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脱掉衣服,洗了一个热水澡,在睡前擦拭了熏衣草精油,命令自己不需多想,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沉,因为前几天都没有睡好的缘故,所以有人进入她的房间,她也不知道。
    男人的手上拿着钥匙,那副钥匙是她给他的,好方便他进出。他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台上,施施然地走进她的房间。
    坐在她的床边仔细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深沉的愤怒和不甘。大掌在她优美的颈项温柔地勾勒着,脸上的神情与眼神全然不一,带着浓浓的眷恋和温柔。
    他像一个强盗,闯进她的家里,全身带着愤怒的火焰,以至于当他的大掌掐住她的脖颈时,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直到睡梦中的女人发出淡淡的呓语,他才惊醒过来,放开了她。
    “臭男人!”女人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紧接着转了一个身,脸朝里地侧睡。
    他无声地笑了,为自己能在睡梦中侵扰她,让她连睡觉都睡不安宁而感到开心,她在乎他!
    她不是像她表面的没心没肺一样,一点也不在乎他,她肯定在乎他!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恋恋不舍地离开她。他了解她,诚如她了解他一样。
    她现在最想看到的人是他,最不想看的人也是他。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至于忘记他,对他念念不忘呢……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心里有了一个底。
    “没良心的女人……”他在她耳边低语,像是一个下咒语的魔术师,将爱情魔法施展在她的身上。
    童子琳半睡半醒之间,似乎是听见可恶男人的声音。她轻轻地睁开眼睛,没想到梦中的男人竟然出现在眼前,她一惊。
    “早安,琳琳。”他笑得开心,好似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童子琳正想一巴掌挥过去,想把他给揍成猪头,却发现自己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紧接着惊呼出声,“啊!”
    她的套房位于十二楼,平日里无聊可以眺望远方,风景无限好。只是她现在没有这种闲情逸致,“黑箬横,你疯了吗?快放我下来!”
    他竟然抱着她站在阳台上,她此刻是腾空在空中,全凭着他的一双手臂支撑着,她即使没有俱高症,可也怕得要死!
    “你……”她差点都要哭出来了,长这么大,她都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一直以来,一直只有他会欺负自己,这个男人太可恶了!
    “琳琳……”他忍着笑,多日来的阴霾突然一扫而光,原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也会怕呀。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断断续续地说话,眼神尽是惊恐,好似眼前的男人不是黑箬横,而是神经病。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黑箬横淡淡地开口,双手有力地支撑着她。
    “什么问题?”清晨的风带着冷冽,冷得童子琳说话含糊不清。
    “你爱不爱我?”黑箬横想过这个方法太过恶毒,可是不在这种时候问她,她是不会说实话的。
    童子琳重重地喘着气,眼里的泪水随着眨眼而流下,她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给埋进地下去,她会踩着他的尸首,狠狠地唾弃。
    她没有立刻辩驳,仅仅是咬着下唇,满脸的倔强,不打算开口。
    “黄子月应该跟你说清楚了吧?”
    “关你什么事情!”她嘴硬地回道。
    “为什么不来找我?”既然她都己经清楚了,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她欠他一个道歉。
    眼里闪过心虚,童子琳垂下眼睑。
    “你是真的打算跟我分手吗?”黑箬横好像自言自语似的。
    是的,她是打算跟他分手,因为这个男人欠教训,她要好好地让他反省。
    “既然这样,好吧……”
    什么?他刚刚说什么?
    黑箬横的手松动了一下,童子琳吓得一把圈住他的脖子,不打算给他把她扔下去的机会,可是她误会了。
    他只是把她放了下来,当她的双腿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才不真实地缓过神来,他轻轻地拉开她的双臂,看也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黑箬横,你什么意思?”童子琳的睡裙在风中凌乱,风有些大,刮得她眼睛有些疼,甚至连黑箬横的背影也瞧不清楚。
    他没有回答,为她关好门,径自地离开。
    左胸似乎少了一样东西,童子琳无意识地抚着胸口,两眼红红的,傻傻地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他会再开门进来的。
    可……她给他的钥匙,他放在玄关的柜台上了,所以他真的走了……
    一年后,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子站在黑石集团的前面,一身标准的套装,暗色系的套装却不会使她看起来很深沉,相反的,她穿起来更显得肌肤白哲。
    “小姐,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柜台小姐温柔地问道。
    “没有!”女人的嗓音很是明朗。
    “那……”柜台小姐有些为难,因为公司的规定,她是不能放任何人进去的。
    “你是新来的吧?”女人轻声问。
    “呃,是的。”难道她是什么重要的人?柜台小姐是新来的,很多企业龙头都不认识,被她这么一问,很怕自己得罪重要的客户。
    “我叫童子琳。”
    柜台小姐一听她姓童,不由地暗忖着她的身份。黑石集团现任总裁白慕轩的妻子姓童,不知道两者是否有关系。
    “我来找我姐夫。”童子琳只好说明白。
    柜台小姐马上站起来,“不好意思,请你稍等一下。”
    童子琳无趣地看着柜台小姐拿着电话询问,眼睛在周围转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看见电梯里走出了一个男人。
    她刚从香港回来,来黑石集团是为了跟姐夫商量一下有关黑石与童氏的合作案,没想到第一天回来,没有看见顺眼的熟人,倒是碰见了这一辈子她都不想见的男人。
    她扬扬眉,看着男人向她走近。
    “黑箬横……”她打招呼,似乎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男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童小姐……”
    哟!大概还在记恨吧,童子琳耸耸肩,不在意地转头问柜台小姐:“怎么样了?”
    她变了很多,他记得,她最不喜欢穿暗色衣服的,也瘦了很多,没有以前的丰腆。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好想把这一年来少看的都看回来。
    她清楚他在打量着自己,不过她不以为然,等着柜台小姐的回答。
    “总经理好。”柜台小姐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道什么风把他吹过来了。
    他酷酷地点点头。
    “童小姐,总裁交代下来,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与总经理交谈。”
    童子琳挑挑眉,转过头对着黑箬横说道,“好久不见,要找一个地方坐坐吗?”
    他却不领情,“不用,有关合作的事项我会派专人跟你谈的。”
    听柜台小姐的称呼,看来他是升职了,而且变得冷漠多了,跟以前总喜欢缠在她身边比起来,现在的他更难让人喜欢。
    童子琳无所谓地点头,“好的,掰掰”她毫不留念地转头离开。
    在黑箬横看不见的地方,她低低地骂了一句,“臭男人!”童子琳其实很不习惯他现在的态度,好像她不过就是一个路人。
    她边往车的方向走去,边咬着牙咒骂他。她以为自己一年没见他,心中那份不知名的情感会逐渐淡掉。
    可没想到时间越是长,她越无法释怀。有时她会想,他是不是故意在那天吓她,让她心中衍生出了恐俱之外,还有对他的旧情难忘。
    难道还真的是自己犯贱,说要放开,却放不开的人是自己。
    另一边,黑箬横深沉的黑眸一直注视着童子琳离去的背景。这一年来,他同样不好受,她的决绝让他心碎,所以他给她一段时间,好让彼此缓一缓。
    谁知根本就没用,这个女人巴不得他放弃她,永远不要去找她,她一个人活得精彩。
    黑箬横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电话,“喂?”
    “怎么样,见到人了?”白慕轩墉懒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脸色不大好看,一旁的柜台小姐低着头假忙碌,不敢看他,他走到大厅的安静一角。
    “心情如何?”白慕轩戏论着。
    电话那头过分的安静,过了好一会儿,传来黑箬横浓浓的指责声,“她瘦了!”瘦得不见往日的风采,虽然一样美丽,他却更喜欢她婀娜多姿的丰腆。
    “是吗?”白慕轩低笑,“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黑箬横静默,眼睛盯着窗外,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眼里有一瞬间的冷意,“我要她回到我身边!”
    一年,他己经无法忍受,若再多几年,他还不如直接把童子琳关起来……对了,他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好方法”呢!
    “小叔,我想问一下,有关以前我们在南部山上买的那一块地。”
    同样是黑家的男人,白慕轩马上就领悟黑箬横的目的,嘴角一笑,“己经建好了,你要去吗?”
    电话毫无征兆地被挂断了,白慕轩坐在高级皮椅上,想了半天,决定把刚才自己参与的阴谋当做是梦游。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无罪,是吧……
    童子琳喜欢穿亮色的服饰,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童子琳这一年来,为什么都要穿暗色的衣服。
    答案大概只有最亲的人才知道。
    位于台北的一家小型私家菜馆里的包厢中,此刻一对父女正安静地用餐。
    童飞宇一边吃饭,一边轻声细语地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香港那边的事情由童子琳接手后,打理得有条有理,照理说,她应该功成身退,早日回台湾才对。
    童子琳眼珠子一转,准备蒙混过关,“好不容易去香港,我当然要好好玩一玩嘛。”将自己讲得一点也不敬业。
    童飞宇差点要喷饭了,他这个女儿不是他偏心,认为童家产品都是高级货。他的女儿,一个一个都是非常有责任心的,只要她们答应做了,她们就完美做到。
    再加上香港那边公司每月传来的报告,他更相信童子琳在那边如鱼得水,但他也知道女儿己经察觉到他的用心了。
    既然双方都有意识了,那童飞宇也就不再装腔作势了,“那你回来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童子琳真想翻一个白眼,真是怎么也躲不过,“当然是回到原来的职位。”
    “哦……”童飞宇拉长尾音,“那……”
    “爸!”童子琳吞下一口饭,放下筷子,“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啦!”两父女之间还有什么不可以说呢!父亲这样拖拖拉拉的,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童爸爸轻咳一声,“其实呢……”
    童子琳正襟危坐,她很不想从父亲的嘴里听到某人的名字,可身边的每个人都喜欢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她想要逃开也逃不开。
    早上遇见他的时候,她表面很镇定,实际上她很想抓着他的领子,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明明是他先缠上她的,结果逃之夭夭,再见面时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难道是分手后的男女必然会产生的情绪吗?
    可都过了一年了,她为什么总是会有这样的想法,更可怕的是,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去关注某人的生活状态。
    这难道是分手后的男女心中的不甘吗?
    可分手是她自己愿意的,即使分得糊里糊涂,可她自认无所谓呀!可是……

《放手,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