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镇面伸入江的采石矾,更是天下闻名。
本朝初勇将常遇春,飞例冲抵矾下,距岸三之飞身用戈攻击抢登。
蒙古兵笨得伸手抓戈,反而把常大将军拉上岸,虎人羊群杀得元兵八方崩溃,一举攻太平府。
采石矾是牛清山伸入江的一条腿。这里,一直就是扼江的古战场,山顶建了兵垒,也是半开放的风景区。
采石镇距府城仅十余里,西临大江新河接采石砚,东南北围绕着姑孰溪,有两三百户人家,商业比府城还要繁盛,以水上交通为主。
采石镇巡司的衙门在镇西北角,镇西南便是颇有名气的采石书院,傍近新河。新河是大江船只航行航道。
每一座镇,每一个乡,必须有庄勇的组织,有训练的场地。这处地方,通常须有社学的社址,表示文武兼修,地方人士也为闲暇的聚会所。采石镇的社学,就建在采石书院的南面里余。
社学的儿童学业有成,能考人书院是最大的荣。
西面,就是占地数百亩的庄勇练武场。再往西采石山麓,是纪念南宋名将虞允文词,人杰地灵,本镇的名气比府城更大些。
练武场不仅供本镇的庄勇操练,也供采石书院的士子生员练弓射骑。所设的射回倚新河而建,箭道足长四百步。
值得骄傲的是,北面另建有室内射圃,称丹阳箭社,一列长屋总长一百五十步,不但可以在下雨天练箭,也可经常举行射技竞赛,风雨不改。
社学叫采石社学,有学生两百人。
自八岁启蒙的儿童,至四十岁屡考失败的童生,与及想认识几个字的成人老翁,老少会集济济一堂。
学堂建有夫子的宿舍,十余名夫子与工役皆有自己的房舍,住不住悉从尊便。外籍的夫子,当然必须在馆舍住宿。
最有名气的夫子高始,在本府名头响亮,因为他曾在乡试中高捷,考取举人身份,然后因丧委而放弃会试的机会,考取了教谕的资情。
按理,他该任识府学或采石书院的教谕,他却屈就社学的猴子王,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义务兼任采石书院的武教习。他的刀。
枪、拳、棒、射,在府城无出其右。
他是本地人,但家不在采石镇。家在城东约十里的龙山乡,是一位小地主。龙山,也就是传说中,晋代名士孟嘉落帽的地方。
两地往返二十余里,所以他在社学住精。
中年丧妻,他万念俱灰。结果,连唯一的儿子高大元也离家出走自谋生路,既懒得读书,也不肯练武,一年倒有八九个月不在家,在外地鬼混罕见人影,亲朋好友不以为怪,也没人多事过问。
他地社学先后八年,总算调教出几个好学生;有五位考中了秀才,目下仍在府学就读,是正式的禀生。
另三位就读采石书院,天资差些,是自费的附生,已经不错了。所以,他受到普遍性的尊敬。
明天是清明节,他必须反家准备扫墓。
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自有长工打理一切。重要的是,他的儿子高大元,必定已经返家了,父子俩该有十天半月小聚。
他是有身份的人,士农工商等第分明,他是士,又是农。举人身份可以让他高家免除差德,所以儿子是否在家,官府也不闻不同。子孙贤与不肖,旁人也无需过问。
儿子在外地鬼混,当然不会使用真名,以免家门蒙羞。所以儿子的真名高大元,只有本乡本上的人知道。
返有必须经过府城,从大南门经过跨越姑孰溪的南津桥(上浮桥),是官道的往来要律,南来北往的旅客络绎于途。
这里,已经很少看得到车和马一了。
大平府地属南京,列是为江南不算离谱。江南以舟代步,四马又是一些大户人家的装饰品,没有多少实用的价值,而且麻烦得很。
刚到远桥头,身后蹄声急骤,扭头回望,城门驰出八匹南方少见的雄骏枣紧,鱼贯驰向桥头,行人纷纷走避,一看便知是来自南京方面,有身份地位的人,鞍后都携有马包,有走长途的准备。
而且,每个人都佩有刀剑,所穿的青骑装品质甚佳,但看不出到底是些什么人物。可以肯定的是:“决不可能是官差。
浮桥那能驰马?应该下马牵着坐骑走。
浮桥上有不少人行走,这些江南人那曾见过马群奔驰?即使看到奔来的马群,也惊慌失措,不知如何趋避,闪避的唯一结果,将是往河里跳,不会水的人准死无疑。
第一匹马冲到,急于赶路不顾一切。
桥头的行人发出惊恐的哗叫,发狂似的走避,有几个人摔倒在地。
策马的骑士骑术相当高明,发出两声不耐烦的叱喝,并没缓下坐骑,从人丛中钻隙冲向桥头,劈面撞向两个惊得发僵的乡民。
这两个乡民应该走避的,前面的行人纷纷连内带爬向两侧躲避,在铁蹄下逃过被瑞翻的厄运。
两乡民可能已经吓傻了,或者不敢向两侧跳水达命,限看要被健马撞翻,或者端倒。
危机千钧一发,他来不及思索权衡利害,大喝一声,斜掠而出,一肩撞中坐骑的左膊,把健马撞得向右斜冲,一声马嘶,马向侧冲入立而起,几乎把骑士摔落,马也几乎冲下头的护岸。
在千钧一发中,他扭身把两个乡民从蹄前拖倒向左滚,三个人挤成一团滚落桥左的河岸。
人影飞降,后两名骑勒住了坐骑,飞跃而下,猛扑滚落的三个人,毫不客气举脚连续飞踢。
在惊叫声中,三个人被踢得滚落河下。
桥头惊煌走避的人,发出震耳的咒骂,有人拾起路边的石子泥块,愤怒地向骑士们投掷。
“把他们捉住进官究治……”有人大在。
三个人被踢下河,不需追下再加惩罚了,骑士们有人拔出佩刀,有两骑十策马向呐喊的人冲去。
行人四散惊惶走避,桥头大乱。
八匹马冲上桥,总算慢下来了,浮桥禁不起马群奔驰,浮沉摇摆不定,健马不得不慢下来。
在浮桥上行走的,总算有充裕的时间跳落船两侧的船头船尾躲避。
“王人狗养的混帐东西!这些狗养的东西真是无法无天,那把一般的人当人看?天会报应他们。”有人站在桥头,向骑士们的背影破口大骂。
有人慌乱地奔下河,七手八脚把在水际的三个人连拖带抬救至路旁。
两人乡民一个左臂骨被踢断,另一个右脚也走了样。
高始也有点不妙,右肋很可能断了两根肋骨。
本城的人认识他,把他抬入城找郎中医治。经过急救,再雇来桥子把他送回十里外,他的龙山乡高家田庄。
府街派人追查在南津桥纵马行凶的人骑士,查出八骑士昨晚任城内的悦来老店投括,任何施舍对旅客的投宿资料,皆需k录L旅客流水簿上,详细记载来踪去迹,随时供给治安人员查问”
调查事件无疾而终,没派人追捕凶手,不了了之,报案的人根本不知道结果。
显然八骑士来头不小,官府不予追究。
高大元是今早返家的,正准备前往采石镇,迎接乃父返家,以便明早前往扫墓。
城内的热心朋友,押着桥把人送回,高家的老少大为吃惊!
了解经过,高大元冒火地跳了起来,要前往追赶八骑士,替乃父出口怨气。
高始却看得开,禁止儿子妄动,打发桥子和朋友离去,表示息平宁人认了。他是地方上的名人什绅,但他并没亲自报案。官府本来是主动追查的,最后却不了了之,固然与他不主动报案有关,也习能不便追查。
父子俩在书房品茗,仆人长工皆不会前来干扰。
高家人丁少。田地皆由长工耕耘。高始中年丧委,以后不再续弦,所以偌大的名院只有他父子俩是主人。没请有仆妇,大名中阳盛阳衰。饮食起居,有两名老长工负责。
“爹不要紧吧?”高大元仍然心中不平,对为父的伤势忧心忡忡。
“鸣出仓卒,所以大吃苦头。”高始苦笑:“谁料到这些人如此凶悍狠毒?也只怪我掉以轻心,不及时运功护体自保,还算下错,肋骨幸而没断。”
“因此人……”
“算了,这世间有些地位的人,便会横行霸道,想追究也来不及了。说说你们的事,你师父没来?上次收到你寄来的家书,说你师父要前往浙东,很可能来家里小住一段时此行程难道改变了?”
“儿子会记住那些豪强的嘴脸,哼!”高大元气涌如山:“恩师不来了,半途也碰上主强。”
他将在渡黄河前所发生的事故-一说了,那些抢劫暴徒,也是毫无理性杀人的家强。
“真地无独有偶呢!幸而我们都禁受得起茶毒。”高始叹了一口气:“这世间弱肉强食,一个弱者随时都可能遭殃。哦!你所说那个叫王金的人,为父略为知道一些风声。”
“爹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人的风声?”高大元大感惊奇,从书架下面取出盛书的包裹放在桌上。
“你知道为父有门路,看得到府行抄录回来的邻报。”
“哦!是的,每月有一册。”
“在耶报内,五六年前的邮报,就载有这个人的动静,他也算是京都的名人。”
“他是京都大医院的御医,真的?”
“哪报仅载大事记,我只知道一些重要的活动。那个叫工金的人,很可能真有几分神通。他是关中年县的报人,在当地据说著有种迹。当地的知县阴应献,听说他对黄白炼丹术神乎其神,乘他犯了杀人罪,从中拯救要胁以黄白术交换。
他逃到京师,居然有神通混入国子监就学。之后,他与天下四大奸恶都有来往。上一个皇帝妄修神仙,聚五百童男童女,炼秋石服有想返老返童。
天下各地贡灵芝入京,太监们偷出贩卖,他花厂不少银子购买,堆了一座万岁芝山称贺,所以得太皇宫,受到皇帝思想恩宠。”
“哦!他真是赚都的名人。”高大元恍然,王金并没骗他。
“上一个皇帝患病,王金这人与其他四个方士与大医,用秘方秘药并进。起初颇有见效,不久躁火难收。
皇帝一死,遗诏将罪名接在这五个人身上。囚在天牢待决。那已是五年前的事了,新皇帝隆庆登基,好像把这件事忘了。为何事隔五年,再把他们提出来免死充军,评报并无刊载。此事扑朔迷离,怪得不可议。按理,他们五年前嘉靖帝死翘翘之后,该立即处决的,怎么可能拖到现在而不死?这个王金,在京都走红了十余年,有人称之为妖,有人称之为神,到底是妖是神,恐怕得向京都的人士打听了。依常情论,这个人具有超人的翻云覆雨才化,毋庸置疑。”
“爹请看看他的书。”高大元将包裹打开,将书-一取出:“师父说,有些并非全是妖书,要孩儿到黄山里给天都丹士老神仙,参详其中奥秘。”
高始用心地逐一翻阅,神色逐渐凝重。
“这些书,确是包罗广泛,可以肯定的是,不是王金这个人所著的。”高始翻开那本书名为诸品仙方的书:“里面的书名是阴符真快,是真正的道本友。那是十余年前,一个钦差御史带了开封局王府的一队中扩卫甲士,光临天井关,抄没了洞灵观,逼死了洞灵观主飞云丹士,没收了所有的道书是给皇帝的幸臣胡大顺转呈皇帝。
这个胡大顺,就是位极人臣兼领三孤的妖道陶仲文的同乡。
这本阴符真诀是飞云丹上所参悟的修炼历程。胡大顺可能看不懂,并未吞没而送入宫,被王金私抄携出。胡大)顶一群幸臣失宠被杀,是皇帝驾崩的前一年,很可能知道五金偷抄符录仙书,死前曾经向某些人透露了口风,引起有心人的觊觎。
但王金被囚天牢,在京都有不少心腹爪牙,符录仙书不知藏在何处,想夺取毫无机会。
现在王金被充军南荒,有心人找他夺取符录仙书并非意外了。
“爹,这本阴符真诀有用吗?”
“当然有用,是度劫玄功中的异数。”高始翻至底页:“玄功本身就分精河林如何修情,修俄日天份所限,不可能灰到精化气气化神“咦!你急什么?”高始大为满。
“孩子要追上那几个凶手。”
高始被踢伤,他禁受得起,虽则祸起仓年来不及提防,仍然伤热有限。另两位乡民,断手折脚伤势沉重,即使能保住性命,也将成为残疾。
把这八个骑士指为凶手,名符其实。如无高始在马蹄下将两乡民救出,两乡民肯定会被健马湖死。
“他们恐怕已经接近芜湖,快骤加鞭拼命赶,明天你还想赶上他们?简直妙想天开。儿子,太湖那边的活计,你还不打算丢掉改行?”
“明年再说,孩儿还设尽兴呢!”
“你真是可恶,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家呀?”
“爹年方半百,那需要孩儿管理?”
“你”
“哈哈!赶快替孩儿娶个后娘作伴,生个小弟准备继承这份家业。孩儿不是田舍郎的材料,更不是未来秀才举人。”
“胡说八道。”
“不听孩儿的话,一定会后悔,不信走着瞧。”
“你皮痒了你……”
高大元哈哈一笑,窜出书房开溜。
充军南荒,通常南荒指云南,或者已经丢弃的交趾(安市、越南)边境。两地的边防军,名义上皆由云南的黔国公指挥。因此,充军的人须押解至云南报到,解差在这里呈送人犯与资料,销差再万里迢迢反京。
从京都至云南,分水陆两途。
陆路走河南,经湖广的襄阳,绕西境况辰两州了贵州,万里迢迢,行程百日以上,苦不堪言。
水路,沿运河南下,至湖广就陆,折向湘西太贵州。
两条路的会合点在抚州府,出晃州巡检司,便进人贵州地境。
从晃州巡检司至京师,名义上是四千四百九十八里,其实不止此数,各地里程的计算各有不同,里的丈量单位也不同。
通常,充军的人犯如果是远地,需集中至某一定数量,始递交给各区五军都督府,在京衙门接收之后,统一押送浩浩荡荡起解。
云南,属右军都督府。军辖区是云南、贵州、四川、陕西、广西。
在京衙门,位于度责右卫辕门左侧大街。
几个解差押送王金至戌所,情况极为特殊,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的事,与体制不合。
王金判处死刑,五个死刑钦犯被囚禁天牢五年而不处决,最后免死充车,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决不可能发生后,居然都发生了,内情定不简单。虽怪高大元怀疑,毒杀老皇帝的阴谋,可能与新皇帝有关,所以不可能发生的事都发生了。
如果王金真神通广大,解差和护送他的人皆是他的心腹,表示他的行踪必定极端守秘。
而追踪劫持他的人,也必定分水陆两途追踪,在劫持得手之前,追踪的两路人马,不可能互通灵气,不可能知道另一路人马的行踪动静,必须到达沉州集合点,才知道沿途所发生的情况。
在五千里外集合,沿途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变故?
欲速则不达,八骑士争于赶路,以为自己有特权,有恃无恐,拼命快马加鞭赶路。
在南方用健马赶长途,困难重重,有些小河没有桥梁,靠渡船维持两岸的交通,不可能有大型的渡船,把车和马渡过彼岸,必须另行设法觅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能把马渡过彼岸。
因此,经常误了行程,虽怪骑士们心中焦躁,不顾一切拼命赶路。
远出三十里外,官道略向西偏,远远地,可看到东面的青山山区,和西面的东梁山。一条宽仅十余文的小河向东北流。
春汛期间,河水浑浊湍急,原来的石基在木桥已在半个月关被大水冲毁,目下以四艘小舟权充渡船,渡资每人一枚制钱。
渡头有不少旅客候渡,临时性的歇脚候渡棚屋,挤了四十余名南下的旅客。
小渡船每次仅参载十名旅客,以免发生危险。
水流湍急浑浊,发生危险可就灾情惨重。
八骑健马驰到,立即有两骑士至码头驱逐旅客,毫不客气向渡船表示封舟,把刚抵岸的旅客急驱登岸,用马鞭威吓准备登船的旅客赶回棚屋,态度极为恶劣,声势汹汹,不时用京师官话叱喝骂人。
棚屋里突然钻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后生,和一位十一二岁的清秀小丫头。小后生穿两截青绸衫,粉妆玉琢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小丫头梳双丫客,表示侍女丫环的身份,但穿的也是绸质短衫裤,那就不算是侍女了;侍女应该穿粗布衫裤。
在码头轮派登船的旅客,被一名中年大汉用马鞭驱赶,像在赶羊。叱喝声与粗暴的神情,令旅客惊惶失措,极感委曲无奈向棚屋退。
男女小娃让过退来的旅客,劈面挡住了挥鞭叫嚣的中年大汉。
“滚为”中年大汉怒叫,马鞭猛然一挥,鞭梢挥过小后生的鼻尖前,手劲非常准确。
小后生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黑白分明光闪闪的大眼,毫无所惧地狠狠盯着对方,双手反而一又腰,装出大人样,还真有几分豪门小少爷的气派。
小侍妇站在侧后方,脸上有顽皮的笑意,一点也不在乎众大汉所佩的刀剑,更不介意对方泼野抒猛的神色。
“你这疯狗张牙舞爪唬谁呀?”小后生稚嫩的童腔,骂起人来虽然动听,但却刺耳:
“小爷站在这里并没挡路,冲犯了你吗?岂有此理!”
中年大汉先是一怔,然后是火冒三千丈。
假使大汉不是被激怒得昏了头,一定会极衡利害,冷静地想想小后生如此胆大的原因,必定可以发现棚内另有几个气概不凡的男女旅客,正用怪异的目光,留意大汉们的举动。
那年头,特权人士甚多,一般的平民百姓,碰上特权人士,必须自认倒霉,自认身份地位低一等。
比方说,碰上地方上的一位学合的生员子弟,或者本地的秀才,必须避至道友,甚至还得欠身请安问好。
磅上官吏或皇亲国成,最好改走小巷子避免碰头,以免触霉头自找麻烦,来不及让道难有是非。
小后生敢挑衅,必定大有来头。
中年大汉正在火头上,立即怒火冲天。
“小富生找死!”中年大汉怒吼,一马鞭迎头抽落。
这次不再是恐吓的虚招,抽及体保证皮开肉绽,劲道又急又猛,对付小后生的确太过份了。
马鞭还没拍落,刚举至下抽的临界点。
“不可撒野!”棚内的叫声恰好传到。
眼一花,小后生已经不可思议地近身了。
噗噗两声问响,小拳头在中年大汉的小腹,来上两拳头。再一声怪啊,一记冲天炮拳头向上冲,击中大汉的下颚,快速俐落,三拳头一气呵成,快得不可思议,像是三双手同时攻击。
十岁伯小店十参举能右多重?全力施展,决可能超过十斤。
十斤的拳头,对一名粗壮如熊的大汉来说,还不配掸灰尘,抓抓痒也抓不到痒处。
小后生本来已经跃而起,要飞身用双脚猛瑞,不可撒野的叫声,及时阻止小后生后续的攻击。
中年大汉激怒得失去理智,伸手拔剑。
“胆敢动剑行凶,一定断手。”一旁的小诗女娇叱,一拉马步准备扑上。
除了控制渡船的两名大汉之外,另五名骑上失惊地丢下坐骑奔到。
“把这两个小鬼丢下河喂三八!”为首的骑士一面奔来,一面怒叫如雷。
棚屋内人影掠出,是一位年华二八的少女,用白小碎花衫裙,外加一件同花小坎肩。刚发育停匀的酥胸,呈现动人的美妙线条。
小蛮腰一握,系了三寸白色皮护腰。佩的剑古色斑斓。剑靶云头光秃秃没加饰物。
“我要把你们的手砍掉。”少女的星眸中有怒意,一闪即至,纤手搭上了剑靶,狠盯着奔来手已按上刀靶的骑士首领:“仗势行凶根霸道的人。动刀剑后果自负。”
口气好大,骑士们居然心中一虚,冲势一缓。
“姐,不要你管。”小后生高叫:“我要让他们行凶,以便杀鸡做猴。”
小后生口气更大,手一探,从衣下拨出一把宝光闪烁的尺二小匕首。
匕首也就是短剑,标准的长度是一尺八。
大概小后生人小,用的匕首只有一尺二。
在江湖混口食的朋友,必须提防三种人:小孩、妇女,方外人。”
“小孩不知天高地厚,而且不知死活,动起手来毫无顾忌,偷袭暗算甚至用石头砸。弄不好会有大人出头,有理说不清。
妇女体力有限,喜欢来阴的。
而且男不与女十,斗了也可能另有人出头讨公道,胜之不武,输了活该倒霉博不到同情。
方外吃饱了不事干,有时间练功练武技,很可能身怀绝学,不慧为妙。
“该死的!你几个小鬼居然主动撒野,还敢说大活?”骑士首领拦住了想愤怒冲上的同伴,一双大牛眼在少女颓上骨碌碌乱转:“娘子,你知道你在对什么人说话?你佩了剑,是那一位武林世家的小娘子呀!”
小娘子,本来是极普遍的民间称呼。
一般女人除了童养媳之外,十四岁便可以合法地结婚,因此对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称小娘子,不算犯忌。
但以此时此地。便成了不礼貌的讽刺话了。
“别管我是谁,本姑娘要公道。”少女居然不生气,只是语气相当强硬:“过渡必须分先来后到你们无权封船抢先过河。而且你们的人,道先向我的小弟动手行凶,我们有权以牙还牙,你怎么说?”
“在下有权封船,咱们来自京都……”
“我不管你来自何处,是甚什人。”少女大声道:“目下除了太平府的官员,有权先过河之外,其他的人,必须按先后边上渡。”
“饶你不得!”骑士首领沉喝:“哈哈哈哈!先把你弄到手再说……”
左手瓜一持一顿,右手食中两指已悄然乘隙点出。
相距近丈,伸出的手指应该没有威胁,也许是无意识的习惯性举动,攻击的技巧应该是手爪。
少女并不认为右手指是无意识的举动,不理会手爪,轻灵地右移半步。
一缕指风激起气流急涌,无形的劲烈气流擦左肋而过。假使她不横移半步恰到好处,指劲必定击中她的七坎或鸠尾两大要大之一。
“鼠辈该死!”少女怒叫,左手猛然一拂。
骑士首领已深怀戒心,本能地右掌猛然虚拍斜带。
一声奇异的气旋爆响,骑士首领见了一声,向左斜震出尺外,脚下大乱,几乎失足摔倒。
不是硬接,已吃足了苦头。
如果硬接,很可能右手被震伤甚至折断。
第二名骑士到了,狭锋单刀来一记凶猛的天外来鸿,力沉力猛速度惊人,要劈裂少女抢救首领。
“挣”一声狂震,剑光迸射。
少女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拔剑自保,唯一的变应行动该是躲闪。
少女不但剑闪电似的出鞘,而且奇准地封住了劈来的单刀,而且是硬封,用的是剑脊。
骑士的刀,急旋着飞出三丈外,虎口裂开,惊骇地暴退如见鬼。
剑光再闪,传出剑人鞘声。
“哎……”丢了刀的骑士狂叫暴退。
虎口被震裂的右小臂,齐肘而折掉落在地。
我也卸几条手臂玩玩。”小后生大叫,挺匕首向对面口角流血的骑士冲去。
小孩子说卸几条手臂“玩玩”,聪明的大人们,最好不要掉以轻心,千万不要认为是说来“玩”的。
玩得不好,玩掉手管不算严重,肚子胁肋挨上一匕,毁了内腑可就灾情惨重,玩不得。
中年大汉先前大意上当,这次冷静下来了,剑出鞘信手挥出。
吐出重重剑网,守得相当严密,有效阻止小后生切人近身。
但小后生快得人影难辨,滑溜如泥鳅,三五间两游走,把中年大汉的剑招打乱了章法,除了一步步急退之外,毫无反击的机会,匕首的光芒闪烁刺目,似乎随时皆可能钻隙破网而人。
一接触便有人受伤,断手是严重的伤害,不可能继续拼搏了。
那位骑士用左手扣住伤口急退。
少女并没有乘胜追击,收剑人鞘冷然候敌。
“你们好大的胆子。”另一名骑士扶住了痛得发抖的同伴,一手扣牢了手肘的创口:
“我们是从京都南下公干的公门人,你们将法同难逃。”
“你们一照面就下毒手,这是公门人的行径?”少女逼近两步,柳眉一批:“好,本姑娘把你们全废了。公了,把你们押到芜湖县衙;私了,把你们拖至河F游再处置你们。”
棚内踱出一双中年男女,一身亮丽,男的英伟,女的雍容华贵,都佩了剑,气概不凡。
“割断脚筋,用马驮他们走。”英俊的中年八虎目炯炯,声如洪钟不怒而威:“看他们是何种公人,胆敢向不相干的人下毒手行凶,也可以说打劫,知法犯法,必须先把他们当强盗处置。”
先验他们的身份证明。”雍容华贵的美妇冷冷地说:“被断手的那个人,说话的口吻粗野下流不像公人。所用来下毒手的指功像是天狼指,江湖凶果九指天狼罗奎的绝技。这个人如果不是九指天狼,也必定与九指天狼有渊源。九指天狼在各地落案三十件以上,捉住送官有一百两银子赏金。我来提他。”
纤手一抬,春笋似的食中两指伸出袖口,显然有意用指功擒人,向骑士首领逼进。
“咱们认栽。”大汉扶了首领向后退,用江湖口吻打退堂鼓:“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斯。”
发出一声电哨,八个人向后飞返,退近坐骑扳鞍上马,”不进反退从来路急驰。
“会是九指天吗?少女向贵妇问,指指断后的那本首领背影:“他伸爪抬手出指,速度非常快,没看清他的手是否少了一个指头。”
“这恶贼左手少小指,是被人剁掉的,反而因祸得祸,下苦功练成了霸道的指功,称之为天狼指。这个人用右手发指,应该不是九指天狼。日后再碰上这个阴险的人,必须严防他用指功偷袭。”贵妇开始向码头走:“你能看到他出指,相当幸运呢!”
“女儿,你要记住。”英伟中年人拍拍少女的肩膀:“如果是九指天狼,不但要提防天狼旨,更得注意不论任何时候打交道,必须站在上风。那恶贼是色中俄鬼,所使用的迷香,是江湖十大可怕迷香之一,一丝入鼻便神智不清,武功毫无用处。”
“真要碰上那头阴恶的色狼,女儿一定把他的双手砍掉,以免他继续为祸江湖。”少女恨根地说。
两艘渡船同时到达,旅客们纷纷登岸。
这一面的的旅客,随即交渡资陆续登船。
八骑十过不了河,退回河北岸约五六里的青山村,一方救治受伤的人,一方面等候即将随后赶来的同伴。他们做梦也没料到。
以荒僻的小小渡头争渡,会碰上人手众我武功高强的一群男女。在太平府城,他们也肆无忌惮横行,没有人敢过门干涉,却在荒僻的乡野受到羞辱,而且伤了一个人。
欲速则不达,不能再逞强急赶了,即使不敢再霸道,过河势必追上那一群男女,肯定会再次发生冲突,那些男女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他们也不会放过那此男女,等后面的高手赶一再图谋报复,反正在这唯一的官道上行走,他们有坐骑代步,早晚会追上那些男女的。
直至牌左右,六匹健马才到达青山村。天色不早,不能赶路了,渡船因水流湍急,申牌以后就停航。以免发生危险。
青山村只是官道旁的小村落,五六十户人家,距府城仅二十余里,平时不可能有旅客投宿,突然来了一大群气势汹汹的骑士强行投宿,村民们惶然不可终日。
后到的六位骑士中,有两位是女的。
一位依然美艳的半老徐娘,隆胸细腰身材喷火。另一位是芳华二九或双十的青春美女郎,高贵中流露出三两分妖媚,一双流波四转的风目,具有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媚力。
反正漂亮而知道打扮的女郎,很难看出真正的年龄,这位女郎的身材使好,曲线并不夸张,是那种含苞待放,发育停匀的青春少女型动人身材。但流露在外的略带妖媚风华,却又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由牌,在江湖闯荡的男女,接触面广阔,因此心里生理皆甚早熟吧!
不等晚膳,众人立即在占据的农舍厅堂商量。
后到的六位男女骑士领队,是一个年约花甲,穿的宽长衫有如道袍,面目阴沉梳了道譬的高瘦老人,一张不现喜怒的平板债主在孔,令人一见便感不舒服。
“你们早走两天,怎么仍然在这里逗留?”老人显得不悦,一开口就责问:“这条路上根本用不着沿途寻找,咱们只要加快赶到抚州等候就可以了。罗奎,是不是你在南京找女人快活而耽误了行程?”
罗奎,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色中俄鬼九指天狼,被那位高贵的女人看出来历,为幸而言中。
“真是天大的冤枉。”九指浪不悦地叫嚷:“咱们冒充公人身份,在穷乡僻壤摆摆威风确有大用,那敢在南京鬼混?一过浦子口使受到应天卫的官兵盘话,扣留了两天。就为了多耽搁了两天,所以拼命赶,所以才在这里出的统漏,所以才被整得灰头土脸。”
“陆大仙,咱们实在用不着十万火急拼命赶。”另一位被小后生揍了一顿的骑士一脸苦相:“兵分三路追踪,咱们这一路走徐州过凤阳,应该是最快的,沿途毫无踪迹可寻,可知正主儿一定乘船走嘈河,躲在船上直放湖广了。咱们不在南京向水路朋友打听,确是失策。
沿水路追踪的人,不可能半途找到正主儿,咱们在南京等候,一定可以抢先奏功。”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陆大川更为不悦:“本会通州的眼线,查遍了每一艘南下的船只,一无所获,可知正主儿必定是从陆路溜走的。咱们中间一路人马毫无线索,可知必定下从河南走了。”
“如果他们真的走河南,咱们右路人马的领队,是一剑超生尹忠老兄。”九指天狼有点无奈:“恐怕早已半途得下了。咱们十万急往沉州赶,必定白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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