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亦微用过晚餐后,一个人趴在客厅茶几上等着秦逸回来。
    虽然清楚他不一定会回来,但不知为什么一个人待在房间,她就是睡不着。
    直到凌晨十二点过后,她终于被开门的声音给惊醒,当看见秦逸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来,立即起身问道:“你吃过晚餐没?”
    “吃过了。”他点点头,又看看她,“为什么不进房里睡?”
    “房里比较闷,这里比较凉快。”她指着落地窗,“把窗子全打开,凉风吹进来好舒服呢!”
    “房间有冷气,你可以开呀!”
    “那多浪费,自然风比较好。”她甜甜一笑,“你看来好像很累,赶紧去睡吧!我也该回房了。”
    “你是特地等我回来是吗?”他眯眼问道。
    “什么?”亦微装傻。
    “见我没回来,所以不放心,一直待在这里等着我,对不对?”秦逸大步走向她,扶住她的肩。
    “你这是……”
    “别想找借口,快说。”他瞠大眸子,情绪似乎仍未回复。
    “你好奇怪,跑去照顾情人应该很甜蜜,干嘛一回来就对我发飙?”亦微望着他抓紧她的手,“好痛耶!”
    秦逸这才慢慢放开她,望着她的脸重重叹了口气,“你去睡吧!”
    他原以为她有那么一点在意他,原来是他多想了,她有如此浪漫体贴的男友,眼里还会有他吗?
    说也奇怪,以往很不喜欢被女孩子纠缠的自己,现在居然不想放她走,希望她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尽管知道她有男友,他也想和对方一争长短,但她似乎连机会都不给他。
    “你怎么了?”看出他脸上的脆弱,她实在不放心回房里。
    “我要你进房间,就别管我了。”他烦闷不已。
    她看着他的背影,是如此孤单落寞,不是才去见心上人吗?为何会出现这种神情?
    “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发泄出来会比较舒服。”她走进厨房为他泡了杯热咖啡,“下午一个人无聊,研究了那台咖啡机,尝试好几遍终于成功调出我要的味道。”
    他接过手喝了口,“我没事。”
    “跟她吵架了吗?她是病人,你就让让她呀!”她坐下来,也端着咖啡尝了一口。
    “我们没吵架。”他爬爬头发,直望着她,“你今天大半天都在研究咖啡机?”
    “当然也要看书啰!下星期一有个小考。”
    “那他呢?昨天没有电话,今天可有来通祝福?光有礼物是不行的。”
    知道他在指她的“男朋友”,她结巴地说:“祝福……当然有,他来了电话,我们还聊了好几个小时,说什么他就是不挂电话。”
    看着她脸上不自然的甜蜜,秦逸眯起眸问:“感情这么好?”
    “当然了。”
    “他打哪支电话?”秦逸问了一个怪问题。
    “他……他当然是打我的手机呀!”她回得心虚。
    “确定是你的手机?”他眯起眸再问一次。
    “当然,你要我说几次,真……”亦微的双眸突地瞠大,发现自己落入陷阱里。
    “想起来了?”他轻笑。
    “想起什么?”现在只好假装自己得了失忆症,什么都忘了!天呀!地呀!一向小心谨慎的她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要我说吗?”秦逸受不了地深吸口气,“今天早上你明明告诉我你的手机就快没电了,怎么可能跟他讲好几个小时?”
    “那可能……可能只讲了几句,是我搞错了。”这个理由不知道他信不信?
    “现在换我问你,你到底在隐瞒我什么?”与她相处这么久,发现她每次说起男友就躲躲藏藏的。
    “我哪有!”她的小脸瞬变苍白。
    “真没有?”秦逸直瞅着她,“你跟他之间一定出了问题,对不对?”
    “我们一点问题都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哽咽了。
    “好吧!就当我多问了,看来我们的友情也不过如此,没有所谓的真诚吧!”他放下咖啡杯,走到窗边。
    “那你呢?你的真诚呢?”明明有事也不说,让她看得好心急。
    “等你说了我就会说。”
    他竟将决定权丢给她,这要她怎么办?说什么好?
    “那就算了。”她已经够为他烦了,他还用这种态度对待她,让她更是委屈。
    转过身,她正想走进房间,但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喊住她,让她不顾一切的来到他面前,“好,要我说我就说。”
    秦逸双臂抱胸,一副恣意的样子,像在等着她会说些什么。
    她先用力吸了口气,随即说道:“对,我是在等你,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也没来通电话,我当然担心。但是,这纯粹只是朋友之情,我——”
    亦微猛地瞠大眸,他……他竟然吻了她,非常用力且激情地吻了她!
    她的心跳加速跃动,虽然很悸动但也很害怕,这是她的初吻,该是甜美又温柔才对,可是——
    感觉秦逸的舌直往她嘴里钻,吓得她用力推开他,还给了他一巴掌!
    他抚着脸,半眯着眸望着她!
    亦微顿时不知所措,只好抚着发烫的双颊迅速奔进房里。
    秦逸用力捶了下茶几,后悔不已的自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房间里,亦微直搓着自己的手,“怎么办?我居然打了他?”
    可是她真的吓坏了呀!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回来就对她无由的发泄。而她到底在干嘛?怎么可以受他的蛊惑胡言乱语呢?
    看来章小俞说得没错,她的存在影响了许多人,还带给了秦逸困扰,她是该远远离开才是。
    亦微痛苦地下了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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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秦逸起晚了。
    昨夜被掴了一巴掌后,他就找来一瓶红酒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倒,直到酒精麻痹了心、麻痹了神经,彻底醉了为止。
    一坐起身,他就忍不住抱着脑袋,宿醉令他头疼不已。
    走出房间,没见到亦微的身影,于是来到她房门外敲了敲,“亦微,你起来了吗?亦微……”
    等了会儿,没听见她应门,秦逸揉揉太阳穴又喊了声,“亦微,你开门,我有话想对你说,我们谈一谈。”
    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突然一个念头闪进心底,他试着旋动门把——果然,房里空无一人。
    她跑去哪儿了?是去买早餐还是回家了?好歹也该跟他说一声呀!
    就在他疑惑的当下,看见桌上留有一张字条,他拿起一看——
    秦逸:
    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我的伤好多了,虽然还有痕迹,但我会想办法不让我妈发现。我回家了,衣服也洗好晾好,早餐也准备好了。要记得吃喔!
    亦微
    他眉心一蹙,用力将字条捏成一团,随即走出房间,果然看见餐桌上摆了早餐,后阳台也挂满了衣服。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他猛叹了口气,拿起外套出门。
    开车来到亦微家门外,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任何人出来,最后他放弃了,拿起手机打给裴邑群。
    “秦逸,你放假还能想起我,真难得。”裴邑群正在家中踩跑步机。
    “当然,没约会吧?”
    “偶尔分开才会更甜蜜。”裴邑群说着关于他的爱情哲学。
    “呵!还真够恶心的。”秦逸笑了,“既然如此,出来一下吧!我很烦,想找个人聊聊。”
    “我家没人,你过来好了。”裴邑群拭了拭汗。
    “OK,我马上到”秦逸立刻转了方向,往裴邑群的住处行驶,约莫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便到达目的地。
    他上楼敲了敲门。
    “请进。”裴邑群刚洗完澡,还泡了花茶等着他到来,“喝点茶吧!这季节喝茶最舒服了。”
    “谢了。”秦逸凑上前闻了闻,“真香,不过你怎么会喝这种女人爱喝的东西。”
    “还不是被影响的。”他指的当然是他最心爱的女朋友。
    “瞧你,说得让我既嫉妒又羡慕。”秦逸摸摸下巴。
    “凭你的条件会找不到女朋友吗?别逗了。”裴邑群笑问:“今天来找我,一定和女人有关。”
    “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你和她复合了?”裴邑群直视着他问道。
    “也谈不上复合,只是我不想再埋怨过去了,这对我而言没有益处,所以我试着原谅她,试着听她解释。”秦逸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么说你还爱她吗?”裴邑群喝了口茶。
    “早就不爱了,只是把她当作朋友,唯有如此我才能忘了那件事,以全新的自己重新开始。”秦逸豁然一笑,“当然,我不知道她现在对我是否真心,但是喜欢缠着我倒是真的。”
    “那你跟她谈清楚了吗?别让她深陷了。”裴邑群提醒他。
    “我昨天已经跟她谈清楚,要她别把情感放在我身上,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秦逸揉了揉眉心。
    “谈清楚就好,可你怎么满身酒味?”裴邑群嗅了嗅。
    “唉!这事说来话长,还真让人头疼呀!”看来他这辈子都和女人犯冲吧!
    “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裴邑群突然将他拉了起来,“瞧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该去运动运动了。”
    “运什么动呀?”
    “当然是我们最爱的篮球呀!”裴邑群到房间角落将篮球踢了起来,“快点走吧!发泄一下就没事了。”
    “好吧!不过你可得小心,我这一发泄一定让你输得很惨。”秦逸跟他一起往楼下跑。
    “对了,两个人打多没意思,我把其他人都找来好了。”
    “那我们分头连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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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结束了,在评定结果出来之前,亦微没有再前往研究室。
    只要想念他的时候,她就会躲在500号寝室外面偷看他,就这么一眼她已心满意足。
    因为她能待在学校的时间已经不多,更没想到才刚转学到乔亚没几个月,她又要转走了。
    那天她回到家,立刻被妈妈看出蹊跷,在妈妈的追问下,她只好坦白道出来龙去脉。
    曾母闻言吓了一大跳,直说要报警,但被亦微阻止,因为她不要成为警方调查的对象,更不想将秦逸拖下水。
    虽然曾母妥协了,但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她转学,离开乔亚。
    既然注定如此,那就离开吧!唯有走远,她才有可能忘了他,忘了这一切,忘了他的好。
    眼看时间已不早,亦微的视线慢慢从500号寝室移开,正要回家时,却惊见秦逸远远走了来!她吓得立即躲到树后,直见他走进寝室,她才从树后走出来,眼神却迟迟无法收回。
    看不见人时已很想念了,没想到这一见面,她的心更沉重了。秦逸。祝福你,深深祝福你……
    走向校门的途中,突然,江亚嫒冒了出来,敲了下她的肩,“我们一起走吧!”
    “好。”亦微回头对她笑笑。
    “你最近都不用去研究室了吗?”
    “研究已经结束了,现在只是在等待结果。”亦微眯起眸,不禁忆及那段忙碌又开心的时光。
    “如果入了选,听说要去日本参展是吗?”亚媛开心笑问:“这么说你也可以去了!”
    “我不会去的。”亦微垂着脸叹口气。
    “为什么?”亚媛皱起眉,“你呀!什么事都不敢争取,要是我一定去。”
    “你这种个性真的很好。”亦微回以一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极力去争取,不像我老是瞻前顾后的。”
    “所以要学我。”
    “对了,你没再去酒店打工吧?”事后亦微才知道江亚媛的家境并不好,会念乔亚全然是父母亲的虚荣心作祟。
    “不了,再也不敢了。”上回的经验已经让她得到教训,“我现在在一间咖啡厅驻唱,你也知道我歌喉不错。”
    “当然了,每次听你唱歌都让我如痴如醉呢!”只可惜以后想再听见她的歌声已没这么简单了。
    “听你这么说我好高兴,对了!”江亚媛停下脚步找出一张名片,“这是我驻唱的咖啡厅,有空要过来听喔!算是为我捧个场。”
    “好,我一定会去的。”亦微笑着接过手。
    “记得带秦逸一块儿来,上次他替我出了钱、解了围,我还没报答他呢!”她这话却让亦微整个愣住。
    和秦逸一块儿去喝咖啡、听歌,这种事还可能再发生吗?
    “亦微,你怎么了,失了魂似的。”江亚媛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我只是……”
    “你最近是不是和秦逸吵架了?”亚媛说出心中的疑问。
    “哪有?”她的小脸一慌。
    “还说没,你好像好久没去找他了,别以为我都不知道。”江亚媛一直很看好她与秦逸的未来发展。
    “研究做完了,还有什么好找的。”亦微只好这么解释了,因为她和秦逸之间那种有些嗳昧的关系还真是难以说明或形容。
    “什么道理呀!那我们毕业后你也不找我了是吗?”江亚嫒轻撞了她的手臂一下,“你敢!”
    “我当然不敢了。”她回以一笑。
    “谅你也不敢。”江亚媛笑着搭她的肩,“走吧!我的公车快来了。”
    “嗯。”亦微开心地与她一块儿往前直奔,但也懊恼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的事。
    唉!为何来时讨厌她、离开时又不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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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亚大学之光!
    这回科学研究竟试的成绩终于公布了,乔亚大学果然名列第一,而在日本举办的成果展就由乔亚代表参加。
    “太棒了,辛苦总算有代价。”于痕兴奋的跳了起来。
    “这次要麻烦你了。”裴邑群对秦逸说道:“解说方面你最行,日语更是一把罩。”
    “我怕我做不好。”现在他可是心情最糟的时候,还真担心会误了事。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逸也有害怕的时候?安啦!有我们罩你。”于痕飒爽地说着。
    “好吧!那我只好全力以赴了。”秦逸知道这时候他该收拾起纷扰的心,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对了,我已经替你联系亦微,她等一下会过来,既然她是你的助理,就一定得随行了。”宋钰顺口说了句。
    “什么?”秦逸瞠大眼,“拜托,谁要你多事了?”
    “连络不都我在负责吗?何况当初说好的,她不也兴致勃勃的直说想去日本?”这家伙吃错药呀?
    “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定她现在不想去了。”秦逸爬爬头发,一脸无奈。
    宋钰这才看出端倪,走近他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秦逸摇摇头,“没事。”
    “好吧,既然没事你就待在这里等亦微,对她说明这件事,我们就先离开了。”宋钰对其他人眨眼暗示了下,大伙便跟着离开了。
    他气恼地瞪着他们,“还真是群不顾情义的家伙。”
    剩下的时间他只好独自一人收拾研究室,过了好一会儿,亦微赶到了。
    她气喘吁吁地看看里面,没想到只剩下秦逸一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走了进来。
    听见她的声音,他立刻抬起脸,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秦逸的心仿佛已静止跳动。可是,他也只能痴痴的望着她,望着眼前这张他思念已久、多日不见的容颜。
    亦微也像是窒息了般,在他狂野眼神的注视下,她就好像全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任他剖析似的。
    他久久不说话,她只好开口:“找我来是什么事?”
    秦逸回了神,重吐了口气才说:“听说了吗?”
    “什么?”这阵子她忙着转学的事,没空注意其他消息。
    “我们的科学研究得奖了。”他漾出一丝笑痕。
    “哦!”她兴奋的咧开嘴,“真的吗?那……那太好了!是不是第一名?一定是第一名吧?”
    “没错,就是第一名。”看见她灿烂的笑颜,秦逸嘴角的弧度也跟着扩大。
    “那太好了,大家的辛苦没有白费,学校怎么说?”亦微是真心为他开心。她知道他用了百分之两百的心力在这次研究上。
    “当然如同我们所猜测的,准备进军日本吧!”
    “日本!”她的小脸蓦然一沉。
    “怎么了?”他眉心轻拢。
    “我……我不能参加了。”抬起小脸,亦微勉强逸出笑容,“要请你找其他人去,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不能参加?”秦逸眯起眸。
    “因为……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已经办理转学,明天就不会出现在学校了。
    “为什么吞吞吐吐的,快说呀!”他有点不耐,“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才不参加?”
    “不是。”她摇着脑袋。
    “那是为了什么??秦逸加重语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这样,我不能去。”朝他点点头,她便迅速离开研究室。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将转学的事说出口?是怕他生气还是担心他难过?
    天……他又何必生气难过呢?
    对不起秦逸,谢谢你当初让我当助理,可是我却没用的为你倾心……

《好朋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