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为白少胤受伤,以致诊所休息了几天。
    而在这几天里,他家的访客络绎不绝,让孟凯真见识到他的好人缘。
    「白医师,你脸上不会留疤吧?」像这样的问题,当然是由爱美的患者所提出的。
    「怎么可能?」白少胤指着脸上的美容胶布,「我可是个神医,哪能容许自己脸上出现不雅的记号!」
    「也对喔~~」
    于是,他取悦了来访的每一位病患。
    「小白,就是她吗?」洪尚维也来探病,只是他人一到,便将自己与白少胤关在屋子里,「看起来不很起眼,怎样?你是想替她大刀阔斧的整一整吗?」
    白少胤则是心虚的说:「你别胡说!」
    他可是还没机会告诉孟凯真他对她的打算,小洪最好别自作聪明胡乱多言,「万一吓到她,后果你自己负责。」
    「怎么说?」洪尚维却像是很想赶快出去和孟凯真交心似的,一点也不将白少胤的恐吓放在心上。
    「万一吓走她,」白少胤只好使出撒手钔,「那你的女朋友就得让给我,不然,我如何能在期限内讨到老婆?」
    「吓!」洪尚维哪肯做出如此的让步,「看来你身体没伤到,脑子大概是撞坏了!」
    说完赶紧闪人。
    却在和孟凯真道别时,忍不住问:「孟小姐喜欢小白的技巧吗?」
    这直截了当的问题当下让她羞红了一张俏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逃开。
    而洪尚维却误会了,他以为孟凯真是真心折服于小白整型的高超技巧--他哪会知道孟凯真竟误以为他说的是……床上技巧啦!
    「这下我得加油啦~~」他的她可还没这样欣赏他呢!嗯,那他现在就回去跟女朋友培养培养感情,绝不让小白专美于前。
    孟凯真一看到洪尚维离开,立刻冲进白少胤的房里想向他抗议--他干嘛将两人间亲密的行为告诉别人啊?
    可才走到白少胤的床边,才张口想说话,却被他一把拉上床。
    「这两天老是有外人在,害我都不能跟妳建立更密切的革命感情……」他故意将话说得很暧昧,果然如愿的看到她娇羞不自在的模样。
    「好想妳……」才刚想要对她动手动脚,门铃声又响起。
    「唉!」他忍不住长叹一声,「怎么有这么多人关心我啊?」
    孟凯真赶紧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我去开门。」
    白少胤则是动作缓慢的从床上爬起来,「我也该动动了。」
    打开门,看到来人,孟凯真吓了一跳,「堂姊……」
    孟凯芸推开她,向她身后的俊帅男子打招呼,「白医师,听说你受伤,我都急坏了,赶紧过来看看。」
    白少胤很讶异竟会是孟凯芸,他一点都不想和孟家人搭上关系啊!
    他表情淡漠的说:「我很好,不劳妳费心。」
    孟凯芸早已拟好「抢夺爱情大作战」的招数,当然不介意白少胤的疏离态度,她深信只要她主动追,他绝对会对她倾心的。
    「我爸妈也很关心你,」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孟凯真,「毕竟凯真是负责照顾你的人,却让你受伤……」
    尽量将孟凯真贬到不行,「我们全家都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将自己的心机摊在阳光下,「干脆换我来照顾白医师吧!」
    孟凯真乍听到这句话,心霎时凉了半截。
    为、为什么?!
    她现在怎么舍得离开白少胤,她才刚对他动了心啊!
    白少胤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毛遂自荐,他本来就对孟凯芸这种自我意识强烈,又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女人厌恶至极。
    但……他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可以很确定,当孟凯芸说要取代孟凯真来照顾他之际,她脸上突然一闪而过的失落感让他深深觉得可以大加利用。
    这样的话,搞不好下到半年,他就能让孟凯真同意嫁给他,而他何乐而不为呢?
    没错,利用孟凯真的嫉妒心,该是更能激起她重视他、在意他,甚是爱他的心。
    OK,他会好好利用的。
    虽然很讨厌孟凯芸,但他收起自己的情绪,虚假的说:「那真是感谢妳父母的关心,但你们都知道我对凯真的感觉,我只能说谢谢你们的好意。」
    他这是在拒绝她!
    而他这话听在孟凯真的耳里,当下感觉很欣慰,他并没有对堂姊产生兴趣;但他这话听入孟凯芸的耳里,却又是另一番解读,他可能不想让凯真没面子吧!
    孟凯芸会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跟她堂妹相比,她可是长得美艳许多。
    「那--」
    孟凯芸正想再多说些什么,却被白少胤接下来所说的话语给鼓舞得整个人都充满了信心。
    他说:「倒是如果妳有兴趣的话,我不介意妳常来诊所找我,我可以让妳变得更美。」
    「耶~~」孟凯芸不解的问:「我这样还需要整型吗?」
    她有着一双水亮大眼、一双弧度刚好的秀眉、一个算挺的俏鼻,及一张樱桃小嘴,是个走到哪都能吸引人注目的美女呢!
    「当然要,」白少胤立刻就事论事的批评起来,「妳的鼻头大了点,会被人评为莲雾鼻;妳的嘴唇稍厚,远看有点像香肠,不很雅……」
    「我……」明明是个美人,却被批评得一文不值,孟凯芸有点气愤,「那我堂妹更该整型吧?」
    不!她才不要,她怕刀……
    孟凯真一听到要她整型,赶紧猛摇头。
    「不!」白少胤及时说道:「她长得很……自然,目前不需要动。」
    其实是,他准备倾一生之功力,将最好的技巧施行在她身上,让每个认识她的人都为之惊艳。
    而那是他送给她的结婚大礼,他日后会告诉她的。
    孟凯芸误以为白少胤话中的含义是他对孟凯真的长相束手无策,立刻高兴的问:「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会常去诊所找你啰!」
    顺便进行她的勾引计划。
    「因为妳是凯真的堂姊,所以我会免费替妳整到最美。」
    「太棒了!」孟凯芸觉得她今天真是来对了,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亲近白少胤的机会。
    孟凯真只觉得心里有点酸涩,他……对堂姊这么亲近,莫非是对堂姊也产生了好感吗?
    还是,他喜欢别人欣赏他整型的技巧?
    难道她也得让他整整型,才能夺回他的关爱吗?不知为何,心底有个结的孟凯真对白少胤的职业开始产生一些些认知上的变化。
    孟凯真不得不承认,她的堂姊真的变漂亮了!
    而这全都是白少胤的功劳。
    几乎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眼看着孟凯芸进出诊所,每来一趟,五官就变得更加出众,身材也变得更加曼妙。
    连诊所里常出没的病患及护士们都有点小吃味。
    「哇~~她又来了,今天八成是隆胸,妳看!她那件洋装都快绷破了……」
    「耶~~白医师好偏心,每次都利用午休时帮那女人做东补西的,都不管凯真了!」
    「难道白医师变心了?!」
    各种流言传来传去,传得孟凯真的心也变得很奇怪。
    她明知道白少胤对她的好是有增无减,明知自己与他之间的亲密关系愈来愈和谐,他也常说只要有时间,就要把她带回家去见他父母……
    但她的心始终都是浮浮的!
    是因为他对她堂姊的关心跟她不相上下吗?她不知道。是因为他对她堂姊的照顾跟她不相上下吗?她不知道。
    但她很清楚知道一件事--她愈来愈嫉妒堂姊了。
    终于,眼看白少胤又在跟她堂姊约时间--
    「这样吧!」白少胤亲自检视日志簿上密密麻麻的记录,找了许久,终于找出一个空档,「就下个礼拜三中午,我帮妳抽一下手臂的脂肪,看起来有点粗!」
    「会不会痛啊?」孟凯芸眼见堂妹就在现场,故意将丰满的胸脯靠向白少胤,「人家很怕痛的耶!」
    白少胤技巧的一闪,没让她触碰到他,「我可是神医呢!」
    「那好,我下周三准时来报到。」孟凯芸边说边看向堂妹,「哦~~对了,明天能不能请白医师到我们家坐坐,我爸妈想请你吃顿饭。」
    「凯真去,我就去。」白少胤如此回答。
    「那就是要去啰!」孟凯芸假意开心的说,但她知道她会在明天跟孟凯真摊牌,要她将白少胤拱手让给她。
    「凯真,明天见。」
    孟凯真无意识的朝她挥挥手,心底只记挂着一件事--
    「Miss刘,」她走到其中一名护士身旁,「能问妳一点事吗?」
    「问吧!」
    「那个……」她嗫嚅的提出第一个问题,「动整型手术……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怎么可能没危险!」Miss刘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说:「只要是动刀,多少都会有危险性好吗?」
    她就知道,「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要整型?」
    「当然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美啰!」Miss刘逮到机会,忍不住侃侃而谈,「我问妳,一个女人若是长得不怎么样,却得在很重视外表的环境里生存时,她能怎么办?」
    「……」她只是沉默着。
    Miss刘继续举例,「如果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后,先生却有了外遇,原因只是老婆身材走样,如果妳是那个做老婆的,妳又会怎样?」
    「……」孟凯真依然默默无语。
    「而如果妳的工作是必须靠外表来加分,且每个妳身边的人都这么做时,妳又能怎么办?」Miss刘分析道:「就像韩国明星争相整型让自己变美,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会有危险性啊!」
    「所以啰!」说到这,Miss刘就忍不住骄傲起来,「这就是白医师的厉害,他的技巧高超、医术精湛,所以我们的生意才会这么好咩!」
    「那……」她终于问出重点,「Miss刘会不会觉得……觉得我也该整一整?」
    Miss刘闻言,立刻拿出专业人士的眼光,从头到脚的将她好好浏览一遍,「嗯~~妳应该很具可塑性。」
    「什么意思?」别说专业术语,「我听不懂!」
    「就是……」Miss刘好整以暇的说:「妳浑身上下应该有很多地方可以修饰得更好。」
    「就、就是要整很多地方啰!」不听还好,愈听愈怕。
    「还是要问过白医师的意见吧!」Miss刘郑重的说。
    「不~~请别问他……」孟凯真已经吓到腿软,再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Miss刘好不容易逮到孟凯真不在,赶紧与白少胤交头接耳一番。
    「白医师,凯真真的问了!」
    「有关整型的问题吗?」白少胤好兴奋,这该算是她对他的职业确实产生了兴趣吧?
    「嗯~~」
    「太好了,那她听到哪个部分?」原来他早有计谋,早将刚才的对话做成脚本,分别交予诊所里的数名护士,甚至是几名常来的病患,让她们在孟凯真一有疑问时,就对她好好洗脑一番。
    「才讲到白医师的医术佳。」
    「OK,赶快知会其它人,下回凯真再问,就从医术佳之后开始回答起。」他会很有系统的让孟凯真接受他的职业,进而喜欢上他的职业的。
    至于他的人,他觉得他早就掳获她的心了。
    孟凯真与白少胤依约回到孟家做客。
    才一跨进客厅,孟伯母就百般殷勤的招呼白少胤,「白医师,快请进,听说你前阵子出车祸……」
    「没事了。」白少胤没打算让孟凯真离开他的视线。
    但孟凯芸却直抓着孟凯真的衣袖,「白医师,你就让我们堂姊妹叙叙旧嘛!」
    「是啊是啊!」孟伯母赶紧帮腔。不但如此,还拉着孟伯父硬将白少胤拖到客厅里闲聊。
    白少胤只好任由孟凯芸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孟凯真带进房间。
    一进到房里,孟凯芸立刻变脸,「我记得之前妳曾经说过不喜欢白医师的!」
    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
    「我……」不能日久生情吗?
    孟凯真其实很想这么问,但她不是这样的人,「那是因为--」
    「我老实告诉妳,我看上了白医师,想做他的妻子。」孟凯芸开门见山的说,「而我妈也很赞成。」
    这……并不是由他们决定的吧?
    孟凯真很想提醒堂姊,白少胤要喜欢谁是他的事,其它人应该不能插手吧!
    「所以,我妈要我提醒妳,别忘了妳欠我们家什么!」孟凯芸直接揭开孟凯真内心深处的创伤,「该是妳报恩的时候了。」
    「我……」她不是已经报答了这么多年了吗?
    「我现在要求妳,立刻退出与我争夺白医师的行列!」孟凯芸命令道。
    她……从没争夺过白少胤吧!
    「是白医师主动说他喜欢我的……」忍不住提出抗议,孟凯真试着解释,「我们正试着交往……」
    「那就马上停止,」孟凯芸厉声说:「别忘了我们对妳的恩情!」
    「可是……」就算她想退出,白少胤也不见得会接受啊!孟凯真很想把这个重点说出口,却没有机会。
    孟凯芸眼见堂妹不打算乖乖退让,立刻朝另一个方向进攻,「凯真,妳还看不清楚吗?白医师这么认真的替我整型,让我变得这么美……」
    摆了个pose让孟凯真自惭形秽,「他这么做都是因为想多跟我接触,」孟凯芸自以为是的解读着,「可看看妳--」
    将孟凯真推到梳妆台前,让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妳哪一点配得上白医师?」
    突然的,孟凯真想到Miss刘的说法,「可他喜欢我的可塑性。」
    「我也很有可塑性啊!」孟凯芸指指自己整过的眼、鼻、唇,甚至是胸部,「妳看,这些都是透过白医师的巧手才会变得这么完美。」
    为了取信于孟凯真,「妳再想想看,他都跟我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挺起胸,「这对34G的漂亮胸部就是白医师亲手做的!」
    可……她也跟白少胤很亲密啊!
    「难道都这样了,妳还不肯知难而退吗?」孟凯芸有点气急败坏的质问。
    「可……」孟凯真终于找到理由反驳,虽然她反驳的语气弱了点,气势差了点,但她确实替自己说话了,「如果照妳所说的话,那白医师的病患这么多,难道每个人他都想追吗?」
    孟凯芸倒是没料到堂妹竟敢这样理直气壮的跟自己争辩,只好恶狠狠的撂下话,「我是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孟凯真追根究柢的问。
    「妳……反正,妳别忘了妳妈是怎么死的!」只能拿这个来压她,「妳爸临终前又是怎么跟妳说的!」
    「我……没忘。」孟凯真一听到堂姊这么说,立刻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那就好。」孟凯芸则是直接做出结论,「那妳就速速与白医师分手,免得违逆他们的遗言!」
    「我……」她会认真考虑的。
    孟凯芸已经不想再浪费唇舌,「我只给妳一周的时间解决,如果妳不肯主动离开他,就别怪我对妳不客气。」
    说完,她扭头就走,「妳自己考虑清楚。」她要去招呼白少胤了。
    独留孟凯真一个人端坐在镜子前,认真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可是我……已经舍不得放弃了啊!」怎么办呢?

《爱你修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