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贴身相搏
这一次似乎栽得更惨,栽得更彻底,不可能有丘星河救她了。
身后,接引天师五个人已到了身后。
事故重演,只不过这次接引天师取代了四海妖神,同样地前后一堵,瓮中捉鳖,情势比上一次更恶劣。
“这次我一定杀掉你!”姜秋华威风地大叫。
“从民宅脱身!”她当机立断,向侍女低喝,前冲的快速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折向,轰然大震中,她踹倒了一座林舍的院门。
两侍女随后跟入,但走在最后的侍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摔倒在门内,右背肋,一把新月刀斜贯前后,几乎割断了腰脊。
利用房舍脱身,追的人死的机会增多三倍。
像绛宫魔女这种人,敢冒险追她的人少之又少。
接引大师不敢追,而且阻止同伴追入。
“咦?你们九华山庄的人,怎么还在这里?”接引天师大感意外,上前与姜秋华打交道:“你们不是往南走了好几天了吗?”
“部份人转回来了。”姜秋华与接引天师一些从开封赶来的人见过面,不算陌生:“我姜家的人,通常很少与九华山庄的人一同行动。道长怎么还留在这里?”
“贫道来寻找陈客卿,来晚了,总算知道他昨晚的遭遇,正打算离开呢!姜姑娘可知道昨晚这里所发生的变故?陈客卿栽到家了。”
“我知道,我碰上他两个走散的人,据说陈客卿遗下重要的人质,藏在某一家的地窖内,来不及带走。我带了人匆匆赶来,希望能把人质带走。”姜秋华说出来意:“据那两人说,他俩不知道人质藏在何处,又说,人质本来是要交给粱少庄主的,所以我来把人带走。”
“这里也留下两个重伤垂危的人,他们也不知道人质的底细,只知是从绛宫魔女方面送来的人质。目下没有陈客卿知道底细的人指引,你怎能将人找到?”
“这一带的村落,几乎每一家人都有地窖和地屋,怎么找?”血手灵官说:“姜姑娘,还是等陈客卿回来再说吧!咱们不能在此地久留,你知道黑白两道的混蛋们,昨晚改变态度大举蠢动的事吗?”
“我知道。”姜秋华既然碰上了妙笔生花的人,当然知道情势演变的情形:“我带了很多人来,分头逐屋搜查,相信必能很快地找到人质。不论是白道或黑道的人,他们最好不要向我发动袭击,不然,哼!”
“贫道不能助你搜寻,必须返回府城向舒老前辈禀报,你们辛苦些,再见!”
“诸位请便。”姜秋华对这些大名鼎鼎的前辈,执礼并不怎么恭敬,领了随从重新出集,召集她的人,而且有受伤的人需要照顾。
好在绛宫魔女的人无意拼死,双方都有人负了伤,没有尸体留下。主人不在,魔女的人没有决死的勇气,一看情势不利,一接触便一哄而散了。
接引天师五个人的坐骑,系在集场贩卖牲口的露天栅圈附近老槐树下,没派有看守的人,四周静悄悄鬼影俱无,当然没有人敢动他们的坐骑。
绛宫魔女已经狼狈遁走了,他们的戒心风消云散,不再机警地留意附近的动静,走在一起一面交谈,走向系了坐骑的一行槐树下。
“难道真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蒙面人的来历?”百步追魂一面走,一面向右侧并肩而行的血手灵官问:“这次两度现身,咱们这些三山五岳的老江湖,居然毫无所知,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你说,会不去是陈客卿另有妙计,故意制造出这么一个人来,以掩饰他的失败?”
“当然有此可能。”血手灵官苦笑:“但是,受重伤碎钱片在腹的两个人,说得活龙活现,千真万确,而且,他们受伤可不是假的吧?”
两人的坐骑,拴在同一株槐树下,左侧另一株树下,拴着接引天师的坐骑。
谈说间,两人到了坐骑旁。
“如果真有其人,这家伙未免太阴毒太可怕了。”百步追魂一面解缰绳一面说,目光却有意无意扫过左侧的树下:“制钱入体爆碎,内腑一团糟,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咦?接引天师怎么睡在坐骑下面?他想做什么?”
接引天师应该解缰绳,该准备上马下令动身的,但却直挺挺地躺在马的前蹄旁。
相距不足三丈,看得真切,接引天师的确睡相十足,而已睡得很熟,口角还在流涎呢!
上了年纪的人,睡觉口角流涎平常得很。
“天师,你怎么啦?”血手灵官大吃一惊,一跃而上俯身伸手拍打老道的脸颊:“醒一醒……嗯……”
没拍醒老道,血手灵官自己却倒在老道的身上,头一歪,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两人的天灵盖,皆被从浓荫蔽日的树隙中,射下的问路小石所击中。
髻结阻挡不了小石的打击力道,反而消减着肉的声响,因此老道中石昏迷,三丈外的百步追魂与血手灵官,没听到任何异声。
只要稍有常识的人,也知道这两个人不是在睡觉。
“不好!”百步追魂大惊,第一个反应是右手拔剑,左手取出一把新月飞刀戒备,用目光搜索四周。
目光扫过最左的另一株槐树下,那株槐树也拴了两匹坐骑。
坐骑仍在,两个同伴也和老道一样,躺在马旁寂然如死。睡相同样不雅。
只消看第一眼,百步追魂便知道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什么人用诡计暗算?”他心虚地厉叫。
“我在你后面。”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嗓音。
他倏然转身,剑和刀蓄劲待发。
头刚转过,眼角余光看到有物以高速移动。
没有任何机会躲闪,噗的一声耳根便挨了一劈掌,劲道可怕,他只感到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现身的人是丘星河,不再用巾蒙面。他潜回鸿沟集,潜伏待机,耐心地等候变化。
“你们不识相,应该留下来,帮她们搜寻人质的。”丘星河逐一将昏死的人拖至树上藏匿,一面嘀嘀咕咕:“这是偷懒人的最轻惩罚,但今却保住了。”
姜秋华有三十余个人,分头搜查百余户宅院,进展不怎么顺利。每一户人家,都有许多房舍、仓房、马厩、牛棚、辗房……真有得忙了。
除了警戒的人以外,人分为五批,分五方逐户搜查,分配停当,一声令下,各就定位开始搜查。
她自己带了两位小侍女小芳、小芬,负责村集中心一带房舍,中心点是一座神词,也是社学的塾馆。
三人刚刚踏入神词前的广场,正打算先搜神词,大开的祠门,踱出剑插在腰带上的丘星河。
“喂!你们在找人吗?”他脸色有点不自然,但说话的口气仍有风趣。
在别的女人面前,他心无波澜,神态轻松自然,说话风趣,百无禁忌。
但一旦面对姜秋华,他就感到心潮汹涌,失去平时的风趣自然,有缚手缚脚放不开的感觉,甚至有手足无措言不由衷的现象发生。
姜秋华吃了一惊,也有点心中内疚。
“是你!”她强镇定,暗地里默默行功戒备。
她的人都分散了,如果发信号紧急召集人手,丘星河很可能一走了之,就没有机会除去丘星河这个劲敌了。
但凭她们三个人的力量,成功的希望不大。
“是我,我妨碍了你吗?”丘星河向她接近:“不要把我放在心上,你办你的事。我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把自己的恩怨放在首要,见面就你刀我剑先算个一清二楚,你办完事我们再谈。”
“昨晚是你在这里大闹。”她不理会丘星河的态度,提出她所担心的事。
如果击溃妙笔生花一群超等高手的神秘蒙面人,就是她难以对付的丘星河,那她自以为有五成胜算的机率,恐怕得重新估计了。
胜算不会超过三成,那种可击破内家精纯气功的可爆炸飞钱,至少可以除去她一半以上的人手。
“这里?这里有值得我大闹的事吗?”他故意装糊涂:“你告诉我吧!我可以再闹一次呀!”
“昨晚你在何处?”
“在府城东北十五里十家湖村,几乎都死在九州瘟神的瘟毒下,”他撒谎撒到底:“那个狗王八真该死,我要找他讨这一笔人命债。姜姑娘,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她一点也不知道府城的变局,更不知道九州瘟神的下落。
“昨晚妙笔生花在这里。”她仍不死心,继续探口风。
“我并不急于找他。”丘星河也继续装糊涂:“你是来找他的?”
“不,找人”
“找人?这样分散逐屋搜查,有用吗?”
“你少管!”
“我也懒得管呀!不过,我建议……”
“你有什么馊主意?”
“去找保正甲首,叫他派人鸣锣示众,要求每一户村民搜自己的房舍,有意隐瞒的人杀无赦,保证你很快就能把人搜出来。
你这么聪明美丽,怎么做这种慢慢逐层搜寻的蠢事?你没有足够的人手?”
“晤!很有道理,真值得一试。”姜秋华美丽的面庞,出现让丘星河心动的笑容,神情变化真快,而且控制自如:“哦!你来做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丘星河这次比往昔冷静些了,不再被她的动人笑容所迷惑:
“你来找人,我也是来找人呀。”
“你什么时候来的?”姜秋华的笑容更迷人了:“丘兄,你不善说谎,你瞧,你说谎的神情已经刻在脸上了,是吗?”
“我说谎了吗?”
“我最后所获的消息,是你已经被周府的人弄死了,那时你正和绎宫魔女有纠纷。就事论事,你该是跟踪魔女而来的,魔女已经被我逐走了,你找的人是她,你没有理由仍然留在这里妨碍我的事。”
“留下来对你有好处呀!正好让你有弄死我的机会。说实话,我不是跟踪绎宫魔女而来的。”
“是吗?不会是凑巧路过这里吧?”
“我是跟踪接引天师几个人来的。接引天师号称活神仙,具有未卜先知的神通,有驱神役鬼的无边法术,与你的道行相去不远,但他却不知被一大群人盯在后面,所以他的未卜先知是骗人的。”
“咦?一大群人跟踪他们?什么人?”姜秋华惊问,脸色一变。
如果真有一大群人跟踪接引天师,那就表示这一大群人早已隐伏在这附近了。
这一大群人既然以妖道为目标,自然也会将她当成目标一并歼除。
所谓一大群人,当然不是商庄主就是黑道群雄了。
“我不知他们是些什么人,但是却知道你的人分散在各处搜寻,正好分头闯入他们的网罗里。他们都是心狠手辣偷袭埋伏的专家,其中必定有精明狠毒的无情杀手、你的人……”
姜秋华脸色泛青,发出尖锐震耳的示警信号。
“那一大群人,也对魔女大感兴趣,但真正对魔女感兴趣的人是他们几位前辈。”丘垦河向侧方不远处的屋角一指:“如果有机会,他们对你更感兴趣。”
从屋角闪出的四个人,是扮成村夫的疯丐尹非四位怪杰,悠闲地在三十步外的屋角走动,无意接近。
四怪杰化了装易了容,不折不扣的穷农夫,只能从用布卷起的隐藏兵刃中,看出他们是武林人而已,无法分辨他们的身分面貌。
“他们是谁?”姜秋华惊觉地问。
“无可奉告。”
屋角右侧,是一条小巷口,四个姜家的男女、正焦急地从小巷奔出。
他们是听到紧急召集信号赶来的,只看到广场中的主人与丘星河,忽略了其他的征候,急切地奔出与主人会合。
四怪杰似乎早就料到有人从小巷奔出、不约而同闪出堵住了巷口,一声长笑作信号,四手齐伸,掌吐狂猛风雷,随即鱼贯冲人小巷。
“该死的鼠辈……”姜秋华厉叫,向巷口冲去,要抢救她的四男女随从。
丘星河也一声长笑,速度快了一倍,身形一晃、笑声未落,便已劈面拦住了。
双方心中早有准备,早已神功默运,同时各展行动、便已明白这是全力相搏的先兆。
狂笑与娇叱声中,罡风呼啸,隐雷殷殷,拳掌爪有如万千金蛇乱舞,三丈圆径内走石飞沙,惊心动魄。
这是两人第二次疯狂相搏,掏出了平生所学。
四周的屋角及房舍的门窗内,可以看到隐约的人影。
两个小侍女紧张地戒备,不知所措。
四位老怪杰不见了,拖走了姜秋华的四个半死男女随从。
片刻,又片刻,疯狂缠斗的两个人,终于第一次分开了。
这种贴身的疯狂拼搏极耗真力,极为凶险,每一记打击皆劲道落实,以雷霆万钩的威力击破对方的护体神功,出招封招之快无与伦比,谁禁受不起谁就注定是输家,谁也不敢不全力以赴。
两人在一声狂猛气爆声中倏然分开,各冲出丈外勉强稳下马这次,丘星河保全了衣裤。上次他的衣裤遭了殃,肉帛相见,狼狈万分。
姜秋华的衣裙也完整,上次几乎成了裸体美人。
两人都大汗如雨,喘息声隐约可闻。
“我必定杀你!”姜秋华铁青着脸拔剑,语气冷厉有如誓言:
“我不想和你比蛮力!”
显然,她有点后劲不继,女人与男人贴身相搏比劲比力,先天受到限制,胜算有限。
“你比我估计的修为程度高得多,可不敢赤手空拳和你的剑玩命。”丘星河也沉静地拔剑,他一直就把这个心中喜爱的女人看成劲敌:“你永远杀不了我,而且你永远也爬不上威震天下的江湖女霸主宝座。”
尽管他把姜秋华看成劲敌,相搏时却又无法下杀手,每一次交手拼搏,他都倍感吃力,险象横生。
用剑交手,凶险倍增。
“我一定可以杀死你!”姜秋华杀气腾腾挺剑逼进:“你不该逼我用创杀你的。”
“我知道你的剑术不怎么样,但以魔罡御剑可以弥补剑术的不足,对我的威协相当严重,幸好严重的程度我承受得了,你绝对杀不死我。”
“你说什么魔罡?”姜秋华惊问。
“我说错了吗?”
“你知道什么叫魔罡?”
“非正宗的罡气,都可以称外道,外道就是魔,难道我说错了吗?”
“胡说八道!”
“等你的剑伸出,用魔罡催动,锋尖迸射出的黑色剑气阴冷如万载玄冰,就可以证明我并没胡说八道了。”
“似乎你真的知道我一些秘密,难怪我一直处于下风,看来,我非杀掉你不可了!”
“你说过多次了,再多说千万次,你仍然杀不了我。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丘星河徐徐升剑立下门户:“一旦这点喜欢消失,你将会发现今后的日子十分难过。”
右方彩影乍现,绛宫魔女一间即至,手中剑闪亮耀目,三支剑成三角形遥遥相对。
“给我同等地位合作,我助你联手毙了他永除威胁。”魔女向姜秋华沉声说:“如果你仍然把我看作眼中钉,坚持在主从地位先决条件下合作,那么,我就是你最可怕的死敌。怎样?我等你一句话。”
“这个……”姜秋华意动。
绎宫魔女争取与无传秀士公平合作,起初无俦秀士不加理睬,最后口气渐软。但姜秋华则反对的态度十分坚决,曾经愤然向魔女袭击,魔女只好退而求其次,改向妙笔生花下工夫,没想到委屈求全仍然失败,妙笔生花毫不重视她的卖力和合作的诚意。
小巷口大踏步出来了一个雄伟威猛的中年人,手中剑隐隐发出虎啸龙吟。
这人一现身,那股慑人的气势凌厉无匹,似乎他那双神光炯炯的虎目注视下,胆气不够的人真会魂飞胆落。
流露在外的霸气,就具有天生赢家的威严,与震慑人心的无穷魔力。
所有的目光,皆被这人所吸引。
丘星河不认识这个人,却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一个够份量的劲敌。”他心中暗叫。
姜秋华也不认识这个人,凤目中涌起强烈的警戒神情。
绎宫魔女的神色,也显然对这人陌生。
可能三人都在想:这人是谁的同伴?
这人占住了另一方,形成四方对峙形态,慑人的眼神,凌厉地瞥了三人一眼。
“绎宫魔女,难道你还没看出,这里没有人喜欢你吗?”这人声如洪钟,找上了魔女,威风凛凛中,居然流露出风趣的口吻:
“老夫找你,咱们到一边亲近亲近,不要在这里讨人谦,让他们两人专心料理他们的债务,你要加入就不上道了。”
“你是谁?给我滚到一边凉快去!”绛宫魔女风目带煞,用愤怒来抗拒对方援人的气势:“本宫主不知道你是老几,为何找我?”
丘星河恍然,这人是潜伏在集内一群高手的首领。
他人孤势单,被妙笔生花逃掉,又无法在偌大的村集中搜寻杨姑娘,油然生出向人求助的念头。
料定周府的人,曾召集得力的爪牙重返鸿沟集,因此他明里大摇大摆南奔,却暗中绕道北走府城。
他找到疯丐四位怪杰求助,四位怪杰兴奋地随他南奔,半途就发现接引天师五个人,便暗中跟人鸿沟集。
接着涌来的人愈来愈多,似乎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前来赶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丘星河与四位怪杰不动声色,躲在一处仓房的屋顶,居高临下留意情势的演变,伺机而动。
丘星河知道有一批人散布在各处房舍潜伏,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从四位怪杰的神色中,他知道四怪杰知道那些人的来历,而且知道四怪杰对那些人毫无敌意。
这人向魔女叫阵,他有点恍然,猜想这人是有意站在他这一边的,难怪四怪杰对那些人没怀敌意,这人很可能是天南镖局的助拳人。
他曾经要求疯丐通知黑白两道的人,揭发无俦秀士的阴谋。
凭四怪杰的名望,与他的声望,黑白两道的人居然毫不怀疑地公然展开行动,掀起了狂风暴雨。
白道人士帮助他,是情理中事。
“先别问老夫是谁,,总之,老夫有一千个找你的理由。”这人脸上涌起无边杀气,剑上升指向魔女:“把你的搜魂妖法看家本领掏出来吧!老夫给你全力施展的机会,让你死得瞑目!”
“老匹夫你配说这种话……”
这人用行动来证明配说这种话,冷哼一声,左手反掌向外一拂,风雷随掌而发。
双方相距丈五六,这一拂应该毫无作用。
绛宫魔女一听风雷声有异,吃了一惊,想躲闪已来不及了,百忙中抬左手护住面门,神功内聚自保。
劲道扶风雷而至,魔女踉跄急退三步,裙袂飘扬如在狂风中站立,花容变色傲态一扫而空。
“老夫配是不配?”这人沉声问。
反掌一拂,能有多大劲道?
这人所发的劲道浑雄无匹,掌一动风雷声随发,可伤人于丈外,连自以为武功道术皆罕逢敌手的魔女,也被震退了三步,假使护体神功的火候不足,很可能被震飞。
绛宫魔女立即反击回敬,发出一声直撼心脉的叱喝,以十成劲道发出荡魄魔音,要一举震腐对方的脑髓,音波形成柱锥,向对方的脑门汇聚。
这人张开了大嘴,呼出一口大气,左掌在眼前徐徐晃动两次,最后哈哈两声怪笑,升剑待发。
再一声叱喝,魔女不死心再次用荡魄魔音攻击。
“不要浪费精力了,柳姑娘。”丘星河好言相劝:“就算这位前辈不行功相抗,你也撼动不了他。你的内功火候,距纯青之
期遥之又遥,御发时三衰四竭,你已经连发两次,再发一次你将连举剑的力道都没有了,拼内功,你输定了。”
他对魔女仍然有三两分好感,真不希望魔女精力衰竭任人宰割。“哼!你自顾不暇呢?”姜秋华怒叫。
美丽骄傲的女人,性情的变幻也与众不同,说变就变,喜怒令人难测。
随着叫声身动剑发,一招飞星逐月急似雷霆,发起猝然的猛袭,身剑合一像是幻电火流光。
剑尖前,尺长的凝聚剑气像是墨柱,剑身幻发的五彩光华耀目生花。
久凝神功骤然爆发,猛烈的程度可想而知,全力以赴志在必得,这一招真有石破天惊的威力。
丘星河一声长笑,向下一挫,蓦地风生八步,形影倏然隐没了。
长笑声仍在,声源倏忽远去。
闻声而不见其影,正是传说中的遁术。
姜秋华一剑落空,哼了一声,身形疾转,裙袂飘扬,旋风乍起、身形也倏然隐没。
丘星河出现在词前的门阶上,向下走,一脚踏落在最下一阶,摹地剑涌万道电虹。
狂风掠到,姜秋华的身影幻现,斜上的黑气与五彩光华已难分辨,只看到漫天彻地霞光流转。
电虹与霞光纠缠片刻,似已凝合为一体,三丈内走石飞沙;剑气的撕裂声惊心动魄。
最后,传出一连串怪常的金铁交呜。可知双剑已开始从拼技巧转变为快速接触,也表示双方的精力损耗得差不多了、无法避免兵刃碰撞啦!
四面八方的房舍内,都有人向外窥探,被两人不可思议的神奇激斗惊得毛骨悚然,有几个人不知不觉到了广场外围旁观,一个个目定口呆。
绛宫魔女早已退至一旁,不住倒抽凉气,握剑的手不住颤动,眼中有骇恐的神情流露。
向魔女叫阵的人,也看得张口结舌。
金铁交鸣声突然消失,姜秋华的身影也幻没不见。
丘星河的淡淡身影,急剧地随现随没,似乎共有十七八个丘星河,在广场乍幻乍现,更像在表演分身术。
乍现时,每个幻影的姿势都不同,挥舞的剑也姿势各异,一道道电火流光满场闪烁、流转、旋舞,风雷声动魄心惊。
狂风沙形成激烈的气旋,追随着乍幻乍现的虚影满场狂刮,五彩光华也八方飞腾,却不见人影。
片刻,又片刻。
狂风沙与气旋突然四散。
传出一声尖叫,蓦地风止雷息。
“下次,我一定可以杀死你……”幻现在北面一座屋顶上的姜秋华厉叫,脸色泛灰,呼吸急促,香汗湿衣,绝代风华不再存在、披头散发像个巫婆。
丘星河幻现在广场的东面,也是大汗彻体,但气色不变,仅虎目中神光减弱了许多。
“你好狠,每一种毒招都用上了。”丘星河收剑入鞘,不悦地大声说:“下次你再把那些阴毒的伎俩掏出来,我一定……一定要你好看,哼!”
他本来想说,我一定宰了你!
迄今为止,他仍然割舍不了那点无望的情思。
另一座屋顶上,升起四个黑衣人。
“我们来收拾这妖女。”黑衣人之一大叫,举起手中的诸葛连弩、沿屋脊飞跃接近。
姜秋华精力将竭,怎敢再逞强?
她身形连间,去势仍然可媲美星跳九掷。
绛宫魔女已经不见了,乘乱悄然溜之大吉。
“老弟,谢谢。”向魔女叫阵的人,向远处的丘星河含笑挥手示意,大踏步由原处走了。
片刻间,四周已渺无人踪。
疯丐四位怪杰由小巷钻出,不住摇头苦笑。
“我知道这妖女的来历了,好可怕!”疯丐是江湖人精,见多识广语气肯定。
“我也知道。”五湖浪客说:“天暴星陶冰的传人,武功与道术全传给这姓姜的妖女了。”
“天暴星名列十大魔头的第二名,她嫁给太行山飞狐岭摩天堡堡主,金鞭太岁姜霸,这妖女姓姜。”疯丐说:“所以,妖女必定是天暴星陶冰的女儿。金鞭太岁是绿林之霸,他的女儿要成为江湖之豪。假使她成功,不知要在死多少江湖精英呐!丘小子,你可千万不要情迷心窍。让妖女雄霸天下……”
“少废话’别扯上我。”丘星河焦灼地大叫:“除魔卫道,是你们这些可敬前辈的事。
快找保正甲首鸣锣告知村民,救人要紧。”
“好吧好吧!快找保甲鸣锣。”疯丐知道他心中焦急,不再讽刺他:“我觉得,那个什么杨姑娘,比这妖女可爱多多,你小子到底眼睛管不管用?”
“你……”
“不说不说,我去找保甲。”——
文学殿堂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