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哼,怎么可能让你有“等会”这件事?谭曜怀已经转过身去的脸上笑得好恶质,你就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吧!没有“等会”,也不会有“以后”这种事,因为他绝对会把这家伙操到没有时间来骚扰骆雪雁!
    办公室门板再度关上,也正是开始方综铭昏天暗地的忙碌日子,最悲惨的是,他连为什么被谭曜怀恶整都搞不清楚。
    骆雪雁看着关上的门板,心里微微困惑,他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吗?那他的反应为什么是这样?
    这几天,他不再对她冷嘲热讽、酸言酸语,也不再故意找她麻烦,甚至除非必要否则不会与她碰到面,看似恢复到以往没有任何牵扯的平静日子,但他的情绪却越来越差,虽然没有任何明显的症状,但以她对他的了解,可以肯定他的心情一定很差。
    他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对她……不,算了。
    无所谓。
    既然不可能会有结果,就没有必要产生任何期待。
    低头看回文件,继续专心于她的工作。
    嗡……
    来电震动响起,骆雪雁看一眼来电显示,算了下日子,嗯,的确是“他”回来的时候了。
    她先将手机通话音量调到最小,然后将手机拿离自己三十公分远,才按下通话钮。
    “我的亲亲小雪雁啊!”一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声若洪钟的大喊,“你好不好啊?我好想你啊!”
    “我很好。”她淡淡回道,将手机放回耳边,唇边罕见的弯出一抹淡笑,“你现在在哪里?”
    “我刚到机场,开车到你那边刚好可以接你下班一起回家。”
    “嗯,那我确认一下,等一下回电话给你。”
    她说完话后就把手机放到旁边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电话揿下按钮,先问严昊钧她能否准时下班,很快得到肯定的答覆——其实严昊钧最近都会准时下班,非常反常,但她并没有探究原因。
    而被晾在一旁的手机在她确认的当口,一直不断传出说话声——
    “确认?”对方像是生气了,声量又变大,“确认什么?该下班的时间就应该下班,有什么好确认的!你那个工作狂老板到底要把你剥削到什么地步啊?早就叫你换工作了,何必待在那种没前途的公司当一个小助理?以你的能力自己创业都没问题,资金我给你,不然就是到我这边上班,我马上让你当总经理,做什么非得替别人做牛做马……雪雁小亲亲?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雪雁小亲亲?”
    骆雪雁没理会他,已经很习惯每次他一回来就会对她的工作情形叨念一番,接着按下谭曜怀那边的按钮,谭曜怀很快接起。
    “什么事?”
    “今天我可以准时下班吗?”
    “呃?”他有些意外,毕竟她从来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过。
    助理的指责就是得跟着老板,老板下班才能下班,严昊钧是个工作狂,他记得以前总是看着骆雪雁在严昊钧的办公室外陪着他挑灯夜战,但最近严昊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每天都准时下班回去,而他自己更不用说了,除了到外地出差需要助理跟随之外,其他时间他并不常加班,所以最近她的下班时间应该都很正常才对,那她特意向他确认,是因为她今天有特别的事情得准时下班去处理吗?
    “嗯,可以。”他道,然后又附加了一句:“以后如果昊钧那边没什么事,不用问我,你就自行下班吧。”
    “谢谢。”
    她很快挂下电话,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还在叨念不休的男人道:“我会准时下班……嗯,在公司门口等你,开车小心点。”
    到了下班时间,谭曜怀先行离去,到地下室停车场取了车,开上马路,在绕过公司大楼的转角时,信号灯变换,他停下来等红灯。
    不经意往公司门口看去,发现骆雪雁正走出公司大门,本想移开视线不看她,目光却控制不住的牢牢凝注在她身上。
    他看见她站在马路边像是在等什么人,然后一辆气派的进口轿车驶到她面前,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下了车,然后……用力将她抱了个满怀!
    “什么?”他不禁失声低叫,眉头瞬间打了十二个结。
    那男人是谁?竟敢当街大刺刺的拥抱她?她为什么不反抗?她不可能又喝酒了吧?那她应该马上踢他、踹他、甩他两巴掌,然后立刻转身离开,而不是任他熊抱个不停吧?她到底在干嘛啊?
    叭!
    信号灯变换,他后方的车辆按了下喇叭提醒他开车,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骆雪雁身上,根本没发现已经变绿灯了。
    他看见男人放开了骆雪雁,很好,终于放开了,但那两人随即坐上了车,开车驶离。
    而他也才猛然回过神,听见后方连排的车辆不停对他按喇叭,叭叭叭!
    谭曜怀直觉想要追上那辆车,但他的车在内侧车道,没办法立刻变换车道转弯,加上下班的车潮拥塞,旁边车道的车辆不断往前行驶,更是阻挡得他动弹不得,当他终于转过路口,载着骆雪雁的车子早已经绝尘而去。
    “啧!”他用力拍打了下方向盘,眉心紧锁,心中的烦躁不安像杰克的豌豆迅速蔓延生长,将他的心一层一层厚厚覆盖。
    隔天,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骆雪雁的手机来电震动声响起,她照例拿离自己三十公分远才接起。
    “我的亲亲小雪雁啊!”当然也照例是一声洪亮的大喊,“你快要下班了,我马上出门去接你哦!”
    她抹上淡笑,“知道了。”
    “你今天上班累不累啊?我想你一整天了!”
    “我很——”
    她最后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谭曜怀办公室的门就突然打开,他一脸凝重肃然的走向她。
    她抬眼看他,心里微诧而困惑。
    他怎么这么生气?看起来像要跟谁拚命似的。
    她因怔愣而顿住,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自顾自的讲着话:“雪雁小亲亲,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好不好?等一下去接你之后我们一起去买火锅料,我好久没吃到台湾的麻辣锅了,今天想好好吃个过瘾!”
    对方大嗓门的声量就算手机音量调到最小声,还是从骆雪雁的耳旁流泻了出来,谭曜怀越听,心中那股闷烧了整整一天的怒火就越加炽烈。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跟她是什么关系?她原来有这么多追求者吗?他以前怎么都不知道?方综铭就算了,只不过是个轻易可以摆平的对手,但这男人显然跟她交情匪浅,雪雁小亲亲?那什么恶心的叫法?那男人凭什么这样叫她?
    而且最叫他无法释怀的是——她笑了!她竟然对他以外的男人笑了!而且还是在没有喝醉酒的状态下,笑了!
    优雅被他抛到脑后,风度被他踩在脚底下,教养与礼貌更是丢进鲨鱼肚子里被啃蚀殆尽,现在的他只想把那男人抓起来狠狠痛揍一顿!顺便把他的嘴巴用力缝起来,让他不能再那样叫她!
    “拒绝他!”他站定在她桌前,瞪着她的手机低吼。
    骆雪雁眸中闪过惊诧,她从没见过这么火爆的他,即使他只是声量大了点,脸色难看了点,眼神凶恶了点,但对比起平时儒雅洒脱、唇角永远一抹不羁笑意的他,此刻的他除了火爆二字,实在找不出其他更贴切的形容了。
    其实他今天一整天脸色看起来都很差,就像是有人倒他会、欠他债似的——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心情不好,对他这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维持风度跟优雅,就算遇到再怎么令他生气的事,也得又帅又酷的生气,绝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仿佛被人欠债倒会的中年上班族似的,平时眉眼间的洒脱从容完全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腔的烦躁愤怒,然后累计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开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有工作!今天要加班!拒绝他!”他又吼。
    “怎么了?雪雁,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听到有人在对你大吼大叫?到底发生了——”
    “我等一下再打给你。”
    说着,她挂断电话,然后看向谭曜怀,眼中有着不解。
    “那是你男朋友?”他口气很差的问。
    她眼神变冷,“那是我的私事。”
    “这不只是你的私事,也是我——”
    谭曜怀突然顿住了话,因为注意到不少员工正往他们这方向看来,虽然总裁办公室与其他员工工作的地方有段距离,但这么大的争执声还是引来其他员工的探头张望。
    他眉一拧,丢下话:“跟我进办公室。”就转身走进办公室了。
    骆雪雁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进。
    他站在办公桌边,烦躁的双手环胸,眉头深锁,一副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模样。
    “你——”
    “我还有什么工作?”她站定在离他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早他一步开口。
    他微愣,像是对这个话题有些接不上线,然后才想到他刚刚叫她不能准时下班的理由。
    眉头拧得更紧,烦躁的转头看向办公桌上的文件,他随手拿起一份,“这个。”
    她看他一眼,走向他,接过文件看了下,“这个我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处理好,我还是可以准时下班。”
    谭曜怀瞪她一眼。转身开始在办公桌上翻找,“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
    他丢给她一堆文件,强硬道:“今天之内要全部做好,没做好不准下班。”
    她冷静的一一看过那些文件,退回给他三份,“这些需要你先过目批准,否则我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剩下的我还是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处理好,所以只要我处理完这些就可以下班了?”
    这女人非得这样跟他杠吗?她不是他的助理吗?老板生气了就该顺着老板的意思乖乖照办不是吗?她做什么非得这样激怒他?
    谭曜怀瞪着她递到他面前的文件,恼火道:“重做!全部重做!反正你今天不能准时下班就对了!”
    骆雪雁冷然看他一眼,“知道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但她不打算探究,也不想与他继续抗争下去,不能准时下班就算了,她无所谓。
    默然收回文件,她转身要走,突然一股力量拉住她的手,将她已经转过的身躯猛然拉回,她整个人撞进一具厚实的胸膛中,他环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她诧愣,手中的文件掉了满地。
    谭曜怀紧紧抱着她,带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埋首在她颈间,像是叹气似的低语:“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心一震,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她……不,不可能,而且她也不要——不要,因为不能要。
    她身体微微僵硬,表情紧绷,只有眼眸不小心泄漏出内心深埋的惊慌与恐惧,但她很快隐去,镇定的维持着她冰冷而强硬的外表,漠然道:“放开我就好。”
    他失笑,将她搂得更紧,整个人被眸中自暴自弃的情绪覆盖,“如果可以,我也想啊。”啊,她的气息、她的体温竟叫他如此眷恋,他肯定是病了,而且病入膏肓。
    “这并不困难,双手从我身上放开就做得到了。”她力持冷静道。
    他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他温热的身躯紧紧拥抱着她,叫她心口微颤。

《右总裁的冰雪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