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


    孟天笛闪身窗前,待将跃身而出。
    秦老人叹息一声说:“算了,让她去吧!”
    孟天笛的意思,其实也只是想窥伺一下她们到底离开这个客栈没有,秦老人这么一说,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方才,秦老人和他,都有足够的能力,猝然施展杀手,或是强行把那个姑娘留下来。
    他们却都没有这么做……
    随着关上的窗户,阁楼里才似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孟天笛匆匆把熄灭了的灯点着,这才发觉到那位“钦差大人”王越和李师爷,仍然木头人儿一般地伫立在那里。
    或许是站得太久了,加上连惊带吓,又冷,两张脸都变成紫色了。
    孟天笛无暇招呼秦老人,救人要紧,便闪身来到王大人身前。
    武林中“点穴”手法,擅者甚多,可是像方才长身少女,能够运施内力,透过剑身,以“剑气”点制对方穴道的人,可就不多了。
    孟天笛功力精湛,足可解除。只困于方才少女向王大人点穴时,未能看清是向哪里出手。待将以内力直由王大人头顶“百汇”穴路直灌而下,强行打通。
    一旁的秦老人似已窥知其意,忽然出声制止。
    “不可以……”
    孟天笛回身望时,才发觉到,秦老人静静地落座一角。
    或许是方才出手迎战大敌,耗力过巨,看起来显得有些累了。
    “老大人穴路凝结过久,吃不住你的大力,这么一来势将喷血而死……”
    一言惊醒梦中人,孟天笛“啊”了一声,由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番显而易见的道理,他一时只顾了救人,竟是昧于无知,若非秦老人一言惊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时望着秦老人微微点头,表示感激钦佩之意。
    烛影阑珊,映照着秦老人瘦削的脸影,他功力深湛,无庸置疑,即使见解,也超越常人。
    “孟兄弟,不要逞强,听我吩咐行事,才不至误事!”
    “是……”
    孟天笛嘴里应着,一双眸子已转向当前的王大人。
    秦老人哼了一声:“看来老大人是为陶妪师徒独门真力‘冷焰’点了穴道。这门手法,江湖罕见,怪道你一时不察,却是难我不住……”
    经他一提,孟天笛才知道白发老妪与少女之间并非所谓的“母女”关系,原来是“师徒”二人。那“穿心冷焰”,若非老人提起,自己连听也没有听过,看来武学一道,诚所谓博大精深,切切自大不得。
    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出手,秦老人已徐徐说道:“你的功力沉厚,应该习过‘童子功’吧?”
    孟天笛心头一惊,更加钦佩,点头应了一声,顿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要‘气走玄关’?”
    “对了!”秦老人目光里颇有赞许:“要用童子功里的‘纯阴’劲道,手法要轻巧,心里更要灵敏……这一切,只有你自己摸索了……”
    孟天笛一悟百悟,也就无待他再多指点,当下施展“童子功”里的“至阴”劲道,徐徐运行两掌,分贴在王大人的一双“气海俞穴”之上。
    秦老人看到这里,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也就不再多说。
    孟天笛功力精湛,当下连施玄功,以意引力,合“纯阳”而留“至阴”,缓缓向老大人一双气海穴内,徐徐灌入,这番施展,端在心思灵巧,自己体会,明眼如秦老人,也只能在一旁默默观察,无能助力。
    渐渐,王大人那一张已成紫色的脸,竟变成了原有红润,沁出一片密密汗珠。
    随着孟天笛收回的双手,霍地倒了下来,却为他即时延臂接住,转入内室。
    把王大人安置睡好,再回头救李师爷。
    李师爷较王大人更不济,才一倒下来,便已昏昏入睡。
    其时王大人已能开口出声,但极是微弱。孟天笛知道他心里想的,随即由身上取出暂为保存的大颗明珠,交到他手里。
    明珠入怀,宽心既放,千恩万谢,一时意在不言之中,向着孟天笛点了一下头,王大人便睡着了。
    这个王越,豫省浚县人氏,进士出身,历官山东按察使,右都御史,先后协助“平虎将军”刘聚大胜入侵三边的“阿罗出”人,成化九年,再胜强敌“满都鲁”、“孛罗忽”族人于漫天岭、红盐池,两日夜率部西行,深入秦州、安定,深入八百里,将敌全部就歼,斩杀活捉无数。
    便是如此,边防大定,稳住了明室的半壁江山,王大人论功行赏,官也就越干越大,“统制三边”而“钦差大臣”,以至加官“太子太保”,细想起来却也“实至名归”。
    他的官声素来良好,不但为朝廷立了大功,同时也赢得了百姓的爱戴。
    所以,孟天笛,秦老人这等隐姓埋名的奇侠,才会不甘寂寞,破例出手为他管了闲事。
    孟天笛再次返回前室,秦老人却已离开。
    彼此既已照面,这个“缘份”便已接上,想不见面也是不行的了。
《七道新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