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岳-瑶在半山腰上不停地朝下望,更是来回地踱步,心情也微感忐忑,深怕自己臆测错误让两名贴身侍婢去碰了一鼻子灰。
    这时远处传来咏荷的唤声:“小姐、小姐,我们打听到了。”
    岳嫩瑶闻言转过身,不觉绽开一抹微带惊喜的笑容。“真的吗?”
    两俏婢兴高采烈地来到她面前,咏荷边喘气边指向山脚下。“小姐猜得没错,那个厚颜美男子真的就住在那座庄院里,看样子也是咱们武林同道。”
    咏茜按着也说:“我们还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岳-瑶本能地追问:“他叫什么名字?”话落,立即心生后悔,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竟会如此在意一个陌生的登徒子,并想得知他的姓名,这似乎有点……咏茜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笑答:“他叫凌英风,是那庄院的二少爷。”
    “凌英风……原来他姓凌……”岳-瑶喃喃自语,就她所知号称江南三大世家中,除了排行第二的“海罄山庄”在应天外,排行第一及第三的“紫烟山庄”和“朝云山庄”皆在杭州附近,但三大世家分别姓梅、阎及文,可见这姓凌人家,只是普通的武林人家而已。
    “小姐、小姐,刚才我们还听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咏荷说。
    岳-瑶望着山脚下那片红瓦,随口问:“什么趣事?”
    咏茜和咏荷相视一眼,把在墙头上听见庄内父子俩的对话重述一次。
    岳-瑶听了亦抿嘴一笑。有这样的儿子,他老爹必然常常气得七窍冒烟。
    咏茜见小姐似乎颇在意那厚颜美男子的事,偷觑小姐一眼,迟疑着说:“小姐……那个他们家的女仆还说了一些他的事,呃……说我们不是第一个上门找他的姑娘,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几乎出于一种本能反应,岳-瑶转首箫问:“有很多姑娘上门找他?那是什么意思?”
    咏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岳-瑶心底深处竟没来由地窜上一阵酸意:心想那家伙果然是个爱拈花惹草的花心大少。
    这时,咏荷不经意地朝下望去,却着见一倏人影迅速地住这边而来,不禁惊叫:“有人朝这边来了。”
    岳-瑶朝坡下瞟了一眼,已看出来人是他,本能地转过身背着他。
    未久,凌瑛枫来到坡顶才看见了三人,不禁问:“你们……”
    咏荷和咏茜一见到他,立刻想起刚才地和他爹的对话,不禁双双噗哧一笑。
    凌瑛枫被两人笑得莫名其妙,本能地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并无异处呀,抬头冲着两人绽开一抹迷死人的笑容。“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浅笑,仿佛会勾人魂儿般,这一瞬间两俏婢皆已为他的笑容所迷眩,只是直愣愣瞧着他,早已不知身处何地了。
    岳-瑶转首看见两人的情形,不禁怒视他一眼,他本身就像个超强磁石般,不管铁针是人还是小,对他都毫无抗拒能力。于是,她轻咳一声,藉以唤醒两俏婢。
    咏荷和咏茜闻声立即双双回神,待见小姐那不悦的眼神,双双后退一大步,心里明白她们是不该心存妄想的。
    此时,凌瑛枫却朝她伸手摊掌。“我的东西呢?”
    岳-瑶不解,问道:“什么东西?”
    “鞋灰呀。”凌瑛枫直视着她说:“你说过会还我一堆鞋灰的。”
    岳-瑶恍悟,但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可以还他,明眸一转,故意朝不远处的水潭着一眼。“我撒到那里面去了。”
    凌瑛枫立现惊讶貌!
    “你怎么可以……”语毕快步朝潭边走丢。
    岳-瑶注视他片刻,亦跟着走过丢。
    凌瑛枫走至潭边,蹲下身伸手轻拨潭水,神情若有所失。
    岳-瑶凝视他背影问道:“怎么了?”
    凌瑛枫伸出双手掬捧潭水,让水慢慢地从指缝中滴落潭中,听见她的问话只是轻摇首。“没什么。”
    这时,潜居潭中的大白鱼,慢慢地从潭中央游向潭边。
    岳-瑶着了那大白鱼一眼,心念微转,间:“你叫什么名字?”虽然已得知他叫什么名字,但她仍希望他能亲口告诉自己。
    凌瑛枫转首抬头看她一眼,拾起一根小树枝,在视乎的泥地上写下“凌瑛枫”
    三字。
    “咦?”岳-摇着见那三字,不由得惊噫出声。
    凌瑛枫听见她的惊忆声,不禁问道:“怎么了?”
    岳-瑶一愣,只是笑笑说:“不,没什么。”原来“瑛枫”并非自己原先猜想的“英风”:不过这“瑛枫”二字是比较适合他。
    这时,凌瑛枫站起,转身凝视她那明艳赛芙蓉的娇颜,唇边泛起一抹浅浅的笑立邑。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凝目注视,那淡漾唇边的浅浅笑意,是那么地魅惑人……“看……看什么?”岳-瑶没来由地双颊泛红,下意识避开他澄亮的黑眸。
    凌瑛枫见她眼神闪避,心念微转笑间:“你真的把我的鞋给烧成灰了吗?瑶瑶娘子。”
    一声“瑶瑶娘子”顿时激起岳-瑶的怒气,朱唇紧抿怒视着他。“住口!谁是你的瑶瑶娘子?”
    凌瑛枫见她怒目相对,本能地横移一大步,涎皮赖脸她笑说:“俗语说,一夜夫妻百世恩。既然我的鞋都在你房里陪了你一日夜,这就好比我和你同处一室一日夜之久,你说是不是呢?瑶瑶娘子。”
    这番话让岳-瑶气得差点吐血,这家伙的嘴巴简直就是……最后气不过忍不住冲口而出:“我现在就回去把那双鞋——”话未完立刻警觉而住口,可是为时已晚。
    凌瑛枫闻言即知她根本没将他的鞋给烧毁,不禁露出狡诈的笑容。
    “你舍不得将我的鞋烧毁,对不对呀?我就知道瑶瑶娘子绝不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一句“舍不得”说中了她的心思,岳-瑶霎时恼羞成怒,气得运功于掌朝他推去。
    “谁说我舍不得,我现在就回去烧给你看,教你乖乖地闭上那张臭嘴!”
    凌瑛枫看见她抬手朝自己挥掌,本以为距离甚远,她顶多只是做做样子恫喝他而已,哪知正暗喜之际,竟有股无形的巨大推力朝自己身上撞来,身躯不由自主地凌空飞起,然后坠入潭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站在潭边的岳-瑶,看见他浮出水面时狠狈的模样,得意地抿嘴一笑,警告道“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下一次再敢对本姑娘疯言疯语,我就让你和阎王老爷耍嘴皮子去。”语毕,转首招呼两俏婢,故意放大声量说:“走,我们回去烧鞋子。”
    凌瑛枫落水之后,潭中的大白鱼迅速地游至他身边磨蹭着,似乎深怕平日的玩伴就此溺死在它的地盘上。
    凌瑛枫更是把它当大横木般趴在它巨大的身上,狈狈地吐出一口水,喃喃自语:“好险!幸好她手下留情了,否则我真的得待在这里和你做兄弟了。”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大美人儿,武功是恁般高强,虽然昨天才暗暗警告过自己要收敛点,可是瞧见她气得娇颜嫣红的俏模样,忍不住还是想戏弄她。
    唉——搞不好哪一天,自己的一条小命真的会被自己的嘴巴给玩掉了,那还真恕不得别人呢!
    ☆☆☆
    翌日。
    岳-瑶领着两俏婢,手里提着一小布包,一脸洋洋得意的笑容,心里盘算着侍会凌瑛枫看见布包里的灰烬时,会有何反应。
    跟随在她身后的咏荷和咏茜互视一眼,心里是愈来愈不憧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昨天虽是狠声说要把他的鞋给烧了,结果回去只是比前天多狠踩那双鞋几下出气而已,而且还叫她们两人出去买双新鞋回来烧成灰,打算今日拿来让他瞧瞧。
    三女来到这风景幽静的山腰处,远远地就看见凌瑛枫一人在旷地上练剑。
    那剑法看入岳-瑶眼中,并无出奇之处,对付几个小毛贼尚可,碰上真正的武林高手,肯定走不了两招便一败涂地的了。
    岳-瑶放轻放缓脚步朝他慢慢靠近,在距离二丈远的地方出声唤喊:“喂,你的东西还你。”语毕将手中的小市包向他抛去。
    凌瑛枫闻言立刻停止练剑,转身望向发声处,待看见有个小市包朝自己飞来,本能地伸手接住它。
    “那是你要的鞋灰。”
    凌瑛枫听了,对她投注惊异的一瞥,忙打开布包瞧个仔细,果然是一堆灰烬,俊颜不禁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岳-瑶上前见他垂眸默然不语,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愧疚。这念头才起,自己立刻惊觉讶异,为什么她会有罪恶感?错的人是这个口头上占她大便宜的无赖汉耶。
    她心念一转,开口问:“你一个人练剑不会很无聊吗?我来陪你练几招,如何?”
    凌瑛枫闻言立现讶异之色。虽然她是个女子,但孰优孰劣,他心里明白得很,难不成地想假借练剑过招之便趁机宰了自己?
    岳-瑶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跳霎时加快了不少,暗忖道:难道他察觉出那包灰渣只是冒充品?
    为免自己又在无意中露出破绽,连忙移开视线,转而搜寻地上是否有代替刀剑的东西。
    片刻,她发现不远前方有枝笔直、长约三尺的树枝,上前用脚尖挑起,伸手接住。“我用这个代替真剑和你比划几招吧。”
    凌瑛枫只是看着她默然不语。就算是一根不起眼的树枝,若是握在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手中,照样坚逾精钢,一样可以让他一剑毙命的。
    岳-瑶见他一直不语,只是用那黑如点漆,朗似秋水的眼眸凝视着自己,一副莫测高深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欲以树枝代替真剑,他认为她是在侮辱他?思毕,她不禁开口
    问:“你是不是认为我以树枝代替真剑,是一种侮辱你的表现?”
    凌射枫不作任何表示,只是以十分淡然的语气说:“我虽然称不上学富五车,但‘自知之明’怎么写我还知道。”
    奇怪!他这两句话似乎自承不如自己的意思,这个男子的本身今人摸不着头绪。岳-瑶惊讶地看着他。
    想她自大半年前带着两侍婢离家闯荡江湖,一路行来不知碰上了多少武林高手,不管这些人是前辈、或是同辈,只要看见她想以竹枝或木剑与他过招,俱都勃然大怒,认为自己是轻蔑他们:其实她是怕家传的“落-剑法”威力太强大,误伤了他们而结下不必要的梁子。唯独他,末与自己比试即自承不如,真是个个性奇怪的人。
    凌瑛枫见她突然静默不语,遂问:“为什么想和我比划几招?”
    “我……”岳-瑶想不到他会问这个,只是支吾地说:“我……只是……只是……”一双美眸不停地在地面与他之间游移,却说不出个理由。
    凌瑛枫见她“只是”了老半天,还“只是”不出来,只得深吸口气说:“既然你想比试,那我只好奉陪了。”语毕看着她间:“你先出招,还是我先?”
    岳-瑶毫不犹豫地答:“你先。”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话才落,凌瑛枫挥剑击向她,可是却被她给轻松地化解了。
    三捂过后,凌瑛枫已是长剑落地,束手被制。
    岳-瑶手持树枝横在他白皙的颈项上,心里十分讶异,没想到他的武功竟是如此不济,在她手下走不到三招就落败了,而她甚至还没使出真正的家传绝学呢!
    凌瑛枫转眸看她一眼,心里暗叹一口大气,事实果真证明他凌汞的家传剑法难登大雅之堂。
    岳-瑶放下树枝,过去拾起他的长剑交还给他。“你的剑。”
    “谢谢。”凌瑛枫接过长剑入鞘,神情一派泰然,似乎对比试剑招落败并不甚在意。
    岳-瑶对他的反应微感不解,因为之前那些败在她手下的人,不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就是一副羞惭无地自容的神情;风度差一点的人,更因为败给一个女人而恼羞成怒,甚至口出秽言,而像他神态如此平静的还是第一个呢。
    她忍不住问:“输给我,你不难过吗?”
    凌瑛枫看她一眼,语气淡然:“是不怎么难过,只是有点感慨罢了。”语毕又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好感慨的,毕竟江南赫赫有名的三大世家,连武林十大的边边都沾不上,更遑论我家这种杭州以外就没人知道的武林世家。”
    这番自我解嘲的话,听得三女俱感好笑,咏荷和咏茜更是忍俊不禁,还是噗唏一声笑了出来。
    岳-瑶则是掩口不好意思笑出声音,但一双美眸已满盈笑意。
    凌瑛枫对她们的笑声不以为忤,继续说:“或许你们听了觉得很好笑,可是这话要让我老爹听见了,准会骂得我狗血淋头,说我是什么来着?”
    笑声渐歇的咏荷和咏茜同声接口说:“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就是这句话。”凌瑛枫着着两人赞道:“可见你们也读过几天书的。”
    语毕,话锋一转又说:“幸好我老爹很重视什么文武双全,从小给我们兄弟俩聘个老学究教我们念书习字,虽然是文不就、武不行,但至少还没变成‘笨侠大草包’
    就是。”
    一句“笨侠大草包”让咏荷和咏茜更是笑不可抑,就连岳-瑶也终于忍不住地转身背着他偷笑起来。
    片刻,岳-瑶笑过一阵后,转回身来却发现他神情一派正经,颇有冷面笑匠的味儿,好特别的一个男人。
    突然,凌瑛枫听见山下传来细微的锣声,本能地转首朝那方向望去。
    内力深厚高绝的岳-瑶自然也听到锣声,不禁间:“怎么了?”
    凌瑛枫答:“我家里的人找我,我该回去了。”语毕就欲住山下走。
    岳-瑶见状本能反应地问:“你明天还会来这里吗?”
    “应该会吧。”凌瑛枫绽开一抹迷人的浅笑,语气轻柔地对她说:瑶瑶娘子,明天见。”语毕施展轻功朝山下跃去。
    岳-瑶听见他还是唤自己“瑶瑶娘子”,心里是既羞又气,但也拿他莫可奈何,只是望着他身形愈来愈小,终至消失于视线中。
    ☆☆☆
    凌瑛枫跟住常一样,既不走大门、也不走后门,来到高墙边纵身一跃,翻墙回到山庄的后花园。
    哪知,他才刚站定耳边立刻响起震耳欲聋的铜锣声,他连忙抬手掩耳,不用看也知道敲锣的人是谁。
    秀莲手持锣铃,见他掩耳忍不住又多敲了两下。
    “莲姊,不要再敲了,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凌瑛枫不禁求饶。
    “回来得太慢了,下一次要快一点。”秀莲说完又敲了几下铜锣。
    这时,从花园小径那端走来一个老者。裴元堂见到秀莲就问:“秀莲,二少爷……”话未完就看见凌瑛枫正站在秀莲身边,遂转首道:“二少爷你可回来了,庄主有事找你,他在前院大厅等你。秀莲,你也一起来。”
    凌瑛枫一听就知苗头不对,眼眸一转笑问:“裴叔,你知道我爹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元堂笑笑不答,只是比个“请”的手势。“去了就知道。”
    凌瑛枫瞪他一眼,咕哝一句。“到时候就太晚了。”
    裴元堂只是笑笑,他当然知道二少爷的话中之意,只得紧跟在他身后,免得一个不留神让二少爷给溜了。
    秀莲将铜锣归回原处,也急忙地跟随两人朝前院大厅走去。
    大境里,凌天雄高坐堂上,手端一杯香茗啜饮,一旁还坐着凌云霄。
    凌瑛枫一踏进大厅,看见大哥也在,心里更感不妙,但身后跟着裴元堂,想溜又谈何容易呢?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爹,您找我有什么事?”
    凌天雄放下杯子,仔细地打量次子片刻。心里想道,长久以来他只是用心督促儿子勤练武艺,根本不太注意儿子们一天天长大的事,更忽略二儿子有一副出众的好相貌,直到昨天与一位至交好友谈起两子的事,好友才无意中说起二儿子有着今众家姑娘倾倒的好相貌。
    凌瑛枫着见老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有异,忍不住就向大哥投注询问的眼色。
    凌云霄只是神秘地一笑,摇摇头。
    这时,凌天雄开口说:“今天是紫烟山庄梅庄王的五十大寿,他派人送来了邀请函,所以爹要带你们去向梅庄主拜寿。”
    凌瑛枫愈听愈不对劲,着看大哥、又看看爹。“爹,拜寿的事,您和大哥去就可以了,我留在家里看家。”
    凌天雄看他一眼。“不用了,这么大的房子,小偷也搬不走的。送激请函的人特别转达梅庄主的意思,梅庄王是想藉这次寿宴之便,顺便替爱女选婿。”
    “什么?”凌瑛枫再笨也猜得出老爹心里打什么主意,他才不想去参加这种有阴谋的寿宴呢!心急之余着向大哥:“这件事大哥再适合也不过了,我不用去了。”
    “胡说!”凌天雄一拍桌子。“多一个人就多一个机会。”话落,朝外唤喊:“秀莲。”
    站在厅外候命的秀莲闻声立刻现身,应答:凌天雄吩咐道:“是二少爷去更衣。”
    “是。”
    凌瑛枫立刻胯下一张俊脸,认命地任由秀莲带住房间。
    ☆☆☆
    房间里。
    秀莲从衣台里取出一套雪白的衣里,让凌瑛枫换上,按着将他按坐在铜镜前,拿过木梳轻柔地帮他梳理头发。
    “莲姊,可不可以把我装扮得丑一点?”凌瑛枫突然这么说。
    秀莲脱他一眼,眸中有着深深的疼爱。“别说这种会惹人生气的话,二夫人虽是艳冠群芳的青楼女子,却也是文才超绝的才伎,多少名流才子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你怎么可以辱没了她呢?”
    凌瑛枫听了闭上眼睛,双肩微皱,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秀莲只是抿嘴一笑,捆心地帮他梳理头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深知二少爷在琴、棋、书等方面皆精通,只是身为武林世家的子弟,没大多机会让他一展这方面的长才。
    不多时,凌云霄亦来到小弟的房间,问道:秀莲答:“好了。”
    凌云霄进来看见小弟经过一番装扮,更是玉树临风、超尘脱俗,不禁赞道:“瞧你这俊俏模样,爹看了一定很高兴。”
    凌瑛枫老实不客气地给大哥一个白眼。
    “我可一点也不高兴。”末了还咕哝一句:“我看爹根本就想当老鸭。”
    “别乱说,若让爹听见了,你又要挨一顿骂了。”凌云霄按着又说:“我们该走了,爹他们已在大门外准备出发了。”
    凌瑛枫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大哥身后往外走。
    ☆☆☆
    紫烟山庄,江南三大世家之首。庄主梅超群凭着江湖异人所赠予的一对银战及传授的玄捂妙式,在武林中大放异采,进而使紫烟山庄从一般的武林世家一跃成为三大世家之首。
    后花园的心阁楼上,梅玉霜站在窗前往下眺望几眼,颀觉无趣与无奈。都是爹的什么喂主意,竟利用他五十大寿的机会,广发邀请函,函请各武林世家务必同携他们适婚而未订亲的子弟前来,好让她从中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虽然爹对招亲的事兴致勃勃,可是她却不认为这样就可以觅得如意郎君。其实她比较想做的是能外出闯荡江湖一番,也许这样还较有机会遇见心灵投契的有缘人。
    此时——
    “表妹。”一声轻唤传来。
    梅玉霜转首就着见远房表姊慕容兰心正欲进房,遂上前招呼她。“表姊,你怎么也来了?”
    慕容兰心进房后迫不及待就走到窗前,朝后花园眺望。
    梅玉霜见状不解地问:“怎么了?有什么奇特的事吗?”语毕也跟着往下看。
    “我在我一个人。”慕容兰心朝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一个传闻中的男人,杭州第一美男子。”
    梅玉霜乍听此言不由得一愣,按着便摇首而笑。
    慕容兰心见状就问:“怎么?你是认为我胡言乱语,还是根本没有这个人?”
    梅玉霜微笑说:“这是道听涂说的吧?我住在这里这么久,从来都没听过有什么杭州第一美男子的事,恐怕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是吗?”慕容兰心只是笑笑。当她再次向下眺望时,不禁惊呼出声:“他真的来了!”
    梅玉霜压根不相信有这号人物,但也禁不住好奇心朝下眺望。虽然此时的后花园聚集了四、五十名年轻男女,但那人却犹如鹤立鸡群般醒目,一身的风采绝俗、玉树临风,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慕容兰心见她双目发直,神情略见恍惚,不禁抿嘴一笑,靠上去轻语道:“我们下去把他瞧仔细点。”
    梅玉霜霎时回神,俏脸更是没来由地泛起嫣红,羞怯地睇了表姊一眼,忍不住又朝窗外望一眼,轻语一句:“不好吧。”
    “我们躲着偷偷瞧就好。”慕容兰心哪会不知表妹的心思,遂伸手拉过她住楼下走。
    梅玉霜没有反对、也不想反对,只是任由表姊拉着走。
    ☆☆☆
    紫烟山庄的后花园里,聚集了不少少年英雄、巾帼英雄,众人不论熟识与否,皆十分客气地寒暄着。
    凌瑛枫随着大哥来到后花园,他的出现立刻引来各方的注视,更不少是带着嗔怨的美眸。
    凌瑛枫略略扫视一眼,心里隐隐感到不妙,早知会冤家路窄,他就说什么也要死赖在家里不来了。虽是如此,他仍以迷人的笑脸迎人。
    这时,凌云霄的至交好友端木青云过来与两兄弟打招呼,看见凌瑛枫也同行,更是打趣地说:“早知你今天也会到,我就不来了。有你出现的地方,我们还有什么看头可言?”
    凌瑛枫只觉得背后有股寒意渐渐逼近,笑笑答道:“我本来是想看家的,无奈身不由己呀。”
    “哦——”端木青云看着他身后四个娇颜微带怒气的艳丽女子,眸中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反正你这小子向来艳福不浅,走到哪儿都受姑娘欢迎。”
    机灵多智的凌瑛枫,这时已从他眼中看到身后的四个影子,心里更是忐忑。
    “端木大哥别再取笑小弟了。”语毕连忙转到他身后,试图把他当屏障。
    岂料,端木青云洞烛先机,转个身故作不知他用意,与另一个年轻人攀谈了起来。
    凌瑛枫见状扭头看了四女子一眼,忙转身寻找另一个屏障。“端木姊姊,你也来了呀。”
    端木彬云转首看到他,不由眸光一亮,今天的他穿着打扮合宜,更显飘逸出众。但这小子的恶习是对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子相当嘴甜,另一方面则变欺负比自己年幼的姑娘,典型的欺幼怕恶。
    她睨他一眼,又睇了那四个神色不旧的女子一眼,朱唇微抿,意有所指地说:“你瞧你,大白天的就神色慌慌张张的。人家不是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吗?”
    “端木姊姊,你有所不知呀。鬼会等到半夜才来敲门,人却是连大白天都会来敲门,所以人比鬼可怕多了。”凌瑛枫虽是和她说话,但一双俊目却不停地瞟着那四名女子。
    这番话让端木彤云毫无反驳余地,只是朱唇抿紧睨着他。半晌,轻叹口气丢下:“以一敌四,我没多少胜算,你自己想办法吧。”语毕就欲转身走开。
    凌瑛枫见状立刻祭出哀兵之策,连忙拉住她衣袖哀声求道:“端木姊姊,你能忍心看我这没娘的孩子受人欺负吗?端木姊姊?”
    他受人欺负?他没欺负人就已经很阿弥陀佛了!端木彬云见他一副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心肠硬不起来。
    凌瑛枫见她迟疑,更是眉心微拧,黑眸中闪烁着今人怜爱的泪光,那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让人想不怜惜他都不行。
    端木彬云难以抗拒他如此今人怜惜的神情,不觉微感心疼,最后只得暗叹一口
    气。“好吧,这次我帮你,下不为例知道吗?”
    “我就知道端木姊姊待我最好了,下次来我家我请莲姊做你最喜欢的冰镇甜梅请你。”凌瑛枫最后使出撒娇、拢络的手段。
    端木彬云只得摇头笑笑。他是很聪明,只可惜老是用错地方,到底要什么时候他才会正经、认真点呢?也许当他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时,他才会收敛起这吊儿啷当的个性吧。
    凌瑛枫见危机已解除,只是回头对身后的四个女子扮个鬼脸,然后紧随着端木彤云钻入人群中。
    四个结伴相互壮胆欲向他讨回公道的女子,看见他找到了挡箭牌,也只能鼓着腮帮子,直跺脚气恼不已,无法拿他如何。
    一旁,立于凉亭边的慕容玄,自凌瑛枫出现后就十分注意他的一言一行。虽然凌瑛枫武功平平,但却有着上天赐予的俊俏外貌,再加上他有点吊儿啷当、大而化之的个性,更是教他无形中散发出一股今女子无法招架的斑性魅惑力,他不希望表妹也和其他无知的女子一样,被这徒有一张漂亮脸孔的家伙给迷住了。
    突然,就在慕容玄欲收回视线时,却瞥见回廊树影后有双债影,是妹妹慕容兰心和表妹梅玉霜。只见两人面向凌瑛枫等人的方向,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情十分愉悦。
    慕容玄见状亦本能地望向那方向,难道表妹真的看上了那个凌瑛枫?这念头闪过的瞬间,竟不自觉地对凌瑛枫心生莫名的敌意。想到自古美人不但爱英雄,美人也爱美男子,他的敌意不觉就更加深了几许。

《戏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