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千年奇珍

  金白羽不由迷惘的想:“高丽参王液,自然是人参王的汁,藏在这儿干吗?至于天池雪莲露,是什么来历……”
  想着,他很自然的打开了龙形古樽的盖子。
  一股刺鼻的异香,冲人心脾,使人心旷神怡,透体舒畅。
  金白羽实在太渴了。
  他所以渴的原因,乃是由于太阳谷的心法,被他那密陀神珠的力量,增加到了极限,又加上“羽书”中的练心口诀,益发使他本身的阳刚之气,引起了三昧真火,在体内熊熊燃烧。
  由于他奇遇太大、太猛、太突然,反而有魔火焚身之危。
  这一点金白羽本身是不知道的。
  也就叫无巧不成书。
  以金白羽目前的危机来说,除了“天池雪莲露”可以解除危机之外,没有第二种救药。
  但是,金白羽毫无所知。
  他移开两个古樽,又待挖下去。
  然而,他不但口中冒火,而且手臂酸麻,两个眼睛,似乎要爆炸似的。连呼吸也有奇热难耐的感觉。
  金白羽已无力再挖下去了。
  他伏着断剑,软弱的瘫在就地。
  龙形古樽未盖紧的盖子中,阵阵的香息,随着晨风飘渺,送入他的鼻孔。
  只有这种香息,才能使他略为清醒。
  金白羽终于把鼻孔凑近了龙形古樽。
  片刻!
  他觉着渴意略解,心火稍熄。
  然而,周身软绵绵的,半点力量也没有,他不由大吃一惊:心想:“我是受了阴山神魔的内伤?”
  想着,终于支持不住,人已瘫痪在就地,那股奇热难耐的热火,又在体内燃烧。
  就在此时。
  一道白影,飞矢一般的到了当场。
  “咦!金白羽!”白影娇呼一声道:“奇怪!这两樽千年奇珍……白羽!哥哥!哥哥!”
  白影终于伸出尖尖五指,把上金白羽的腕脉。
  片刻……
  金白羽微睁双目,面红如血,呼吸吐气如火,十分痛苦的道:“你!韵心!妹妹!我……”
  金韵心大急道:“你怎么会……”
  她几乎流下泪来,也是泣不成声。
  金白羽断断续续的道:“我被……魔……阴山神魔……”
  “不!”金韵心仔细端详,体会脉意的道:“中了阴山神魔的阴风掌力,一定通身如在冰窟,血结成冰,怎会火烫炙手……”
  金白羽七孔冒火,把自己的胸前衣襟都扯开了来,挣扎着道:“那……那么……”
  金韵心忽然皱眉道:“脉冲如雷,体烧似火,难道你走火入魔!”
  此言一出,金白羽越发大吃一惊,通身汗如雨下。
  金韵心只急得粉脸变色,搓手无计。
  山后,发出一声清啸。
  金韵心也捏唇一啸,但是,她围着地上喘气如牛的金白羽,搔耳抓腮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又是一声清啸,红影飘处,苏玉蟾疾射而至,人在空中,发声道:“秋妹妹……”
  金韵心忙不迭的道:“苏姐姐!我在这里!”
  苏玉蟾应声而落,一见地上的金白羽,不由大奇道:“他!怎么他在这里!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金韵心一脸的悲凄道:“他不知中了什么人的毒手,他……”
  “瞧!”苏玉蟾道:“你哭个什么劲!不害臊!”
  说着,他也弯腰用三指按上金白羽的腕脉,忽然一笑道:“这小子太用功了,练功太勤了些儿!”
  金韵心不悦道:“人家都急死了,你还开玩笑!”
  苏玉蟾正色道:“绝不是开玩笑,他练太阳谷的阳刚之气,引动了本身真元三昧,所以……”
  “那!”金韵心抢着道:“如何能使他恢复呢?”
  苏玉蟾的粉面一红,凑着金韵心的耳畔,低声道:“除非你与他……与他好!”
  “呸!”金韵心娇羞不胜,啐了声低下头去,咬着樱唇道:“苏姐姐!你坏死了!”
  “我说的是真话!”苏王赡又道:“否则的话,除非找到那两瓶金樽玉液的龙樽莲露!”
  “哦!”金韵心喜形于色道:“真的!那好办!”
  说着,就在那鹅卵石堆里,取出那樽天池雪莲露来,喜不自禁的道:“是不是这一樽?”
  “咦!”苏玉蟾也是一惊道:“怎么?这么凑巧,这小子真是命不该绝了!”
  金韵心已喜孜孜的道:“这叫吉人天相!”
  苏玉蟾用一只食指划着自己的粉脸,羞道:“羞也不羞!”
  金韵心道:“有什么好羞的!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看见!”
  说着,拧开龙形古樽,对着金白羽口中灌了下去。
  苏王蟾叫道:“不要倒完了!小心回去不好向大师姐交差!”
  “不管!”金韵心鼓起小嘴道:“大师姐怎么呢,反正我们全岛谁也没有纯阳真火,要这没用!”
  苏王蟾不由笑道:“话虽如此,大师姐若是查问呢?”
  “有我!”金韵心道:“我就说在抢夺之时打翻了!泼在地上,要她自己来看好啦!”
  “好!”苏玉蟾带笑道:“为了一个金白羽,居然不顾本门戒律,竟然骗起大师姐来!小妮子,我一定要向大姐合盘托出,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敢!”
  金韵心已把一樽天池雪莲露一口气灌进了金白羽的口里,用空的瓶子向苏玉蟾假意打来。
  苏玉蟾娇笑道:“好!看好了病打医生!”
  “妹妹!”
  金白羽已一翻而起,除了身上的汗渍之外,神采奕奕,人如玉树临风。
  金韵心娇羞不胜,忙的趋前道:“哥哥!好一些了吗?”
  金白羽道:“适才不知为何?现在……”
  金韵心抢着道:“适才是因为你练功引动体内的纯阳真火,幸亏这瓶天池雪莲露,不然呀……”
  苏玉蟾接着道:“不然你这个青衣修罗会变成焦炭修罗了!”
  金白羽不由心中暗喊了声:“惭愧!”
  苏玉蟾对金韵心一使眼色道:“天已大明,你哥哥也好了,我们走吧!”
  “哦!”金韵心应了一声,提起地上的凤樽,一展身形,离地而起!
  “妹妹!”金白羽大声喝止,道:“金陵城危机四伏,正邪各道聚集,你还是随在我身边,也好使我放心!”
  金韵心红着脸道:“哥哥!放心!小妹不才,还怕谁!”
  金白羽微微不悦道:“可是!我们兄妹分别……”
  “哥哥!”金韵心拦住道:“一等师门事毕,我们不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吗?”
  她说话的神情十分凄凉,但也掩饰不住一份女儿家的娇羞,螓首低垂,红起耳根。
  苏玉蟾插口道:“放心!妹妹还是你的妹妹,没人敢动她一根毫毛!”
  金白羽苦苦一笑道:“但愿如此,可是……”他望着金韵心手上的那只凤樽道:“那樽高丽参王液……”
  金韵心把小嘴一噘,故作生嗔的撤娇道:“哥哥!你一口气喝了瓶天池雪莲露还不够,还要贪心不足?”
  金白羽笑道:“不是为兄贪心不足,而是这两樽珍品,并非愚兄所有!”
  金韵心奇怪的道:“应该是谁的?”
  金白羽坦白的道:“应该是四川杨家的!”
  苏玉蟾不禁道:“我们就是来找他们的!”
  “唉!”金白羽喟然一叹道:“杨门四杰不幸都死在阴山神魔的阴山寒风掌下,也就是为了这两樽灵药!”
  金韵心抢着道:“杨玉凤呢?”
  “她幸而未死!”金白羽皱眉道:“可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能是急欲需要这樽高丽参王液!”
  “哼!”金韵心不悦的哼了一声:“她配吗?她何德何能,有这份福气吗?”
  苏玉蟾更追问道:“她的人呢?现在何处?”
  金白羽猜测的道:“可能被谷之阳救走了!”
  “哥哥!”金韵心提高了嗓门,十分认真的道:“你总是同这班人来往,谷之阳可不是好人,杨玉凤也不能搭上,还有古长卿……”
  一言未了,葛衫飘飘。
  古长卿竟然一闪而至,含笑道:“姑娘!老朽如何?”
  他突然而至,场子中三人全是一楞。
  金韵心尤其尴尬万分。
  却是苏玉蟾毫不留情的朗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古长卿正色道:“姑娘,古某一向在武林中安份守命,幸而尚无恶名,姑娘幸勿误会!”
  金韵心的秀眉一扬道:“沽名钓誉,两面人!”
  苏玉蟾也道:“纸里包不住火,你能瞒得了天下人的耳目吗?”
  这二位姑娘一言一语,使古长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难堪。
  他嚅嚅半晌才道:“是非自有公论,老朽不与二位姑娘多辩!”
  金韵心道:“你辩的了吗?”
  古长卿道:“事实胜于雄辩!”
  “嘻!”苏玉蟾冷笑道:“事实?你敢说没有事实吗?”
  古长卿的脸色肃然,微微动容道:“老朽有什么不尽不实的事落在二位姑娘的手上?何不当面指教!”
  金韵心粉脸一沉道:“要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我们完全不知道?”
  古长卿不由也大声道:“知道什么?”
  金韵心气得再忍不住,放声道:“你杀死王天铎,为的是什么?”
  “啊!”古长卿不由一怔,脚下退了半步,转眼之间又愕然的道:“此事从何说起?”
  金白羽也大惑不解的道:“妹妹!真的吗?”
  古长卿早抢着道:“姑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金韵心怒道:“谁同你开玩笑!”
  古长卿的老脸变色,连声道:“老朽与王天铎,乃数十年交情,没有理由做出这种事来……”
  “哼哼!”苏玉蟾冷冷的道:“为了百剑盟的盟主宝座,何事不可为!”
  金白羽茫然道:“妹妹!这事可不能弄错,因为王天铎的女儿一心一意要为父报仇!”
  古长卿也凑上来道:“是呀!人命关天……”
  苏玉蟾不耐的道:“古长卿,你少装模作样,再要矢口否认,本姑娘可以把凶手找出来!”
  金白羽不由道:“果真吗?”
  金韵心道:“有什么不真,你以为他是好人?”
  古长卿双目之中隐隐露出凶气,滴溜溜眼珠乱转,故作镇静的道:“这就奇怪了,二位既说是老朽杀的,又说能找出凶手来,老朽就不明白了!”
  金韵心娇叱道:“少装糊涂,凶手是秦岭三鬼,主使的人就是你这位面带忠厚的大盟主!”
  “这……”
  古长卿的脸色苍白,目露冷芒,略略一顿道:“既然如此,秦岭三鬼兄弟尚在金陵,老朽却要找他们对证一下!”
  “你去对证吧!”
  苏玉蟾一拉金韵心的衣角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走!”
  两女语落人起。
  金韵心临行,兀自回首一笑,对着金白羽脉脉含情的望了一眼。
  金白羽对这位似是而非的妹妹,真是无可奈何。
  他既不能单刀直入的说他不是自己的妹妹,而又使他不能不怀疑她不是自己妹妹的很多理由。
  因此,他对着她们的去处,一时不由发起呆来,忘了身侧还有一个百剑盟的盟拦。
  古长卿见他愕然若有所思,不由搭讪着道:“金老弟,你以为老朽也是内藏奸诈的人?”
  金白羽苦苦一笑道:“在下并未作此想!”
  “唉!”古长卿叹息了一声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怎会对自己的朋友下此毒手!”
  金白羽实话实说,爽朗的道:“从王天铎女儿的言谈话语之中,也仿佛有些儿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去了!”
  古长卿一副正经的道:“对,前晚在尊寓之时,她对老朽也有不谅解的神情!”
  “何止不谅解!”金白羽道:“简直已大起疑惑。”
  
《青衣修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