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替人叫屈的老先生有著上位者的威严,此刻两眉倒竖的质问不按牌理出牌的老婆,搞不懂她为何老是要刁难人,给人踢铁板。
年轻人的家务事哪有得老一辈插手,他们自有想法和做法,不需要旁人推波助澜,更别说,她明着助力,暗是阻力,把人耍得团团转。
可她却乐此不疲,像是玩上瘾了,“兰屋”的那一对她玩得很愉快,“梅屋”的小夫妻也没多好过,现在是“菊屋”的冤家……
唉!有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外人身上,也不来关心关心他这位老公,她冷落他好一段时间,也该气消了,回心转意,跟他回阳明山的豪宅。
“管先生,我记得我还没原谅你,如果不想被扫地出门,我郑重的建议你少开尊口,免得我的偏头痛又犯了。”她啜着清茶,神态安逸。
“你就是爱记恨、小心眼,人家小伙子的表现还不够真诚吗?放下手边的工作不做,一心要追回心爱的老婆,我看了都感动,你怎么能继续铁石心肠,从中作梗?”男人呀!坚持所爱就是好男人,天地为之动容。
说话的老人是管仲贤,樱子奶奶的丈夫,他也是偷渡进“泷之屋”,在“梅屋”夫妻的掩护下,顺利搬回主屋。
虽然行为像小偷,不过樱子奶奶也睁一眼、闭一眼地由着他,毕竟夫妻一场,“泷之屋”是他建盖的,她也不好真撕破脸,硬撵他离开。
不过她仍是没给他好脸色,常常爱理不理,当他是一抹游魂,从分居至今仍未同房,各有各的住屋。
“我小心眼爱记恨又怎样?小亚住在我的屋檐下,我就有义务保护她。”女孩子太单纯就会被欺负,她必须教会她反击。
“哎呀,女人不一定是弱者,瞧你多凶悍……”表面温良谦恭,私底下母老虎一只,他是受害甚深的见证人。
“你说什么?”樱子奶奶凤目一瞟。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饶是在外风光的管爷爷,在爱妻面前也是矮上好几截。“没什么、没什么,我哪有说什么。”
“哼!”她轻哼,放下手中的围棋白子——本要拿来偷袭某人的“暗器”。
老夫老妻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爱斗气。
“不过呀,受伤的不会一直是女人,男人也有他们说不出口的脆弱。小亚的丈夫也不是一无可取……”说起来也是一表人才,还为了老婆甘愿低声下气,克制差到极点的坏脾气。
“前夫。”她声轻如风,徐徐而过。
“好,是前夫,你瞧他也真有心了,明明是个脾气不好的人,爱挑剔又龟毛,对人无状,不假辞色,可他从头到尾没顶撞过你一句。”这就难能可贵了,听说他连对自家母亲都非常不客气。
甄美丽始终没接受过莫筱亚这位来自南部的媳妇,不管是莫筱亚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尤其儿子摆明老婆比母亲重要的态度气得她牙痒痒,当下也不管莫筱亚肚子里有他们康家的骨肉,巴不得两人快快分开。
所以两人离婚的消息一传出,她立刻振奋起精神,积极地为儿子安排相亲,
她的想法是与其找个她不喜欢的媳妇,不如亲自挑选个看得顺眼的千金小姐,事先确定她会乖乖听话,不会跟她抢儿子,甘心当生孩子的工具。
最重要的是,一旦儿子结了婚就不能再和前妻纠缠不清。
不过康永泽一察觉她不良的意图,便立即冲着她一阵咆哮,威胁她胆敢多事,找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给他,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没了。
她一听,吓出一身冷汗,什么也不敢再提。
“这倒是。”算是他唯一可取的地方。
“小亚也不是完全忘了她的前夫,她对孩子的爸还是有感情,只是碍着失忆,心里有着疙瘩。”不然两人早就复合了。
小亚是怕重蹈覆辙,又爱上这个有能力伤害她的男人。樱子奶奶在心里感概。“不经磨练哪能测出真情,还不到时候。”
“是磨练还是折磨?你变态的心理还没得到满足呀!”一不小心,管爷爷又祸从口出。
樱子奶奶冷眉一扬。“死老头,你这些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是吧?!”
“相爱的人不该因误会而被拆散,你离神的距离还有一大截,不要妄想做神的工作。”一说完,他双手往后腰一叉,仰头哈哈大笑。
“管、仲、贤——”他还是不知反省。
“怎样,老太婆,要认输了……咳、咳!你……谋……夫……嘴巴……”他忽地脸色涨红,抬手拼命敲打胸膛。
他那句话要说的是,你想谋杀亲夫呀!丢了什么鬼东西在我嘴巴里。
“饭可以多吃,话少说,一把年纪了还不会做人。”连承承都比他懂事。
管爷爷用手指掏呀掏的,在喉咙口的位置挖出一粒白子。“你这疯婆子蛮不讲道理,讲不赢就使阴招,你真想要我的命呀!”
好险他有练过,做夫妻几十年了,她那些小伎俩他早看透透,否则他就真要找阎王爷喝茶了。
“就要你的命,有胆你别闪,我砸死你。”敢说她是疯婆子。
樱子奶奶笑脸依旧,但眼底剑光闪闪,她优雅的起身,袖口半垂,行止如莲般清幽雅致,半边颈线微露,姿态婀娜。
蓦地,端庄秀雅的老妇变成了日本电视剧中的女忍者,她莲指往上一翻,一粒又一粒的黑白子射向防备不及的管爷爷。
谁也不晓得她手中几时多出装棋子的碗,而且用它们乱射一通。
妙的是,她姿态还是优雅得如一朵青莲,不见慌乱,手指的姿态好像捧着一杯茶清啜,高雅禅意,让人联想到电影中高手过招的情节。
“哇!你真丢我!你……哼!我有风度,不跟你一般见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棋雨纷飞,打在身上很痛,叫嚷两声的管爷爷落荒而逃。
一粒粒的白子、黑子躺在花圃间,红的,黄的、紫的、樱桃色,落英缤纷,盖在水气未干的泥土。
人越活越回去,这对少时恩爱老来伴的夫妻就像刚恋爱时,老爱拌嘴,互揭疮疤,吵吵闹闹的斗过一回又恩恩爱爱,把生活上的摩擦当是一种情趣。
看着他们走过半世纪的物部家珍见了只觉得好笑,她边整理被弄乱的花,边拾起雨花石磨成的昂贵棋具。等夫人气消了,肯定又会心疼不已她那些棋子。
她捡着捡着,身边多出一双手,她不用抬头,便知是丈夫。
“夫人又闹脾气了?”物部川眼神温柔,帮妻子取下发间的花瓣。
“你该说是你那位老爷子又犯无聊了,没事老来找麻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是找机会和老婆杠上两句,要她别忘记他的存在。
闻言,他低笑,一言不发的捡拾棋子,不让妻子太操劳。
夫妻俩默契十足的相视一笑,浓厚的夫妻情分流转在彼此眼底,平凡的爱情也有它们的美丽,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波折。
回廊路的樱子奶奶看到这一幕,也会心一笑。丈夫的话她多少有听进心里。
说句老实话,她确实是有意为难姓康的小子,他太傲、太不驯了,老是以自我为中心,看不见别人的付出,除了莫筱亚,没人能让他放进眼里。
所以她要磨平他的锐角,让他学会谦逊,让他了解向人低头无损尊严,要他知道世界并非绕着他运转,是无数人的成全才造就出一个他。
唇线一拉,上扬,樱子奶奶面容和善的走入屋里。和丈夫的战争持续中。
这才是婚姻中的乐趣。
“狗屎,夫妻间玩起尔虞我诈的间谍游戏有什么乐趣,根本是自找苦吃,一起滚棉被不是有趣多了。”出力绝对比伤神愉快。
“嗯、嗯!有理,我赞同,女人就是不懂我们想宠爱她们时,她们只要配合就好。”每次问东问西,像审问犯人似的,搞得男人兴致全消。
“我都说我没对不起她了,她居然不相信,要我找出证据,X的,我上哪找证据给她?说得好像我是劈腿累犯似的。”他哪知道那个花痴是谁,莫名其妙扑上来就要跟他开房间,还说那一夜她过得很销魂。
什么证据,真有证据,他不是直接宣判死刑,表示他确实背着前妻和女人乱搞。
而没有证据,更糟,人家随便说说就乌云罩顶,而且是百口莫辩。
两眉皱得快可以夹死蚊子的康永泽蹲着,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他一肚子火呕得快吐血了,却无处发泄。
本来他的追妻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前妻的心快被他打动了,可就在水到渠成时,忽然杀出个胸大腰细的波霸对他频送秋波,一转身就丢了把饭店钥匙给他,说了句:老地方见。
去他的老地方,他根本不认识她,平白被栽了脏,要是让他查出是谁整他,他非揍得那家伙连自己父母都认不出他。
哈啾!哈啾!陪第N号女友约会的邓玉锋突然猛打喷嚏,不知道是有人想揍他,还以为是包厢里的冷气太强。
“女人呀!不能宠,一宠就夫权尽丧,她要证据,你就把她拖上床,等她累得喘吁吁,哪还有力气要什么证据,这下不就夫纲重振。”他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把温顺的小绵羊宠成女暴君。
“好办法,我把她留在床上三天三夜,看她还能说什么。”该是展现大男人雄风的时候。
“那就上呀!我给你精神上的支持。”年轻人真好,体力十足。
“可是……”康永泽搔着头,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犹豫。
“我进不去,“泷之屋”里有修行千年的老妖婆看守,还有两只看似天真,实则修练成精的小恶龙……”话说到一半,康永泽忽然觉得不对。是谁和他一来一回的对话?
他倏地一抬头,眼前除了一片花团锦簇的花墙,看不到半个人。
咦!不会是见鬼了吧?
“喂,年轻人,怎么不继续说下去?我听得正仔细呢!你一下子停下来我会很难过。”不可以吊老人家胃口,那是不道德的行为。
“你是谁?”
“喔!你回神了呀!我是管爷爷,你口中的老妖婆和小恶龙是我老婆和小孙子。”花丛中先伸出套着厚外套的手,接着是一顶安全帽……哦,是戴着安全帽的老人,他也怕被花刺扎到。
“管爷爷?!”他表情一变,懊恼言多必失。
“别担心、别担心,我不会因为你说出事实而怪你,他们确实是成精的大妖小妖……哈哈!”他不怒反笑,开心有人和他一样,心有戚戚焉。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康永泽的神情才和缓一些。“你可以帮我吗?”
“没问题,我就爱看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拍拍胸脯打包票。
女人和女人连成一国,他也要自力救济,找男人来加入同盟国,共同对抗难缠的女人。
“现在可以吗?”他两眼炯炯有神,目光锐利。
“有何不可,你沿着花墙往南走,在木槿花旁有个小洞,你挤个两下就可以进来……”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两人鬼鬼祟祟的行动全落在樱子奶奶的眼中,她用望远镜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连丈夫可笑的装扮都清清楚楚。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是难如登天。
不过,罢了,她偶尔放放水也好,免得老头子说她不通人情,老把别人当猴子耍,自以为是神,主宰别人的喜怒哀乐。
闭上眼,她呵呵低笑。
“你不要再拉了,没人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别杞人忧天,以为每个人都有神通,一眼看穿你干了坏事。”
神清气爽的康永泽一点也看不出有弃夫的沮丧样,他红光满面,走路有风,只差没吹起口哨,他此时心情好得不得了。
而他身边是头低低,脸上热度未退的小女人——他的前妻,她局促地拉着有点发皱的波希米亚风长裙,迟迟不敢抬头见人,怕撞见熟人。
从他俩身后高挂的“爱琴海宾馆”招牌,再看看刚由里头走出的两人,不用说也晓得这对前夫妻干了什么坏事。
“别这样啦!你小声点,我还要做人。”莫筱亚小脸红通通,像做贼似的东躲西藏。
他愉快的大笑。“我们合作做的人不就住在你肚子里,再六个月就呱呱落地了。”
而他也当爸爸了,老婆、儿子一起带回来。
超音波照出小孩的性别,是个带把的胖小子,让想要女儿的准爸爸有点失望。
“康永泽,你可不可以少开尊口,沉默是金。”她忍不住一吼,给了他小腹一拳,要他别嚣张。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爱朝夕相处下,原本温顺乖巧的莫筱亚也变得暴力,好几回痛殴无赖到令人发火的前夫。
自从管爷爷成功偷渡康永泽进入“泷之屋”后,他就像甩不掉的背后灵,神出鬼没的出没“菊屋”,让当时不管在做什么的她都措手不及。
譬如沐浴。
头一两次,他还能节制地滚开,在樱子奶奶的脚步声远远响起时,快速跳窗。
可是到了后来,他的皮养厚了,一次比一次留得晚,就算物部管家来赶人,他也硬是赖在她腿上不走,还热情欢迎别人观赏他们真人演出的激情秀。
遇到无赖实在拿他没辙,人家哪会真留下来观看,拗不过他也只有放任他,谁叫他的护身符是她肚里的孩子,只要他往她背后一躲,旁人怕伤到她也就作罢。
孕妇最大。他最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这句话通常能让他畅行无阻。
康永泽横眸一睇身高仅到他肩头的小女人。“我号称赚钱金童、印钞机怪客,你要钻石都买给你,区区几块金砖我还看不上眼。”
金子有宝石值钱吗?价差太多。
“我是在跟你说真的,你不要用风凉话回我。”他以前也是这种口无遮拦的人吗?如果是,她怎会想不开嫁给他当老婆。
看他一天比一天厚脸皮,莫筱亚百思不得其解,是她看走眼了,还是他人前人后两张脸,她当时初出社会太傻气,识人不清,才会受骗。
被吃干抹净,两腿还有些发麻,她仍无法想象这人为人夫的样子,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聪明点,不再被他拐骗,坚持目前的生活,没有婚姻负担。
可是看他眉开眼笑,喜上眉梢的得意状,大概很难吧!他总有办法说服她做出不想做的事。
一想到刚才在旋转圆床上所做的事,莫筱亚的脸又红了,霞光满面地映出绯丽色彩,让人不用问就晓得她做了什么事。
“哎呀!儿子,妈妈怪我赚太多钱,你以后要在梦里告诉她,爸爸辛苦赚钱是为了给你们母子俩过好日子,我们一家三口要相亲相爱,不要吵架。”他在大庭广众下,蹲下身和她肚里的小孩讲话。
“你、你快起来啦!宝宝听不懂你的疯言疯语。”好丢脸喔,她下次绝对不跟他出门。
黑眸闪了闪,他目光如炬地锁住她一张娇颜。“或许是疯言疯语,但我爱你的心并不假,你是我拼了命也要守护的挚爱。”
“阿泽……”他的情好重,她快要承受不住。
莫筱亚不想自己骗自己,她虽然迟钝,可是面对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宠爱,她心中仍会产生恋爱的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仿佛不着地。
只是在感情方面,她还是很胆小,不敢一下子付出太多,一次一小步慢慢靠近,她在寻求无需胆战心惊的安全感,给自己一份安心。
尤其在看到那个叫“薇琪”的女人后,那女人那天跳出来自称是他的女人,至今她仍无法释怀,老觉得“薇琪”这阴影笼罩在他们四周。
“对了,刚刚有没有伤到你?我太急切了,一碰到你就……唔、唔……”嫌他话多也不用捂嘴,一句“闭嘴”他听得懂。
莫筱亚没好气地瞪他。“你不是说要带我到我们以前工作的广告公司,见见其他要好的同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你还不快走。”
她有“门禁”,樱子奶奶会在晚餐后的七、八点找她聊天。
“其实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前我们还试过更夸张的姿势,像……”至少他收敛了,因为她怀孕,他不好太过尽兴,尽量克制兽性。
见他越说越离谱,她赧着双颊,赶紧打断他,“别闹了,你又想被承承、堂堂用电线绑住脚趾,试试六十伏特的电流吗?”
为了赶走他,请他回自己的窝,双胞胎无所不用其极,让他饱受电击、水淋、冰块浴、热带鱼在衣服内游泳等折磨,她光看都感到残忍无比。
可他忍下来了,没有对两人饱以老拳,让她对他另眼相看。
一提到管家两个小鬼,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老妖婆……樱子奶奶用什么喂他们,废电池还是黑油?”满肚子坏水。
只要是不愉快的事,康永泽往往把那些当成是不能回收的垃圾抛诸脑后,和莫筱亚回到车上,他早已将耍帅用的莲花跑车换成底盘较稳的四门房车,车速维持他认为龟速的六十,小心驾驶、安全上路,护送妻小到旷职已久的广告公司。
而他一踏入公司,大家一见到他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把一叠又一叠待处理的急件往他怀里塞,然后又埋头做自己的事,他人缘之差可见一斑。
“你们没瞧见我老婆吗?还不快拿椅子倒水,把她伺候得像皇太后,太久没被我吼两声都成废水了是不是?!”这群死猴子,没踹两下不会动。
“筱亚?!”
“筱亚回来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她?”
“总监,你总算良心发现了,找回我们的灭火器……啊、啊、啊!我的脖子……”快断了。
显而易见的,莫筱亚在一干同事心里,地位绝对凌驾龟毛总监,大伙一听见她来了,连忙喜出望外的放下手边工作,欢欣雀跃的找人。
可是他们看来看去,只看到一位疑似孕妇的小脸女孩,与印象中圆呼呼的苹果脸大相径庭,顿时又受骗的感觉。
“小陈,你说我有没有良心?”康永泽左臂勒住一个瘦小的眼镜男。
“有……有良心,小的说、说错了,一时口误,你大人有大量。”为了小明着想,违背良心也要讨好上司。
他龙心大悦。“哼!我现在在行善积德,你这颗猴脑袋先寄放,下次再犯!自己找柱子一头撞死,别让我动手。”
“是。”小陈含泪感恩。
康永泽神奇活现地扫视一众皮在痒的小员工,下巴抬高,用鼻孔睨人,一手揽过满是尴尬的前妻。“怎么,她失忆了,你们也认不得人呀?我家的奶娃,我儿子的妈,你们认识的莫筱亚。”
不知是哪个消息比较劲爆,大家像木头人似的,目瞪口呆,消化总监投下的震撼弹。
她是奶娃?!
那个肉质鲜美……白嫩丰腴的小助理?
儿子的妈……
总监的老婆……
这……好难理解,那个可以一口气磕完两个便当的猪小妹到哪里去?为什么还他们一个有小鹿斑比眼神的白骨精。
既错愕又难以置信,大伙的表情大同小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一下子闹哄哄的,一下子安静无声?是世界末日终于到来,还是你们体恤我劳苦功高,决定不要年终奖金?”
一只笑面虎笑笑地走出办公室。
“经……经理,总监的老、老婆……”小陈颤着手,指着天外飞来的“神迹”。
“又跑了呀?不是刚找着人吗?都怪他脾气太差,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这世上有佛心的人不多,他注定一辈子孤枕难眠。”没发觉本人就站在身后,幸灾乐祸的邓玉锋畅所欲言,落井下石。
“是吗?邓经理。”咬着牙,脸色铁青的男人声音低沉。
“当然,脾气坏也就算了,他还性格扭曲,为人病态,没半点人性,说穿了,他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咦,怪了,他们干嘛一直挤眉弄眼,集体颜面神经失调吗?
“嘿!这是新来的助理吗?长得还不错,我那里缺了个人,你就跟着我做事。”见到新货他就像染指,浑然没发觉对方穿着宽松的孕妇装,而周遭的员工全作鸟兽散。
“不许碰我老婆!”康永泽气呼呼地怕开他的咸猪手。
“什么老婆……耶!你这头熊几时归队……等等,你说老婆?”邓玉锋看了看左右,只有他认为是助理的小女人,他怪叫一声,“你换老婆了呀?你家的奶娃呢?不找了吗?她胸部没有薇琪大嘛!”
长相不艳,清秀等级,算是清粥小菜,这是他的评语。
“薇琪?”他额头上青筋浮动,拳头一握。
“没碰到吗?我特地花了钱请她陪你快活一夜,你太久没女人容易伤身,火气上升,她腰细胸大,又擅长‘口技’,包管让你畅快到底……”
两管鼻血忽然喷出,邓玉锋整个人往后一飞,没法开口说话。
“就是你这个混蛋害惨我,小亚以为我包二奶,你没事搞什么‘外送’,想死不会自己挖个坑埋了。”他一转身,又是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恶心话语。“小亚!你瞧,真相大白了,我没对不起你,那个人不是我的朋友,你尽管吐他口水。”
○○××呢!康永泽在说什么鬼话,十几年的交情,居然否认他们的关系……呃,等一下,他叫那个女孩“小亚”,那个身材苗条的俏丽佳人是小胖妹?!
邓玉锋惊吓过度,眼前一片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