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上佳集团。
  何日修在细心的伺弄着班台上一盆郁郁葱葱的君子兰。
  一个年轻的女子敲门走了进来。何日修给她倒了一杯水,关切的问,小方,刚来公司,怎么样,还习惯吗?
  她是老方的女儿方未华,现在已经是上佳集团的总经理助理了。
  方未华点点头说,还好。只是何总,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我们公司为什么不把状元里拿下来?你让我到上佳来不是为了状元里项目的吗?我听说,那儿要建别墅区,那我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做的明清旅游一条街的方案还有什么用?
  何日修嘘了嘘茶,轻啜了一口说,小方,你在学校里做了那么多的案子,又有几个是可以付诸实施的呢?这个案子,你也把它当做一次作业吧。
  方未华显然不满意何日修的答复,正色说,何总,我喜欢状元里,那儿的一砖一瓦都是历史,我想把那儿变成大江市对外的一个窗口,让所有到大江来的人都知道大江是一个有历史的城市,说实话,上佳集团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是状元里吸引了我,你既然放弃了这个项目,那我留在上佳也没有了意义,我希望你能同意我辞职。
  何日修笑了,说,小方,我如果把你的案子放在别的地方变成现实,你看成吗?
  方未华摇了摇头说,你真是一个商人,这个案子是属于状元里的,它的每一幢房子,每一棵树,每一个转角都打着状元里的铬印,放在别处?那能叫状元里吗?
  何日修默默的看着方未华,良久,说,小方,历史都是人书写的,对不对?我们也可以重新书写一遍历史。
  方未华觉着何日修的话很可笑,或者说是不值得一驳。
  方未华把辞职报告放到了何日修面前。
  何日修认真的看着她说,怎么,对我失望了?结论下的太早了吧?小方,你看过毛泽东的《论持久战》吗?你知不知道商业竞争有时靠的并不仅仅是实力,就象你认为你的这个案子是最好的一样,我也认为我经商的头脑是一流的,我这次放弃竞标有我的不能明说的原由,可是我放弃了竞标并不等于放弃了状元里,有些事我是不能告诉你的,如果你真的对我失望了话,那这个辞职报告我签字,如果你还愿意看到实现你梦想的那一天,你把辞职报告拿回去,把你的案子锁好,耐心的等待有时会开出最美的花。
  方未华怔怔的看着何日修,看来自己还真是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富有哲理的话来,没想到他会把毛泽东的著作应用到经商上,她可听说他连初中都没上过啊。
  方未华想了想还是把辞职报告拿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还真没看过毛泽东的书,你这有那本《论持久战》吗?我想回去好好看看。
  何日修转身从书架上找出那本已经很旧了的书,递给方未华说,我就这一本,看完要记着还我。
  方未华刚走出办公室,杨梅的电话打了过来。
  何日修拿着电话,心里在思忖如何应对她。他很想见杨梅,可是见了又怕杨梅做出令他无法决择的举动出来,现在她刚从看守所回来,有些话何日修是不敢这时候说出来的。
  何日修就这样拿着电话发呆,直到电话铃声响尽,他也没想出好主意,在女人面前,他承认自己是一个弱智。
  电话再次响起,何日修无奈的按了接听键,却是老舅打来的,老舅训道,杨梅出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你现在马上和梅子到我这来,我要看看她还好吗?
  何日修一听不由如释重负,马上应承下来,打电话给杨梅,不等那边开口自己先说,梅子,老舅想你了,一会我去接你,咱们去看看老舅。
  何日修接了杨梅,在超市里买了些礼品,去状元里。
  杨梅坐在旁边,忽然问,你这次为我的事花了多少钱?
  何日修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我没花钱啊,倒是你姐夫为你的事操了不少心,也花了很多钱,你以后要好好疼你姐啊。
  杨梅脸上流着泪看着何日修轻声说,你什么事都为别人着想,你把心都给了别人,可是人家却在暗地里害你,害了你你还不顾一切的救人家。我这一辈子是还不清你的债了,我说我爱你,我想做你的妻子,想和你过一生,可是你有家有妻子了。我想等你,不管你答不答应都等你,现在,我知道我不配,在你面前我太渺小了,也太自私了,今后我不会再有非份之想,如果你还肯让我在公司里工作,哪怕只让我做个勤杂工,我都会无怨无悔的为你为公司尽心尽力。
  何日修不解的问,你说什么呢?谁害我了?酒店还等着你去管理呢,你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呀。
  杨梅叹了一口气说,投毒的事,是高强做的,他想害你,可是你为了救我,却付出了那么多,我真的感到无地自容,虽然我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钱,但是我知道好几条人命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会还你,一定要还,要不然我到死都不会安心。
  何日修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那次在外地接高强的情景,想起张会水近来对自己的态度,一下子都水落石出,原来害自己的竟然是高强。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况且张会水曾经帮助自己那么多,他还能说什么呢。
  何日修爽朗的笑说,咱们可是情同手足的情谊,这事已经过去了,今后谁也不准再提,谁再提谁可就是小人了,你也不准再说谁欠谁的,谁还谁的,否则我翻脸。今后我就是你哥,你就是我妹,咱们一家人的事,不准再想过去的事,听见没有?
  杨梅苦笑了一下,倚在靠背上,闭上眼,泪水仍然流淌下来。

《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