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山三年
掌式挥出,似乎没有半点劲力,无声无息。
可是,谁会想得到,梦天岳这一击,仍是毕生功力凝聚。
蓦地里二声惨哼,连续傅出!
那两位无敌卫士锦衣人,欺逼过来的身子一停,整个身躯,似乎变成没有骨骼架子支住一般,软绵绵的坐下去。
锦衣人坐下去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他们全身骨头,已经被一股极巨压力,击得粉碎,如何能再爬来,死啦!死得没有一点痛苦
梦天岳挥出这二掌后,脚步一阵摇幌,眼冒金星,差点晕死过去,他感到胸部一口气,接续不上来。
那种窒息之状,极端痛苦,他也弯腰坐在地上。
七教主黛君一声娇呼,道:“你………你怎么了。”
她丈步艰难的移到梦天岳肩后,美目中已见闪闪,晶莹泪光。
梦天岳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抽搐,颤声道:“你……你退到……一旁,我……我支持得住。”
黑衣长衫蒙面人,被梦天岳击毙二位锦衣人的功力,惊慑住了!
他屹立原地不动,双睛一瞬不眨望着地面上二具软绵绵的尸体出神。他曾经被梦天岳击中了一掌,又看过第六教主,被他一掌由半空中震落,现在又见他击毙了二位功力绝高的无敌锦衣卫士。
这种霸道至极的掌力,谁不心惧,惊骇。
蓦然,他看到梦天岳痛苦的脸色,心下暗忖:“他会假装诱敌,而出其不意一掌击毙我吗?”
于是,他踌躇了一会儿,仍然不敢行动。
旁边的黛君,一眼已经看出黑衣长衫蒙面人的心意,她真害怕他即时出手攻击,于是,冷涩涩的说道:“萧子明,你怎么不攻击呢?”
黑衣长衫蒙面人,嗤声一笑,道:“七教主,你竟敢直呼出我的名字。”黛君道:“为何不敢,现在我已经宣布脱离无我真教,今后,凡是教中见不着人的丑事,将从此公诸于武林。”
她的语音刚落,一阵山风突送来一缕异香,这香味,像似兰花,又似麝香。香味,传来有点离奇,那像似由苍穹间散送下来,使大地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这阵奇香。
跌坐地上的梦天岳也闻嗅到了,但他却没去注意它。
黛君则不同了,她娇容变得更加苍白,躯体阵阵颤抖,美眸中露出一股无比惊骇,恐怖神色。
黑衣长衫蒙面人——萧子明,恰巧跟她成强烈的反比,眼神中,是充满喜悦、高兴、骄傲、胜利之色。
蓦在此时,绝尘神医尹千草的庄院花园中,似乎多了一物。
那是一顶大轿,大得出奇的轿子。
轿子的两旁,似乎排列了二排人影,有男有女,大约有二十四人左右,因为距离得很远,周遭又是一片黑漆漆的,无法详细看得清楚。其实,黛君和萧子明,不用去看,已经能够明了那些人物举动行态。梦天岳一抬头,也见着了那顶大轿与人影。
他心头一震,暗叫一声:“是她吗?………”
她是谁?
当然足指无我真教第一总教主。
周遭静寂的可怕,这时几乎可以听到黛君混身震栗,颤抖的声音。因为这时候,黛君已经意识到未来的命运,是怎么样的结果。
死!并不可怕,悲痛的是,梦天岳会跟自己一同死去!
倏地,二缕如同珠玉落盘的清韵,缓缓而出,道:“君儿,你见了本座,怎么吓成那个样子。”
这缕语音,是远自数十丈外的轿上传来,但入耳清晰,一字一句,有如对面相谈一般。黛君被唤,突然一咬银牙,恨声说道:“要怎么处置,听随尊便,死!并不是可怕的,二十年后,又将是同样一个人。”
萧子明突然厉声喝道:“叛徒,你竟敢对第一总教主这样讲话。”那缕清韵语音,又传了过来,道:“君儿,你真是忘恩负义,白费了我二十年心血,实在使我心疼。”
黛君突然仰首一阵格格娇笑,笑声充满凄厉,哀怨之色。
笑罢,冷冷说道:“二十年来,黛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报答过你…………黛君自问没有欠你的恩情,现在唯一使我念念不忘,死不瞑目的一件事,就是我的身世。……难道我会是你的女儿吗?………”
黛君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在她的记忆里,知道一直就在第一总教主的身边长大,但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女儿。虽然明知如此,黛君还是有点迷惑、担心。
第一总教主似乎不愿解答这一个答题,良久良久,仍然不闻声音。梦天岳这时候已经站起身来,左手轻轻拂住了她香肩,低声叫道:“师妹,一切只有听天由命,死!我真高兴能和你死在一起。”黛君娇躯一阵轻抖,低声道:“师兄,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你要报仇,替我报仇,以及被无我真教屠杀的人雪耻复仇。………”梦天岳惨然一笑,道:“咱们的命运,太乖僻,多舛了。”
黛君道:“你可以逃。”
梦天岳道:“以现在的躯体,绝难逃出七步!”
黛君将声音压得很低,说道:“我身上还有四粒毒龙丹,这是我替你准备的………你赶快由我怀中取出,四粒全部吞下。………说不定,你一口气吞下四粒毒龙丹后,会即时暴毙…………也说不定会激发起你全身的精力、元气。这样做,虽然是极端危险,但咱们只有这样一试。万一不幸,服下毒龙丹后死了,我也会即刻咬舌而亡,死在你的身畔,如你没有死,你就奋力冲出重围,我则尽量求生,非到绝望,绝不轻生。”梦天岳闻言有如在荒漠中,得到甘泉,虽然这希望,非常渺小,也只有珍惜这线希望。黛君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自己如果不这样做,那么她只有速求一死。事情已经到达没有选择的余地。
于是,梦天岳左手移到黛君腰间,轻探入怀,已摸着那瓶药瓶。他不再迟疑,很快旋开盖子,然后一下子拿出,连带瓶子往口中一塞………就在这时候,也传来了第一总教主语音,道:“萧副队长,你先杀了那男的,叛徒,由我处止好了。”
萧子明目睹梦天岳,正将瓶子往口中塞,猛地,拔出腰间双柄短剑,如同电光石火一般劈来
萧子明的武功,早在数日前见识过了,剑式出手,极尽诡异、狠毒、迅快。数日前,梦天岳微一失神间,已中过萧子明一剑,何况现在左手正欲将瓶子的药丸倒进口中,而且敌人剑式,也狡猾至极。
他一剑,攻向黛君,一剑直扫梦天岳中盘,完全封闭住了退路。梦天岳本来可以往后退避,可是,这样一来,黛君势必被一剑贯胸而过。急忙的瞬间,梦天岳没有发觉敌人刺向黛君这一剑,不过是虚招而已。所以,梦天岳惊急间,首先运用左肘,将身边的黛君撞去,同时,右脚一起,猛踢敌人攻向自己一剑的左腕脉门。
黛君左右双手,已经变成残废,她如何能够闪避得了梦天岳这一肘!
“哎哟!”一声,黛君已经摔倒在地!
但是,黛君却眼睁睁的看到萧子明刺向自己的一剑,斜斜一偏,疾速向梦天岳的右臂劈落!
梦天岳的右臂已经麻木,难移分毫,何况萧子明这一招变式,何等的绝快、歹毒、凌厉!
黛君惊厉的呼声中!
梦天岳一条右臂,已经齐肩被砍了下来。
血光泉涌,梦天岳踉跄退出三四步。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左腿后脚根,在七年前被断二条筋,变成半残废的跛脚,而七年后,却又断了一条右臂,变成真正的残废,四肢残缺。愤怒、悲恸之下,那塞在口中的四粒毒龙丹,已经急速滚入肚中,他的左掌已经遥遥劈击了出去!
萧子明早巳忌惮于梦天岳的绝掌!
掌式劈出,他提着双剑跃了开去!
一道无形劲风,卷起漫天尘沙,如同龙卷风般,一直带出十数丈外。这种骇人的霸道掌风,实在使人心寒震惊。
梦天岳一掌落空,萧子明的剑光,又如同两条飞天神龙攻至。
高手相搏,讲究先机,梦天岳这次只得又由剑影中退了出去。
断臂鲜血如泉,不停的往外流,梦天岳早巳变成一个血人。
黛君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凄厉的呼叫道:“师兄,你怎么还不走呀!”
梦天岳右臂刚断,血液外流,但他却不觉得疼痛,原来那条臂膀,早巳麻木没有知觉了。他咬紧牙关,左掌又是疾劈而出!
萧子明当然不敢接他掌力,这次梦天岳掌势刚刚劈出,人已跃到黛君身畔,左手一抓,就要提起黛君娇躯。
黛君知道他要带自己一同逃走,她没有让他这样做,娇躯在地上一滚,躲过梦天岳一抱,厉声呼道:“你再不走,我只有咬舌先死……………”声音如同巫峡猿啼,夜狼嗥呜,不忍耳闻。
萧子明这时候,人又疾速欺至,这次他改变了剑路,双剑如同两柄匕苜,展开短刺、勾、划,极尽绝速的快攻。
刹那间,连续攻出十八式。
梦天岳在这种匕首般的短兵相接攻势,逼迫得使他没有还招的机会,只有一味闪避,后退。
第一总教主似乎已经看出过人的武功,萧子明无法很快制服他。但听一缕清音命令,道:“十二位侍卫,尽速出去帮萧副队长杀了那人。”黛君素知第一总教主轿边十二位男女侍卫,武功诡谲,高深莫测,如果梦天岳被他们十二人包围过来,再加上萧子明。
梦天岳就是武功再高,也难安全脱逃。
所以,听到黛君厉声呼道:“师兄,你再不走,只有两人一起死啦!”
这时,十二条绝快人影,已经先后飞过矮墙,疾速向这边腾扑过来。梦天岳激动的说道:“好!师妹,我走啦,你绝对不要死…………”语音中,梦天岳已经下定了决心,身子由那层层绵密剑光中,脱困而出,一跃落在三四丈外。
可是,那扑飞过来的十二个人影,有的人,早已防范了梦天岳脱逃,所以,有六个人转腾到南北二方,包抄了过来。
梦天岳身子一落,恰好,遇上北面三个人。
那是二女一男,女的手持短剑,男的手握长矛。
首先握住长矛的卫士,一矛冲刺过来。
那冲刺之势,猛恶绝伦。
梦天岳这时决心冲出重围而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的道理,一声撼山震岳的怒吼,左掌猛飞而出!
掌式复发,但无形的暗劲,却快了一步而至。
持矛的卫士,没想到敌人会在长矛距离身上一尺之间,发掌硬扑,要知这种打法,乃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只要梦天岳掌劲慢了一步,绝难逃过长矛贯胸之噩运,当然他掌劲也有可能击毙敌人。不过,持矛卫土忽略了梦天岳霸道掌力的速度。
一声闷哼,持矛卫土被无形暗劲,击得连人带矛,硬生生飞了出去,不用看,也是五脏六腑俱碎而亡。
一掌劈出,二位女卫士,二支短剑,一左一右攻到。
梦天岳如同一头受了伤的怒兽,左掌翻动一下,一道掌力击向右面一人,右脚猛踢左面一人。
他的武功招式,抬手投足,皆是武林罕见精奥绝技。
果然,这两位女卫土,应声倒地。
骇人的武功,确实令人见之胆怯,三位男女卫士,在电光石火的一照面之下,先后毕命。
可是,在这杀人的瞬间停顿,另外一柄剑,已由梦天岳背后无声无息的刺入!
偷袭者,是萧子明,只有他才能片刻赶至。
梦天岳虽然发觉了这一件偷袭,但要闪避已经来不及,只有尽力的向前冲进。只觉左腰间一冷,一热。
梦天岳身上又多了一道剑伤,好在只刺入了半寸,而鲜血已是泉涌而出。这一停顿,二个持矛卫士,又是一左一右,冲刺过来。
梦天岳咬紧牙关,无敌的绝掌,又挥出!
掌无虚发,总是有人应声倒地,不过,梦天岳每杀一人,身上就又平添了萧子明一剑的戳刺。
一路的,又打又逃……………
梦天岳已经连续格毙了八位男女卫士,但是他身上已是体无完肤。他已经不成人形,那是一个血人,厉鬼。
求生的斗志,使他不倒下去。
触目惊心的战斗,继续展开,延续着。…………
不过,他们的人影,在星月光下,愈拉愈远……………
黛君看到梦天岳勇猛的斗志,喃喃自语道:“………他能够冲出重围,绝对能够活下去……”
她反覆一次,又一次的说着这二句话,泪水已经使她视线馍糊,看不见了战斗,也听不见了声音。……………………
口口口口
寒星冷月,霜辉普及荒山群峰,层层叠叠,倒不知荒山共有多少过峰岭。潺潺的流水声,一座奇峰幽谷,如蛇延婉幽谷中。
水光月影反光中,溪畔小石上爬卧着一个人影。
他,是个血人,全身衣衫没有一处不是鲜红的。
这时,他似乎已将全身的血液流尽了,如同蜂巢般的伤口,以及那齐肩残缺的右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任何人看到他这一身伤痕,谁也不敢相信,他还能活下去。
不错,他还活着,他正向溪水中爬去!
过于孱弱的身体,已经使他无法移动寸步距离。
他只有前伸着那只左臂,五指箕张,抓紧着一块鹅卵小石,张着那张抽成三四条弧线的嘴巴,眼睁睁望着近在丈外的溪水。
他很渴,混身的伤痕,使他内体发高烧,急需溪水解渴,可是,他已不再有一点力量爬进前去。
最后,他绝望了,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一切的痛苦,再也不会折磨他。此时此刻,他没有仇恨、欲望…………等等的思潮。
只知左手五指渐渐松软下去,眼睛也缓缓酸麻,迷糊起来。
蓦在此时,他的耳际间,似乎听到一缕歌声!
那是一支非常悦耳,轻松,活泼的少女歌曲。
梦天岳知道自己到达了另一个世界———阴间地狱,抑或是天堂。‘………啊,也许是天堂,或者怎么会有仙乐飘渺………………’那缕歌声,渐渐近了,但听在梦天岳的耳中似乎渐渐的细小,飘虚。显然他的神智,已经渐渐涣散。
溪流的那头,果然出现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女。
她一面唱着那首轻松,愉快的曲子,一面直向这边走来。…………倏地,她发出了一声惊叫!
原来她看到了梦天岳,血一般的躯体,她一生中,似乎没有见过血,所以惊吓得混身颤抖。
其实,在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溪谷深夜中,骤然看到这样一个死血人,任是胆子再大,也要吓得魂不附体,何况是位少女。
少女猛地转首就跑………………
可是她跑了四五步,又停下了身子,慢慢回首望着梦天岳不动的躯体,喃喃自言自语道:“那是一个人呀……………”
她看到是人,似乎比较不害怕了,竟然向梦天岳慢慢走去!
梦天岳这时的神智,已呈半昏迷状态,他虽然发觉有人走到身边,却是没有力量睁开眼睛来,要说话更不可能了。
少女圆睁着一双纯洁无邪的眼睛,仔细的在梦天岳身上看了很久很久,突然发觉这个人还有气息。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人受伤这么重…………还能活下去吗?…………”
说着话,她蹲下身子,伸手摸到梦天岳额角,吓了一跳说道:“他烧得很厉害…………”
热,以冷水退热,这是原始的退热法,少女很快的掏出一条罗帕,在溪水中浸湿后,裹在梦天岳额上。
梦天岳本是陷入昏迷的神智,被这冷水一刺激,一阵抖缩颤动,神智清醒了许多,他张着嘴,叫道:“………水……………水………”他张嘴叫着,其实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少女也看到了他嘴唇掀动着,却不知他说什么,她只有等待着罗帕热了,又去溪中换洗一次,再覆上他的额角。
少女在一刻钟内,共换洗了六次罗巾。
终于,梦天岳口中呼出了:“水……水……”的声音来。
少女啊了一声,很快走向溪水中,用手捧了一掌心的水,小心翼翼的将水沿着指缝流进梦天岳口中。
“我……我口渴死了………水………水………”
梦天岳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少女很快又去捧了一掌心溪水………她连续的往回溪中七次,梦天岳突然慢慢睁开了眼皮。
这时五更已尽,东方现曙光,但溪谷中,天亮得比较慢,周遭还是一片灰暗,不过眼前人影,已可模糊看清楚。
他知道是位少女,豆寇年华的少女,身上着了一件薄薄的蓝色衣裳。“姑娘,你………你救了我………”
少女银铃也似的语音,说道:“你伤得很重,不要说话。”
说着,少女又去换洗那条罗巾。
天色渐渐大白,少女这时已经可以清晰看见梦天岳身上的伤痕,她吓得说不出话来,芳心暗自叫道:“………这种创伤,他还能够活着到达这里来……真是一件奇迹…………”梦天岳神智已完全清楚,孱声的说道:“蒙受姑娘仲手援救之恩,在下如能活下去,必报此恩此德。…………”
少女娇脆的说道:“你和人打架吗?”
梦天岳轻叹了一声,道:“是无我真教中人追杀我的。”
少女睁着眼睛,说道:“什么无我真教?”
梦天岳突然意识到少女,似乎是位平凡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江湖武林事情,于是,他轻叹了一声,道:“等我伤势复原起来,我就告诉你真象。”少女噢了一声,说道:“我就住在溪谷那一头瀑布下,你到我的茅舍养伤好吗?”
梦天岳凄凉的说道:“我可能活不久了。………”
少女柔声说道:“你会活下去的,我知道你很强健,否则受了这么重的伤,老早就死啦!”
梦天岳摇头说道:“我不但中了很多处剑伤,而且又中了奇毒!”少女听到,“奇毒”二字,啊了一声,道:“我的父母也是中了‘奇毒’而死的。”’说到这裹,少女眼眶一红,差点掉出了眼泪。
梦天岳闻言一怔,问道:“你的父母已经去逝了?那么你和谁住在这里?”
少女幽幽说道:“自从三年前双亲死后,就只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梦天岳闻言,心中感慨不已,一个孤弱的少女,独自居住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绝谷里,实在是一件奇事。
三年,这并不算短的岁月,而她竟能这样孤独的渡过这段时日。梦天岳没有心神去思索这一件事,当下答道:“姑娘愿意收留我,在下只有暂借茅舍躲避风雨。”
少女非常高兴的说道:“我一个人感到寂寞得很,有你相伴,真是太好了。”说着,少女丝毫不避血污的扶着梦天岳站了起来,二个人直向溪流的北端慢慢走去。一条经过九重峰峦山谷的瀑布,缓缓流滚到最低层一座幽谷,形成一丝水流不湍急的溪水。
溪流的头端,瀑布左方十数丈外一处地势较高的坡丘上,搭建着三间草茅。草茅之中,住有一男一女。
男的,是位剑眉虎目,跛独臂,脸色苍白的青年。
女的,是位皮肤雪门,美丽可爱的少女。
独臂跛足青年,每日除了劈柴做活之外,大部份时间,是独自一个人坐在瀑布之下岩石上沉思着。
三年来,日夜独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这一日黄昏,独臂跛足青年,仍然盘膝跌坐岩石之上,闭目沉思。………蓦地,独臂跛足青年左臂如同疯魔一般,对准瀑布一阵乱挥乱舞。如果现在有位武林高手,在旁观看的话,定然会惊骇不已,原来独臂跛足青年,劈捷出的一掌、一拳、一指、一抓,无一不是精奥博大至极的武功绝学。除了青年挥舞出的绝学招式之多,他的功力,更是骇人听闻,本是湾流而下的瀑布流水,在他掌指挥舞之下,竟然都改变原状。
有时水流,从中被劈作二断,有时被拳击成空心…………总之,他那无形劲力,已能控制二丈外的瀑布流水。
这种功力,真是骇人听闻。
倏地,一声轻啸,青年突由岩石上站了起来,左手中已多了一柄木剑,“刷!”的一声!
他身躯凌空腾起,直向瀑布飞去!
“嗖嗖嗖…………”一阵绵密的水珠相击声响,青年手中木剑已经连续劈出七个不同招式。
然后,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又飞回岩石上。
他左臂举着木剑,双眼一瞬不眨注视着木剑。
使人不敢相信的,他手中木剑,竟然没有一丝水迹。
独臂跛足明明运用木剑向瀑布水流劈出七招剑式,但那柄木剑,竟然没有沾上一丝水珠,这样已足证明青年的剑势,是何等的迅快,快到难以比喻的境界。独臂跛足青年,看到木剑干燥没水迹,他那潇洒英挺的苍的脸容,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满足、高兴的笑容。
三年来,也终于悟出了二种厉害绝伦的掌法舆剑式。
这两种绝学,是他断臂后,在这座绝谷深山悟透出来的,他以少林达摩罡气十段工为骨干,溶合了天下各门绝学,而得了这两种武术。三年来,他的苦心没有白费,他成功了,满足了……………
但是,这时候,他的背后站着一位楚楚可怜的少女,她美丽澄澈的眸子,已经涌出二行泪水,直滚而下。
独臂跛足青年,收起了木剑,转过身来,突然发现了少女!
“小惠,你哭了!”
独臂跛足青年,凄凉的轻叹一声,语着!
蓝衣少女用手很快的拭去脸上泪痕,娇甜的说道:“梦大哥,我没有哭。”三年来,梦天岳何止百次看到少女默默流泪,但她都是没有说出她哭了!
她为什么哭了?
梦天岳当然深知少女的心情,可是,他只有暗暗的叹息!以大哥爱小妹的心情,去安慰她,劝导她。
梦天岳走下岩石,独臂轻轻搭在她的香肩,柔声叫道:“灵惠,饭已经做好了吗?”
少女娇容泛出一丝微笑,道:“好啦—我正要叫你用饭。”
两个人依偎的缓缓向茅舍走去!
深谷的夜,比较平原早点降临。
草茅正间大厅,一盏松油灯,已经点燃了,一张檀木饭桌上,摆着四盘小菜,二道炖鸡、炖鱼。
除了这六道山珍海味之外,桌上又放着三瓶陈年老酒。
梦天岳看到桌上的酒瓶,怔了一怔,转首望了少女一眼,问道:“灵惠,怎么有酒?”
因为三年来,他从来没有看到酒,当然更没闻过酒味。宋灵惠道:“酒,是父母六年前遗留下来的,父亲始终将酒储藏在地下,明天,你就要走啦!今夜替你送行。………”
她语音,虽然尽力控制情伤,激动,可是,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微微颤抖着。梦天岳凄凉的轻叹一声,说道:“我会回来的,我不能让你一个孤弱女子,孤独的留在深山里。”
宋灵惠嫣然一笑,道:“大哥来了之时,就已注定离去的时候,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这是短短的别离呢?…………”
宋灵惠外表上始终是这般控制着自己。
她早已经知道,无论如何也挽留不住梦天岳,自己何必露溢出言色呢?
就是她这种与众不同的情操,使梦天岳内心中更是痛苦、神伤。三年来的朝夕相处,宋灵惠在梦天岳的心中,已经深深烙印上一道倩影,他并非不爱她,而是不敢去爱地。
宋灵惠,在他心中,是位仙女、圣女。
她没有染上俗尘一丝恶习,是那般纯洁无暇,是那么可爱。
所以梦天岳将他,像似自己妹妹一般的爱她,丝毫不敢存留着邪念。因他知道自己一个草莽武夫,奔走江湖武林道上,朝夕和死神搏斗,不配得去爱她。因为如果爱上她,无异是辜负了她,害了她,于是他只有尽力控制着这丝情感,不奔放出来。
如果说:梦天岳一生之中,遇到三个女子,胡倩玉、黛君、宋灵惠,那一个值得他念念不忘,当然是宋灵惠了。
她没有武功,没有恶习,是那么柔和、娴静、美丽。
梦天岳热血激动,说道:“小惠,我………我带你出去!”
他曾经好几次,说过这一句话。
但是,宋灵惠总是摇摇头的说道:“我已经发誓永不离开父母的坟墓,而且我在你身旁,会连累了你,我知道你离开这里后,会杀很多人,那些人都是很凶,很坏的人。一个练武功的男人,当然要叱咤江湖,傲啸武林,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你去吧!我会等着你回来。”
说着话,宋灵惠已经替梦天岳倒了一杯酒,她自己了倒了一杯,然后举起酒杯,说道:
“祝大哥永远身体健康。”
宋灵惠仰颈一杯而干。
梦天岳也很快喝下了这杯酒。
酒味奇香,果是极上乘的陈年老酒。
室外松涛如涌,谷中除了流水声、风声,一切宁静已极!
枯黄的油灯,照在这两位男女脸上,红润润的。
宋灵惠酒量奇大,一杯又一杯和梦天岳对饮,酒气使她娇容泛现红晕,更见鲜艳,夺目。
梦天岳满腹离愁,伤情,这时酒,更是他特别喜欢之物,借酒浇愁,愁更愁,他要喝醉,偏是醉不了。
宋灵惠这时移坐在他身畔,低声娇叫道:“大哥,你一定要很快的回来,我………我一生已经是你的………”
她三年中,始终没有对梦天岳说过这一句话,今日她说了。
梦天岳感到一阵血气上涌,禁不住伸臂搂住了她的柳腰。
宋灵惠,“嗯!”的一声樱叫,整个人已经扑在他胸膛上。
细柳般的柔发,贴飞在梦天岳颈间,感到一阵奇痒难受。
梦天岳低下了头,轻轻吻在她滚烫的玉颊上。
宋灵惠今夜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一个翻转身,玉臂已经紧紧搂住了梦天岳的颈项,火红般樱唇,“吱”的一声,已经吸住了梦天岳嘴唇………………
二人的心,似乎都要跳了出来,灵魂似乎升华了。…………
这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的拥吻,他们不知道是这么甜蜜、快乐。天旋地转,他们忘记了什么后果,更不知道什么是矜持。
梦天岳呼吸急促的抱起她娇躯!
宋灵惠樱声低叫道:“大哥!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已经是你的,全部是你的………”
酒!已经使梦天岳忘记了一切…………他举步直向卧室走去!
那是宋灵惠的卧室,似乎她早巳布置了一切,罗帐、棉被、枕头,摆得那么整齐,清洁。
梦天岳将他娇躯轻轻放落床上,宋灵惠如同麻薯一般,双手搂着梦天岳滚在床上,一阵翻腾
宋灵惠罗衫已经脱落了,雪白的肌肤,欺霜赛雪,如脂似膏,半隐半现,罩在内衣之内。
她不怕羞耻,自动将胸衣解开,如同苹果般的玉峰,颤动抽搐着!
梦天岳的左手已经移了上去…………………
樱桃般的乳核,渐渐变硬………………
宋灵惠已是混身打抖,她娇细呻吟着,道:“大哥………你………你快………”宋灵惠,最隐秘的私处,也已褪落了!少女最动人心魂的一处,已经呈现在眼帘。梦天岳在这时候,就是神智清醒,也要无法控制。
何况是现在,酒,助长性的冲动,泯灭了神智。
梦天岳充满摧残的狼性子一般,扑压了上去…………
阵阵呻吟,娇呼,由宋灵惠樱唇中哼出!
那是痛苦,又是甜蜜的…………………
当然是快乐压盖过一切疼痛。
巫山云雨,欲仙欲死。………………………………
枯黄的松油灯光,映照在床上,落红点点。……………
梦天岳圆睁着那双虎目,呆呆望着宋灵惠美丽的胴体出神!
他的酒,已经醒去了大半,他极端后悔,为什么自己摧残了她,掠夺了她二十年冰清洁玉之身。
宋灵惠没有悔色,没有羞耻,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大哥,你不要悲伤,只要你真心的爱我,迟早咱们都要经历过这一次的,我怕你永远不回来了,所以我决定今夜奉献给你贞操。
你不要将这件事情放在心头,只要你记住深山绝谷之中,有一个宋灵惠孤弱女子,倚门盼望你回来,就好啦!”
梦天岳要哭却哭不出来,他突然扑在宋灵惠身上,低声叫道:“小惠,你这是何苦………我………我太对不住你了,你给予我的恩情,梦天岳一生一世也还不完。”宋灵惠搂住梦天岳的颈项,左手轻轻抚摸着他断臂,又怜又惜的说道:“明天离去后,你要好好珍惜身体,你已经是个残缺的人,我知道你武功很高,但是江湖武林道上,很多事情,并非武功所能胜任的。………”
宋灵惠就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柔声细语的叮咛,即将远行的孩子。口口口口
三年,这并不算短的时间岁月,江湖武林,就像是空中白云,瞬息万变,三年的变化是何等的巨大啊!
无我真教,在梦天岳绝迹江湖之后,这一神秘的教派,也就消声匿迹起来,继之揭起江湖武林的,是穷汉帮与血剑门。
穷汉帮,是武林道上历史极久的一个帮派,他们的行径,亦正亦邪,盛传穷汉帮龙头帮主,是位极端厉害、威风八面的人物。
龙头帮主是谁?没有人知道,但是,帮主手中一柄剑,却使武林道上生寒胆怯,听说:
无我真教为何在江湖武林消声匿迹起来,仍是穷汉帮龙头帮主一柄剑,扭转了乾坤。血剑门,这是一个极尽神秘、凶残的门派,他们行动于江湖武林,皆是血腥的偷袭屠杀。
血剑门的主持人是谁?当然更没有人清楚了。
中原武林九大门派,设在开封府的武林盟,也在三年前解散了。武林盟的解散,非常离奇,据说在一夜之间,整个武林盟的人,全部失踪啦!生死不明,至今仍是个谜。
这些事情,都是三年前所发生的。
就是最近的三个月里,江湖武林道上又传出了二件极为轰动的事。那是二个传奇性武林人物故事。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女的,听说是位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绝世姿容的魔女。
她以着她那人见人爱的容貌,勾引着天下间男性,她人尽可夫的和人春风一度,但是,男人却死了。
三个月来,不时传出赤裸裸的男尸在那里出现。
男的,却是一位武功出奇绝高的人,三个月来,已经有一百多个人败在他手下,其凌厉的锐势,似乎就像数十年前,魔剑神君赵殿臣,掘起江湖武林一样,只要他腰间长剑出鞘,没有人能逃生。
不过,这位剑客和魔剑神君赵殿臣不同的是,他腰下一柄剑,仍是没有锐利刃锋的木剑,而且这位剑客,独臂跛足。
口口口口
深秋,枫叶飘零,大地生寒。
皇都京城大道,一匹黄骠蒙古大马,日正当中,偶偶独行,马鞍上骑士是位脸色苍白的青年,他的右臂衣袖虚飘飘的,似乎是位断了右臂的人。断臂骑士突然将马儿带到路旁树荫下。
原来这时候前面道上四匹快骑,横字排列,风云电掣一般直向这边奔腾而来,断臂骑士是怕被撞到了,而退在一旁。
那四匹快骑,来到断臂骑士面前,突然齐齐勒住了坐骑。
只见马上,是三男一女。
男的,皆是肩背长剑的风流倜党,公子哥儿。
女的,也长得美丽、娇媚,身穿一袭喷火红衣裳,她肩上是背着双剑。单看他们骑马的身手,这三男一女,似乎武功很不错。
他们一字排列挡住断臂骑士的去路。
一位脸上长有黑痣的瘦削风流公子,首先哈哈一声长笑,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是不是残缺书生?”
断臂骑士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四位大概是名震江南道上的——飞雁四剑吧!”
面容瘦削的有痣公子,笑道:“阁下眼光倒是厉害,哈哈………三个月来,武林道上盛传阁下大名,咱们飞雁四剑心中感到很不是味道,想约阁下今夜三更比武较量。”残缺书生淡淡说道:“比武较量,印证武学,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事情,只是在下今夜三更没有这份时间,你们飞雁四剑如要较量,不妨现在就试试看!”
那位女的闻言,柳眉倒竖,怒叱一声,说道:“残废人好大的口气,别人怕你,咱们飞雁四剑可不怕你。”
残缺书生笑道:“飞雁四剑之中,有位号称:火云雁,性子如同外号,大概就是姑娘了。”
江南道上,飞雁四剑之名号,是何等的响亮,任是一派武林宗师遇上他们,也要叫声:
少侠、女侠,他们没想到残缺书生似乎没将他们看在眼内,这股无名怒火可大了。尤其是火云雁于芳芳,性子最是泼辣、骄傲。
她冷叱一声,喝道:“住口,本姑娘大名,敢是你这位残废人可以叫的。”残缺书生突然睑色一沉,说道:“姑娘,这种泼辣性子,如果不稍为敛收一下,寿命将不长久。”
火云雁于芳芳,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谁的寿命活不长久,残废人,你快拔剑,本姑娘就要教训你来了。”
说着话,火云雁于芳芳双手一伸,已经撤出两柄短剑,跃跃欲试。残缺书生淡淡道:“我的剑出鞘,人头必落地,你们飞雁四剑,只不过是血气方刚,好勇斗狠,并无大恶…………”
他的话,还没说完,火云雁于芳芳,三寸金莲,已经往马腹一蹬,人马如电也似的,疾向残缺书生逼来。
残缺书生坐在马鞍上,静若泰山,一动也不动。
火云雁于芳芳,气得娇叱一声,双剑如同双龙出水,疾点残缺书生上中二路要害,出剑之快,不泛是一流高手。
残缺书生动也不动,他右臂虚飘飘的衣袖,突然由下飞了上来,卷袭于芳芳双腕脉门。火云雁于芳芳,大叫一声,道:“你不见得武功多高。………”原来于芳芳一招“双龙出水”乃是虚招,喝声中,她双腕一挫,剑如矫龙,划了一个半弧,摇起千点寒星,似点似劈,攻向残缺书生。残缺书生这次连右臂灰袖也不动一下,只见于芳芳的双剑,势如流早殒石,长驱直入。在旁观战的另外三雁,心想:“残缺书生如果不飞落马下,任是武功再高,也难躲于芳芳这一招………”
念头甫毕,只见残缺书生左手一伸,火云雁于芳芳娇呼一声,玉腕中两柄短剑,已经到了残缺书生手中。
“劈拍!”二声裂帛声响,两柄精钢打铸的短剑,被残缺书生左臂一震,竟然断作四截,落在地上。
这种骇人的武功、内力,任何人看了,都要知难而退。
可是火云雁于芳芳,脑怒成羞,娇叱一声,竞然飞离马鞍,玉掌带起一道劲力,疾向残缺书生胸膛拍落。
残缺书生剑眉一轩,左手一抓,竟将火云雁拍落的一条右臂抓住,她全身劲力顿失,高高被提在半空中。
火云雁于芳芳,厉声叱道:“放下我,放下我!”
残缺书生左臂轻轻一抡,火云雁于芳芳整个嫡躯,不偏不倚,“嘭!”的一声,被掷坐在三四尺外的马鞍上。
火云雁于芳芳,自从出道江湖武林,从来没有这样惨败过,“哇!”的一声,她竟然痛哭出声!
另外三雁,简直被残缺书生惊人的武功,吓得呆愕住了,直到听到于芳芳的哭声三人才如同睡梦初醒。
但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残缺书生的身手,确是太绝高了,三人出手,那只有自讨没趣。
火云雁于芳芳,哭得非常伤心,如泣如诉,悲恸欲绝。
残缺书生最怕女人的眼泪,尤其是少女眼泪,他一声叹息,缓缓说道:“武功一道,讲究:“静、动”二字,“静”就是静若处子,“动”就是动若脱兔,出招之时,心浮气动,静已成滞,气不能贯,就无法成锐,不锐,“动”字,已变成“柔”。如此攻敌不成,伤己有余。”
残缺书生说过这一番话,头也不回,放马缓缓行去。
火云雁于芳芳的哭声停住了。她脑海里,如同闪电般响起残缺书生那一番话,反覆的思索,打转着。
突然,她似懂非懂的轻噢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今日我败了,却败得心服口服,唉!
他的武功太高了,他的武功真是太高啦………”口口口口
紫禁城西南,“皇都酒楼”,是皇城最大,最豪华一座客栈。牌楼大门之后,楼阁、院落,栉比次,不下百间。
住在,“皂都酒楼”的旅客,几乎罗集了天下三教九流人物。
这时,皇都酒楼最前面一座宫殿似的餐厅南面角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位华服少年剑客和一位美丽大方的红衣女郎,他们现在正自举杯对饮,天南地北,高声阔论着。突然听到那位红衣少女,娇声说道:“赵大哥,你知道当今江湖武林道上,最出名的二个人物是谁?”
那位脸上长有黑痣的瘦削少年,微微一笑道:“于四妹,还不知道吗?这二人是摄魂魔女和残缺书生。”
红衣少女又娇声问道:“赵大哥,听说残缺书生已到河北京城,倒不知这个人前来紫禁城有什么事?”
瘦削少年道:“据说残缺书生是追踪摄魂魔女而来的,因为她就在京城裹,其实何止残缺书生到了河北,听说天下武林道所有高手,都已经陆续赶到河北京城了。”红衣少女娇声道:“天下武林高手聚集京城,是作什么来的呢?”
瘦削少年笑道:“就是冲着摄魂魔女和残缺书生而来的。”
红衣少女惊异的问道:“此话怎么解释呢?”
瘦削少年突然转首向左侧死角一张桌子望了一眼,朗声说道:“残缺书生出现江湖三个月,已经打败了天下各门各派不少高手,人说:树高招风,人成名遭嫉,所以,武林高手前来京城,是想报仇,以及想打败了他而一举成名。………”说到这里,瘦削少年轻轻呵咳了一声,不知有意或是无意,又将眼光投注向左侧死角桌上。
原来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位断臂青年,衣着青色服装,书生打扮,但他腰间却悬着一柄长剑。
红衣少女突又问道:“赵大哥,你想残缺书生能够打败那么多武林高手吗?”
瘦削少年微微一笑,道:“据我推测,残缺书生的武功,可说天下第一,那些冲他而来的高手,怎能接得他一剑。”
他的语音刚落,突听右边隔壁一桌,传出一缕阴恻恻的冷笑声,道:“飞雁四剑接不了残缺书生一招半式,但别人可不像飞雁四剑那种三脚猫。”这番话,听得三位华服少年和红衣少女,脸色骤变,齐齐转头向隔壁桌子看去!只见那张桌子,坐着一老一少。
老的,身材枯瘦漆黑,一袭黑衣长衫,颚下留着一撮山羊胡子,一双鱼珠眸子,启间,神光闪闪,显然内功相当精纯。
少的,是个锦衣华服少年,腰间悬着一柄金色剑鞘宝剑,面如冠玉,英姿勃勃,可惜的,他眉宇间略带一丝轻淫之气。
那缕阴侧侧的笑声,也就是锦衣华服少年所发的。
飞雁四剑,这时突然齐齐站起身来,面上泛怒,刹那间,餐厅将演起一场撕杀争斗。蓦地此时,餐厅中扬起一阵呵呵豪迈笑声,北面角缓步走来一位三十几岁年纪的蓝衣儒士,此人长得卓然出群,神貌间,隐落出一股威凛气慨。左角死角的那位断臂书生,看到蓝衣儒士,神色一变,差点脱口呼叫出来。只见蓝衣儒士豪爽笑声中,落坐在飞雁四剑的桌位上,说道:“飞雁四兄弟,来!程兄替你们介绍,那坐位上的少侠,是金龙剑庄少庄主,九龙神剑莫少白。那位老的,是金龙剑庄的总管,黑骨叟上官老大。”
蓝衣儒士这一介绍出名字来,餐厅中不少只锐利眼光,齐齐向这边投扫过来。飞雁四剑听了介绍后,似乎披对方的名气摄服了,四人的脸色稍为缓和下来。金龙剑庄,这是闻名天下的武林世家,尤其黄河以北,谁不知道安东有一座金龙山剑庄,庄主云中龙莫飞天,一剑震天下,号称:武林第一剑。锦衣华服少年——九龙神剑莫少白,对于蓝衣儒士似乎不敢存有丝毫高傲之气,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我以为是谁,竟能认为莫少白,想不到是云州大儒侠程吟川兄了。”蓝衣儒土豪声笑道:“好说好说,程某初到京城,到处皆是一些知己朋友,这可真是风云际会了。”
九龙神剑莫少白,冷冷一笑道:“三山五岳,英雄豪杰,聚集紫禁城,为着是什么,大家心里有数。………”
说着话,他抬眼突向南方死角望去!
那知坐在死角上那位断臂书生,不知已在何时离去!
九龙神剑莫少白,脸色微变,突然离座站起,说道:“程兄失陪了。”那位黑衣老者目睹莫少白离座,他也一声不响,尾随着后面走出餐厅。飞雁四剑看到这情形,心中已知九龙神剑莫少白为何匆匁离座,他们四个人对换了一个眼色,向程吟川说声,道:“咱们也失陪了。”飞雁四剑尾后追了出去!
九龙神剑莫少白和黑骨叟上官老大,追出皇都酒楼,但见三十余丈外,偶偶独行着一位青衣人影,右肩衣袖虚飘飘地,迎风拂动。莫少白冷笑一声,加快脚步追去!
那知追到郊外,九龙神剑莫少白,仍然没有追上那青衣人。
他仍然远在三十几丈外,缓步而行。
九龙神剑莫少白,冷冷哼了一声,竟然展开轻功奔去!
就在此时,三十丈外的青年人,在一座小树林转弯处失去了踪迹。九龙神剑莫少白,几个起落间,追到树林转弯处,霍地,一个旋转身,疾将身形停住。原来树林之后,一条运河,一座木桥正中央,凝立着一位青衣断臂书生,一双威棱虎目,正发出一丝冷芒,逼视着桥下的九龙神剑莫少白。青衣断臂书生,冷冰冰的问道:“莫少庄主,追踪在下做什么?”
九龙神剑莫少白,冷声笑道:“阁下敢是残缺书生。”
青衣断臂书生,淡淡道:“不错,我断了一条右臂,又跛了一条左脚,江湖朋友送了一个,‘残缺书生’的雅号给我,我也很喜欢这个美名。”此时,黑骨叟上官老大,也随后而到,站在莫少白左边。
九龙神剑莫少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败了一百余位武林高手,难道是用腰间那柄木剑吗?”
残缺书生道:“有的人,还不配我使用这柄木剑。”
莫少白道:“那么我配不配你使用腰间木剑?”
残缺书生淡淡道:“令尊云中龙莫飞天,大概够资格。”
这句话,已经非常明显说出,九龙神剑莫少白,是不够资格让他拔出木剑迎敌!
奇怪的,莫少白丝毫不动怒的冷冷一笑,反问道:“你要我拔剑吗?”
残缺书生道:“少庄主要是拔剑的话,一世英名,将葬送在桥头,你是一位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该不该拔剑。”
九龙神剑莫少白,尚未答话。
突听黑骨叟上官老大,叫道:“少主人退下,让老夫先领教他几招。”说着话,黑骨叟上官老人,举步走上桥头,当胸一掌劈了出去。别看黑骨叟,身材干枯瘦小,他一掌劈出,只见劲风呼啸,刚猛凌厉已极。残缺书生凝立桥头,纹风不动,一直看到黑骨叟右掌将离胸前半尺,左掌才如同电奔,切击敌人腕脉。
黑骨叟上官老人,大喝一声,道:“好家伙,真有一点功夫!”
说着话,他两只漆黑干枯的手臂,如同雷奔电闪,伸缩吞吐间,展开一抡快速攻击。他的掌势,不但绝快如电,而且力道雄浑至极,一掌一拳,有如浪涛击岩,风声虎虎轻啸。
刹那间,黑骨叟已经攻出十三掌、八拳。
残缺书生在他二十一招拳掌攻击之下,竟然还是屹立原地,纹风不动,他只不过是一条独臂上下封截而已。黑骨叟已经难越雷池一步。黑骨叟上官老人,本来应该知难而退了,但他仍是金龙山剑庄的总管老人,地位崇高,享誉武林已久,此时在少主人面前,岂能如此退下。蓦地,听到黑骨叟大喝一声,突然后退三步,右拳缓缓当胸击出!
这一拳,看去似乎没有半点力道,但行家眼里,知道这一拳,乃是极具上乘的内家拳术。
残缺书生脸色微变,左掌突然轻轻挥了出去!
倏地,一声闷哼传出,黑骨叟上官老人脚步踉舱,一步一步往后退了七步,“哇”的一声,鲜血已由他口中喷了出来。
九龙神剑莫少白脸色骤变,抢前一步扶住了黑骨叟肩头,问道:“上官老大,你能支持得住吗?”
黑骨叟上官老大,脸上肌肉一阵抽搐,说道:“少主人,请勿轻举妄动,此人武功太高了。”
残缺书生伤了黑骨叟后,转身向桥下那边走去!
九龙神剑莫少白,冷笑一声,道:“我试他一剑看看!”
说着话,急步追上桥头,右手已经探到腰间剑把柄……………
就在这时候,残缺书生突然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就住在皇都酒楼,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找我。黑骨叟被我掌力击伤,“焦络”经脉,你若不快运用推宫行血法,替他推拿,一刻钟后,吐血不止,就是神仙,也无药可救了。”九龙神剑莫少白听得心头一冷,握在剑把柄的右手,再也抽不出剑来,他冷涩涩一笑,道:“好啊!莫少白一定会去拜访你。”
残缺书生早巳走在七八丈外,头也不回,顺着运河向东而行。
他看去是那么孤独、凄凉!
不错,自从他重现江湖武林,三个月来,他到过开封武林盟主之府………到过那座净云尼姑庵……………
他遇不到一个熟悉的人,本是孤独的他,更显得孤单啦!
今日他在皇都酒楼,看到了一位旧相识——云州大儒侠程吟川,本来想跟他见面,但一个奇异念头,使他打消了本意。
这一次重现江湖武林,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足可傲视天下,但纵然自己是天下第一高人,又有啥用呢?
“残缺书生”之名,已经惊摄了天下每一个武林人心,他知道,“雷响风雨就要到”,那么自己就尽快解决那些心中事,尽快的潜隐山林,享受人间伦乐。一个深深爱着他的人,当今还孤单的守在深山幽谷草茅里,自己绝对不能离开她太久,如果京城一行,无我真教的仇人还没出现行踪的话,那么只好回去了,因为江湖武林道路,已经走得使他厌倦啦!
残缺书生不知何时已经停在运河岸畔,低头望着潺潺流水出神!
猛地,残缺书生冷冷语道:“你们四人为什么老是尾随在我身后!”
残缺书生说着话,一双虎目仍然凝注在那运河流水,头也不回一下。原来不知何时,后面三丈外已经站着三位华服少年和一位红衣少女,他们正是飞雁四剑。
脸上长有黑痣的瘦俏少年,乃是飞雁四剑之首——银河雁赵云。他这时恭恭敬敬的说道:“飞雁四剑,这次尾随在尊驽身后,乃是咱们有一件事,想跟大驾一谈。”
残缺书生仍然没有回首,淡淡问道:“什么事?”
银河雁赵云,道:“咱们四位兄妹,想恳求尊驽收留咱们为手下。”残缺书生闻言,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双骇人棱芒的虎目,凝注在飞雁四剑身上,由头到下打量了一阵,没有说一句话。
火云雁于芳芳,娇声说道:“大侠的武功,已经练到出神入化之境,咱们四个人对于你当然无所帮助之处,但是,咱们四兄妹,衷心敬佩大驾行为,生想替大驾提包袱,服侍左右,深引为荣,所以恳求你收容。”
残缺书生突然深深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答应收容你们。…………”火云雁于芳芳,首先高兴的跳了起来,说道:“那是真的吗?你不骗咱们!”
残缺书生叹声道:“我不骗你们,我需要在武林上,轰轰烈烈干—番事业……………”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抬眸望了飞雁四剑一眼,接下说道:“我不是收留你们,而是招揽你们四位加盟入‘垂阳会’。”
飞雁四剑齐声,道:“重阳会—今天是九月初九吗?”
残缺书生点头说道:“不错,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日,咱们这一个帮派,是你们飞雁四剑今天加盟进来而创立的。所以取名:叫重阳会。…………”残缺书生沉吟了一下,接下说道:“其中还有一个含意,就是我经历了一次死亡,却有如返魂,重回阳间。不知各位认为这个名号如何?”
飞雁四剑的老三书香雁郑元和,拍手叫道:“好!很好!重阳会的名号太好了,绝就绝在不用‘帮’字,而改用‘会’字,显得比较柔和高雅,完全没有粗鲁气息存在。”“重阳会”就于现在正式成立了,天下江湖武林于此增加了一个新的帮会组织,重阳会的会主,由残缺书生担任,除了会主之外,暂时不设另外职位。残缺书生突然一整脸色,沉声说道:“本会之成立,当然有其含意、宗旨,以及立会大典,因为现在没有时间办理这些事情,但咱们武林中人一语承诺,远胜过插血立誓,由现在起,飞雁四剑已经是重阳会的一份子,本会最基本的宗旨,是:‘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八个字,咱们只要按照这八德意义而行,就对啦!凡是加盟本会的人,若是犯过,当然有很重的处罚。·
目前本会一个要务,就是扩张组织,吸收新份子,但本会不在人多,只在精良,日后凡是要加盟入会者,武功舆品德并重,须要经过详细的考察,才可引公入会。”飞雁四剑肃然起敬的听残缺书生把话说完,火云雁于芳芳突然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
“咱们四人极感荣幸进入重阳会,但有一件事,使咱们羞愧于重阳会一份子………”残缺书生目光如电,看了她一眼,截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感到武功低庸。”火云雁于芳芳,点头道:“是!飞雁四剑的武功,凭良心说,是不够资格进入重阳会。”残缺书生微微一笑,道:“你们的武功,在目前已经够水准了,要知武功一道,并非短时间可以登峰造极,进入神化之境的,一个杰出的武林高手,那是具备了三个条件:
‘良师、时间、智慧’三件具是上乘,那么他才算是上乘高手,缺一绝对无法登峰造极。
我现在也可以吐露我的来历身世被你们知道,也让你们知道我学习武功的过程,不过,我的身世来历,江湖武林中人还没有什么清楚,你们知道后,不要宣扬出云,要知:每一件事情,守密一点总是比较好的。”
银河雁赵云,朗声说道:“会主指示的甚是,咱们绝对服从会主教导。”残缺书生缓缓说道:“我第一位师父,是前武林盟盟主铁掌乾坤圈胡沧夫………”火云雁于芳芳,吃惊的问道:“那么你是断肠红游……………”残缺书生摇头叹道:“断肠红游恨水是我二师兄,我是胡故武林盟主的最后一个徒弟,可能你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我从来没有出道过江湖,就被赶出门墙……………………
我在胡沧夫盟主门下,接受了十二年的授艺,是七岁开始接受武学教导的。自从被驱逐出门墙之后,我又遇到了一位奇人异士,传授了七年的天下各门各派武学,这位奇人的名字,我暂时替他保密起来,他算是我的第二位师父。我第三位师父,就是少林神僧古罗和尚,他只是传授了我一日夜武功,却是一种极端玄奥的正派武学,又是人们短时间无法领悟得到的武功。…………”飞雁四剑听到这里,心中无比惊异,胡沧夫和古罗和尚,乃是当年二大武林高手,想不到他们两人皆是会主的授业恩师,无怪会主的武学太惊人了。会主到底是什么名字呢?
飞雁四剑的眼睛,都露出询问之神色。
残缺书生缓缓又接下说道:“………我虽然得过了三位奇人名师,传授了天下间所有的武功绝学,可是,因为时间的不够,我仍然没有全部吸收领会到。…………就在三年前,我仍然被人杀死了……………
苍天不绝我命,返魂重回阳世,我经过了三年的岁月潜研领悟一切所学的,终于,窥学到武学的秘奥。
由开始武功启蒙开始,总共化费了二十三年武功的采研,试想你们学习武学多少年,所以说一个超出的武林高手,绝非短时间可以培养出来的。”火云雁于芳芳,突然问道:“敢问会主大名,是不是姓高名峰。”残缺书生微微一笑,道:“高峰之名,是我三年前的化名,他并不是我的真姓名。”飞雁四剑闻名,齐声惊呼道:“原来你就是三年前那神秘大侠高峰,咱们真是太高兴了,想不到咱们真正遇到了一位英名能干的领袖。”残缺书生叹声说道:“三年前,因为特别隐情,我不但化了高峰之名,而且易改了面容,所以,就是父子,也无法认出我的真实来历姓名。我的真正姓名,是:梦天岳。以后,你们就呼唤我这个姓名好啦!”残缺书生就是梦天岳。
原来梦天岳自从离开了宋灵惠后,由洛阳直奔开封府武林盟主之府,那知盟主之府,已经变成一座没人住的废院,他又到净尘寺,寻找净尘师太,那知那座寺院,也是人去楼空。
江湖武林在短短的三年中,全部改变了。
梦天岳这次重现江湖武林,最大的心愿,是毁灭无我真教。
那知无我真教的行动,也全部消声匿迹了。
梦天岳想到没有办法可想,开始挑战天下各派武林高手,以强硬、冷酷、无情的姿态出现武林。
三个月来,他打败了一百余位高手,将,“残缺书生”之名,深深烙印入武林中人的心中。
他这样做,无异是要引动那些潜隐的旧相识猜测,而要让他们出来。另一方面,也是要使无我真教中出现。
在梦天岳刚重出江湖之同时,武林中也传出了一位惊世骇俗的魔女——摄魂魔女。由江湖武林上的传说,梦天岳猜测这个女人,大概是七教主黛君。所以,梦天岳听到摄魄魔女,又在皇都京城出现,于是,他由南方取道来了紫禁城,为着,就是要证实摄魄魔女,是不是黛君。黛君,在梦天岳的心灵中,已经占了一个相当重的地位,他和她,虽然双方都没有表露出爱之语,但两个人心灵中,已经冥冥滋长了一朵爱苗。可惜的,这朵爱苗,却在三年前,被拆散了。
基于道义、人情…………梦天岳需要明了黛君的生死!
何况黛君的生死,在江湖武林上,也占了一个相当重要的地位。梦天岳突然又说道:“你们四个人,今后在重阳会,可说是占了一个相当重要地位,当然你们的武功,若不出奇、超人,难以应付大任务。因此,我决定传授你们四个人一种速成的诡奇剑术。…………”飞雁四剑听到梦天岳要传授他们剑术,心内又惊又喜,火云雁于芳芳,首先拜倒在地,娇声说道:“承蒙会主雅爱,咱们四兄妹镂骨铭心,永弗难忘。”梦天岳沉声说道:“学习武技,并非是好勇斗狠,武功的好坏,也关系着一个人修身养性,如果是一位勇狠,性燥的人,那么他的武功绝对难登大乘,这件事,你们可能还无法完全领悟,日后,你们武功进步了,定会觉得所言不虚。我要传授你们的剑术,只不过是一招而已,其中有三个式子。
三式之中,只不过是一式攻击,其余两势是守势。
一招三式的剑术,虽然只有一式攻击,但是,剑式一攻,凌厉、霸道绝伦,式子一出,必中伤敌,所以说:你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运用这一式攻击。”飞雁四剑齐声道:“咱们遵从会主教导,违背者任凭会主处置。”梦天岳抬眼望了一下四周,说道:“咱们就到那片林子裹,开始学习剑术。”说完,梦天岳领着飞雁四剑,走入右前方小树林里。
梦天岳由地面下捡起一只枯枝,缓缓说道:“这招剑招名叫:‘蛇阵图’,由此名称,你们已经可以明了招式功用,乃是守势以攻的招式。第一式,‘蛇阵隐现’,就是在敌人,以任何招式攻击之时,左脚后退一步,旋转一个身子,人成半圆形,右剑由左腋间横伸,此式即成。第二式,‘抽形移位’,那是接上式,右脚向右边横跨一步,剑式不变,但整个身形,却又换了一个方位,右剑已变为,剑锋向下直刺地面。第三式:‘蛇舌疾吐’接上式,人向前方倒下,但是直指地面的剑锋,却反弹往后刺出。
这招,‘蛇阵图’一招三式,可以连环施用,也可单独出式,威力是三式连环施出比较大。
一招三式,看去非常简单易记,但要领略奥妙,需要自己演练十几次才能悟得,如更进一步,练到出神入化之境,那就要化费很大的时间、心力。只要这一招三式练成,就是一位剑术绝高的剑手,也难逃脱一剑穿心之噩运。现在我要回到皇都酒楼,我是住在第三十六座小院子里,你们练完这招剑术后,才回去酒楼。”梦天岳说完话后,独自走出小树林,取道回转皇都客栈。
口口口口
北部九月天气,夜凉如冰。
月沉星隐,大地显得特别漆黑、阴暗。
皇都酒楼第七十九座小院子裹,在这样三更天,犹然灯火不息。这座小院子里,是住着两位白衣长衫人,这两人貌相怪异,脸色黑白杂陈,极丑又怪,他们身材瘦长,眼睛大又吐暴,看去一付凶相。这时两人坐在小厅子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蓦然,左边那人阴风惨惨的语音,说道:“三更天了,她怎么还没有来。”右边邪人鬼瞅瞅似声音的缓缓语道:“掮客说她三更准时到。”一语刚落,灯光摇曳暗影中,一股惹人绮思的香味,扑鼻而入。两位白衣长衫怪人,抬首一瞧!
他们的眼睛呆愕住了。
小厅子裹,已经俏生生亭立着一位绝世美人,她那双勾人心魂的眸子,正一瞬不眨,盯着这两位又丑又怪的白友人。
突然,她娇丽的玉容上露出二个酒窝,笑啦!
回头一笑百睸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此时此地,用来形容她这一笑,犹嫌词句不够生动。
她这一笑,简直太美了,美得令人七魂六魄飞飘天外。
两位白衣长衫怪人,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齐齐转过头去,一个人出声问道:“你就是她,摄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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