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床异梦
这个老妇人慌乱的整理衣衫,轻轻拭去面颊上的泪痕,独自一个人回转房中,坐在床上。
这房中虽然布置的非常淡雅,却有些凄凉的意味,几株褪了叶的花枝,枯萎的没有一丝生气,一盆兰花虽然有缕缕淡淡的花香飘荡在室中,却冲不淡这里面所含郁的一切凄苦,仅这老妇人心中的感伤已足以使人愁容满面了。
沉重的步履声自那掩起的门后传来,剑堡之主轻轻推门缓缓走进来,他斜睨了孤独坐在床沿上的老妇人一眼,道:“怎么啦?又有谁惹你生气了?”
这老妇人摇摇头道:“没有人惹我生气,德礼,我有件事想求你。”
剑堡之主崔德礼一怔,讶异的望着她那满脸企求的神情,沉默了片刻,有些不解的问道:
“婷婷,你还有事求我么?”
他知道自己妻子自从进了崔家之后,就没有一天快乐过,除了终日以泪洗面外,天天都是沉默的坐那里,剑堡之主崔德礼虽然凶狠暴戾,但自娶了她之后,居然不知不觉的深爱着她,他本来是想报复白云飞的,可是由於时间的久远,那报复之心渐渐淡去,反而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王婷婷黯然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希望你不要拒绝。”
崔德礼摇摇头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我不会使你失望。”
王婷婷哦了一声道:“在这里我先谢谢你!”
“嘿!”崔德礼嘿地一笑,道:“我们是夫妻了,还有什么谢不谢的,这几年来如果不是你将蝶羽和剑铭照顾长大,他们兄妹还真不知道要变得怎么样呢!”
王婷婷凄凉的道:“孩子在我们心目中都占着极重要的地位,蝶羽和剑铭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儿女,我却将他们看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德礼,你是很喜欢孩子的,我也与你一样的喜欢他们,所以我有一件事求你,希望你……”
崔德礼不耐烦的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何不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王婷婷叹了口气,道:“近日堡中来了两个青年是么?”
崔德礼神情大变,道:“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知道?”
王婷婷冷笑道:“你认为堡中的事我都不知道么?德礼,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瞒住我,难道你还将我看成敌人之妻,傻子,我不给你抢来了么?”
崔德礼面若死灰,道:“婷婷,你不会误会……”
王婷婷冷冷地道:“误会,哼!你没有能力对付我丈夫,乘我和白云飞闹意见出走的时候,将我掳来这里,居心何在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事情已过了这么许多年,你还要狠心的对付我那唯一的孩子,德礼,你的好狠毒呀!”
崔德礼摇摇头道:“你想的太多了。”
王婷婷哼了一声,道:“没别的,我不准你为难白长虹。”
崔德礼目中凶光一闪,道:“不行,这是我所等待的日子,我绝不能放过他。”
王婷婷全身大颤,道:“你为什么这样对付他?”
崔德礼恨恨的道:“谁叫他是白云飞的儿子,白云飞害得我惨兮兮的,他所以会有这样的后果,全是他自己造成的。”
王婷婷怒叱道:“这么说你是不会放过白长虹了?”
崔德礼冰冷的道:“不错,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的行动。”
王婷婷见这个无情无义的人说出那样令她伤心的话,使得她是心凉如冰,冷了半截,她眸中泪影浮现,怒冲冲的道:“你这样做可知道所将得到的后果?”
崔德礼嘿嘿地冷笑道:“这会有什么后果,我只要杀死白长虹,江湖上再也没有人放在我的眼里了,嘿嘿,白云飞如果泉下有知,当会晓得我姓崔的是怎么样的对付他!”他阴狠的大笑道:“虽然白云飞已经死了,可是我和他的仇却还没有了结,只要能报复白家子弟,我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
“好!好!”王婷婷惊颤的道:“我现在才认识你这个人!”
崔德礼嘿嘿笑道:“婷婷,白长虹又非是你亲生的孩子,你又何必多管他的生死,况且你我夫妻多年,你该帮助我剪除心腹之患才是。”
“哼!”
王婷婷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我才不会和你狼狈为奸呢,当初你拿白云飞和我儿子的生命安全作为手段,胁*我嫁给你,仅这一点,就可知道你的为人了,可惜我当时被你的恐怖手段所慑,只要能救得丈夫和孩子,我宁愿牺牲自己!”
她满脸都是愤怒之色,道:“这一辈子,我很难咽下这口怨气,你不但毁了我的名节,也毁了我的丈夫,现在又要毁我儿子,崔德礼!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崔德礼一呆,道:“你怎么知道白云飞是我害的?”
王婷婷并不知道白云飞的死是否真正和崔德礼有关,她心里只是暗自怀疑这件事情,为了要证实这事的正确性,她不得不拿话激怒崔德礼,希望崔德礼在大怒之下而道出这事的经过,证明这事是他干的。
果然,崔德礼因这句话而紧张起来,他双目寒光如刃,紧紧盯在王婷婷的脸上,面上流露出了几种不同的变化。
王婷婷冷笑一声,道:“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认为自己做的事可以遮瞒天下,其实天下没有不晓得的事情,像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逃出我的眼中。”
崔德礼恨恨的道:“我知道你忘不了白云飞,所以处处都看我不顺眼,白云飞就算是我害死的,你又能怎么样?”
王婷婷神情大变,颤道:“这么说你已承认了?”
崔德礼冷冷地道:“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错,白云飞确实是我杀死他的,你难道还要替他报仇,嘿嘿,我相信你没这个本事,除非是我……”
王婷婷大吼道:“你这个禽兽!”
崔德礼虽然阴狠恶毒,但一见王婷婷伤心的怒吼着,心中到底还有一丝夫妻之情,他摇摇头,笑道:“想开点,这事都已过去了。”
王婷婷冷冰的道:“我算是瞎了眼睛,上辈子欠了你们崔家的债,害得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德礼,你请出去,我要单独的坐一会。”
崔德礼嗯了一声,道:“也好,或许你会想开一点。”
王婷婷等他起身行了几步的时候,突然道:“慢着,我有事问你。”
崔德礼一楞,道:“什么事?”
王婷婷冷冷地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对付白长虹?”
崔德礼目中凶光一闪,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王婷婷哼了一声,道:“你真的不能放过这孩子的命!”
崔德礼摇摇头道:“我没这个好心肠,你没在江湖上混过,不知江湖上的险诈,你不杀他,他会杀你,谁先下手谁占便宜,所以我不能让白长虹先动手。”
王婷婷黯然叹了口气,道:“你去吧,我没有力量挽回你杀他之心,不过,你得慎重考虑一下,这个后果可要你来负责。”
“嘿!”
崔德礼低喝一声,道:“当然,不要你来*心!”
他在嘿嘿的冷笑中,缓缓离去,王婷婷在他离去之后,忧悒的在屋中踱着步子,急得热泪直流。
黎明的影子在天空闪耀,一束淡淡的金光自东方云深处缓缓射出,剑堡在阳光下,显得一片宁静……
“当!”
自那钟楼里传出一声清越的钟声,响遍了整个堡中,袅袅的余音在空中徐徐散去,所留下的是一片人影,所有堡中的弟子都起来了。
忘情剑客白长虹和吕人杰自贵宾精舍之中行出,由於昨夜私自会母,使白长虹一夜没有安眠,双目略略有些红肿,满脸都是痛苦的神情。
吕人杰望了望四处,道:“长虹弟,我们什么时候出堡?”
白长虹想了想,道:“今下天下午我们就要动身!”
吕人杰忧悒的道:“这是一场好拚,我们得小心应付!”
白长虹哼了一声,道:“吕大哥,我要设法独自斗斗崔德礼……”
正在两人低声而语的时候,崔剑铭领着几个汉子由堡中一角转了出来,阴狠的朝白长虹行来。
白长虹双眉一锁,忖道:“这小子来干什么?”
崔剑铭斜睨了白长虹一眼,道:“姓白的,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白长虹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谈?”
崔剑铭一楞,没有料到忘情剑客白长虹这样的高傲,居然不给自己丝毫面子,他气得大笑一声,道:“白朋友,你不要太使人难堪!”
白长虹冷笑道:“怎么?阁下是你老子派来的么?”
崔剑铭冷冰的道:“那倒不是,在下想以私人的身份和你单独谈谈,如果阁下不肯给这个面子,嘿嘿!”
他干笑几声,冷道:“那个后果是很难想像的……”
白长虹冷哼一声道:“哪里谈?阁下尽可先划下道来!”
崔剑铭想了一下,道:“本堡后面有一片大山林,那里经常没有人,以我俩私下的交情而言,那倒是个好地方……”
白长虹看了吕人杰一眼,道:“行,我们就那里见!”
崔剑铭阴沉的大笑,道:“希望你不要临阵脱逃,这里都是我的人……”
他未等话音消逝,身形已斜转而去,领着心腹手下向堡外行去。
浓密的树林,里面黑黝黝的,除了那阵阵腐朽的叶子味道外,就是那此起彼落的鸟语之声。
崔剑铭方待进入林中,只听哈哈一笑,道:“剑铭,那个小子来了么?”
崔剑铭嘿嘿冷笑道:“干娘,这小子可上当了!”
雪花娘娘自林中一闪而出,冷冷地道:“干娘这口鸟气不出不行,我老婆子在剑堡从没丢过人,没想到给这小子折辱一顿,嘿,今天在这里我们母子就毁了他!”
崔剑铭忧悒的道:“干娘,我真担心爹爹,这事要是给他知道了一定会生气,他老人家最气我不争气,这次如果……”
“嘿嘿……”
雪花娘娘冷哼一声,道:“你怕什么?一切都由干娘做主,你老子如果怪罪下来,就说是我老婆子要你这样做的不就结了。”
崔剑铭呐呐的道:“我还是怕!”
雪花娘娘气得怒吼一声道:“你这孩子就是这样没出息,有干娘出面,你还怕什么?大丈夫敢作敢当,才能扬名天下。”
“是……”
突然,自林外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道:“小堡主,姓白的来了!”
忘情剑客白长虹冰冷的望着他们,他和吕人杰并肩而行,两人脸上俱是倔强与冷傲的神情,恍如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一样。
崔剑铭嘿嘿冷笑道:“干娘,那姓吕的也来了。”
雪花娘娘斜斜一跃出道:“白长虹,你昨天好神气呀!”
白长虹冷冷地道:“想不到崔兄也将令师请来了,昨天在下已经领教过了,今天这一场不知是否还有意动手?”
雪花娘娘面上一寒,道:“昨日之辱今日双倍洗雪,白长虹,我老婆子最是好胜,要我在你手中认输,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倩。”
白长虹冷哼一声,道:“昨日饶你不死,你该知道进退才是,没想到你非但不知道进退,居然还敢再来找死,哈哈,老太婆,你要知道幸运不会永远在你身上,今天或许是你的终日……”
“住嘴!”
雪花娘娘面上冷寒,气得嘴唇颤动,道:“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老婆子敢约你来这里,就有办法对付你。年轻人,不要太自信了,有许多人都是因为太自信而毁了自己。”
白长虹冷笑道:“老婆子,不要太狂傲,有许多人都是在我面前卖狂而死在我的剑下,你还是多想想……”
“哼!”
崔剑铭上前跨了一步,道:“干娘,和这小子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还是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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