大声吼道:“大家离开手。”
“哗!”三粒骰子掷在地,ll对眼睛直不愣的看,三个红四在上面。
毛白天哈哈笑道:“操他娘的我发了。”
另外几人一个一个的掷,谁也掷不出三个同样点数来,喜得他忙着在地上捡银子,还尽说风凉话:“你看看,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一些也不差,哈哈哈!”
他有后福,另外的人全倒霉,气得巴掌拍地上。
另外几个不赌钱,坐在一边啃干粮,他们已许久未吃过干粮了。
他们每天两顿苞谷汤。
此刻有了这些干粮,少不得先啃吃起来。
银子没有了,毛白天站起来收起骰子,指着断崖对面的小山坡道:“走,咱们绕过去。”
有个贼寇道:“还要回去?”
毛白天冷沉地一吼,道:“不回去你去哪儿?”
那人道:“刘家寨有神仙护寨呀,咱们白攻。”
毛白天回手一巴掌打在那人的光头上,叱道:“我问你,自从咱们攀着力横吃竖啃走天下,谁是神仙?”
那人瞪眼道:“谁?”
“咱们,咱们是神仙!娘的,你听那小子胡说呀!嗯?”
他再怒视着几个人,又道:“他是在唬咱们,休忘了,咱们是唬人的老祖宗,娘的,听他的呀!”
于是,十个贼寇齐点头。
点头便是承认自己才是是唬人的老祖宗。
毛白天带着这十个十死一生的贼寇,正准备绕道归营去见叫天张,他心中可想得妙,这一次也算有功劳。
至于为什么十死一生而不是九死一生,那是因他们一个个都知道被活捉后死定了,如果只是花子帮,他们早已死了,偏就遇见了刘世芳。
刘寨主体念上天好生之德才放了人的,所以说他们是十死一生。
还真的有热闹,毛白天这11人正在一条小道上矮着身子向远处的林中接近,忽然间小山岗上冒出三十多个大汉来。
这些人可不是叫天张那帮贼寇,因为穿的不一样。
这些人毛白天认得,因为之前不久双方还合作过。
是的,这些人乃是大别山下来的石太冲那批山寇们。
三十几个山贼由三头目丁太白率领着过来了。
姓丁的遇上姓毛的,双方见面一瞪眼。
双方不只怒视对方,也嘿嘿地冷笑着。
只不过这光景只是刹那间,姓丁的便坦然地哈哈笑了,而且笑得宛如老朋友多年未见面,又突然见面似的高兴样子。
丁太白一边笑,一边迎上去:“嗨,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呀,哈……”
毛白天心里也明白,对方来了三十多,他身边只有十个,翻脸干起来,没有死在刘家寨反而死在这般“同行”们的手中,那才叫冤。
于是乎,毛白天也哈哈笑起来了。
两个人不但笑,而且还热烈地拥抱。
这一抱倒令丁太白吃一惊。
只见这丁太白双手放在毛白天的双肩上,瞪大眼直视着毛白天,道:“哟,几天不见,你们混得不错嘛。”
“你们发了。”
丁太白一手按在毛白天的口袋,又道:“发财了,又是银子又是干粮的,发了呀!”
原来他抱得紧,顿觉腰眼硬得慌,这才以为毛白天这些人发财了。他哪知道是他赌来几个人的银子。
毛白天叹口气,道:“别提了,咱们是被人捉了去,人家起善心,给了银子又放人,这哪是发财呀?”
丁太白哈哈笑道:“在什么地方被抓,你告诉咱们,咱们也去试一试。”
毛白天手一指,道:“刘家寨!”
丁太白一听哈哈笑了。
他回头对他的人大声叫道:“娘的,又是刘家寨,刘家寨那点存货算什么,谁出来告诉毛四头儿,咱们碰到什么大买卖了。”
有个矮子开口道:“老哥儿们,大批粮食快来了,全是一袋袋的大白米呀!”
毛白天一听全身血脉全张了:“在哪儿?”
哈哈一声笑,丁太白道:“就快经过鸡公山下了,数一数这批自襄樊来的大米有几车?告诉你,一共5l车之多,这比刘家寨又怎样?”
毛白天道:“多,多,真的多多了。”
他接着又对身边十人道:“听听,运气来了寨墙是挡不住的,你们说是不是?”
十个贼寇齐点头,但毛白天突然一怔道:“喂,咱们双方闹意见,你们丢下咱们不管饭,此时前来……”
丁太白哈哈一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天下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你说是不是?”
毛白天算是遇上高人了。
毛白天还不知如何应付,就听丁太白又道:“毛兄,做人嘛,别太认真,我这次在当家的面前拍胸脯,为的就是你们呀!”
毛白天吃惊道:“为我们什么?”
丁太白道:“有了好处可干,大米饭多久未见过了。所以嘛,我在我们石当家面前提了一下,好歹大家都是刀口上找饭吃的朋友,如今有了这机会,就别忘了合作过的你们,我好说歹说才说服了石首领,这是前来叫各位快快跟我去鸡公山,咱们合作狠狠地干了这宗,饭就可吃到来年啦。”
毛白天立刻明白了,原来大别山这批山寇,知道他们自己力量不够,才前来找帮手。
他也想着:如果他们能拦劫,保密还来不及,他们会好心找人插一脚?
但这话他只能搁在心里面,因为这终究还是好事情,有大米就足以令人口水流了。
毛白天哈哈一声笑,他拍肩搭背搂住丁太白的腰,道:“真是谢谢你老兄了,咱们如果真的吃到大米饭,心里面想的可是你丁老哥呀,哈……”
丁太白也笑开怀了,他对毛白天道:“老兄,快带我去见见你们张头领吧。”
毛白天道:“真有意思,刘家寨没打开来,咱们竟碰上了更好的买卖。”
这两批人合在一起,一路走向林子里,这时候,林子里传来呼噜声,还真热闹,仔细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汉子们正在喝着玉米粥。
玉米粥一凉,上面一层带着香,嘴巴贴在碗边上,就那么旋着饭碗喝着,那呼噜便是大伙在喝稀饭发出来的怪声。
毛白天与丁太白二人率领着人赶回来,立刻间,林子里的声音全没了。
大伙都瞪着眼,古怀今更是吃一惊:“哟,没死呀!”
他说的当然是毛白天那11人了。
叫天张也瞪了眼,他尖声似鸦般叫道:“来来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毛白天可不能说实话,说实话说不定会遭钉身之祸。
他想得多也经过得多,当头儿的人最是疑心多。他如果说是刘寨主放他们出来还送了银子与吃的,叫天张便对他们疑心了。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人,抓了人还给钱放人呀,说不定买通他们回来行刺他。
毛白天有了这顾忌,立刻改了说词。
先是对十个弟兄点点头,才对叫天张沉沉地说:“头儿,咱们被活捉,麻绳一根成串串起来,花子帮把咱们囚在后寨寨墙下,准备就要开刀了!”
叫天张道:“又怎么逃出来的?”
“麻绳串成串,咱们黑暗之中动手脚,偷偷的解开来,我们狠狠地干掉两个臭要饭的,就用那根绳子自后寨墙暗处溜下来了。”
叫天张道:“你们腰里放的是什么?”
毛白天忙取下,双手交在叫天张手上,道:“花子身上取来的,你看这干粮。”
真险!他差一点露马脚。
一边的丁太白走到叫天张面前一抱拳,道:“张当家的,我是带着十分愉快的心情,匆匆赶来请各位弟兄们前去吃大米的!”
叫天张冷冷道:“吃什么大米,有大米你们早就奔回大别山去了,还会想到咱们?”
丁太白乃有“地龙”之名,他的心底是又狠又辣,但此刻他是一副好人样。
丁太白呵呵笑道:“张当家的,我可是千真万确来报喜的哟!”
叫天张道:“娘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大米饭,不定又有什么需要咱们的了!”
丁太白笑道:“真不愧领袖人物,佩服,佩服!”
他把身子往叫天张身边一站,又道:“51车大米呀,张当家的!”
叫天张猛一愣,道:“那么多?”
丁太白道:“好,到了我该细说的时候了。”
取块石头坐下来,丁太白接道:“张头儿,是这样子的,上一回咱们分了道各自走各自的,那实在也是咱们的存粮已快完了,石大哥不能不为弟兄们着想,背了个不义之人便回小寨鸡公山上去了。”
他看看围来的几个头目一笑,又道:“咱们头儿一直为那事心里有疙瘩,便不时的对大伙说,若有好机会,一定不忘拉你们一把。”
他笑笑又道:“咱们回鸡公山,可没回大别山中大寨。咱们派人往襄樊找肥羊。娘的,找来找去碰到两条大帆船,船靠岸,官兵立刻出现二百多,他们围住粮船不许人接近,后来一打探,哈……”
叫天张道:“笑什么,那么多官兵在有什么乐的。”
丁太白道:“怎不令人发笑,原来那批粮是信阳州官兵们的粮,那些官兵也来自信阳州,军粮真不少,5l辆鸡公车,每车三百斤,走在路上好壮观,看得人们直瞪眼!”
叫天张道:“运粮的要回信阳州?”
丁太白道:“再有三天就来到了!”
叫天张道:“我知道了,你们怕打不过官兵们,所以才想到我们。”
丁太白道:“难道你们不想吃大米饭?”
他指指刘家寨,叫天张鼻孔就冒火,他吼骂:“奶奶的,老子们暂且饶过你姓刘的,且等老子们弄来大米吃,爷们就在寨子外面天天吃白米饭,看你们能守到哪一天!”
听这口气,他是恨透刘家寨了。
便在这时候,大头目钱大孔奔来了。
钱大孔一见毛白天11人,立刻吃惊地道:“操,你们没死呀?”
那夜他露个头,便发现11人被活捉在竹篓子里,他此刻一见当然吃一惊。
毛白天道:“也算咱们机警,杀了看守的花子逃出来了,至于细节嘛,等咱们歇过了再说。”
他怕钱大孔问多了无法回答就完了。
丁太白这条野地龙,当他发觉叫天张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时,他又开口了。
“张头儿,时不我与,光阴一去不复返,机会错过那比掉了光阴还难过。我们当家的可也说过了,等咱们把大米弄到手,两家合成一家人,鸡公山的寨子由你管!”
叫天张道:“我变成大别山的支部了?”
丁太白道:“也算一方之主呀!只要你干得好,大寨中人自然支持你,从此山上做你的王,还怕以后饿肚子?”
叫天张道:“上次不是要拉我一把吗?怎么攻不下刘家寨,你们立刻翻脸不认人?”
丁太白道:“我说过,彼一时大家合作未定案,此一时大家都为大米饭。张头儿,我这一说你还不明白?”
呵呵一声笑,叫天张道:“也算坦白,好,咱们这就开拔了!”
他对身边的古怀今又道:“下令拔营吧,咱们收拾收拾离开这可恶的刘家寨!”
他为了增加大伙对他的信心,只以竹枝拄地走,不再坐软兜轿。
他的腿伤好像快好了,虽然刀口处还有些痛,但还是可以忍受的。
“九节公”石不悔的腿有了知觉。他是中刀在背后的正中央,但他调理得好,伤处似乎又有了生机。
伤口长得好,那条腿便自然有了生机。
石不悔拄杖站在寨墙上,身边正站着他的四个徒弟与“快乐帮主”。
大伙半天没开口,只因为谁也不懂为什么突然之间贼寇们又全部不见了。
贼寇们似乎来无影去无踪似的,好像寨外根本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踪影。
大伙正在发呆中,左面寨墙奔来了李士良。
李士良指着寨外道:“石兄,你看,怎么一个也不见了?昨日前日又骂又叫,挥刀朝咱们直喊,还在下边打地洞钻窟隆折腾不休,怎么一下子没有了?”
石不悔道:“我也猜不透。”
正在这时候,右面寨墙上也过来了人。原来是,席本初也急急地奔来了。
“怎么一回事,贼子们呢?”
石不悔道:“谁知道!”
“快乐帮主”道:“各位老人家,咱们再等一等,等到中午再看情形。”
石不悔道:“我问你,你的打算是什么?”
“快乐帮主”道:“我可不可以不说?”
石不悔哈哈笑了。
寨子二门院出现了刘世芳:“喂,几位老哥,寨子外面如此静,静得吓人呀。”
他边叫边往寨墙上登上来,他的儿子刘太平也上来了。
刘太平拉过“快乐帮主”笑道:“我未来的妹夫呀,没事往后面多走走,反正已是一家人了!”
他的声音小,别人没听到,但“快乐帮主”吓一跳,因为席、李两家的人也在此,万一听到就麻烦了。
“快乐帮主”低声笑道:“刘兄,会的。我当然希望常到后面的,你说是不是?”
两个人哈哈笑了。
石不悔看向远方不开口。
刘世芳已问了他三遍,他仍然在皱眉头。
刘世芳急得搓着手道:“怎么办,这个姓张的家伙,不知他又在暗中弄什么诡计玩我了。”
忽然,石不悔对“快乐帮主”道:“帮主,我想不出为什么这些贼子不攻了,不会为了捉了11人他们就会夹尾巴逃走的,他们应该更恨咱们,他们以为咱们已杀了那11个人呀。”
其实他老人家也完全想错了,他们又怎么知道11个贼子早已回归叫天张去了。
他们更不知道此地来了“地龙”丁太白,三言两语就把个叫天张说服了。
叫天张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如果没有两把刷子,也带不了这三百多人。逃到这豫西南的大山边来,当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别的不提,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撤退,就弄得人鬼不知,做到了鸡不跳、狗不咬、蚂蚁上身你不知道的地步。
石不悔就是想了半天想不通,他才无话可说的走下寨墙回厢房,上他的大床睡觉去了。
石长老都不知道的事情,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席本初见石不悔走了便淡淡地道:“贼寇虽藏起来了,但咱们更应加强警戒,就不信他们有什么办法攻进来。”
刘世芳道:“是,是,小心把守别放松”。
李士良道:“这光景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大伙不约而同地问。
李士良道:“贼寇们去弄粮食了。”
李士良的猜测,只是想着贼寇们吃完了他们的粮而不得不走,可不是猜中去抢官家的大米。
席本初道:“他们才弄了几车苞谷没几天,光喝稀饭便足可吃个半月20天的,怎么三四天就走?”
他这么一问,使李士良也怔住了。
“快乐帮主”笑道:“各位长辈且请回,不必去管他们去哪里,只要咱们守得紧,怕他什么?”
席本初拍拍“快乐帮主”低声道:“你……你可要给我多多的保重哟!”
这像是老子对儿子的口气,“快乐帮主”直点头。
席本初才刚走开,李士良也走近“快乐帮主”道:“不能再冒险出去哟,咱们多留心就是了。”
“快乐帮主”再点头,他笑得很自然,因为这种关爱之语他已习惯了。
除了刘氏父子二人和“快乐帮主”之外,其他的人都走了。
刘太平此刻笑对“快乐帮主”道:“兄弟呀,看上去他们好像十分的关心你。”
“快乐帮主”淡淡道:“大家一条船,同舟共济嘛。”
刘世芳道:“走,咱们后面去聊聊。”
他不容“快乐帮主”说什么,拉了他便往寨墙下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微笑。
“快乐帮主”忙回头,他呼叫:“四位护法……”
申屠雨四人齐回答:“属下在!”
“快乐帮主”道:“白天你们多歇着,叫弟兄们小心把守,有动静赶快来对我说。”
西门风立刻应道:“是,帮主呀,莫忘了……忘……”
“快乐帮主”怔怔地问他:“忘了什么?”
西门风笑呵呵道:“糖葫芦呀!哈……”
“哈……”花子帮的人全笑了。
刘太平一边笑道:“没问题,咱们存的麦芽糖还有一大缸,等一会都有份……哈哈……”
“哈……”花子帮弟兄们又笑了。
“快乐帮主”随刘家父子来到了后寨的大厅上,他已来过两次了,但就是这一次看得清。
前两次只因略带紧张才没有看清。
走近正后厅,他这才抬头仔细看,家具全是红漆木,迎面八仙桌子一大张,摆在一张长条几正中央,八仙椅子两边摆,桌椅上均围着湘绣围子,亮光光的直闪亮。
条几上正中央有一尊二尺长大佛像,是翡翠的,景德镇的八仙瓷像分两旁。抬头看,琉璃宫灯挂四盏,琉璃上刻的是仙女像,飘飘穗子全是珠子的。
再看厅两边,各放了八张太师椅,茶几也是雕花的,每个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均是玉石的。
再细看,两边还有暗室,想是刘家的女眷住的地方了。
只这么一瞧,“快乐帮主”心中就想得多:这么一大座宅子,真是富豪之家呀!
“快乐帮主”正发愣,刘太平已哈哈笑着推了他一把,道:“别害臊呀,坐下说话吧!”
“快乐帮主”一怔之下猛一哆嗦道:“坐,坐……”
“快乐帮主”歪着屁股刚坐下,哟,两个姐妹出现了,刘翠花与刘翠玉双手携着走近门。
“哟,姐夫呀!”刘翠玉开口叫姐夫,“快乐帮主”全身顿感热哄哄。
“我……我是……”
吃吃一声巧笑,翠玉道:“贼子们不见了,我姐好高兴唷,如今见你又来后面,我便陪姐来了。”
“快乐帮主”一笑道:“我……不好意思嘛!”
忽见刘世芳自内室又走出来,他手上拿了一套绸缎衫,笑笑道:“你快快洗个身子换穿上,自从你到了我寨子里,你只穿这一套,也该换洗了。”
其实“快乐帮主”身上穿的还是人家李士良送他的,送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和尚,袈裟老鼠皮颜色,背上破了个大窟隆。
此刻,当他看到绸缎衫,他的心中很不安,因为他尽穿好的,哪里像是花子头呀!
只不过如今到了这里,他不换穿也不行。
老妈子过来拉着“快乐帮主”就往外走。
“去哪儿?”
“洗澡呀。”
“花子头儿不洗澡的!”
那女人笑呵呵地道:“那是花子懒,花子不知洗澡好,洗过澡你就知道了,轻飘飘的可舒服啦!”
“快乐帮主”又不好挣扎,只有跟着那女人走到一处洗澡间,这间门口还有口井。听说这儿地下有三道龙脉。
龙脉就是泉水,有了这泉水,刘家寨不怕没水喝。
走近洗澡房,已见大盆热水备上了。
“快乐帮主”几曾洗过热呼呼的洗澡水,他自小就用凉凉的水,冬天也没洗过澡,更没见过一边架子上的洋香皂。
“快乐帮主”正在发愣,门忽然“咚”的一声响,他急回头看,只看见半张脸。
那个女人身子已站在门外面,笑道:“衣衫换了放在这,我会替你洗干净!”
她“嘻”的一声缩回头,走路还带踢踏声,想是扭腰走得急,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快乐帮主”可愉快了,他摸摸这又摸摸那,他此生还是第一回看到这一切,觉得十分新奇吧!
他想着在少林寺中当和尚,吃的东西都刮肠子,穿的都是一个样子的灰袈裟,人的模样都变成一个样了。
看看,人家有钱大户可就不一样了。
吃的,每天不一样,尽是上等的。
穿的,随便一拿就是轻飘飘原绸缎做的。
“快乐帮主”一边想,一边还不住地闻,他闻着架子上面放的几块洋香皂。
“唔,难怪呀,难怪,难怪大伙都爱钱。我却又当上花子王,穷一辈子多难过呀!”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伸手拨盆中的热水,然后剥光衣裳就跳进木盆中洗起来了。
热水他有生以来头一回洗,也不知是不习惯,还是水太热,“快乐帮主”洗得龇牙咧嘴直吸气。
他这么一洗,等于开洋荤,那香皂用了大半块,泡在水中没多久便见水面漂了一层灰灰的污垢。
他至少洗去身上半斤重的污垢。他已经一年多未曾认真洗过澡了。
和尚们最简单不过,半盆凉水只把毛巾弄湿了,身上抹上几下子,那已经是很干净的了。
“快乐帮主”此刻可也乐透了,他从头上一直洗到脚板底,每个地方都抹上两次香皂,一盆热水仔细看,好像吃过的饺子汤,灰蒙蒙又黄澄澄,污垢浮在水面上。
当他跳起来低头看,连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还好,这屋子有洞通外边,他当先把污水倒到地上,免得叫那女人笑话他。
别管怎么样,“快乐帮主”此刻真正的快乐。
当他换好衣衫之后,取了刀与荷包,还有一个星子镖,这才轻飘飘地开了门走出去。
“快乐帮主”愉快地走进后厅堂,抬头看,一边桌上放着一堆好东西。
先是一幅英雄巾,正面带子上钉着一块白中带绿的玉,上面好像是刻有字,仔细看是一个“福”字。
除了英雄巾,就是青色外罩英雄氅,一双薄底鹿皮快靴,扎裤腿的带子上绕着花。
桌边站着刘太平,他拍拍手笑道:“好兄弟,快快穿上这些东西吧,穿上了你才像英雄。”
“快乐帮主”已经愉快了,如今还有更愉快的,只不过他看了桌上东西一眼,摇摇手道:“这是送我的?”
刘太平道:“三年前原是我的,可是,我虽学点武功,但比起你来差多了,所以我取来送给你穿。”
“快乐帮主”道:“我穿?像吗?公子哥儿美少年,我一样也不是。我是花子呀,花子头儿能穿吗?”
刘世芳哈哈一笑道:“能,谁说不能,穿衣还有论贵贱呀!”
刘世芳走到“快乐帮主”面前,又道:“中原花子帮不就是你们目前这几十人了吗?没关系,我心中有个打算,我打算……”
“快乐帮主”一听到寨主还有打算,愣然道:“岳父大人,你……”
“我有打算!”
“岳父大人有什么打算,说给我听听。”
“我的打算很简单,我把你们都收编!”
“怎么?收编。”
刘世芳道:“我的女婿呀,你怎么连收编也不知道?”
“快乐帮主”道:“我有许多事情不知道,只不过你老人家一说我便会知道。”
他这倒是老实话,什么事一经解说当然都会知道。
哈哈一声笑,刘世芳道:“女婿呀,收编就是我要把花子们改成不当花子!”
“那叫他们当什么?”
“为我刘家寨做事呀,我有地需要耕,我有骡马少人牧,长工连带着守寨,我算算你的人正够我用!”
“快乐帮主”道:“我也不当帮主了?”
“你当然是刘家寨的娇客。”
“我像当娇客的样子?”
“你已经是娇客了呀!”
一边的刘太平已逼着“快乐帮主”快把桌子上放的全穿上,又把裤腿扎起来。
他这刚刚穿戴好,大厅一边走出刘氏姐妹来,那刘翠玉一声惊喊,道:“姐你看看,姐夫原是美男子呀!”
刘翠花先是瞪大眼睛看,然后低头笑。
她心中也在笑,高兴嘛!
两个老人把吃的分别送往前面的时候,“快乐帮主”已经在后厅上大吃大喝起来了。
他心中塞了一件事,那就是花子们改行留下来。
他也想得美,大家有谁愿意挨门讨饭的,留在此地多自在,干得好了还可以讨上一房媳妇成个家,生个孩子传下代。
这是好事,且等吃饱了先找石长老商量。
如果石长老也同意,这一辈子他管石长老叫干爹。
“快乐帮主”愉快地又吃又喝,刘夫人一边直乐:“你们看,拿人家这么好的孩子当要饭,天爷有眼没有?”
刘翠玉道:“也是姐的好福气嘛!”
这一回,桌上不只四菜一个汤,另外还由翠花下厨炒了两个菜,一个是“糖醋里脊加猴头”,另一个乃是兔子肉红烧加栗子,这可是刘家寨的珍藏,便再好的客人此时也不会端出来招待他。
刘世芳尽往“快乐帮主”碗中夹,一壶酒也喝了一大半,又是酒,又是菜,“快乐帮主”快乐了。
午时过了一大半,“快乐帮主”才起身辞往前寨,他不会忘记两件事。
头一件乃是设法打探贼寇们去了哪里。
第二件,他要把刘世芳打算收编花子帮的这件事先去告诉石长老。
“快乐帮主”相信,只要石长老点个头,西门风以及花子帮的众弟兄们都会笑开了怀。
天生没有贱种,只因环境不同,没有人愿意低声下气的对人叫声大爷讨上一碗剩菜饭过日子。
如今“快乐帮主”往前院来了。
他打着呃,呃出一股酒味来。
今天他一高兴之下,是多喝了几杯,走起路来也是那么轻飘飘的。
“呀”的一声推开大厢门,“快乐帮主”抬头看,他发现石长老刚吃完。
“你小子可来了。”
在众人面前,石不悔称“快乐帮主”为“帮主”,这是公事与礼数,不可以废的。但私下只他二人在,“帮主”改成了“小子”。
“快乐帮主”一声笑,走到大床边:“石长老,你吃过了?送的够不够?”
“再够没酒也没味道。”
“酒?”
“你如今快乐了,你喝了酒,忘了我这喝酒之人了。”
“快乐帮主”一笑道:“简单啦。”
他要往外走,石不悔问:“去哪儿?”
“快乐帮主”道:“我去为长老弄上一壶酒呀。”
“去你的吧,叫人家说我老人家嘴谗呀?”
他连连招手,又道:“你给我过来坐。”
“快乐帮主”道:“石长老,我带来了好消息。”
石不悔道:“好消息?现在除了有吃的,还有什么可称得上好消息?”
“快乐帮主”道:“石长老,是这样的,我那岳父大人刘世芳,他已有了打算。”
“什么打算?”
“他老人家可完全是一片好意善心呀!”
“你小子勿罗嗦嘛,他有什么打算?”
“收编”。
“收编?”
“是呀,他把咱们几十人收编之后留在此地,为他扫地、打杂,看寨子做长工,大家就别再当花了。沿门讨饭多凄惨呀!”
“九节公”石不悔脸皮一紧,道:“你答应他了?”
“快乐帮主”道:“我来先与石长老商议,当然要看你老的意思了。”
石不悔这才微点头道:“还算有良心。”
“快乐帮主”一怔道:“听起来,长老好像不太喜欢被人收编吧?”
石不悔沉声道:“你才知道呀!”
“怎么啦?刘寨主是一番好意呀!”
石不悔“哦呸”一声,道:“什么好意,他怎么会知道咱们的组合呀?”
“快乐帮主”吃一惊,石长老真的发脾气了,立刻站起来,恭顺地对石不悔道:“石长老,你老多指教。”
石不悔忽然双目见泪,他双手掩住脸几乎哭出声。
这光景对“快乐帮主”而言,他还是头一回,这件应该高兴的事,为什么会令石长老痛苦得流泪?
“石长老,你老千万别伤心,我是你提拔的,你要打要骂也应该的,又何必如此伤心呢?”
石不悔用力拧了一把清鼻涕,狠狠甩在地上,回手往床边抹着,道:“小子呀,我老人家不怪你,因为你加入咱们的组织还不久,只因为我老人家发现你是个领袖人才,这才向你交棒的。”
“快乐帮主”道:“小子汗颜。”
“不,你不可这么说,你有勇气、智慧,更重要的是武功高绝,当然你若只具备这些,仍嫌不够,一个领袖人物,他必须有宽宏大量的胸襟,这才是我看中你的最主要原因。”
“快乐帮主”道:“我只是因缘际会。”
“九节公”石不悔道:“闲言休再多说,我老人家这就对你解释吧!”
他叹口气,又道:“你坐下来。”
“快乐帮主”坐在凳子上,一副十分庄重的样子。
石不悔道:“咱们组织花子帮,为的是江湖之上许多游荡无家之人。你知道,江湖之上有多少人是少时失怙长大无依,长年漂泊难温饱,而一个严冬死翘翘的人有多少?嗨,单只中原就有上百万。”
“快乐帮主”惊道:“有那么多吗?”
石不悔道:“当然有那么多,他们多么的可怜呀!真可悲,只这三年多的灾荒,咱们花子帮就不知死了几多万,我正在想如何再振兴咱们花子帮呢。”
他指指寨墙方向,又道:“花子帮有了组合,也可以多多帮助无依无靠的人,你已知道了,咱们汴梁有个大春堂,大春堂赚银子为谁呀?花子们有因难,生了病就可以帮上他们的忙。许昌的大非堂粮行也赚钱,赚钱帮助流浪儿,咱们无什么财富,穷人弄银子助穷人。”
他叹口气又道:“小子呀,我找上你接棒,因为你是和尚,又是来自少林寺,你早已具备了慈悲为怀的胸膛,你想想,你当了花子头,可以直接领袖江湖流浪之人,不是比你每天坐在厅中苦吟经要更加有意义吗?”
“快乐帮主”听了石不悔这一席话,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责任这么大。
他立刻起来,对着石不悔一抱拳道:“石长老,听了这教训.我已茅塞为之顿开,没二话好说,我这一辈子当花子头吧!”
石不悔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道:“好孩子,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你不会叫我失望的。”
他伸手拉住“快乐帮主”又道:“我花子帮有一日必会发扬光大的。”
“快乐帮主”却摇摇头道:“石长老,千万别这么说,我不希望什么扩大。”
“为什么?”
“快乐帮主”道:“我但求天下太平,人人有饭吃,花子帮的组合越来越小,这表示天下人安乐,你老以为对不对?”
石不悔哈哈一笑道:“礼运大同篇只是理想,可很难实现,你小子不信以后看,过了年花子又是大街上一大串一大串的出现,到那时,可有得你多心的。”
“快乐帮主”一笑道:“心?只是要助人,我就是心昏了头也高兴。”
石不悔道:“真是好孩子呀,哈……”
“哈……”二人都笑了。
笑是笑,可还有一件重要事没解决。
“快乐帮主”对石不悔道:“长老,我已经想开了,咱们不要被人收编了,我这就去一趟寨墙上,打定主意到寨外去瞧瞧!”
石不悔道:“你出寨去瞧瞧我不反对,但是自己多加小心,要知道这批贼寇们一个都是‘头顶破洞,足底流脓’,坏透了的家伙!”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就拿抓到的11个贼寇而言,我老人家一眼便看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应死几十回的胚!哼,你们不听我的,反把他们放走,我真不懂,我不懂刘世芳他怕什么!”
其实石不悔主掌花子帮多年,江湖之上,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过,他看人自然不会错,就如同他遇上空空和尚的时候,一眼便看出正是接掌他位置的最佳人选,比他四个徒弟中任何一人都高明。石不悔不私心,他为花子帮而拉空空和尚接他的棒。
空空和尚变成“快乐帮主”,这些日子的表现还真是可圈可点,令他高兴。
“快乐帮主”道:“也是刘寨主一时慈悲,石长老又何必放在心上。”
他往厢门走,石不悔又道:“白天出去多加小心,须知明枪易接暗箭难防。”
“快乐帮主”回头一笑道:“想对我来暗算,那得有那么一点本事。”
石不悔忍不住摇摇头。
“快乐帮主”匆匆奔上寨墙,迎面就是申屠雨师兄弟四人在商量什么,四个人见“快乐帮主”上来,立刻迎上前去。司马雪指着外面道:“帮主,静得连鸟叫也没有听到。”
“快乐帮主”道:“什么鸟呀,鸟早被人猎吃光了。”
西门风一笑道:“说的也是,一年多未曾见过老鼠是什么样了。”
东方雷道:“休再闲扯淡,咱们说正经的!”
西门风道:“帮主,咱们正在商量,四人之中出去两人看一看,你看该由谁出去?”
“快乐帮主”道:“原来你们在争执谁出去呀!”
西门风道:“如今由帮主来决定,大家没话可说。”
“快乐帮主”笑笑道:“我知道你们四位都勇敢,所以我在苦难中选你四位当护法。”
他伸头看看寨外面,又道:“只不过你们四个都不要去,我去!”
他此言一出,西门风四人都摇头。那司马雪道:“帮主呀,什么事都由你一人出马,咱们这些人算什么?便这张脸又往什么地方搁?”
西门风也道:“帮主,这是小事一桩,只不过外面去查看,又不是去拼命什么的……”
“快乐帮主”手一拦,道:“守好寨子,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再四下看,指着附近三处林子,又道:“我不会晚回来,方圆五里我走一遍,应该可以发现些什么!”
西门风道:“那帮主你……”
“快乐帮主”一笑,把腰带再扎紧,西门风四人都瞪眼了。
司马雪惊喜又妒嫉地道:“哇,才发现帮主你穿戴的这一套,好漂亮唷!”
西门风张大嘴巴道:“只顾争着下寨子,没注意帮主这穿戴!”他伸手才摸上去,又大叫:“唷,帮主呀,你的味道不一样!”
“快乐帮主”道:“什么味道?怎不一样?”
西门风道:“帮主身上原与咱们身上的完全一样,酸苦臭碱死鱼味,如今呀……,你们大伙来闻闻,比花香还要好闻好几倍,快闻!”
不但西门风四人闻得起劲,便附近十几个花子也围上来闻,一个个耸动鼻子直吸气,可也把“快乐帮主”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是刚刚在后寨吃了酒换了衣,洗澡用的是香皂,花子帮的人几曾如此过?
“快乐帮主”被逗得双手分开说:“别逗了,只不过洗个澡换下脏衣穿新衫,还有什么大不了。”
西门风道:“帮主,你也算为咱们花子帮露脸了。”
“怎么说?”
他指指大厢房道:“石长老就没理我这些。”
西门风哈哈笑了。
“快乐帮主”道:“你有笑的理由吗?”
西门风道:“当然有呀!”
“说一说我听听。”
西门风道:“有一回我就穿了一件新衣衫,那是我在许昌大非堂粮行做了12天的搬粮工作才赚的。我穿着在师父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当时师父坐在柳树林下搓脚,他就是不理我。
我忍不住就开口了:‘师父,你看我这件新衣衫!’”
西门风说到这里嘴一撇,道:“师父连看也不看的对我说:‘你小子知道不知道,旧衣衫从哪儿变来的?’”
我想了一下,道:“当然新的变的呀。”
“师父笑笑道:‘所以呀,穿新衫有什么了不起,过几天还是变旧衫!’”
西门风说完,摸摸帮主的新衫,笑道:“所以师父是不会理会你穿什么的。”
“快乐帮主”道:“对,所以你们也别来闻我身上的香味道,因为再过一两天,我身上也会冒出汗味再变成酸味了!”
他说得大伙哈哈笑,“快乐帮主”似乎要花子帮的人知道他们的帮主不是大草包,忽然双臂一张拔起一丈高,半空之中一声清啸,人已往寨墙之外跌落。
刘家寨墙没有四丈也有三丈八尺高,“快乐帮主”直往寨墙外的地上落,中途他吸气扭腰,抱起双膝来了一个前空翻,筋斗刚翻过身,人已稳稳的落在地上。
他是借着前空翻的力量把下坠的身子稍顿,那足以减少他的体重。
寨墙上传来拍手声,有人叫起好来了。
不料突然有人叱吼:“叫什么,赶庙会不是?”
众花子回头看,石长老上来了。
石长老拄杖走上来,冷冷叱道:“这是去探情,要秘密,要谨慎,不能被贼子们发现。娘的,你们在寨墙上大声吼,怕贼子不知道呀,一个个都混蛋!”
石长老这一骂,大伙都把舌头一伸,再也不叫了。
西门风迎上去道:“师父,你看,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石不悔果然走到垛子边看下去,早已不见“快乐帮主”的踪影了。
他忍不住点点头道:“你们瞧帮主,人家出身少林寺,学的功夫也扎实。”
他指指寨墙外,又道:“我问问,你们哪一个人敢往下面跳?嗯?”
西门风四人都瞪眼,花子帮众弟兄也傻眼。
石不悔道:“你们大家不觉惭愧吗?哼,告诉你们吧,便是我也一样不敢跳!”
他此言一出,立刻大伙都笑了。
连师父都不敢跳,他们又算哪棵葱呀!
花子帮的人正在四下查看着,忽然间来了席本初。
席本初一来到,一把拉过石不悔,沉声道:“你好没有道理呀!”
石不悔一怔,道:“怎么了?”
席本初手指寨外吼道:“我的管事告诉我,你叫你们帮主在这样的危险时刻,冒着九死一生前去查探贼寇阴谋。我问你,你是不是让出帮主之位有些后悔了,心中生暗恨,一心想找机会除去他呀?”
石不悔一笑道:“石某人是那种人吗?”
又道:“别人没他的本事大呀!再说嘛,这也是他自己要去的,我老人家也是刚刚知道呀!”
随之,西门风接道:“席当家的,原是我师兄弟四人正在商议哪两人去的,可是帮主不允许!”
席本初道:“是这样子吗?”
申屠雨道:“不信等帮主回来问他便知。”
石不悔也笑了道:“席兄,我老人家最是理解你的心情,很好,我自不会怪你吼我,反而感谢你对咱们帮主的抬爱。回去吧,咱们帮主不会出事的。”
席本初道:“不出事最好,否则……”
石不悔道:“怎样?”
“我与你没完没了!”他扭身便走。
石不悔先是一怔,旋即哈哈笑了。
石不悔不发火反而哈哈笑,倒令花子帮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为什么姓席的敢对他们长老咆哮,而石长老却一反常态的哈哈笑?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原故。
他们当然不知道席大姑娘已与“快乐帮主”订过亲了。
石不悔站在寨墙上往外看。他在找他的接棒之人“快乐帮主”了。
如果此刻他发现“快乐帮主”,他说不定会把“快乐帮主”叫回寨子里来。
就在这时候,墙上花子帮的人也都用目光往寨外的林子小河山坡上找,石不悔突觉有人在拍他。
拍得虽然不重,可也拍在他的肩头上。
这不是花子帮的人拍他,因为在花子帮,他老人家是老大爷,哪一个吃了熊心豹胆敢拍他?
石不悔立刻回过头,不由得笑了。
他发觉拍他肩头的不是别人,乃西陵堡堡主李士良是也。
李士良的到来,当然引起石不悔会心的一笑。
“李兄!”
“借一步说话。”
“好,咱们下去。”
李士良与石不悔两人刚刚走到寨墙下,李士良已忍无可忍地一把扣住石不悔,沉声道:“你干的好事!”
“怎么啦?”
“你明知贵帮主是我西陵堡的女婿了,你怎么对他一些也不珍惜,怎好派他独自往外闯?”
石不悔道:“不是我派他,他自己不叫别人去,他要逞能嘛!”
李士良道:“有一天咱们回中牟西陵山,我还要带他一起走的,你这么大意怎么办?”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本来在睡觉,还是我女儿小小哭哭啼啼告诉我,说是他独自一人出了寨。好呀,你这花子头,我看你没安什么好心。”
石不悔道:“唷,我变成王八蛋了。”
李士良道:“如果是你指使,你便当王八也不够格了。”
“那成了什么?”
“混帐王八蛋。”
石不悔淡淡一笑道:“你是一方霸主,我乃江湖叫花子,你骂上几句我不在乎,只不过你放心,回去也告诉令嫒放心,少一根头发我老命赔上。”
李士良无奈叹道:“唉,什么时代呀!”
他扭身就走,石不悔又笑了。
只不过他笑了几声立刻一怔,不由自言自语道:“娘的,难道他们两家人真的把那小子当成金龟婿了?难道我老人家会猜错?”
猜对猜错不敢说,至少他眼前又有麻烦了。
石不悔刚刚要近厢房门,二门口出现刘太平。刘太平大声叫:“长老,你等等!”
石不悔一看心中紧紧的,他心想:自己是干什么的,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他老人家拄着杖,道:“干什么?”
刘太平道:“我爹请长老去一趟。”
“请我这大媒喝酒?”
“去了便知道。”
石不悔觉得去就去,也许有酒润润肠。
他老人家一声笑道:“少寨主,我去后寨院,方便吗?”
刘太平淡淡地道:“时代不同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管去就是了!”
石不悔一听就知道不妙,硬着头皮走进二门,他边走边笑道:“走吧,进你们后院去瞧瞧!”
那年头花子不进上房,女人不出二门,只不过如今已不管这些了。
刘太平领着石不悔往二门走,转弯抹角到了后厅上,好家伙,刘世芳正气得脸焦黄,两个大姑娘一个哭一个劝,老太太坐中间。
老太太铁青着脸,拐杖竖在她胸前,看见来了石不悔,她把嘴角斜得高极了。
刘世芳见来了石不悔,他不站起,只把手一让,道:“你请坐!”
刘太平对哭着的大妹子道:“别哭了,咱们听听石长老的说词吧。”
那姑娘敢情正是刘翠花,刘翠花宛如雨打梨花满脸泪,看得石不悔一瞪眼。
“怎么啦?”石不悔问道。
“怎……么……呀!”刘世芳开口了。
刘世芳指着大门外,又道:“石长老,我是怎么拜托你的?我千叮嘱万拜托,拜托你多多照顾我的女婿,怎么啦,我这儿有计划地帮你们,你怎么一点也不为我想。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叫我的女婿去冒险?难道花子帮的人都是饭桶呀!”
石不悔心中不是味,他心想,猴舐蒜坛子,怎么说都不是味道。婚事还不定成不成,这媒人已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而体无完肤了。
只不过再一想,还是快活地笑了,不都是为了那小子吗?只要是为了那小子,便吃些冤枉气也认了。
石不悔明知故问道:“各位如此不快乐,寨主对我老花子又吼又叫的,为什么呢?”
“你翻穿羊皮装老羊呀!我问你,为什么叫我的女婿去冒生命之险出寨去?”
石不悔道:“误会,误会,不是我叫他出去的!”
他顿了一下咬咬牙,又道:“这小子去逞强,害我被你骂,娘的,回来我饶不了他,非揍他不可!”
刘翠花一听尖声道:“我不许你打他。”
石不悔道:“可是你们全都误会我呀,我背包袱他轻松,我不揍他才怪。”
刘世芳道:“这么说来,不是你老哥派他去?”
石不悔道:“王八蛋才派他去,我还叫他多多的……多多的……”
他本来要说多加小心的,因为他曾叫“快乐帮主”多小心,“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也是他说的,但他如果这么说,可能刘世芳就会对他开骂。
石不悔说了两次多多之后,他改口道:“我叫他多多小心防守就是了,谁叫他往外跑?”
花子真会说,刘世芳的脸色好看多了。
刘世芳对儿子道:“去灶上弄壶酒来,我同石长老两人熏熏!”
石不悔道:“怎么不骂我了?”
刘世芳道:“不是石长老支派,有何理由骂你?”
石不悔道:“还请我喝酒呀?”
刘世芳道:“多天辛苦,为我寨而受累,喝喝酒又算得了什么。”
石不悔道:“那好,边喝,我也好告诉你……”
于是,酒来了,还有一盘花生,一盘松花皮蛋,石不悔笑开怀了。
“来,干!”
“干!”
石不悔喝酒猛一干,几乎把酒杯喝破,就听“咕”的一声响,酒杯立刻底朝天。
且不说石不悔在刘家寨后厅上愉快地把酒喝,回头来看一看钻入林中的“快乐帮主”。
“快乐帮主”奔入林中瞧,林子里铺了许多柴草,有几处树枝变了样,好像是被人拉弯似的,却也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他想到这批贼寇怕追杀,也许在林子里动了什么手脚,埋下什么坑人的陷阱什么的。
还真被他猜中了,当“快乐帮主”绕着刘家寨四周查看到右面林子的时候,猛孤丁足下一痛。
“快乐帮主”反应快,,立刻弹腿往侧闪,不断双足跳开单足先沾地,立刻又觉地上有尖刺。
“快乐帮主”深吸一口气,运起轻功往后闪,他闪到了林子外边。
这时候他的双足都觉痛,忍不住坐在地上看双足,双脚底朝上翻,吓了他一大跳,只见那双新的鹿皮靴几乎被尖东西穿透。
这不是不能穿透,只因为“快乐帮主”的反应快,退得更快。
“快乐帮主”心中明白,如果还是穿的僧鞋,这一双脚只怕要被刺穿了。
此刻虽然未破皮流血,但已是痛得难受,忍不住用力去揉搓。他还回头去看林子里面到底有什么。
只不过林中地上铺着草,一时间还是看不到。
一阵揉搓之后,“快乐帮主”站起身,急忙走到林子边,他以九节竹杖去拔弄,立刻间令他吃一惊。地上插了许多竹签,一支支尖端削得尖如针,令人吃惊的是并非只有几根,而是林子里一大片,如果有人陷在里面,这人的双足就惨了。
“快乐帮主”拔弄干草往林中慢慢走,他忽然发现贼寇们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快乐帮主”急忙登向对面小山上,那地方他曾经代替司马雪与叫天张比过招。
“快乐帮主”来到山头上,他仔细四下看,忽见往山区那面地上有灰尘飘扬着,那是通往武胜关大道,难道贼寇们就这么的走了?
“快乐帮主”想了想,再把林中的陷阱联想,便知道这些贼寇们临退去还要陷害人。
如果贼寇们不走去,林中自然不会有陷阱,因为他们就住宿在林子里。
于是,“快乐帮主”立刻往刘家寨中奔回来了。
“快乐帮主”一出现,寨墙上已有人在大声喊叫:“看,帮主回来了。”
花子帮的人在寨墙上看远处,一个个拍手笑起来了。
有人把绳子往寨墙外面抛,有人却笑骂:“抛什么绳子呀!咱们帮主本事高,背贴寨墙就上来了。”
有人更会吹大牛,道:“咱们帮主的轻功好,他一蹦几丈高,你如果不相信,等一等你们就知道了。”
大伙寨上拍手叫,“快乐帮主”已来到寨墙下。
大伙等着他飞身上寨墙,不料“快乐帮主”在寨下招手,道:“把绳子放下来!”
西门风手一挥,一根绳子垂到墙外,“快乐帮主”又开口了:“顺着绳子下来十个兄弟!”
西门风一听,道:“帮主,贼寇们呢?”
“走啦。”
“快乐帮主”立刻又在寨墙下发号令了:“快叫兔子王与竹竿李二人也下来,叫他二人包上干粮,立刻往鸡公山方向跟踪追去,去看看这批贼寇又干什么去了。”
西门风在上面大声叫:“喂,兔子王、竹竿李,快去带上干粮出寨呀!”
远处两个花子忙回答,这边已有十个人往寨墙下面顺着绳子下去了。
“快乐帮主”指着左面寨墙,道:“快些去,你们十个人快把贼寇们挖的地道填起来!”
他指着山坡,又道:“多找些荆棘放在泥土里,叫他们以后再也不敢钻那条地道!”
大伙一听都笑了。
有个花子道:“再弄几个大石头,死死的塞在地道正中央,看他们怎么进去。”
“快乐帮主”道:“你们可别乱跑,填好地道就回寨上去,要知道贼寇们已在林子里弄了陷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陷进去。”
花子们一听吃一惊,道:“真的?”
“快乐帮主”道:“我几乎上大当了。”
他把一足翻起来,指着足底仍然未平整的靴底,又道:“你们看,如果不是新靴,我这一双脚就惨了。”
有个花子道:“在哪儿?”
“快乐帮主”指着右面林子道:“就在那一片林子时,你们别过去!”
便在这时候,从寨墙上下来两人,正是,花子帮腿快的两个人下来了。
兔子王与竹竿李两人到了帮主面前打一躬,“快乐帮主”指着对面小山,道:“贼寇们撤往鸡公山方向,你两人再跟去追一段,一百里之后再回来。”
兔子王道:“帮主,为什么要追一百里呢?”
“快乐帮主”道:“一百里远,那证明这批贼寇真的走远了。”
兔子王点头,道:“说的也是。”
竹竿李道:“帮主,咱们这就上路了,你回寨中去吧!石长老刚才还问你是不是回来了。”
“快乐帮主”一听,点头便往寨墙走,十个花子齐动手,正用石块塞地道。他这才拉着绳子慢慢的上升到了寨墙上,只一看,可也令“快乐帮主”吃一惊,因为他发现刘家大姑娘竟然来到寨墙下了。
“快乐帮主”双目一亮,却发现刘大姑娘忽然掩面往后面奔回去了,倒令他吃了一惊。
刘大姑娘这是喜极而泣呀!“快乐帮主”怎么会知道,他还以为翠花生他气了。
只不过稍一怔间,“快乐帮主”便往大厢房去了,公事要紧,石长老那边必须先去报告。
“快乐帮主”刚下了寨墙还未走到大院门前面,斜刺里忽然伸过一双手,狠狠的扣住他一臂:“跟我来!”
“快乐帮主”吃一惊,立刻发现拉他的是席本初。
“吓了我一跳!”他看看左右没人,又道:“岳父大人,有什么事找我?”
席本初道:“去右面小宅院再说!”
“快乐帮主”知道右宅院实际有大小四间房相对面的,每一面一大一小两间房,这与左边的李士良兄弟们住的小院是一个样,也许这左右两小院房子是刘家寨下人们带眷住的,如今借给这两家。
那年头,有个遮风雨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
走入右面院,席本初先是对“快乐帮主”沉声道:“咱们也是客人,我没什么招待你的,你岳母在为你在操心。唉,孩子呀,别仗着自己武艺精就什么也担纲,你当上花子头,那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嘛,只等荒年一过,你随咱们回席家垛子就知道席家是什么样子家业了!”
“快乐帮主”道:“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休再去冒什么险了,那是不值得的。”
“快乐帮主”点头道:“小婿记下了。”
他说完就想回头走,席本初却没放手,他指指一问厢房,又道:“过去,你的未婚媳妇在屋里。”
席大红在等他呀,这光景是喜也是忧。
“快乐帮主”想笑,但笑了一半便苦笑道:“岳父大人,这这……方便吗?”
“方便?什么方便不方便?”
“快乐帮主”道:“此时与小姐见面……”
席本初道:“那也是你的未婚妻,去吧!”
他说完便往另一厢房中走去,抛下了“快乐帮主”他不管了。
“快乐帮主”有些犹豫,但他还是拖着沉甸甸的脚步一步步地往那半掩的厢房走过去。
“哗啦”一声厢房门开了。
厢房是被“快乐帮主”推开的,这一推开他就没有再去把门关上,君子也。
“快乐帮主”刚进门,席大红站了起来,她还扭扭捏捏地半垂头。
席大红发出呓语似的声音,道:“坐嘛……”
“谢谢!”
屋子里只有一张长板凳,坐就坐吧,“快乐帮主”带着几分腼腆坐了下来。
席大红斜着屁股也坐下来,两手没处放,抓起衣襟慢慢地搓。
“你回来就好。”
席大红的这句话还是两人僵了半天才脱口而出,那声音只比蚊子声稍大。
“快乐帮主”心想:怎么她也动真情,那刘翠花……
他不敢再想下去,急忙笑笑道:“谢谢你的关心!”
席大红这才抬头道:“这是多难时候,我能不关心你吗?害我坐立不安的。”
“快乐帮主”道:“小事情还要担什么心呀,是姑娘你多虑了。”
席大红白了“快乐帮主”一眼,道“人家急死了,你还如此轻松!”
“快乐帮主”道:“我是花子帮帮主,我要身先士卒,众家弟兄才会忠心,莫忘了如今正是同舟共济之时,大家团结一条心,当然也包括西陵堡与席家垛子在内,我是花子帮当家,我的责任有多大呀。”
席大红道:“有些事情可以派人去,何用亲身去涉险,再说……”
“席姑娘,咱们这儿的命都一样,再说,我的武功是不容人置疑的,你放心好啦!”
“快乐帮主”忽觉手背滑滑的,低头看,席大红的一双手压过来了。
男女之间还真奇妙,如果是男人的手压过来,保证他一点也不会有此反应,但女人的手压过来,“快乐帮主”宛如触电椅般全身一颤。
也许有人会问,电椅味道谁知道,坐上电椅的人早死翘翘了。
如果坚持有人这么问,我便以咱们常说的字眼,他这是“来了电”,简称“来电”。
“快乐帮主”反手抓,好温柔的一双手儿捏在掌中。
什么花子也好和尚也罢,碰到男女独相处,总会心头发出“突突”声。
席大红忽的站起来了。
她站起来,“快乐帮主”自然也站起来,只不过他老弟以为席大姑娘要送客了,就在席大姑娘往他胸前贴上的时候,倒又把他怔住了。
席大姑娘不是送客。席大姑娘的脸发烫,小声细气真好听:“快乐哥!”
好人呐,大概只有此刻才温柔。
女人如果说出话来都像此刻的席大红一样,娘!天下的男人有福了,下辈子都还要当男人。
只可惜绝大多数女人“非也”,母老虎倒是随处可见,男人挨揍的也不少。
不管怎么样,此刻的“快乐帮主”真快乐。席大红叫他一声“快乐哥”,才令他醒过来,真的,天下哪有姓快的?天下也没人叫快乐呀!
只不过“快乐帮主”也不管那么多了,名字嘛,只不过代表一个人而已,叫快乐又有什么不好的?
这时候他似乎已触摸到人生的另一面,那当然是最美好的一面,也难怪世上那么多庸俗不堪的人尽在弄权谋利,尽干自己高兴的事,原来是有钱好办事,有权好整人,整人叫呼风,弄钱是唤雨。如果一个人能呼风又唤雨,他自然也就能翻云覆雨了。
席大小姐来一个投怀送抱,快乐兄带着那么一点手足无措地拦腰一抱,他便也大胆了。
“快乐帮主”再大胆,也只不过在席大姑娘的秀发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他连席大小姐的脸皮也不敢吻,当然更不敢吻上席大小姐的香唇了。
这是什么地方呀,他抱住席大小姐乱来一通,那怎么成?再说,厢门还是敞开的。
“快乐帮主”莫名其妙地在这节骨眼上问了一句:“你……你真的会嫁给一个花子头吗?”
莫名其妙,婚都订了还说这呀!
席大姑娘猛一推,双目立刻流出泪水:“你……你怎么这时候会问这句话?”
“快乐帮主”可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以为自己在做梦,花子也有小姐爱,我实在不敢相信你对我如此的好,令我以为在做梦,才忍不住的问了这不该问的话,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嘛!”
真会编,他是因为想到石长老的那些话才问的。
只见席大小姐“噗嗤”一声笑道:“谁生你气呀。”
随之,她自袋中摸出一块玉,塞在“快乐帮主”之手。
“快乐帮主”不拒收,他装进袋子里。
忽见席大小姐勇敢地在“快乐帮主”的脸颊上送了个香甜又麻辣的吻,立刻如燕子般闪出房门去另一厢房中了。
“快乐帮主”一怔,这位姑娘真开通,令他心中香香的,令他满心香又甜,再想想另外俩姑娘,他又忍不住的有着又麻又辣的感觉,这以后怎么办哟?
别管那么多了,石长老的话不会错,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三个一齐娶。
“快乐帮主”缓缓走出门,小院中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为了礼貌,只得走到大厢房门口来。
只见房中席本初正与老夫人在一起,老夫人见“快乐帮主”来到,她只会哈哈笑,半口牙也没有了。
席本初道:“你去外边一趟,发现什么了?”
他老人家此刻才谈公事。
“快乐帮主”不进门,只在门口道:“贼寇们往鸡公山方向走了,我派两个腿快的兄弟追去,如是走得超过100里,这证明他们真的走了,咱们大伙也好喘口气,就等来年风雨顺了回中原。”
席本初道:“你考虑得很好,只不过我再对你说,有许多事情派人去做就好了。”
他忽然拍拍手,低声问:“孩子,你换穿的这身衣服太漂亮了,谁送的?”
“快乐帮主”道:“刘少寨主的,他见我衣衫要洗了,才送我这些的。”
席本初道:“唉,咱们这是逃难在外边,若是在咱们的席家垛子,咱们也有这些呀!”
便在这时候,席本初的二儿子席大川过来了。
他对“快乐帮主”道:“要吃饭了,留下来一起吃吧。”
“快乐帮主”笑道:“谢谢,我刚回来,有事情要向石长老去说。各位,再见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走得可也轻松极了。
“快乐帮主”只是轻松不过一刹那。当他刚刚要转向前大院的大厢房时,转角的左面传来一声不太愉快的声音:“你回来了?”
“快乐帮主”一看,见是李士雄,忙笑着上前打招呼:“是二叔呀。”
“不错,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叔?”
李士雄的口气不太好,把“快乐帮主”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附近没人听得到,便放心多了。
李士雄却指着右边,道:“你去席家干什么?”
“快乐帮主”吃一惊,他当然不能说,但他精于随机应变,笑笑道:“啊,我碰见席当家的,他问我外面的一些情形!”
李士雄道:“你就知道表现,却忘了你是个快有妻室的人了。”
“快乐帮主”忙点头道:“时刻未敢忘记呢。”
李士雄道:“记住了,以后做什么事,来找咱们多商议,你虽武功好,勇敢又胆大,可是你却令我的侄女多么的担心呀!”
“快乐帮主”:“吾之罪也。”
李士雄道:“我等在此只是告诫你,只要你记住就好,有机会见见我侄女,都订过婚了,别讲那么多的忌讳,这是荒年乱世。”
“快乐帮主”又点头道:“是,我一有空闲便去看看大小姐。”
李士雄道:“你就叫她小小吧,你们已有婚约,别再叫什么小姐,那显得多生疏呀!”
“快乐帮主”一笑道:“是,是,我大胆地叫她名字,我叫她小小!”
李士雄这才微微点头道:“快吃饭了,我也不再噜嗦你了。”
“快乐帮主”忙抱拳道:“一会见,二叔!”
李士雄比之李士良霸道多了,他冷然地转身而去。
“快乐帮主”如释重负,不由抹抹额头上汗水,他心中在想,订了三方的亲,自己鱼味未尝到,却已满身腥味了,这是福是祸谁知道?
既然不知是祸是福,那就少想为安,“快乐帮主”仍然扮成轻松模样,甩开大步往大厢房中走来了。
“九节公”石不悔吃了酒睡得正熟,打起鼾来宛似拉风箱一般,还带吹气。
桌上放着两菜一粥一个窝窝头,“快乐帮主”坐下来,他看看大床上的石长老。,不由得上前去低头闻一下,笑了,因为他闻出酒味来了。
难怪睡得如此熟,“快乐帮主”也就不等了,他坐下来撕吃窝窝头。
大碗玉米粥他喝了大半碗,两样小菜也不留,一古脑的全都扒入口中。
“快乐帮主”吃了个饱,他靠在一边不开口。便在这时候,有个花子来到门口低声问:“歇着没有?”
“快乐帮主”立刻走过去,只见是个帮内弟兄站在那里。
“什么事?”
那人低声道:“帮主,贼寇们挖的地道填好了,用的都是大石头还加了不少荆棘在土里。”
“快乐帮主”道:“人都回来了?”
那花子在身上拍着泥土,笑道:“弟兄们又顺着那根绳子上来了。”
“快乐帮主”道:“去吃饭吧,等着兔子王与竹竿李两人回来便快报我知道。”
那花子立刻往寨墙上奔去。
“快乐帮主”还未回头,大床上的石不悔出声了:“好小子,你可回来了。”
“快乐帮主”走近大床边,道:“石长老,你醒了?”
“被你吵醒了。”
“我之罪也。”
“近来,你可知道我为你受了多少冤枉气呀?”
“冤枉气?”
“你不懂?就是被人吼来吼去呀!”
“快乐帮主”道:“我却也知道石长老喝了酒,哈……”
“快乐帮主”刚笑一半,就发觉石长老有些不自然,立刻走上前,道:“石长老,你老莫非酒喝多了?”
石不悔道:“再喝五斤也不在乎。”
“快乐帮主”道:“为什么长老面色不好看呀?”
石不悔道:“我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
“什么事情难办呀?”
“我发觉三方面都打算要把爱女嫁给你。你想想,一旦他们都知道,我的乖乖,你的麻烦就来了。”
“快乐帮主”道:“长老不是说过吗,花子三妻四妾、三妾四妻的没问题吗?”
“嗨,那是我的想法。我以为他们处在危难中,好像崔莺莺她娘求救兵,等到有一天灾难一过去,他们就会死不认帐的。谁知道,唉!崔莺莺她娘这种人太少了,他们好像都有君子风度,非把女儿嫁给你这小子不可了!”
“快乐帮主”听了吃一惊,想想那三方面的势力,他是一个也惹不起。他虽然武功高,总不能一人变三个,三个姑娘都爱他,他应该高兴,但三个姑娘都嫁给他一人,就有一点不对劲了。
“快乐帮主”怔怔地不开口,石不悔一边在叹气。
这两人想的是同一件事,石不悔甚至忘了问“快乐帮主”寨外的事情了。
人呐,好事一桩原是好,三桩四桩就吃不消,太多好事也烦恼。
别管烦恼不烦恼,“快乐帮主”沉默久了便也想得开了。他想着自己的事自己担纲,三方面他全接下,眼前的一切顺乎自然,性而不欲有理也。
什么叫性而不欲?
简单啦,就是谈情说爱可以来,玩真刀真枪那要在洞房烛夜。
“快乐帮主”打定主意,只等天下灾荒转好年,大家分别要离开时,问他三家谁愿意把他当做半子的!如果一家也没有,他就哈哈一笑走他的路,良心搁在正中间,但如果三个女人都要他,只好也是拍拍屁股走他乡。娘的,花子头也不干了,少林寺里躲起来。
当然,如果只有一个那最好,他这一辈子就幸福了。
“快乐帮主”想及此,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了。
他们突听得房外脚步声,只见那刘世芳走进来。
刘世芳一进房,石不悔便忘了烦恼,道:“唉,多日没喝酒了,今天一酒难忘也。”
刘世芳一笑,道:“石兄,等一等我叫女婿弄几壶酒提回来,你喝个过瘾。”
石不悔忙笑道:“多谢,多谢!”
他一顿,又道:“莫非刘当家的要把帮主带到后面?听你的口气是……”
“不错。石兄,你安睡吧,起来有酒吃。”
他对“快乐帮主”点点头,又道:“女婿,咱们回家去,家里好商量。”
“快乐帮主”对石不悔道:“石长老,我去后寨了。”
“去吧,你变得快乐又逍遥,名副其实的‘快乐帮主’呀!嘿……”
“快乐帮主”听起来多少带点辛酸味。
“快乐帮主”随着刘世芳来到了后寨大厅房,刘太平已自另外房子里同一个少妇走出来,那少妇怀中还抱着个娃儿,想是刘太平的妻小了。
“快乐帮主”冲着刘少寨主点点头:“你们好!”
刘太平道:“我大妹子午间没吃饭,在哭呢。”
“快乐帮主”一怔,道:“为什么?”
“那要问你呀!”
“问我?”
刘太平指指另外一间房,道:“你进去就知道。”
刘世芳也对“快乐帮主”点个头,这是同意的样子。
“快乐帮主”立刻举步往那厢屋中走去。
房中有张大大的四方桌,好像是大家在此吃饭用餐的地方,那刘家大小姐刘翠花独自一人坐在桌边上,见到进来的“快乐帮主”,她立刻把眼泪用力抹,可是越抹泪越多。
于是“快乐帮主”走过来了。
他早已打定主意,他的主意是“性而不欲”。
他大胆地伸手拉起刘翠花,更大胆地为这位大小姐抹去脸上的眼泪。
“你哭什么?谁惹你生气了?”
刘翠花白眼上挑,道:“你!”
“我?”
“才对你说别去冒险,你就独自出寨了!害得我好担心,差一点跳出寨墙外!”
“快乐帮主”一听笑了。他双手托起翠花的下巴,道:“我的翠花呀,你对我太好了,我何其幸福呀,其实你应相信我,我是不会出事的。”
他指着寨外又道:“贼寇们撤走了,即使不撤我也不怕,如果我不手软,上一回对面小山上我便宰了叫天张了。”
刘翠花立刻贴上前,她的手按在“快乐帮主”的胸脯上,道:“人家为你担心嘛!”
“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刘翠花的手已在“快乐帮主”胸前磨呀磨旋又旋,她也闭上了眼。
“快乐帮主”打定了“性而不欲”的主意,不为所动,只不过刘翠花贴得紧紧的,令他身上起变化,那是怪怪的变化。
他的双手忍不住搂住翠花的腰。
这两人面碰面紧抱着,半天谁也没说话。
说什么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嘛。这地方只是吃饭的地方,又不是姑娘的闺房,如果换个地方,也许就不一样了。
一阵温存之后,“快乐帮主”理智地笑了。
因为他色而不淫,性而不欲也。
“翠花,你以后尽管放心,我不再独自冒险就是了。”
翠花抬头露齿一笑,道:“可是你说的!”
“不错,你可以放心了。”
翠花道:“见你回来,我忍不住哭起来,真怕花子帮的人会笑我。”
“他们笑我,不会笑你。”
“为什么?你是帮主,他们敢笑你?”
“他们笑我好福气,有个你在爱我呀!”
“你呀,贫嘴不是?”
“哈……”
他这一笑不打紧,远处却传来一声吼:“翠花!”
这是刘太平叫的,他大概怕“快乐帮主”对他的妹子“下毒手”或“做出那种事”,于是他大吼一声。
翠花立刻跑出门口,她的衣物好端端,远处的刘太平不由一声大喘气。
刘世芳要留“快乐帮主”在后寨吃一餐,但被“快乐帮主”婉拒,他还要去等兔子王与竹竿李两人。
刘翠花忙往屋内走,他对“快乐帮主”道:“你等一等,我去取你喜欢吃的糖葫芦!”
“快乐帮主”摇摇手,道:“你若送我糖葫芦,不如送我一坛酒。”
翠花一怔道:“你喝酒?”
“快乐帮主”笑笑道:“大伙都喝,贼寇们走了,这是大家的功劳,我想慰劳弟兄们。”
刘世芳一听直拍手,道:“真是想得周到,不说我几乎忘了。”
他命儿子去地窖,30斤一坛的酒找上一坛来。
“快乐帮主”一听就乐了。
并非他喜欢喝酒,其实“快乐帮主”不喜欢喝酒,少林寺也喝不到酒,为了灾荒走四方,他更别想沾上半口酒,喝酒也只是来到刘家寨才喝的。
“快乐帮主”是想不通为什么人们喜欢喝酒,他有时也想,酒是怎么来的?
酒,发明酒的人当初可就没有想到就那么一念之差而害人无数,恐怕还得继续害下去。
“快乐帮主”的心中只知道酒这东西早列入四大祸害之首,而酒色财气者即酒醉、女色、贪财、负气……佛门中的头一课说的就是这四项。
说也奇怪,人们就是忘不了也放不下这四大项。
就以酒而言,当初发现酒的人说法不一,但可靠的乃是古时候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把一年的收成存放在地窖里,却不料地窖之中忽然发出阵阵香味,夫妇二人立刻破窖查看,发觉他们的存粮中有水气滴出,伸手摸摸,放入口中尝尝,甜甜的。这夫妻二人高兴得很,便把冒出水的那些食粮搬入盆子里特别封起来,他二人误打误拦地酿造出几碗香味扑鼻带着酸辣的甜水,喝了之后还飘飘欲仙,忘了自己是老几,那种感觉是浑沌的,却也把人引入另一种境界。于是,渐渐地有了酒这玩意儿。
酒既然人们喜爱,随之便有了酒坊、酒吧、酒家,弄得酒肉同类而酒池肉林处处有,于是随之而来的便是“色”了。
人们在色字当头的时候便会立刻想到“财”,有银子的人有几个不会想到色的?
这世上的凡夫俗子们在酒色财中翻滚久了,到最后便脱不了一个“气”字当头。你看看,每一个将死的人多么的痛苦呀,谁看过快死的人会哈哈笑的?就如同你刚出生之时的一声哭叫。
每一个人出生时都是哭,谁也未听过刚生下来的娃儿一声笑,如果有娃儿一生下来就一声笑,接生婆也会被吓死。
为什么会哭喊痛苦?无疑,因为他发现了四个恶魔就在他身边,从生至死,他永远将与四恶魔打交道。
一个人与恶魔缠斗一生而空手离去,唉!岂有笑得出来的?
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快乐帮主”师父少林寺住持慧明对“快乐帮主”说的。
其实少林寺的和尚们都知道这一段,因为当他进入少林寺那天起,便时常听师父说这一段。
所以和尚们就怕四恶魔,为了表明不与四恶魔合作,彼此不打交道,便也划清界限地唱出四大皆空。
四大皆空啊,阿弥陀佛!
再是四大皆空,再是划清界限,但灾荒也叫人丧志,别说酒了,人肉也有人吃的。
此刻,“快乐帮主”不干他的空空和尚了,他见了酒就高兴,还有三个姑娘等着嫁他,他更高兴,于是,他便酒色财气全沾上了,他已四大皆有了。
只不过“快乐帮主”并不是自己享用这一坛酒,此时不易独乐乐,此时必须众乐乐也。
众乐乐当然令他高兴,便也搓着双手笑了。
刘太平搬来一坛30斤烧酒,他对“快乐帮主”笑笑道:“走,我帮你把酒搬到前寨去。兄弟呀,你若省着用,一个半月应够了。”
“快乐帮主”走上前,用手接过一坛酒,黄泥巴还封着坛口呐。
“刘兄,我亲爱的大舅子,何敢再劳你的大驾,你只把酒坛交我拿就可以了。”
他上前接过酒坛子,立刻转身往前奔,他的精神可大了。
“快乐帮主”扛着烧酒,并不直接往大厢房中,因为他明白,一旦石长老看到这些酒,这酒就别想离开他身边了。
这种荒年都到人吃人的地步了,有酒吃,那是人们想也不敢想的事。
“快乐帮主”抱紧了一坛酒,一路奔向刘家寨子的左面去,左面住着李士良一家与西陵堡的几个人。
“快乐帮主”斜着推开房门,房里只有李士良老夫妻与女儿李小小三人在闲话,今见“快乐帮主”忽然抱着个坛子进来,三个人都怔住了。
不等李士良开口问,“快乐帮主”已低声说道:“岳父母两位大人,在这兵荒马乱连年灾荒的年月里,小女婿我是一无钱二无权两袖清风光棍汉,如今弄得一坛地窖藏的烧酒,头一个便想到了孝敬你二老,快快找个瓶罐什么的,倒一些你们大伙也解解酒瘾吧!”
他把坛子放在桌子上,两眼就看向双目已湿的未婚妻李小小了。
李小小一袖半掩口,她心中好生的温暖呀。
李夫人上前拉住“快乐帮主”道:“你……真是好孩子,我好喜欢。”
李士良道:“得,老夫总算没有看错人。我的女婿不但智勇双全,而且还是孝顺的人。”
立刻,就有一个西陵堡的汉子被叫来。
李士良对那人道:“把酒收下了。”
一听全部要,“快乐帮主”急得摇手道:“岳父大人,我……小婿只送几斤为岳父大人解解酒瘾,还有石长老他们,大家分享吧!”
李士良先是一怔,道:“我的好女婿,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不为自己为众人的精神太好了,我当然不会独享。”
他拍拍“快乐帮主”,又道:“其实这点酒对我们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我西陵堡的好酒足可以淹死几十人之多,当年西陵堡食客盈门,每日酒客三五十桌常有的事。唉,如今只这么一坛酒啊!”
“快乐帮主”道:“灾年不会永远,岳父大人,等有一天回去中牟县,你仍然是英雄。”
“哈……”
李士良愉快地笑了,一坛酒由“快乐帮主”倒,一共倒了四五斤之多。
李小小走近“快乐帮主”,她抬头一笑,道:“你……多多小心自己,酒……少喝。”
“快乐帮主”抱着酒坛,道:“你也多保重。”
他走得快,几个转角便来到了右侧小院。
他发现,席大红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直发愣。
席大红猛抬头,她发现自己的心上人来了,那俏脸上就是一个笑:“你来了,院子的花儿也开了。”
“快乐帮主”笑笑,道:“我的大红还会作诗呀,哈……”
席大红道:“你抱的什么?”
“酒,我为岳父大人送酒来了。”
席大红一听就乐了:“爹,快来呀,快乐给你老人家送酒来了。”
厢房中走出席本初,席夫人也跟在一边。此刻席家两个儿子正在寨墙上没回来,他们席家人是守着刘家寨的右面。
席本初的脸上绽露出笑容,道:“太好了,我女婿送酒来为老夫解馋了,哈哈!”
“快乐帮主”笑道:“岳父大人,快取个大酒袋,我为岳父大人倒上几斤烧酒吃。”
席本初道:“不是全送我呀?”
干干一笑,“快乐帮主”道:“还有我们石长老,还有……”
席本初一笑道:“我知道,只不过开你玩笑而已,我这就去取只酒袋来。”
席本初很快取了一只酒袋,“快乐帮主”又为席家倒了四五斤烧酒。
席大红道:“你……要少喝酒,酒会误事的。”
“快乐帮主”道:“我……只喝几口而已。”
说完抱起酒坛就往外走,席大红送他到小院门口,才暗中捏捏“快乐帮主”手臂。
“快乐帮主”刚回头看,席大红真开通,突然送上个香吻来。
席大红吻在“快乐帮主”的嘴巴上,几乎令那酒坛子摔落在地。
“你……”
席大红羞答答的半低头道:“人家怎样……嘛!”
“快乐帮主”道:“你……保重!”
他说完转身匆匆而去,席大红的俏嘴翘起来了。
如果此刻“快乐帮主”放下酒坛子,抱住席大红热烈地一吻,那情形便不同了。
席大红自然不会嘟起嘴跺脚丫子了。
“快乐帮主”还未走进大厢门呐,他已高声道:“石长老,你心爱的东西我送来了!”
“哗!”厢门口出现“九节公”石不悔,他老人家可笑开了怀,也乐弯了腰。
“酒!”
“不错!”“快乐帮主”挤进门。
“多少?满满一罐子吧,看你抱得满吃力的样子。”
“少说也有20斤,只不过我为长老留上七八斤!”
“为什么不全送我老人家?”
“让咱们弟兄们也尝尝呀。”
“你小子真不错,果然与弟兄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呀!”
“快乐帮主”已把酒坛搁在桌子上,一边找来酒壶酒袋,一边笑对石不悔道:“留上七八斤,你多多喝,我浅尝几口便可以了!这余下的就由弟兄们分喝了。”
石不悔道:“酒是你骗来的,当然你说了算。”
一愣之下,“快乐帮主”道:“我骗来的?”
“不是吗?”
“什么骗呀,我岳父大人送我的,我想到长老你才送来的,怎么说是骗?”
“哈……”石不悔笑道:“我问你,你是他什么人?”
“女婿呀!”
“不错,你是他女婿,可是你又是席、李两家的女婿,这件事上你就是骗,你如果不是他女婿,他会送你这么多的好烧酒呀,所以老夫说你是骗来的!”
“快乐帮主”道:“也是长老你为我制造的。”
石不悔道:“谁会知道他们是那么地看中花子头呀,他们的认真便是我老人家也吃惊。”
“快乐帮主”道:“那该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呀!”
“又是这句话,第三次听你老如此说。”
他把余下的酒抱起来就往外走。
石不悔不管了,他已喝起酒来了。
“快乐帮主”抱着酒坛子往寨墙上奔去,他边走边呼叫:“下来两个人,拿酒啊!”
“酒?”
有几个花子自门楼一边齐往下看,果见帮主抱着个酒坛。
有几个花子立刻往寨墙下奔,几个人抢着去抱那大酒坛。
“我来抱!”
“别争呀,我抱也一样!”
几个人争得凶,突然猛一滑:“哎呀!”
几个人把酒坛争滑了手,立刻间酒坛就要往地上摔下来,酒坛摔破就完蛋了。
“快乐帮主”眼明手快也伸手不及,便只有疾出一腿顺势伸向落地酒坛下方。
也真巧,还真把酒坛稳住了,三个花子抢得紧,几条长臂一齐抱住大酒坛。
有个花子大声叫骂起来:“谁再抢我操他娘。”
花子们几曾吃过酒,特别是在荒年,好不容易闻到酒香味,怎可以让酒坛子摔破。
于是,花子们抬了酒坛子来到寨墙上,迎面西门风走过来,笑问:“真有酒呀?”
“快乐帮主”指指酒坛子,道:“你们四位护法辛苦,把酒分给大伙吃,可别抢酒哟。”
申屠雨一听酒来到,立刻往门楼这面奔过来了。
“酒香飘飘,人儿摇摇,行走江湖欲逍遥,且把酒来对明白!”
西门风道:“这时候没有明白只有日头呀。”
申屠雨道:“有月呀!”
西门风道:“月在哪儿?”
申屠雨道:“你看西南方,那个无光的月亮,只不过被日光遮去了它那皎洁美色而已!”
谁还去论日谈月呀,有酒喝才最快乐,西门风已取来要饭碗,分着酒:“你一碗,你一碗……”
司马雪也被叫起来了,他与东方雷两人最爱吃酒。有一回是年三十,北方人过年关紧了门,花子们挨家去讨饭,他两人正在一家大户的门边,闻得大户家中飘出的酒香来,两人都伸长了脖子用力闻。
司马雪道:“这酒香我一闻就知道是陈年花雕。”
东方雷猛摇头,道:“不,这是女儿红。”
两个人抽动鼻子拼命闻,闻一闻过瘾。
闻了一阵子,东方雷重重地道:“不是,不是,是高粱酒香。”
司马雪道:“我说是花雕就是花雕!”
东方雷的嗓门大,他吼起来了:“不是花雕是高梁!”
司马雪的脾气暴,不暴也不会答应同叫天张比武了。
他也吼:“是花雕不是高粱!”
这是年三十,谁在大门外吵?门内出来两个伙计,发觉两个花子在吵架,立刻把两人赶跑了。
赶跑就算了,可也妙,两人来到城外河边打上了,打了一架不了了之,酒还是没喝到。
如今酒来了,两人齐声开笑:“烧酒。”
不错,这一回两人齐猜中,取碗各自分了大半碗。
花子帮的人正在喝着酒,只见那“快乐帮主”却木然地站在寨墙上。
“快乐帮主”遥看远方,自言自语道:“他两人就该回来了吧!”
他说的是何人?
当然是追踪查探贼寇们动向的兔子王与竹竿李二人了。
兔子王与竹竿李二人已经去了大半天,应该也有个动静了,难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快乐帮主”还真的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