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力又显得沮丧的声音显然取悦了不少人,邪恶的笑声由半空中传来,仿佛魔音穿脑渗透钢板,震碎眼界所有的屏障。
但事实上四周环境并无变化,天空一样晴朗,云照样白得令人讨厌,冰山依然飘浮在北极,和北极熊宝宝说声哈罗。
冰山?!
没错,冰山。
拥有动力能自由飘动的立体冰山,处在北极雪地之间一点也不突兀,虽然它内在完全掏空是一处高科技基地,可外观看来还是一座冰山,而且是货真价实,万年不化的大冰山。
原来这座冰山在南太平洋海域浮动,不加被哪个多事的绿色组织发现且蔚为奇观,召集大批媒体来大拍特拍,还让一群「专家」评头论足—番。
什么气流影响啦!气候变动无常,潮流忽冷忽暖带动海洋异象……无奇不有的说法一一出笼,连外星人和飞碟之说也拿来穿凿附会,就为了徘徊不去的非自然奇景。
唯一留守的半个红瓦主人只好自做主张的搬家,二话不说的让它飘回北极,白成一堆总没有话题了吧!
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逃得过狗仔队的沿路护送,避开大众的关怀目光,可是有一种人绝对是死缠活赖到底,不管人家理不理会,无理取闹和使泼耍坏为其专长,无人能出其右。
那就巳婆婆妈妈兵团,又名三姑人婆,简称我的妈。
分割成七十二个小萤幕的卫星立即收播画面,现在全成了灵异……呃,不是灵异啦!是突然遭受强力外电干扰,原本播放著美美的风景和小狗洒尿的萤幕上忽地出现四张可怕的大脸,占据了一整面电视墙。
真的超恐怖的哟!有位超龄美少女差点五体投地的膜拜,一口含在口里的可可喷向电脑,轰地白烟一阵,主电脑含羞带怯地跟她说拜拜。
幸好她当时只是在上网和人聊是非,要是正和人进行某种地下交易,她所有的资料就毁了。
而且还得遭自己人凌迟。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有家教,见了长辈也不会问声好,枉费咱们掏心掏肺的宠她?」干么一副见鬼的表情,她们还「貌美如花」。
只不过以前是玫瑰、百合、水仙、向日葵,现在全成了昙花,只能在夜晚朦胧时出来吓人。
「真是抱歉,是我管教不当,小时候她很乖的,谁晓得长大就变了样。」青翡翠身为她的母亲十分惭愧。
另一道冷冷的女音低声的说道:「你何不直说是我家的孩子带坏她,让我切腹以赎罪好了。」
「喝!」有必要玩那么大吗?
「吓!」血腥画面儿童不宜,快关机。
「嗄!」切腹要用哪一种刀子,菜刀还是水果刀?
三道大小不一的抽气声都含著笑意,似真似假的讨论起她的不孝,养子不教谁之过。
说穿了就是无聊,柿子专挑软的下手,能咬几口就咬几口,反正当腻了贵夫人就玩玩孩子,谁叫她倒楣「不务正业」,被她们逮个正著。
养儿是债,讨一点回来不为过吧!好歹把一个个萝卜头拉拔大,总要回报一、二。
「妈呀!紫姨、绿姨、翊姨,你们可不可以先把脸上的面膜拿掉,吓死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好处还赔上一副棺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好不凄惨。」完了,这电脑不知救不救得活。
谈钱伤感情,最好有人义务赞助。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这辈子鬼见得还不够多吗?你这小鬼还想来凑热闹。」简直是不知死活。
对啦!童言无忌,在这堆老女人当中她算是孩子。「各位妈妈们有何贵事?要借钱没有,当人头别找我,小微笑我无才无德只会算钱。」
准没安好心眼,她太了解她们了,聚在一起肯定有所图谋,老奸巨猾。不提防点真会被卖了。
「小妹,你疑心到我们头上是不是太多疑了,妈会害你不成?!」这丫头越来越精诈了,不好骗。
「那可不一定,最该防备的居然是自己的妈,做儿女的多可悲呀!」要演戏尽管来,随便飙两滴泪跟你疯。
抢救电脑未果的上官微笑笑不出来了,一想到得自掏腰包修理就心疼万分,表情也变得可怜兮兮,像无家可归的小孩,一副同情我就给我钱样。
可是经过多次惨痛经验之後,她明白了一件事,而且不可不谨记在心,时时引以为监。
那就是别向富可敌国的长辈们要钱,他们被钱包围了太久早想脱手,只要她一点头,跟著财富而来的责任和工作足以将她压扁,她才不会傻得自投罗网,当一堆大人的白老鼠。
她爱钱归爱钱还非常有原则,太容易获得的金钱会让人没有成就感,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是比较喜欢敛财的快乐。
老鼠夹上的饵千万吃不得,看来可口却沾上毒,咬上一口万劫不复。
「呵……堂嫂,你教出的女儿很伶俐,不像我家的混小子,交了女朋友还藏起来,死也不让丑公婆见媳妇。」早知道当年多生几个。
偏偏丈夫被她的难产吓坏了,关翊一做完月子上官日翔也结扎了,就算是蟑娜蚂蚁也生不出来。
「小翊,你不丑,哪天找个机会去爬爬山,冰做的山敲起来一定很过瘾。」紫琥珀不信治不了他们。
「大嫂英明,我们唯你马首是瞻。」这几个小鬼太倡狂了,需要教训教训。
沉淀死海的海藻黑泥一掀下,四张白洁无瑕的美颜令人微之一讶!年过半百的老妇应该长点小细纹,肉垂目横地认份当个老人家。
可是子女都已二十好几的她们却像二十出头的成熟女子,妩媚动人不输年轻女孩,相偕走在路上还会引来狼啸,让小夥子猛烈追求呢!
说起她们的关系嘛,有点复杂又不会太复杂,外人常被搞迷糊而已。
以上官微笑为例,她的父母是上官日飞和青翡翠,她父亲堂兄的妻子和紫愿的父亲是兄妹,再加上紫琥珀和绿水晶是亲姊妹,因此牵来牵去,她和绿易水和上官月也是表字辈亲属。
关系图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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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夫妻)上(堂兄弟)上(夫妻)关(兄妹)关(夫妻)紫(姊妹)绿(夫妻)季
翡 官 官 翊 颀 琥 水 宇
翠 日 日 珀 晶 轩
飞 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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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女 子 女 子
: : : : :
上 上 上 紫 绿
官 官 官 愿 易
可 微 月 水
怜 笑
看起来很乱,但其实—点也不乱,五个孩子有个共识,除了自己的妈不变,其他三个老女人—律以姨称之,免得舅妈、姑姑、婶婶搞混了,自己丢脸还得挨骂。
当年这四个女人的感情也走得轰轰烈烈,令人津津乐道至今难忘,不时有「老人家」爱翻出来说嘴,以为小辈们的模范。
所以喽!四分院的成立是为了抗衡这群老人家的恶意剥削,他们宁可辛苦自立救济也不愿接掌上一代的事业,一个个跑得比飞还快,就怕手脚一慢成了替死鬼,接续庞大的责任做牛做马。
现在他们已在国际上闯出名号,自由惯了的灵魂坐不住办公室,因此才千方百计的逃避连环夺命Call,当自己在人间蒸发了,怎么也不肯回家。
「微笑,你对不对得起我们这些妈妈们,敢怀疑我们的关心有企图?!」她有多久没离开那座冰山了?
其他人还会上岸出出任务,想逮他们并不难。
唯独她吃了秤坨铁了心似,一个人也不怕闷死守著几十部电脑,张眼要钱,闭眼要钱,就是不赚自家人的钱,有骨气没节操的死要钱。
「嘿!嘿!嘿!紫姨,你们的关心我收到了,後会无期别再联络,我一向很小心眼,被骗一次已经学乖。」别想再来第二回。
「哪算骗,我们是为你好才帮你安插差事,由最卑微的总经理做起,你应该知恩图报才是。」瞧她们小时候多乖,父母说什么就做什么。
好冷的笑话,不愧是冷笑话高手。「绿姨,你鼻子上还有一块泥巴,要不要先去洗一下。」
「啊!真的吗?听说海藻泥有盐份,乾掉的泥很损皮肤。」不行、不行!她要去「卸妆」。
哈!解决掉一个了。
暗笑在心的上官微笑从最弱的一环先剔除,挤挤的大脸终於少一张了,画面的空间足以插播一则新闻。
电脑当机不代表搞不了鬼,虽然她见不到另一世界的朋友,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偷养几个小鬼可没几人知道,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
用念力召出通灵、双宝两小鬼,萤幕上的小框忽然闪了闪,一幕合成的火灾现场浮现,熟悉的诊所招牌叫人心惊胆战,
不好意思了,堂叔,借你一用。
果然,慌了手脚的关翊以为丈夫身陷火海,急忙离开萤幕赶去救火,完全没发现两张好笑的脸摇头又叹气,来不及阻止她的冲动。
不过当上官微笑故技重施伪造父亲飞机失事的画面,青翡翠不惊反笑的指出破绽。
「丫头呀!下回换点新招式别玩鬼了,你爸爸他正在替我们烤蕃薯,要不要我叫他来跟你聊聊?」聊她的大逆不道,敢诅咒自己的父亲。
吓!怕怕,她被吓到了。「妈呀!你不要突然睁大眼靠近镜头,你的老人斑很明显呐!」
好大一颗,足以煮一锅巫婆汤。
「你这死小孩眼睛那么利干什么,我哪来的老人斑?!」要命,她的保养品过期了吗?
一张脸忽然变小,原来青翡翠退後了三步,站远些毛细孔看起来才小一点,不惹人笑话。
「五、六十岁的人了就别逞强,虽然你是我妈我还是要实话实说,你看起来真的比老爸老很多。」这是她的忌讳。
与上官日飞相差两岁的青翡翠就怕人家说她比丈夫老,离过一次婚的她原本对爱情绝望了,可是遇上当时红遍半边天的天王老公,再多的挣扎也被他的无赖给融化了。
结缡二十几年,她一直保持年轻的心态,不因年岁的渐长而失去那份典雅、细致。
曾在日本住过几年的她,肤质十分水嫩,外表看来绝对不会比丈夫年长,但人心里的疙瘩很难消除,明知差个两年不算什么,可是由别人口中说出就是不太舒服。
「戏弄长辈不是很好的习惯,也许我该考虑冻结你们的户头。」打蛇打七寸,捉其要害。
一听要和她的钱过不去,眉眼直扬的上官微笑马上紧张万分地屏住呼吸。
「不……不要啦!人家赚钱不容易,到处拗、到处A才有一点点小成就,你不能狠心夺走我的最爱。」原来放在银行也不保险。
熔成金块好了,藏在冰山医不一定没人会发现。
「你的最爱?」冷哼一声,酷爱紫色的紫琥珀端雅一睨。
「呃,是仅次於紫姨的最爱啦!你是我的偶像、生命中的灯塔,你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知识,我崇拜你、景仰你,化身你走过的泥土步步跟随,我……」
上官微笑说得天花乱坠毫不跳针,从天上九天玄女说到天后宫的妈祖娘娘,从蟠桃盛宴到人间甘泉,恶心的赞美词源源不断,仿佛煞有其事的多了一位圣人。
只要不跟她的钱作对,人人都是好心人、大善人、莲花座上的观音,再肉麻的话也说得出来。
因为钞票,她拥有一张舌粲莲花的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是人不是鬼照样哄得开心,只要对方是钱祖宗她就会奉承。
不过她有两种人的钱不赚,一是未断乳的小娃儿,一是看不顺眼的女人,两者的共同点是趾高气扬,毫无理性可言。
「微笑,下个月兰茜奶奶的八十寿宴你会到吧?」她不想成仙成佛,只要逮个孩子来继承事业。
咳!咳!呛……呛到了啦!紫姨这招好狠,也不等人家喘口气再说。「我……呃,可能会很忙。」
「忙到没时间去看存款簿的数字逐渐减少?」这点不难办到,只要移动几个小数点。
「嗄?!」我的钞票……
呜……她被将军了,进退两难。
去,死得很惨。
不去,死得更惨。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此时,萤幕上晃动的画面给了上官微笑绝佳灵感,她立即放出干扰电波造成收讯不良的效果,然後假装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一直用唇语喊话。
你听不到,我也听不到,是卫星讯号出了问题,那么断讯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她不是太空人,没办法飞到外太空进行整修。
再见了,各位狡滑的妈妈们,微笑要逃难去了,请各自珍重,可别来找她。
「嗯,该躲到哪里才不会被发觉呢?」
赶快想,用力想,让那群巫婆追上来她真的会死无全尸……
啊!有了。
嘻!嘻!嘻!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们绝对料不到她会「自投罗网」。
她真是太聪明了,忍不住要小小虚荣一下,不然会对不起天底下的鬼朋友,她实在是个鬼灵精、鬼诸葛,化危机为无形。
赶紧把行李收拾收拾,迟了就走不掉了。
对了,还要变装,妈妈们都很精。
除了绿姨。
冰冷是黑暗唯一的声音。
沁入骨髓的寒意如刀刃穿透四肢,化为狰狞的恶龙侵蚀著,咔答咔答碎骨的声响在脑海中回荡,宛如生命即将归零。
不,他不是人。
人才有生命,他是一抹无形无体的幽魂,奉命镇守鬼门关,不许任何魂魄由此叛逃,他是阴间的守将,刚正不阿。
可是他却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至今仍弥补不了,徘徊在暗夜之中,找寻。
今晚的夜是如此深沉,如同那冷牢的水一样沁魂,红色的月亮高挂半空中,哀鸣著即将到来的死寂,显得寂寞而孤独。
正如他,选择了孤冷的未来。
风,带著血腥味。
第九十一名祭品牺牲了,那是一名年轻女子,独身的美丽女子。
他闻得出来,空气中传来阴邪与良善并存的气息,似乎他又来迟了一步。
黝黑的长影朝巷弄中走去,腥膻的气味越来越浓烈,仿佛是一股陈年的尸臭久久不散,必须藉处女的馨香加以掩盖。
一只枯乾的手攀住水沟盖,枯黄的焦发乾如死灰,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灰烬,突出的双眼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至死也不敢相信一片深情竟换来绝情,心有不甘。
和她一样遭遇的女子已有九十名,再加上她就只剩下九人了,再不阻止其恶行,恐怕天地将为之变色。
「啊!杀人呀!有人杀……」
一名派报的小工读生尖叫的弃车而逃,惊惶失措地连滚带爬,任由满地的报纸随风飞舞,飘至枯乾女尸前的颀长黑影旁。
一闪而过的熟悉眼神让他伸手一握,斗大的影剧版上印著一位俊美无俦的男孩照片,清纯腼覥的笑容十分清新,可爱得像邻家小弟弟。
但他的腼腆中带著一丝嘲弄的邪笑,在无人注意的瞳眸中微微闪动。
会是「他」吗?
这回的对象太年轻了,而且是公众人物,太不符合「他」必须掩藏的习性,「他」一向讨厌人潮,讨厌过热的体温,
也许是他猜错了,不可能是「他」,「他」的笑容永远也没办法这么无邪,「他」是死亡城中的恶鬼。
揉碎手中的报纸,巨大的黑影走向死不瞑目的女子,他的脸上没有慈悲和怜悯,只有见惯死亡的冷漠,一伸手探向她的头盖骨。
一道白色畏缩的影子从死去的尸体中抽离,呜咽的泣声似在诉说不平。
可是没人理会她,因为她眼前的男人也是鬼。
或者说半鬼半神吧!他是受上天封赐的鬼将,曾受过民间百年香火。
「跟我来。」他淡淡的说。
女子不舍的回看死状极惨的自己,豆大的眼泪再度滑落,生前极爱的那张美丽容颜已扭曲不堪,全身的血被吸去大半只剩乾枯的外壳。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她不过是爱上一个男人的女人而已。
她还不想死,她才二十四岁呀!美好的日子正等著她,她怎么甘心就此死去……好恨……好恨……恨……她要回家……
「还不跟上来,想让食梦鬼将你的魂魄吸得寸缕不剩吗?」他没空同情她的自犯心自一只。
「食梦鬼?」刚成幽魂的女子不懂鬼的世界。
他的另一项罪衍。「走,跟著鬼差往幽冥去。」
「不,我不要,我死得那么冤枉,我要回去找害死我的人报仇。」她死也要拉个伴同行。
「凭你?!」不屑的冷哼声让已去温度的女子觉得寒意袭人,下意识双手环著胸。
但手穿透过透明身躯让她有种不真实感,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半个小时前她还有呼吸,而且快乐的享受被爱的幸福。
现在她却成了自己摸不著的透明人,这份心酸和绝望好无助,她走不开呀!
谁来告诉她,她如何能留下?
「想都别想,你命中注定遭此一劫,你是躲不开的。」亡者有亡者该去的地方?
「我不服气,我还这么年轻……」掩面哭泣的女子蹲在一旁不肯起身。
「不服气又能扭转乾坤吗?比你更年轻的孩子一样得去该去的地方。」掌风一扬,拔地而起的新魂在空中翻转了几圈。
不等落地,而她根本再也不会有脚跟著地的机会,黑白无常的银勾和索链已锁住她四肢,幽幽地带往黑暗的最深处。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悲伤得忘了回头。
风,仍是凄冷的。
失去「他」踪迹的他再度徘徊阴暗的空间,让一阵阵蚀骨的痛提醒他还拥有人的躯壳,这具陪伴了他十年的臭皮囊。
还要无止境的追捕下去吗?他自问。
原来他也有软弱的一刻,不配为守关将领,在这件事结束後他会自请轮回,再一次体会为人的七重苦,洗清他一身的罪孽。
毕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谁?!」
「是我,守将。」一尺不到的黑影忽地跃上前,态度恭敬地行著礼。
「有事吗?魑。」
魑,四方小鬼之一。
「启禀守将,我在巡逻的辖区内发现一名恶梦连连的女子,她一到夜里便辗转难安,似承受极大的痛苦。」他们不管人间事。
但遇到和「她」有关的事,魑、魅、魍、魉的责任就必须负起。
「确定是作恶梦吗?也许是那女子身体不适。」他不希望「她」走向毁灭之路。
「是恶梦,我听见她的尖叫。」门神挡著不让他探个究竟。
「又是她吗?」为什么还不肯收手,「她」不是已经得到「她」所要的。
一名恬静婉约的女子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摸样,记得「她」善良得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毁其生命,折叶成舟助它过小潭,心怀菩萨心。
曾几何时她变得多欲而贪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视法令为无物地任意妄行,终逼得自己走上绝路。
食梦鬼只食人的美梦,以梦为食散播梦魇,让人活在真假难分的睡梦中受恶梦侵扰,夜夜不得安宁,仿佛梦与真实结合。
意志不坚强的人类往往会被恶梦反噬,其精气会在短期内耗尽,人会迅速消瘦只剩下皮包骨,气息衰弱得随时可能断气。
食梦鬼的可怕在於来去无形,附著在人的毛发或指缝中不易发觉,出入人的梦境不受阻碍,只要有梦就能存在。
「魅曾瞟见一神似身影往东方而去,可惜没能追上。」因为「她」又进入人的梦中躲藏。
「东边吗?」东边有什么值得「她」留恋,难道是「他」?!
冷肃的黑影陷入思付,脑海中浮现的是报纸上腼笑的男孩,隐约透露著邪气的眼神实在太像「他」了。
该不该朝这条线追查下去呢?
他在迟疑。
「守将,你不会念著旧情吧!他们背叛了你。」也背叛了鬼界。
眼一沉,他射出凌厉目光。「别让我听见第二次,魑。」
「是的,守将。」是他失言了。
「去吧!把他们找出来,不要再有牺牲者。」血腥的气味该停止了。
「是,四方听令行事。」
地上倏地一闪,再无矮小的影子曲膝而跪,
云层遮住了月光。
又是一个无梦的夜晚。
阴间守将,彻夜末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