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魔心舍利

只见一根粗够五尺的石柱,耸立于茫茫黑暗之中,顶端周围有无数小孔,从孔中喷出暗赤色的火焰来,那熊熊火舌高达数丈许,自孔中喷出之后,便往上倒卷,合拢成一个圆形的大火球!
    火势虽猛,但火光却并不太强,在这深沉的黑暗中,闪闪烁烁,令人有若置身炼狱之感!
    在火球里面,隐约看见一个肥胖之人,盘膝而坐!
    何可人乍一瞥见之下,竟禁不住「啊」了一声!掉头不敢再看!
    韩剑平仔细望去,发现此人的形貌,竟与锺离秦或是锺离汉十分相似,但浑身上下,赫然一丝不挂的,连脑袋和下颚也是光秃秃地寸草不生!
    奇怪的是这人既然赤身坐在火欲之中,不但皮肤没有灼伤,连汗都不冒,并且脸色铁青,看来毫无人色,彷佛是被冰雪冻僵了一般!
    此际,但见他睁着一双像死鱼般的眼睛,口也未开,只从喉咙里哇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道:「原来二位乃是仗着这异种狗枭之力,那就难怪不惧这地火的热焰了!」
    韩剑平扬声道:「尊驾就是「锺离?」么?」
    火中之人道:「不错,朋友是……」
    韩剑平道:「在下韩剑平,这是我盟妹何可人!」
    「锺离?」似乎对这两位名字甚为陌生地「哦」了一声,道:「何姑娘,我己身同化石,并且年已过百,纵然赤身裸体,又何妨正眼相视我遭劫的惨况呢?」
    何可人闻言,这才释然回过头来。
    韩剑平道:「八妹!你打算怎样救他?」
    何可人目注那火球,看了一会,道:「合我们身上两瓶「柴达木河灵泉」之力,也许能将这地心火谈扑灭,然后……」
    话未说完,「锺离?」已急声截口道:「不!不行!这地心火焰一灭,穴口上面的云气便立刻凝成坚冰,那时,就算二位功力再高,也难以冲破,这办法万万便不得!」
    何可人略一沉吟,又道:「那么,五哥就将你那瓶灵泉,用内家真力逼成雾状喷在火上,暂遏那火势,然后我们合运无形罡气将他护住,托到穴外再说便了!」
    韩剑平点头应喏,尚未施为,却听「锺离?」又复急声道:「这办法也行不通,两位不要乱动!:」
    何可人道:「为什么行不通?」
    锺离且道:「我早已说过,我这付臭皮囊只要被天风一吹,便立化劫灰,二位与其多费手脚,反不如就此助我解脱的好!」
    何可人脸色一整,沉声道:「锺离?先生!我们这样冒险下来救你,乃是因为一场未来武林劫运,可能藉你之助得以消除,所以必须一试,反正你身化劫灰,或是在此地解脱,结果都是一样,又何必固执呢?」
    锺离且诧声道:「什么武林劫运?与我何千?」
    何可人肃容道:「先生此时正受地人与那人内外煎熬,多说一句话多增一份痛苦,侥幸能将你救出这地穴时再详告便了!」言罢,转对韩剑平道:「五哥可以动手了!」
    韩剑平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盛装,「柴达木河灵泉」的小铜瓶,捏在掌心,瓶口对着火球,连聚了「先天太乙真气」,猛然一逼!
    只听「嘶」的一声!瓶中的灵泉立破「先天太乙真气」逼成一蓬青色霞雾,激喷而出,直向那地心火焰罩落!
    那热力足能溶化万戴玄冰的地心火球乍一触及这「柴达木河灵泉」之际,果然立时一暗,人焰暴缩至尺许长短!
    韩剑平与何可人更不怠慢,双双扬手,内家无形罡气泉涌而出,将「锺离?」全身罩住,然后齐地催动狗枭,振翼疾升!
    「锺离?」被二人的内家无形罡气裹住,随同凌虚上升,心中虽然又惊又佩,但仍禁不住绝望地浩然-道:「二位功力果自不凡,但又怎能永远不让我暴露于天风之下?
    只要二位内家无形罡气稍为有不济,露出一丝空隙,我仍然难逃身化劫灰之厄,这又是何苦?」
    这时,韩剑平与何可人都全神贯注,尽力施为,那还有工夫开口答话,只好把「锺离珏」的悲-置诸不理!
    不到半盏热茶工夫,两只狗枭业已飞出百丈地穴,重见天光!
    韩剑平与何可人丝毫不敢疏忽地驾着狗枭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降落,小心翼翼地将「锺离珏」放在雪地上!
    「锺离珏」乍见天日,虽然明知死亡在即,也禁不住心中一阵激动,颤声地道:「想不到数十年黑狱幽魂,仍能重睹天日,二位这番大恩,只好来生图报了!」
    何可人沉声道:「你且慢悲观,事情还没有完全绝望哩!」言罢,又吩咐韩剑平加劲施为,增大无形罡气笼罩范围,然后抽出手来,取出自己那瓶「柴达木河灵泉」,对准「锺离珏」,运功一逼!
    只见一缕青光,从瓶口激喷而出,穿透无形罩气,然后化作一蓬霞雾,将「锺离珏」从头到脚整个罩住!
    何可人弃去铜瓶,玉手扬处,又复将无形罡气发出,并示意韩剑平,一齐缩小无形罡气笼罩范围!
    那蓬「柴达木河灵泉」所化的青色霞雾被二人的无形罡气一阵压缩,立时转变成一层薄薄的透明液体,紧附在「锺离珏」身上!
    但见他浑身一颤,三万六千个毛孔之中,立时隐隐透出一丝丝暗赤色的淡烟,同时那死板板脸上,也渐渐露出生机……何可人眼见这「柴达木河灵泉」果然生效,不由心中大喜,娇声喝道:「锺离珏先生!请加紧的运功,将体内的邪火人逼出,只消……」
    那知,她话尚未说完,陡听「呼隆」一声巨响起处,「锺离珏」身下的玄冰竟突然爆裂开来,将他整个身子掀翻!
    同时,一条长大的白影,从冰屑纷飞中电射而出!
    变生仓猝,韩剑平与何可人不由大吃一惊,本能地将发出的无形罡气一撤,双双发掌朝那条长大白影击去!
    那知,这条长大白影虽被两人的凌厉掌力击中,但仅仅怪吼了一声!去势并未稍停,瞬即飞出数十丈以外!
    此际,何可人业已看清楚这条长大白影,头似颚鱼,身具四足,约有碗口粗细,密鳞如雪。
    从头到尾,长达两丈有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雪蚊」!
    她顿时惊喜交加,娇声喝道:「这就是「雪蚊」,五哥快追!」
    喝声中,人已腾身而起,同时引吭长啸,命两只狗枭追上拦击!
    两只狗枭正在空中盘旋,闻命而下,立时双双束翼下扑,巨爪齐舒,疾向「雪蚊」
    抓去!
    这条「雪蚊」未料到空中还有强敌,一时躲避不及,颈项与长尾顿时被四只利爪紧紧抓住!
    登时痛入骨髓,怪吼一声,奋力一挣!-
    虽然身坚如钢,力大无穷,但两只狗枭也非凡物,是以一挣之下,并未挣脱,只听「碎」
    然的一声,一条长大身子,带着两只狗枭一齐坠落雪地上!
    两只狗枭自也不肯放松,巨翼一阵猛扑,打算再度飞起,好把对方身子扯断!
    这时,韩剑平与何可人已然赶到现场,但见一蚊两枭缠作一团,上下翻腾,扑击得冰屑纷飞,吼啸之声凄厉刺耳,狂风四卷,根本无法靠近!
    两人见这「雪蚊」居然如此凶猛,俱不由心头一凛!
    过了一会,只见狗枭的飞腾扑击之势竟然慢了下来,终于僵然不动!但这「雪蚊」
    却仍然在翻滚挣扎,凶猛之势丝毫不减!
    原来,两只狗枭虽已僵便不能动弹,但四只利爪却依然紧抓不放,使这条「雪蚊」
    不得不奋力的挣扎,以求脱身来对付另外两个强敌!
    何可人睹状,那教怠慢,觑准「雪蚊」头部朝天之际,玉手一扬,「叮铃」一声!
    一点金光电射而出,直向-腹下一小团茶杯大的红点射去!
    「嘛」的一声!射个正着,这点金光条然直没人红点之中!
    只听「雪蚊」厉吼一声!身子一阵剧烈抽搐,便寂然不再动弹!
    韩剑平喜心翻倒地一竖拇指,笑道:「八妹这手暗器功夫,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何可人笑道:「五哥又要乱送高帽子了,如果不是两只狗枭把-的身子赘下来,我的暗器也役法射进-的肚脐眼里去啊!」
    韩剑平笑道:「话虽如此,但若不知那红点就是-的要害,也是枉然,教我无从下手了!」
    何可人笑道:「不要多说了,快看看这两只狗枭才是正经!」
    韩剑平一跃上前,打算先将-们紧抓在「雪蚊」身上的利爪擘开,那知,五指刚一沾着,便像触电般猛地缩回来,失声道:「好冷!」
    再一摸摸-们身子,发现除了胸部尚有微温之外,连翼尖都已又硬又冷,当下,连聚三昧真火于指上,逐一将四只利爪擘了开来,道:「八妹!-们被「雪蚊」身上的寒毒所长,血脉肌肉都已冻结起来了,只剩心头还有一丝热气,是否有办法救得活?」
    「目前暂不管-们,同时这条「雪蚊」的身子恐怕还要等些时候才能化尽,我们且回去看看那位「锺离珏」的情形再说!」
    当下,二人遂回到「锺离珏」身边,但见那一层紧附在他身上的「柴达木河豉泉」
    ,业已凝结为坚冰,与雪地连成一块!
    韩剑平不由大喜道:「这样倒好,省得我们用无形罡气把他罩住,日下应该怎样进行施救?」
    何可人低头寻思,尚未开口,却听「锺离珏」吐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道:「我已经不行了,二位不要再多费心思了!」
    韩剑平诧道:「为什么?」
    「锺离珏」答道:「刚才那条「雪蚊」出现,将我掀翻之际,我的身体立被天风侵入,好在那层灵泉也瞬即凝结成冰,将天风隔断,才使我不至于立化劫灰而亡,可是…
    …」说到此处,悲-了一声,续道:「这样一来,也带给我身子逐寸成灰,慢慢死亡的痛苦,唉!想是我从前杀孽太重,作恶多端,才会阴差阳错地道此惨报!」
    何可人闻言,柳眉紧锁,默然不语!
    韩剑平仍然不解地问道:「锺离先生,你看来仍是好好的,怎会逐寸成灰,慢慢死亡呢?」
    「锺离珏」软了口气,道:「我的身子被坚冰裹住,是以你看不清楚,其实我的双足已成劫灰,现时正逐渐向上蔓延,最多还有半个时辰我就完了!」
    韩剑平眼望着何可人,道:「八妹,他这话是真的么?」
    何可人默然点了点头,韩剑平不由着急道:「有办法挽救没有?」
    何可人摇头道:「恐怕没有了!」
    韩剑平皱眉道:「那怎么办?我们一番功夫不是白费了么?」
    只听「锺离珏」-道:「天意如斯,夫复何言,不过,在我未死以前,我倒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关系着一场未来的武林劫运?」
    何可人道:「你是不是有一双变生的遗腹子?」
    「锺离珏」诧道:「变生遗腹子?哦……我记得遭劫之时,荆妻确已怀孕,但是否双生,那就不得而知,姑娘问这个干么?」
    何可人遂将近年来武林中所发生之事,详细说了,又道:「那锺离秦、锺离汉二人,江湖上都传说是你的后裔,并且已习得你的全部魔功,你看是否有这可能?」
    「锺离珏」默然半晌道:「这样看来,江湖传说大有可能,因为我们师门传下来的一部魔者秘笈,当我遭劫时尚留在家中,倘若真的被两个孪障全部学会的话,就算我能复体重生,也是毫无办法……」
    何可人急道:「为什么?」
    「锺离珏」数了口气,道:「因为那魔者秘笈里面,有一种奇绝魔功,练成之后,不但成为金刚不壤之身,并且能将敌对之人的一身功力,吸为己用,厉害无比,故此…
    …」
    韩剑平截口道:「但先生怎能判断那锺离秦或是锺离汉已将这种奇绝魔功练成了呢?」
    「锺离丑」道:「方才何姑娘说那「吸血星蜒」的一颗内丹,已被这两个孪障之一得去,而习练那奇绝魔功,正需这种千年毒物的内丹为引,才能练成,是以……」
    何可人柳眉一皱,道:「难道当真没有破解之法了么?」
    「锺离珏」沉声道:「没有!因为那是秘笈中研载最最厉害的一种功力,当年我就是为了寻不着千年毒物的内丹,而硬想凭自身功力习练,以致走火入魔,又复妄图利用这地心之火来恢复僵化的躯体,遂使我受此惨劫!」
    何可人不由眉头紧皱,垂首不语!
    韩剑平愁道:「但愿夺去那「吸血星蜒」内丹之人是锺离秦,否则的话……」
    何可人忽然抬头道:「方才杀死的那条「雪蚊」,或许也有内丹,如果拿去给锺离秦,用以习练那奇绝魔功,不是说……」
    只听「锺离且」沉声截口道:「不行!」
    何可人诧道:「为什么?」
    「锺离珏」道:「纵然你们能得到那「雪蚊」的内丹,使锺离秦也练成奇绝魔功,但因此一来,却会令他们兄弟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何可人瞿然道:「就算这样,也胜过让锺离汉助领群魔,蹂躏武林!」
    「锺离珏」沉声道:「但是你能眼看我锺离一门从此断根么?」
    何可人目注「锺离珏」,肃容道:「我们矢志卫道降魔,宗旨并非要赶尽杀绝,目的在求武林中能保持一团详和,但愿先生能指示一万全之策!」
    「锺离珏」默然半晌,道:「此事在我身化劫灰以后,也许有解决的希望,但你们必须相助,使我立即解脱方可,否则我徒受逐寸成灰之苦,你们也毫无益处!」
    韩剑平奇道:「你一旦死去,又怎能助我们解决问题呢?」
    「锺离珏」道:「我如立即化为劫灰,那么,在劫灰之中,乃有一粒「舍利子」…
    …」
    韩剑平诧道:「你不是佛门中人,怎会有什「舍利子」呢?」
    「锺离珏」哼了一声,道:「不论佛、道、魔、儒,凡是修身练气到了相当火候以后,都能自孕「舍利」,只不过名称不同而已……」话声微顿,续道:「我在那地心火焰之中熟练了数十年,为了保持心头一点灵明不减,遂将精、气、神都专注于心中,是以我身化劫灰之后,一颗心即成「舍利子」!」
    韩剑平仍然不解地问道:「那么,你又何以必须立化成灰,方能得到那「舍利子」
    呢?」
    「锺离珏」-道:「身躯逐寸为劫灰的那种惨痛,你是无法想象的,那时候,内脏也随着在寸寸成灰,怎还守得住心神不散,那还能结得成「舍利」?」
    何可人缓缓开口道:「那「魔心舍利」有何用处?」
    「锺离珏」道:「你把-交给锺离秦,如果他真是我的骨肉,同时又习练本门魔功的话,就会产生感应,那时,他自然会知道怎样处置,因你不是魔教中人,说来无益!」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好!你要我们怎样助你立刻化为劫灰?」
    「锺离珏」道:「十分简单,你们只须发出本身「三昧真火」,将我身上那层「柴达木河灵泉」
    结成的坚冰迅速溶化就行了,但必须注意,愈快愈好,否则我无法禁受时,便要全部落空了!」
    何可人道:「好!那就请你准备了!
    当下,与韩剑平盘膝坐下,一同默运玄功,将本身「三昧真火」尽聚掌下,对准「锺离珏」
    轻轻一拂!
    两份无声无形的热流朝「锺离珏」一罩之下,只见那一层「柴达木河灵泉」结成的坚冰立时化作一阵青烟而逝!
    耳听「锺离珏」说了一句:「来生再见!」便寂然无声!
    韩剑平见「锺离珏」身子仍然完整无缺,不由奇怪道:「咦!他不是说会立化劫灰么?怎话犹未了,忽然一阵寒风吹来,只听「沙」的一声!顿见「锺离珏」的身体化为一片灰尘,随风飘散,顷刻无?!
    在他原来跌坐的雪地上,却留下一粒鲜红夺目,比鸡卵略小,形似心脏的晶莹物体!
    韩剑平道:「八妹!这就是「魔心舍利」么?」
    何可人点了点头,黯然道:「想不到一代魔头,竟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可-!」
    韩剑平神色一整,道:「总算他历尽魔劫,慎悟前非,留下这一点功德,此身虽化劫灰,但对武林大义也可无憾了!」
    何可人玉手一招,将那「魔心舍利」摄起,收入囊中,笑道:「有憾无憾,还得看锺离秦如何来达成他的遗志了,我们且过去看看那「雪蚊」的身子化尽了不曾!」
    当下,二人站起身来,走过去一看,只见那条「雪蚊」果然已化成一滩血泥,在头部脑门的位置,隐现出一白色银团的光影,闪烁耀目!
    何可人不由大喜道:「这东西果然孕有内丹,将来对付那锺离汉就不成问题了!」
    话刚说完,陡听一声阴森冷笑道:「只怕未必!」
    随着话声,五条人影像鬼魅般凌空飞落!
    何可人与韩剑平心头一震,闪目望去,发现这五个人赫然全是旧相识!
    他们是「莫邪岛主」冷威,「龙门帮主」黄戒,「夺魄神判」独孤乔,「朝阳壁主」马腾,「颠倒阴阳,摧魂秀士」于虹-!
    冷威当先落地,目光朝那业已化为血泥的「雪蚊」一瞥,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冷笑,回顾同来之人道:「锺离员外果然神机妙算,我们到得恰是时候,看来,魔主之位,当真非他莫属的了!」说完,这才将目光移注韩剑平,冷冷道:「韩大侠久违了,想不到……」
    话犹未了,于虹-突地「咦」了一声!抢前两步,目注何可人,诧异地道:「你…
    …你不是……」
    何可人不等他把话说完,冷哼一声!右手中指倏地一弹!
    于虹-骤不及防,胸前「七坎」重穴立被指风击中,只「吭」了半响!便胡里胡涂地气绝身亡!
    冷威亦未料到对方竟连招呼也不打,便施展杀手,欲待抢救已然无及,不由惊怒交迸,狞视着何可人,冷峻地道:「朋友一派斯文,手下竟这般狠辣,嘿嘿!今日教你难逃制公道,还不赶快通名受死!」
    何可人晒然道:「败兵之将,也敢言勇,杀了你也嫌污.了我的手脚!」转头笑对韩剑平道:「五哥啊!这厮与你曾有一些旧账,就请你来处理吧!」
    韩剑平点头经喏,对冷威一抱双拳,朗声道:「冷岛主当日弃岛而逃,使韩某未能领教绝学,深以为憾,今日重逢,万望不必客气!」
    冷威冷然道:「韩大侠要想再度尝尝本岛主「九寒晶砂」的滋味,本岛主那有不成全之理!」
    韩剑平撤出「翠竹箫」,微退半步,朗声道:「冷岛主请!」
    冷威双掌一立,便待发招,黄戒忽然垮前二步,沉声道:「时势不同,冷岛主焉能墨守成规,与对方单打独斗,应该一齐动手,速战速决力合道理!」
    韩剑平喝道:「你身为一帮主,竟甘心卖身投靠,为人鹰犬,亏你还有脸说话!」
    黄戒厉声道:「你毁我总舵,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寝你之皮,哼哼!这天山绝顶,就是你埋骨之地了!」回顾独孤乔与马腾,喝道:「咱们一齐上,把这小子宰了!」
    那独孤乔与马腾应声而出,一个撤出判官笔,一个拔刀在手,会合黄戒,齐向韩剑平攻去!
    何可人玉手一挥,笑道:「慢来慢来!他们还有陈年旧账未算,且由我来打发诸位便了!」
    黄戒等人但觉一股奇强无比的潜力逼来,几乎站不住脚,俱不由又惊又怒,齐地大喝一声,展开身形,成鼎足之势,将何可人围住,猛攻过去!
    冷威也不怠慢,双掌一挥,疾向韩剑平攻去!
    韩剑平朗声长笑!翠竹萧卷起万道青光,接招还击!
    双方顿时展开一场恶斗!
    何可人轻灵潇酒地游走于笔影刀山与强劲掌风之中,条忽地,千多个照面过去,陡地一声娇笑,说道:「三个山东道上的水陆大豪,想不到武功竟是这般稀松平常,值不得我来杀你们,乖乖滚到旁边歇歇吧!」
    笑语声中,玉手频挥,中指速弹,顿声一串闷哼之声过处,黄戒、独孤乔、马腾相继撤手扔刃,倒仆地上,动弹不得!
    韩剑平睹状,不由精神大振,翠竹萧一紧,绝招连环迸发,立将冷威圈入如山翠影之中!
    冷威眼见大势尽去,情知再斗下去便要吃大亏,当下,一咬牙关,尽展平生功力,呼呼呼一连出三掌,将笼罩身外的万道碧光震开一丝缝隙,晃身疾掠而出!
    韩剑平朗声喝道:「冷岛主,你的伙伴已然留下,你还想走么!」
    喝声中,萧影一敛,身形直拔而起,迅如闪电,飞临冷威头上,右萧腕一抖,翠竹萧立化成一幢华盖,挟雷霆万钧之势,猛然下击!
    冷威眼看无法闪避,只好咬牙一拚,身形一顿,双手向上一扬,千指齐弹,但听「嘶嘶」连响,十指乌光电射而出!
    何可人娇喝道:「五哥当心,这是「九寒晶砂」!」
    韩剑平长笑道:「无妨,这是冷岛主的礼物,看我照单收下!」
    话声出口翠竹萧所化的华盖青光倏地一敛,「先天太乙真气」贯注萧上,迎着射来的十点乌光划了一圈!
    顿见十点马光仿似万流归壑一般,朝翠竹萧上投去,顷刻间还原成十粒豆大的黑色晶砂,紧附萧身之上!
    韩剑平一招得手,更不怠慢,左掌运足十成真力,对准冷威当头拍下!
    此际,双方距离不过一尺,任冷威轻功身法再高,也难以躲得过这一掌,逼得他把心一横,厉喝一声!双掌齐心出,往上一迎-「砰」然一声巨响过处,双方掌力一接之下,只听冷威怒吼一声!「噗」地倒跌在地上,张口喷出一股鲜血-韩剑平也被震得斜飞寻丈,才得施展千斤大力坠稳住身形,降落地上-何可人一跃上前,关切地问道:「怎样,不妨事吧?」
    韩剑平略一运功,摇头笑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手腕略感酸麻而已!──说完,将翠竹箫递至何可人面前,笑道:「八妹可有办法把这十粒「九寒晶砂」收起来么-」
    何可人略一沉吟,从佩囊中取出一只小玉瓶,吩咐韩剑平小心控制着「先天太乙真气」,将十粒「丸寒晶砂」逐一抖入瓶中。
    韩剑平待一切停当之后,便走到冷威面前,沉声道:「我这时取你性命,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昔日在黄河口的沙洲上,害死施老人的一笔血债,需要你亲自偿还,故此才让你多活几天!」
    冷威这时动弹不得,并且真气已被击散,只好闭上眼睛,任由对方摆布。
    韩剑平弄妥之后,又复一指黄戒等人,笑问何可人道:「这三个怎么处置?」
    何可人皱眉道:「这般废物,杀了也嫌污了手脚,不如把他们的武功废掉,让他们自生自灭便了!」
    韩剑平点头赞成,遂上前动手,一面笑道:「八妹,你心地这般善良,为何刚才对那于虹-又那样狠呢?」
    何可人「哼」了一声,道:「那种禽兽不如之人,死有余辜,这般死活,还真便宜了他!」
    韩剑平将黄戒等人武功废去,然后解开他们受制的穴道,沉声喝道:「看在你们尚无重大恶迹与昔日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饶你们一命,如今你们已同常人无异,怎样离开这天山绝顶,就要凭你们的命运了,快滚!」
    黄戒等人怨毒地望了韩剑平与何可人一眼,爬起身来,一言不发,蹒珊地朝山下走去。
    韩剑平与何可人待他们走远这才转过来察看那条「雪蚊」,只见那一滩血泥,业已冻成坚冰,何可人遂运聚玄功,骈指割开坚冰,将内丹取出,用一种特制的皮袋装好,收入囊中。
    一切停当,二人遂又分别将两狗枭仔细检查,发现-全身僵硬如故,仍无半点起色,韩剑平不由皱眉道:「怎么办?」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们这次功劳不小,况且我们还要带着冷威回去,步行甚为不便,只好拚耗一些元气,多费些工夫,把-们救活了!」
    于是,二人就在原地,运聚玄功,发出内家「三昧真火」,分别为两只狗枭祛除体内的寒毒。
    足足费了一天一夜的工夫,消耗了不少真气,方才将两只狗枭救活过来,但由于受创太甚,-们性命虽然无碍,却仍然疲惫不堪,只能勉强飞起,不能乘人。
    韩剑平与何可人互一商量,决定先离开这天山绝顶,在山麓寻一处暖和的地方,好让他们慢慢的养息。
    当下,由韩剑平挟起冷威,命两只狗枭缓缓飞行相随,下山寻了一处幽谷,暂时安顿下来。
    好在这天山山区,盛产黄羊雪鸡,凭了二人的身手,自是不愁食用,并且两只狗枭得到这般滋补的食物,很快就完全健康如初!
    可是,由于这一番耽搁,当他们乘了狗枭飞抵衡山时,已是暮春三月,进入初夏了。
    祝融峰头,景物依旧,张太和等群侠听到空中狗枭啸声,纷纷出迎。
    韩剑平当先飘身落地,扬手将冷威掷在施雯面前,肃容道:「雯妹!杀害你祖父的凶手,已被我擒住,特地带回来交给你发落!」
    施雯一见是冷威,不由杏眼圆睁,咬牙喝道:「万死恶贼,我要把你的狼心狗肺挖出来,祭我的爷爷!」
    冷威经过了多日的调养,内伤虽已复元,但穴道依然受制,动弹不得,情知无法幸免,遂冷笑了一声,道:「本岛主既落在你们手里,要杀就杀,何必噜嗦!」
    「呛」地一声!施雯已将短剑撤在手中,仰天悲声道:「爷爷!爷爷!您在天之灵,看雯儿挖这恶贼心肝,为你报仇雪恨!」
    话声一落,一咬银牙,玉腕一探,青光闪处,「噗哧」一声,短剑已直没入冷威的胸膛!
    冷威一声惨哼!痛得脸如土色,浑身抽擂,冷汗直冒!
    施雯纷捡铁青,眼中喷火,注定着仇人,咬牙切齿,左右猛地一绞一挑。
    「哗」的一声!腥血四溅,冷威胸腹洞裂,一付毫无人性的心肝立破刷出,刺在短剑上面,只痛得他惨吼了半声,便气绝身亡,尸横就地!
    施雯手持短剑,对仇人的心肝看了一眼,忽地疾奔几步,朝着东北方伏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群侠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手刃亲仇的流血惨剧,各人心中一面固然代施雯欢喜,但一面也产生无限的感慨!
    白牡丹直待施雯哭得够了,这才走过去扶她起来,笑慰道:「雯妹你手刃亲仇,正该欢喜才是,千万不要哭坏了身体才好!」
    施雯止住悲声,抹了抹眼泪,走回来谢过了韩剑平。
    张太和这才命龙庸把冷威的尸体拖去掩埋,然后同群侠进入屋中,询问韩剑平与何可人此行经过。
    何可人逐将天山绝顶发现「魔中之魔」锺离珏,如何获得「魔心舍利」及「雪蚊」
    内丹,重创八魔爪牙等等经过,一一详细说了。
    群侠听完,俱不由大为高兴!
    张太和却沉吟道:「这一着意外的收获固然好到极点,但不知那锺离秦是否肯作这阅墙之争,骨肉相残之事,却是一项重大的问题,不可不加以研究!」
    何可人点头道:「大哥的顾虑,我也曾想到,这件事情当然要费不少工夫,是以我打算回来之后,便和大家暂别,作一番布置安排-」
    群侠听了,俱不由一愣,尤其是韩剑平,他三个月来与何可人朝夕相对,饱尝温馨,正在热的阶段时,如今又要劳燕分飞,脸上顿时禁不住流露出黯然之色,眼望着何可人,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半蓝启明笑道:「八妹,你看五哥这付模样,就大发慈悲,和他一道走吧-」
    何可人白了他一眼,道:「谁要你来多咀,这又不是三年五载,只不过小别数月,重阳佳节
    又复相聚,有什要紧-」
    这几句话儿,明是骂着蓝启明,暗地里,韩剑平何尝不明白是说给他听的,当下,一仰心情,慨然道:「暂时分手也好,我也应该静下来,把师门心法好好研练研练了!」
    何可人微微一笑,转对张太和说道:「那一炉丹药,炼到什么程度了?」
    张太和屈指一算,道:「开炉至今,颇为顺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准定于端午那天,就可以炼成了!」
    何可人点了点头,又道:「那么,大家在武功方面,进展如何?」
    张太和摇头笑道:「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并没有多大进展,倒是丹妹和雯妹两人,在剑法上却有极大的成就,将来在剑道方面,可能会独步群伦哩!」
    白牡丹娇笑道:「大哥平日并没有作高帽生意,怎地忽然送我和雯妹一顶?其实我和雯妹的这点成就,还不是兄长们教导有方所致么。」
    张太和笑道:「我们怎敢居功教导两字,丹妹不用太谦!」转对何可人道:「八妹打算何日归来,同赴南海?」
    何可人想了想,摇头道:「我不回来了,重九那天,我准在南海普陀和大家见面便了!」说完,便待起身告别……李玄忽地一拍脑袋,叫道:「我几乎忘了一件大事,我也要走了!」
    群侠不由一征,张太和诧道:「什么大事,令二弟这般紧张?」
    李玄搔了搔头上的乱发,道:「我得敢快去寻那「七面怪人」宇文化,设法把他的七张脸皮弄到手来,不然的话,我就要输给锺离秦了!」
    张太和「哦」了一声,瞧了何可人一眼,笑道:「二弟大可放心,我敢担保你和锺离秦的打赌,最低限度也是个和局,绝对输不了!」
    李玄怪眼一翻,摇头道:「除非你能说出一番道理来,否则我可不受你的担保!」
    张太和笑道:「道理很简单,但目前是天机不可泄漏,到时便见分晓,我劝你还是稍安毋躁,笃定和我们看守丹炉,同赴南海就是了!」
    李玄摇头道:「这样看来,我的酒葫芦该送给你去装药了!」
    群侠不由哄然大笑,当下,簇拥着何可人,走出堂屋,何可人忽然想起一事,对韩剑平道:「五哥啊!我想把你那只狗枭带走,好么?」
    韩剑平笑道:「八妹怎地客气起来了,反正我留-也没有什么用处,你尽管带走便了!」
    何可人微微一笑,便撮唇长啸,命两只狗枭飞来,衣袂微飘,人已端坐枭背上面,挥手与群侠道了别,在空际略一盘旋,便率了狗枭,朝东北方飞去!
    群侠直望到何可人及两只狗枭的影子消失于碧空之中,这才返回屋内。
    韩剑平忽然想起一事,眼望张太和,道:「大哥,我记得那锺离汉曾邀约群魔,于清明时节,聚集幕阜山下他的庄中,会商推选领袖,此事我们要不要去探看一番?」
    张太和摇头笑道:「不用了,管他们谁当首领都是一样,并且转眼就是清明,时间上也来不及,与其往返积劳,还不如趁这有限时光,勤练武功的好!」
    于是,群侠就在祝融室头,继续守炉炼丹,勤练各人师门心法。
    韶光易逝,很快就到了端阳佳节-这一天,正午时分,群侠带着期望而兴奋的心情,围坐炉旁,张太和命龙庸熄去炉火,然后默运玄功,遥向鼎一抓-「呼」的一声,鼎盖顿为一股无形?力吸起,密室中登时弥漫着一阵沁人的清香-张太和这才手托玉盘,小心翼翼地将鼎中丹药摄出,置放盘中,仔细一数,竟有一十六颗之多-蓝启明诧道:
    「我们一共才十一个人,这丹药卜竟多出五颗,难道还有人需要么-」
    张太和笑道:「这倒不一定,反正有多无少,总是好事,小六子何必大惊小怪呢-」
    当下,将丹药分与在座之人,剩余的用一只玉瓶装好,带在身上。
    韩剑平道:「如今丹药已成,大家的师门心法亦已磋碰练纯熟,何不早日动身,从从容容地,岂不比匆忙赶路,受那披星戴月之苦好得多么-」
    蓝启明接口道:「五哥之言颇为有理,我也要早些到达舟山定海,看看那位「七巧玲珑醉鲁班」公冶龙,将我那只「聚宝万花篮」造好了不曾,并且一件新兵刃在手,总得先行练习一番,使用时才能够得心应手-」
    李玄悬念着和锺离泰打赌之事,自然一力赞成这早日动身之议。
    张太和见曹长吉等也没有异议,祗好点头答允,当下,各人将随身应用之物收拾舒畅,下了祝融峰头,取道往浙江而去。
    一路上,晓行夜宿,顺便游山玩水,到了八月底,便安抵定海悬城。
    群侠就在城中一家最大的客店安顿下来,韩剑平便待上街寻那「七巧玲珑醉鲁班」
    公冶龙,忽听吕慕岩「啊」了一声-道:「且慢-」
    韩剑平诧道:「什么事?」
    吕慕岩目注李玄,道:「二哥,你曾答应老王,准备罕世美酒,送给「七巧玲珑醉鲁班」公冶龙,作为铸送「聚宝万花篮」的报酬,不知你准备好没有-」
    李玄怪笑道:「我以为老四有什么要紧事儿,这般大惊小怪,那罕世美酒,我早准备好了!」
    蓝启明望了李玄背后那只大葫芦,道:「二哥葫芦里面,装的是什么罕世美酒-最好先说给大家听听,否则到时害我拿不到「聚宝万花篮」,看你怎样交待-」
    李玄怪笑一声,道:「小六子不要慌,那罕世美酒不在葫芦里面!」说时,一面从怀中取出一粒大如龙眼,含有奇异香味的白色丸药,笑道:「凭着八好送我的一粒「酒母」祗消分半粒给那「七巧玲珑醉鲁班」公冶龙,还愁他不千肯万愿地将「聚宝万花篮」交给你么-」
    蓝启明不由喜得连连作揖地说道:「多谢二哥,竟为小弟这般重大牺牲,令小弟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
    李玄怪笑道:「你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只要你和雯妹大喜之日,请我多喝几坛就是了!」
    施雯啐了一口道,道:「二哥就是这样老没正经!」
    群侠不禁哄然大笑,一齐出了店门,由韩剑平领路,寻着「七巧玲珑醉鲁班」公冶龙的寓所,通名请见。
    这公冶龙乃是个貌相清瞿的老者,闻报之下,亲自出迎,将群侠让至内堂,分宾主落座,吩咐下人敬上茶水,这才对韩剑平笑道:「老弟为何迟至今日才来?这几位怎样称呼?」
    韩剑平按序将群侠姓名引介之后,含笑道:「去年修书致候以来,本应早日前来拜望,无奈琐事纷忙,是以拖延到今天……」当下,便将这一年来所遭遇之事,约略说了,又道:「不知那「聚宝万花篮」公冶兄造好了没有?」
    公冶龙笑道:「老弟嘱咐之事,愚兄怎敢怠慢,早就铸造成功了!」说完,起身进入室内,将「聚宝万花篮」取出来,遽与韩剑平,笑道:「请看看合不合适,以及有什么须要改良的地方!」
    群侠围拢过来,仔细监赏,只见这只「聚宝万花篮」乃是用「元磁寒铁」铸成,比普通花篮略小,式样极为精巧!不但专能吸取任何金属的暗器,并且篮中装置的花朵,更能随时随意地发出伤敌,更有锁拿对方兵刃等诸般妙用,果然是一件极具威力的奇形外门的兵刃!
    蓝启明简直爱不释手,啧啧赞美不置!
    韩剑平待众人看罢,笑对公冶龙道:「这种兵刃,定然费了你不少的心血,小弟愧无以报,仅仅以此……」
    公冶龙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双手齐摇,笑道:「用不着,况且为兄的嗜好,老弟又不是不知,所以只须……」
    韩剑平也摇手笑道:「正因为一般珍宝,不在老哥眼内,所以才让我二哥割爱,分送你半粒的「酒母──公冶龙一愕,道:「酒母?」
    李玄从怀中取出那拉「酒母」,怪笑道:「不错,这……」
    公冶龙已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把接了过来,凑向鼻端闻了一闻,登时眉开眼笑地叫道:「妙!
    妙!实在妙!李兄送我这礼物,简直妙到毫颠,胜过千筋明珠,万两黄金……」话声忽然一顿,又仔细将「酒母」深深嗅了一嗅,眼望李玄,道:「李兄怎地只肯给我半粒?」
    李玄怪笑道:「我也是个老酒鬼,分你半粒,已经等于要了我半条老命了呢?」
    公冶龙软了口气,道:「也罢,半粒就半粒,但分开之时,须要公平一些!」
    星侠见两个老酒鬼的神态,都禁不住暗地好笑!
    李玄转眼看着张太和,道:「我牺牲了半粒「酒母」,总算完成了小六子的一桩心愿,但眼见明天就是九月初一,大哥既有神机妙算,总得替我想个法子,把宇文化的七张脸皮揭下来才好!」说着,一面伸手问公冶龙要回那拉「酒母」,准备拿来分为两半……公冶龙忽地一缩手,紧握着那拉「酒母」道:「慢来慢来!」
    李玄怪眼一翻,道:「怎么了?」
    公冶龙笑道:「刚才听你提起什么宇文化的七张脸皮,使我突然想起一件与你极有关系的事儿,可能令你把另外的半条老命也送给我!」
    李玄诧道:「什么重大的事情,值得我拿半粒「酒母」来交换?」
    公冶龙故作神秘她笑道:「你想不想得到宇文化的七张脸皮?」
    李玄应声道:「当然想……」话声忽顿,目注公冶龙,诧道:「莫非你……」
    公冶龙点头笑道:「正是,如果你愿意把这粒「酒母」完全割爱,我就把宇文化的七张脸皮给你,你看值不值得?」
    李玄摇头道:「我不信你能够把宇文化的七张脸皮揭得下来!」
    公冶龙笑道:「你知不知道他那七张脸皮,是谁制造的?」
    李玄摇头道:「不知道,难道是你?」
    公冶龙连连点头笑道:「昔年我替他制造时,觉得甚为好玩,就照样多造了一份,想不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李玄摇头道:「你的话实在令人难置信,除非……」
    公冶龙忙道:「我这就去拿来让你验看,包你满意就是!」说完,匆匆进入内室,拿了个小巧的反匣出来,交给李玄,笑道:「货色丝毫不假,若有不对,包退还银!」
    李玄将信将疑地接过皮匣,打开一看,异见里面盛放着七张制作得极为精巧的人皮面具,张张相貌不同,正是宇文化的七张脸皮,不由又惊又喜,怪笑说道:「好好好!
    咱们这笔生意成交了!」
    公冶龙大喜道:「那我就多谢厚赐了!」
    李玄怪笑连声,喜孜孜地将皮匣盖上,正待放入怀中,却忽然浓眉一皱,「咦」了一声!猛然一把揪住公冶龙,怪声喝道:「不对不对!你外号人称「七巧玲珑醉鲁班」
    ,可见只精于五金土木之学,怎会擅长制造人皮面具的功夫,这七张脸皮是从何处得来,赶快招认!」
    韩剑平不由一惊,忙道:「二哥有话好说,不可乱发脾气!」
    公冶龙却神态自若地说道:「李兄,那七张脸皮是不是假的?」
    李玄怪眼一翻,道:「假倒是不假,但我决不相信是你造的!」
    公冶龙笑道:「生意已然成立,李兄这时才醒悟,不嫌迟了一些么?」
    韩剑平诧道:「怎么,这七张脸皮,当真不是公冶兄造的么?」
    公冶龙笑道:「我那有这种本事,这是宇文化交给我,托我转交给李兄的!」
    此言一出,群侠俱不禁为之一愕!
    李玄摇头道:「谁相信你的鬼话?」
    公冶龙笑道:「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
    李玄怪眼双翻,喝道:「好吧,就算你的话是真,但宇文化既然托你转交给我,你就不该利用来讹骗于我,快将「酒母」交出来,否则教你好看!」
    公冶龙仍然神态自若地笑道:「宇文化虽然托我把这七张脸皮转交李兄,但并没有规定我用什么方式转交,李兄怎能乱用讹骗两字相责?」
    李玄听了,不禁为之气结,说不出半个字来!
    韩剑平趁机劝道:「算了算了,二哥就看小弟面上,把你的手放开吧!」
    公冶龙笑道:「李兄莫要这般气苦,常言道:宝剑赠与烈士,红粉赠与佳人,李兄既知我是一个酒鬼,又何妨将整粒「酒母」送我,构成一完整的人情哩!」话声微顿,目光一扫群侠,又复笑道:「诸位远道而来,我又忝列地主之谊,是以无妨牺牲半粒「酒母」,化一缸清泉为罕世美酒,并以海鲜佳肴来,与诸位共谋一醉如何?」
    李玄「-」的吞了一口口水,把抓住公冶龙的五指一松,软了口气,道:「罢罢罢!谁教我喜欢喝酒又复爱吃,公冶兄就赶快吩咐厨师傅大显身手便了!」
    群侠不由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韩剑平对公冶龙抱拳笑道:「我二哥多有得罪,请公冶兄勿怪!」
    公冶龙整了整衣襟,笑道:「我第一眼见到李兄,便看出乃是一位豪放不羁的奇客,及至他突然出手,我察言观色,就知道他这番做作,不过是想讹诈我一顿美酒佳肴而已,我与他有同好,又何怪之有呢?」
    此言一出,立时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当下,公冶龙一面命人吩咐厨房准备佳肴,一面着人抬上一大缸清泉,然后取出「酒母」,用银刀轻轻一切,分出两半,放了半粒进缸中!
    此时,群侠都围了过来,看看这粒「酒母」,到底有什么妙用,只见一阵细密的水泡冒处,那半粒的「酒母」顷刻化尽,顿时──一股醇冽异常的酒香,悠悠射进各人的鼻端,令人心神俱醉,彷佛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泡在美酒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安逸!
    李玄咐掌怪笑道:「妙!妙!妙!果然是众酒之母,孕化出罕世美酒!」话声一落,便已迫不及待地张口一尺!
    「呼」的一声,缸中美酒立化一缕白光,飞投入李玄口中!
    张太和一摆手,笑喝道:「慢来慢来!老二恁地猴急,不怕主人笑话么?」
    那一缕酒泉「划」然中断,李玄「-」地把口中美酒吞入腹中,「啧」了一声!怪笑道:「实在是好酒!
    这时,侍仆已将筵席摆开,公冶龙遂按序揖客就座。
    海鲜佳肴,一道接一道献上来,内堂中扬益着酒香,菜香,以及如珠笑语,这一顿酒,直喝到了深夜,群侠方才尽兴辞归。
    次日,九月初一,群侠一觉醒来,已然日上三竿,等候锺离秦前来赴约!
    那知,一直等到日落天边,夜幕低垂,仍未见锺离秦的影子!
    直到三更将尽,群侠等得不耐烦,正欲动身离开之际,这才隐约瞥见一叶扁舟,从海上疾驰而至!
    眨眼来到岸边,只见船头上赫然踞坐着那神态冰冷的锺离秦!
    李玄双掌一抱怪笑道:「锺离兄久违了!看你来得如此匆匆,敢情已将「魔心秀士」古玉奇的一颗魔心搞到了?」
    锺离秦没有上岸,柢把头微微一摇,冷冷道:「没有!」
    李玄不由大喜,从怀中取出那只皮匣,扬手向锺离秦掷去,怪声笑道:「请你看看这个!」
    锺离秦接住皮匣,打开一看,随即阖上匣盖,揣入怀中,冷然道:「你赢了!」
    李玄怪笑道:「好说!就请上来和我们一道,重九之日,同赴普陀,喝诸葛飞琼一杯寿酒便了!」
    锺杂秦冷然摇头道:「不!」
    「怎么?你要赖皮不成?」
    锺离秦冷然摇头道:「不!」
    李玄怪眼双翻,道:「那……你为何不上来和我们一道?」
    锺离秦冷冷道:「重九之日,普陀见!」话完,微一挥手,扁舟立即掉头,飞驶而去,眨眼隐没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李玄无可奈何,只好苦笑几声,同群侠回转县城。
    第二天,蓝启明便将那只「聚宝万花篮」,配合师门「凤落歧山」身法,以及七十二招「碧悟飞凤生死手」,几番钻研,创出一套奇诡绝伦,神妙莫测的招式来。
    群侠又从旁提供意见,轮流陪着-招演练,是以短短几天工夫,蓝启明便将一只「聚宝万花篮」使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也就在这几天工夫,已陆续来了许多武林人物,城中所有客店,为之全部住满,好不热闹!
    但却未发现众魔头及其爪牙的?影!
    到了初入这一天早上,城外码头上已泊了五艘打了普陀旗号的巨型海舶,并遣出数十名接待人员,进城到各家各店发出通知,说凡是持有大红寿柬的贵宾,统请于正午上船,开往普陀,参加当晚的暖寿盛宴!
    张太和等人眼看这许多武林人物当中,几乎尽是黑道枭雄,正派的高手并没有几个,俱不由心生厌恶,互一商量,遂决定步行往沈家门,在那里雇船,单独驶往普陀。
    那知,当他们抵达沈家门,正待雇船之际,竟发现码头上,靠着一艘华丽的楼船,船头插着一杆锦旗,旗上赫然大书「八佾仙搓」,迎风飞舞!
    群侠见了,不禁为之一征!
    同时,又见四名青衣壮汉迎上前来,躬身齐声道:「小的们奉命在此恭候多时,请诸位移驾上船!」
    李玄怪眼一翻:「是谁的命?是诸葛飞琼么?」
    四名青衣壮汉肃容恭声答道:「正是!」
    李玄怪笑一声,对张太和道:「大哥,这小妮子果然有点意思,我看,却之不恭,就省几个船钱也好!」
    张太和含笑领首,便随了四名青衣壮汉,同时侠登上楼船,进入舱中,但先见舱内陈设华丽异常,那四名青衣壮汉恭请群侠就座,并吩咐待候之人献上茶点,然后退出舱去,指挥水手开船,朝普陀方向驶去。
    舟行迅速,不到一个时辰,普陀业已在望,群侠遂步出舱门,绰立船头,遥览普陀景色!
    楼船缓缓靠岸,但见山上到处悬灯结彩,喜气洋洋,码头上鼓乐喧天,那「鬼爪奇婆」孟瑜已经同着「金童玉女」,肃立迎客!
    群侠相率登岸,张太和抱拳笑道:「我等承蒙专舟相接,已深感受宠若惊,怎敢又复受此盛礼来欢迎!」
    「鬼爪奇婆」孟瑜还礼道:「好说好说!诸位名重武林,又是我家小姐的特别贵宾,礼当如此,张先生无须太谦!」话声微顿,又道:「诸位请随老身移驾寿堂待茶!」
    言罢,便与「金童玉女」转身在前领路。
    离了码头,迎面乃是一片宽阔的山坡,一条平坦的白石大道,直达坡上,但见一座宏丽的敞厅,耸立于苍松翠柏之中,厅内已摆列了二三十桌席位,靠里面正中央则寿帐高悬,帐前一张巨大的长桌子,陈设着寿面,寿桃及鲜花果品等供物,寿烛高烧,香烟线烧,布置得十分富丽堂皇!
    厅前绿草如茵,遍植奇花异卉。
    孟瑜及「金童玉女」领着群侠进入寿堂,肃让至正中一席落座,命人献上香茶及时鲜果品,精美茶点,然后行礼告退。
    群侠在寿堂中一面品茗,一面移动目光,仔细打量周围的形势!
    这座敞厅,除了靠里一面被寿帐挡住以外,其余三面完全敞开,从四周的苍松翠柏之间,可以望见蔚蓝的海水,山坡下面的码头,更是一目了然。
    此际,遥见那孟瑜和「金童玉女」回到码头,海面上已现出撞撞帆影,未几,那五艘接运宾客的巨型海舶便相继到达。
    那孟瑜及「金童玉女」分批将宾客迎到寿堂,安排席次,忙得不亦乐乎!
    侍候之人穿梭来往,为宾客送上茶点,寿堂中顿时热闹起来,熟人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落,笑语如潮,响成一片!
    众宾客当中,自然也有认识张太和等群侠之人,免不了一番寒喧,欠身,点头,还礼,等等俗套。
    时间就在纷攘之中迅速消逝,转眼便金马四坠,晚霞满天!
    就在此时,海面上突地传来一阵鼓乐之声!
    只见一艘五彩巨舶,扬帆鼓浪,疾驰而来,眨眼便已抵达,徐徐靠近码头,那鼓乐之声愈发响亮,几乎将言堂中的尝杂声音盖住!
    众宾客不由静了下来,翘首而望!
    只有张太和等人心中明白,来的必是那几个魔头以及一班爪牙。
    五彩巨舶舱门开处,首先出来的是「魔心秀士」古玉奇,后面,「逆天魔医」施不施,「飞魔峒主」及「神环度僧」通化头陀,「神剑魔道」顾陵霄,「神拂魔尼」玉师太,「蓝面魔君」
    呼延西,等七个魔头!
    孟瑜及「金童玉女」将这七个魔头迎接上岸以后,五彩巨舶舱中,又出来了「毒煞西施」施小萍,及「丧门剑客」金亮,「五行鬼叟」古燕飞,「蛇丐」孙三,「秘魔四煞」,等一干爪牙-这一干爪牙上岸之后,见那「圣火神君」赵公宁押着六名玄衣大汉,扛抬着三个数尺见方,周围黑布遮盖的东西-韩剑平心头一动,低声对张太和说道:
    「那六名大汉抬着的东西,里面即可能就是那三具「火尸」了,这东西连八妹都不知如何破法,待会我们须要留神才好-」
    吕慕岩想起当日面对那三具「火尸」的情形,不由皱眉道:「奇怪,八妹怎地还不来,不知他把那锺离泰改造过来了没有-」
    蓝启明也有些疑虑地接口道:「奇怪!怎不见那锺离汉同来呢?难道这老家伙要想在暗中弄鬼不成了-」
    说时,祗听寿堂中爆起一阵掌声。许多宾客已纷纷起身离座,奔出堂外与大摇大摆而来的七个魔头行礼招呼-」
    七魔略一颔首还礼,便吩咐那六名玄衣大汉将扛抬之物放在堂前草坪上,然后率了众方爪牙走进了寿堂。
    孟瑜和「金童、玉女」,分别礼让七魔及众爪牙坐了两席,位置恰与群侠这一席遥遥相对-这时,暮色渐浓,山中所悬彩灯已尽数点亮,照耀得林木之间,彩影缤纷,别有一番景致,寿堂里面,更是灯光如昼!
    七个魔头落座之后,十四道眼神迅快地在群侠周围一扫,个个的脸上,登时浮起一抹既得意而又错愕的难以形容之色,互相看了一眼,便低声密议起来……群侠见七魔及其全部爪牙已到齐,并未发现有什么扎眼的帮手,俱不由宽心略放!
    因为,他们衡量当前局势,那一班爪牙,几乎全是手下败军之将,不足为虑,至于七个魔头当中,虽然施不施曾与李玄拚赢过一场,以及「方外三魔」用诡计施毒,几乎要了韩剑平的命,并且其余的都不曾正式较量,若起来七魔方面略占上风,但事实上,群侠都十分明白,李玄和韩剑平的失败,并非放在武功不济,若论凭真才实学,一对一地放手较量,倒并不见得会输。
    可虑的仅仅是一个锺离汉,此人到如今尚未露面,不知-是否真的就夺去那「吸血星蜒」内丹之人呢?倘若是真,那么,他究竟将那内丹如何处理?是用来配制毒药?抑是用来习练那「锺离珏」所说的那「绝世魔功」?
    倘若是配制毒药,那么,在这祝寿大会上,将如何使用?
    假如是用来练功,那么目前为止,究竟练成了没有?
    不言群侠各自把这些问题,暗地盘算分析,而都尚未获得结论之际,陡听空中传来了「钉钉钉」三下清澈的玉磬之声!
    「鬼爪奇婆」孟瑜闻声,立即率同「金童、玉女」,走到当中长案后面,拈起一根小玉槌,也将桌上的一座玉罄,轻轻敲了三下!
    寿堂中,众宾客见状,顿时肃静下来!
    「鬼爪奇婆」孟瑜神色一整,目光左右一扫,然后露出一丝庄严的笑容,朗声说道:「我家诸葛小姐双十华诞,承蒙诸位武林先进,江湖好友,远道宠临,老身代数万分谢意,如今,贵宾差不多已经到齐,立刻就要开宴,粗肴水酒,万圣诸位多多赏脸,无须客套!」
    认至此处,话声一顿,寿堂中立时响起一片掌声!
    「鬼爪奇婆」孟瑜待掌声一歇,脸上笑容突的一敛,肃容沉声道:「筵席未开之前,老身奉命有几句话须向诸位交待清楚,请诸位谅察!」
    此言一出,寿堂中包括正邪两方面的宾客,俱不由一震,所有的眼神,尽数移注孟瑜脸上!
    「鬼爪奇婆」孟瑜沉声续道:「我家诸葛小姐,基于无论邪正,同是武林一脉的观点,是以奉柬相邀的贵宾中,道上豪雄固然占了大半,但白道侠客亦复不少!如今相聚一堂,待会酒酣耳热之际,难免会发生磨擦,引起争端,那时,我家小姐恭为主人,势难左右偏袒,故此命老身与诸位贵宾约法两点,敬希共鉴……」微微一顿,竖起一个指头,道:「第一、诸位贵宾中,如有仇怨待了者,无妨就在堂前,各凭本身所学,互相较量印证,由老身权充证人,以求公允!」
    此言一出,寿堂中立时响起一阵「念念」的嘈声!
    「鬼爪奇婆」孟瑜重重地咳了一声,使堂中肃静下来,然后竖起两个指头,肃容又道:「第二、所有争端,必须于子夜以前了结,寿辰正日即不许有流血事件发生,否则人共弃之!」
    说完,也不理会堂中宾客的反应如何,一挥手,立有一队一队青衣壮汉,端着酒肴,井然有序地走进寿堂……顷刻之间,水陆纷陈,盛筵大开!
    李玄浓眉一皱,对张太和道:「诸葛飞琼这小妮子,不知搅得什么鬼,大哥明白这老婆子说话的意思么?」
    张太和略一沉吟,韩剑平已抢先说道:「我看诸葛飞琼无非是表示她严守中立,谁也不帮而已!」
    蓝启明笑道:「五哥当然是希望如此,但我认为内容决不会这样简单!」
    张太和领首道:「六弟之言颇有见地,你们看那七个魔头的反应,不是有点古怪么!」
    群侠闻言,闭目朝七魔那边望去,果然发现他们正在交头接耳,各人嘴皮乱动,不知商议些什么。
    曹长吉「唔」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敢情那诸葛飞琼,乃是向着我们这方的!」
    李玄怪眼一翻,道:「何以见得?」
    曹长吉笑道:「事实非常明显,群魔方面,如今只一个锺离汉未来,而逼使群魔不得不提前发动,这样一来,我们的胜算就大了!」
    李玄怪笑道:「但愿如此,且不去管他,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当下,群侠遂一齐举筷,开怀吃喝!
    群魔方面,也停止议论,照样吃喝起来,但却不时用眼角瞄向堂外,神态之间,都彷佛有所等待!
    群侠见状,愈知所料不差,也就更为放心进食!
    时间悄然在热闹之中逝去,也不知酒过几巡,菜过几味,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将尽!
    群魔向堂外张望的次数更多,各人的脸上,都已流露出焦灼不安之色!
    陡地,只见「魔心秀士」古玉奇霍然站起身来!
    寿堂中所有来宾,自从「鬼爪奇婆」孟瑜说过那一番话语之后,便都心中有数,此际,见到了「魔心秀士」古玉奇站起身来,登时,纷纷停杯搁筷,百数十道目光,一齐望了过来!
    偌大一座寿堂,顿时静得连各人自己的心跳之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武林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