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子寅回到车边已不见艾晴芢的踪影。真奇怪,她到底是去哪了?
    看见放在车上的冰桶,打开一看……奇怪了,寿司怎么只剩下几个?赫地想起刚刚一直待在她身边的林季霖,该不会是被他给吃了?
    “她竟然将东西分给别人吃!”秦子寅气恼的碎碎念,然后拿了块寿司放进口中,“她的厨艺是不错,一点儿也不输给她母亲。”
    “子寅,在吃什么,哇……寿司耶!我也要吃一个。”跟着过来的几个男同学立刻起哄。
    “去你们的,这是我一个人的。”拎起冰桶,他便往不远处的民宿走去。
    “子寅,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去走走吧!”杨丹倩拉住他,突然看见什么似的,笑着指着不远处,“你看你看,他们两个感情真好,一起散步回来了。”
    秦子寅转首一瞧,表情赫然僵住,随即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
    当艾晴芢和林季霖回到民宿,她便笑着对他说:“谢谢你陪我逛,还有请我吃竹筒饭。”
    “不就是一份竹筒饭,谢什么?”他摇摇头。
    “那我一定会好好品尝它来当成答谢啰!”她指指楼上,“那我上去了。”
    “好,休息一下,晚点儿好像有节目,到时候我们再聊。”
    “嗯。”她微微一笑,跟着转身上楼,找到房间号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向秦子寅拿钥匙。
    就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跟杨丹倩在一起,但是她真的很想休息,不想再等,只好下楼去找人。
    经过询问,才知道他已经回房间休息,于是找到他的房间,轻敲房门,“我是艾晴芢。”
    “进来吧!”
    进去之后,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倒是让她安心了下来。“呃……我要拿我房间的钥匙。”
    秦子寅不答反问:“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什么?”她疑惑的看着他敲着一旁的冰桶,不明白地问:“怎么了?”
    “里面的东西都去哪了?怎么只剩下饭团?”他眯起眸子,沉下声问:“是不是给别人吃了?”
    “反正你又不吃。”她噘着唇。
    “谁说我不吃,我……”发现她突然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秦子寅旋即改口,“就算我不吃,也轮不到其他人。”
    “干嘛这么小气?你不吃的话也只是坏掉丢了,有人喜欢吃我当然给他吃呀!”他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她心底多了份揣测,并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你该不会吃醋了?”
    “吃醋!哈……不是说收心了,怎么对我还抱着这么离谱的憧憬?”他扬声大笑。
    “谁……谁对你有憧憬,只是玩笑问问也不行吗?”艾晴芢以低弱的嗓音藏住其中的哽凝。
    “真是这样吗?”他漂亮的薄唇扬起一抹笑,出其不意地将她拉到大腿上,火热的眸底映照着她泛红的脸蛋,脸部线条软化,“这么近距离看着我还是第一次吧?有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他说的没错,此刻她的心快速跳动着,还真怕被他听见。
    “害怕了?”他大胆贴近她胸口,“哇,好像跳得满大声的。”
    “别这样,你这样分明是调戏嘛。”她的双腮印上红晕。
    “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调戏你?”秦子寅磁性的嗓音有抹佣懒的味道。
    “为……为什么?”如果再不放她下来,她连舌头都会打结了。
    “因为你很好玩,不过是靠近你一点你就不知所措,还真是青涩得可爱。”说完这话,他才放她下来。
    艾晴芢赶紧往后一退,用力瞪着他,“你当真认为我这么可笑吗?”
    他笑而不答,等于默认了。
    “你……”艾晴芢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拿她对他的爱情开这种玩笑,猛一咬牙,气得奔出他的房间。
    “喂!”秦子寅站了起来,想喊她的瞬间似乎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她专属的味道。
    于是他闭上眼,深深一闻,嘴角也随即上扬。
    但下一秒他却想起钥匙还没给她,于是追了出去,“喂……你的钥匙。”
    她这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别过来,丢给我。”
    “你这是——”突然之间,秦子寅凝了声,因为他看见她眼底凝聚的泪影,这泪还真是让他看得难受,“你怎么了?”
    “我说别过来,钥匙给我。”她咬着唇睇着他。
    “喏。”秦子寅将钥匙丢给她。
    艾晴芢伸手接住,转身就要跑,秦子寅忍不住喊道:“团体活动时间就快到了,你要去哪儿?”
    她并没回答他,只是一个劲地往前奔。
    秦子寅不禁摇摇头,“是我玩笑开得太过了吗?”
    但为何每每见她被他逗得又嗔又恼、无言以对的模样时,他会这么的开心?连他自己都不懂了。
    ***
    接近晚餐的时间,艾晴芢一个人坐在民宿外的长椅上。
    林季霖见她独自在外面,便上前问道:“怎么了?不在里面和大家一起聊天?”
    “刚刚聊了一下,觉得有点儿闷,所以出来透透气。”她微微一笑。
    “那我可以陪你一会儿吗?就快吃饭了。”不等她回答,他已坐了下来。
    “觉得无聊吗?”艾晴芢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我也发现你似乎很少与其他人交谈。”
    “其他人都是秦子寅的朋友,而我是因你而来的。”他看着她,“但我不后悔过来。”
    “可惜我却没能好好陪你。”就算想收回放在秦子寅身上的心,可她却无法把感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没关系,我知道要让你爱上我一定很困难,但我会努力的。”他说得直接,并绽出一抹笑。
    艾晴芢不知要怎么回答,只好说:“晚餐时间到了,去吃饭吧。”
    “是呀,差不多饿了。”他跟着站起,和她一起走向附近的餐厅。
    当大伙都入坐后,艾晴芢竟发现秦子寅和杨丹倩都没到。
    “你们知不知道秦子寅去哪了?”忍不住,艾晴芢还是开口问了。
    “你不知道吗?他把杨丹倩叫进房里,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显然是……”大伙都露出暧昧的笑容。
    “所以不用等他们了,我们自己吃。”不久之后饭菜上桌了,看所有人都开心的一边用饭一边聊天,艾晴芢却完全没有食欲。
    于是她找了机会悄悄离席回到了民宿。
    同时间,待在房里的秦子寅望着杨丹倩说:“够了吧?你这样一直缠着我,不觉得累吗?”
    “怎么?你还没消气吗?”她嘟着嘴,“怎么这么小器?”
    “这不是小不小器的问题,而是我们没办法回到从前了,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愈是了解她,他对她旧有的爱意也淡化得愈快。
    “别这么说,我听不懂也不要听。”她捂着耳朵,哭嚷的直跺脚。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接受这个事实,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请你自重。”他直接说道。
    “谁?”她眉头一皱,“丁紫玲吗?听说她最近一直缠着你?”
    他叹口气,“不管是谁,都与你无关。”
    “我还听说她主动对你投怀送抱,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这么做,你才对我这么冷淡?”杨丹倩仰起下巴走向他,“那我也可以的。”
    不等秦子寅开口,她居然解开自己的衣领,用力拉开衣襟,将身子整个贴向他。
    “行了。”他立即将她推开,“难道你也是这么对江灿峰的?”
    “男人不都吃这一套?”
    “没错,但得看对象,如果你那么爱脱,就去别人面前脱。”秦子寅真没想到她是这种女人,烦闷的将她往外一推,并用力把门关上。
    被关在门外的杨丹倩又气又难堪,偏偏这时候她听见有脚步声接近,于是产生报复的念头,假装大哭的往楼梯口奔去,却刚好被艾晴芢撞见。
    她见杨丹倩衣衫不整的模样,吃惊地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他……秦子寅他居然对我……呜……幸好我逃了出来……”杨丹倩唱作俱佳的掉着泪,然后从她眼前跑开。
    艾晴芢望着这一幕,整个人僵在原地,她不敢相信秦子寅会做这种事,但是看杨丹倩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她怎能不怀疑?
    天,难道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男生是这种人?
    沮丧又失望地回头往楼下走去,她的心彷佛找不到安定之所,更不知该何去何从,甚至忘了现在是什么时间又身在何处。只觉得她的世界开始颠倒过来,头晕目眩地几乎让她快要倒下,整个人好慌好乱呀!
    ***
    用餐过后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唯独艾晴芢不见了踪影。
    首先发现她不见的是秦子寅,因为一个晚上没看见她,而他又被杨丹倩气得没有食欲,突然想起房间冰箱内还有饭团,想让她帮忙热一下,却四处找不到人!
    猜想她也许和林季霖在一起,秦子寅于是找上林季霖,“艾晴芢在哪儿?”
    “她?!用晚餐时就不见她的人,因为她一整个下午直喊闷,我以为她回房休息了。”林季霖不解地问,“怎么了吗?”
    “她不见了,一直没看见她的人。”秦子寅眉心紧蹙,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林季霖却可以从他复杂的表情中看出他的不安与担心。
    “别担心,她又不是孩子。”林季霖试探道。
    “什么不是孩子,她单纯的就像个孩子,在这种地方乱跑肯定会迷路的。”秦子寅急躁的顶回。
    林季霖蹙起眉望着他,“你……喜欢她?”
    “什么?”秦子寅眯起眸。
    “我说你喜欢她是吗?”
    秦子寅撇撇嘴,睇着他一笑,“如果我喜欢她,你会如何?”
    “我吗?”林季霖上前一步,毫不退缩道:“不会退让。”
    “很好,那就试试看吧!”瞪了他一眼后,秦子寅不再多说的离开。现在不是跟他废话的时候,得早点儿找到艾晴芢才行。
    来到乌来的大街上,秦子寅到处寻找,还不时打电话回去询问她是否回来了,但是结果总是令他失望。
    “这么晚了,她到底去哪儿了?”看着街道两旁商店摊贩打烊的打烊、收摊的收摊,他烦郁的爬了爬头发。要她跟着来是照顾他,而不是让他担忧的!
    就在他决定到更远的地方找人时,突然看见她就坐在前面的石阶上,倚着栏杆发着呆。
    他深吸口气走向她,“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
    艾晴芢这才抬起眼。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半晌不语。
    “喂,你病了吗?”看着她那对无神又红肿的双眼,他不禁担心的摸摸她的额头。
    “别碰我。”猛然醒来的她用力挥开他的手,站了起来,“你真的让我很失望。”狠狠的说完后,她便走开了。
    “你到底在要什么脾气?”他气得上前拉住她,先不管他花了多少时间、多少气力找她,她这么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还要干嘛?难道想用对待杨丹倩的方式对我?”虽然不愿相信,但是那一幕一直留在她脑海。
    “杨丹倩!什么意思?”他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还要问我吗?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艾晴芢气得扭头继续走。
    她伤心的眸影让他想起来了,连忙追了过去,“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
    “怎么?担心自己的本性被人揭穿,慌张了?”因为伤心,当看见他那双真挚的眼神,她的心更痛了。
    他轻逸出一丝冷笑,“呵!你就相信她了?”他大概可以猜出她误会了什么。
    “什么意思?”她轻咬下唇。
    “既然不相信我,问我干嘛?”因为人格被质疑,他火大的什么都不想说,“太晚了,回去吧!”
    “告诉我。”她拉住他,“就是因为不相信我才这么难受,你一定要告诉我。”
    “如果信我就不该质问我,会怀疑就是不相信我,再说也是多余的,不管是要气我还是讨厌我,也别在这里吹冷风,快走吧!”他不再解释的往民宿的方向走去。
    艾晴芢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自问:“是我误会他了吗?那么那一幕又是为了什么?”
    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回到民宿时,林季霖正好从另一个方向奔来,“晴芢,你没事吧,究竟去哪儿了?”
    “只是随便走走。”她虽然是对他说话,但眼神却离不开秦子寅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
    “就算这样也得交代一声,如果不是秦子寅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不见了。”他并没看见先走进民宿的秦子寅,以为是她自己回来的。
    “你是说他去找你?”艾晴芢揪着心问。
    “呃……对。”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太快了,于是改变话题,“你应该没吃晚餐吧?饿吗?”
    “不饿,只是想睡了。”她垂首道。
    “既然这样,就早点休息。”
    “好,晚安。”对他点点头,她便往楼上走去。
    在经过杨丹倩的房间时,艾晴芢有股冲动想进去问问她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问了她不就表示她真的对秦子寅缺乏信任吗?
    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口,她却见杨丹倩拿着手机走了出来,一边说话一边往楼梯口走去,直到靠窗的地方才停下脚步,“表姊,你不是教我那招,可我向秦子寅用了却一点儿用也没。”
    “哪招呀?”原来杨丹倩的表姊是她的爱情军师,为了帮表妹挽回秦子寅,净出些馊主意。
    “就是用身体去诱拐他呀!结果他居然把我赶出去,气死我了。”接着她又说:“不过唯一安慰的是,他的小女佣撞见我哭着离开的样子,还以为我被他给……哈,算是报复吧!”
    听见她这么说,艾晴芢整个人无力的倚在墙边,直觉自己太傻。
    笨蛋,像你这样根本没资格说暗恋了他几年,更没资格去喜欢他?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气得都不想理你了。
    她难过又颓丧的回房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愚蠢,还有他失望的目光。
    “唉,我怎么这么笨!如果再遇到他该怎么对他说?”她烦郁的走出房间,往顶楼走去,想去上面透透气,不意竟看见秦子寅。
    虽然很想溜,但她的眼神已胶着在他月光下的背影上,感觉此刻的他散发着孤独的气息,令她忍不住想去安慰。
    天呀,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个笨蛋还有资格去安慰人家吗?现在最好别让他看见,否则你会更丢脸!
    于是她偷偷往后退,却不幸踢到了脚边的铁桶,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响!
    秦子寅回头一看,眉头随之一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因为觉得热,所以上来吹吹风。”她尴尬的看着他,心中揪着事不说实在很闷,于是怯怯地上前,轻如蚊蚋地说了声,“对不起。”
    “什么?”她在念经吗?谁听得见呀?
    “我说对不起啦。”艾晴芢抬起脸,小脸上满是歉意。
    “对不起什么?”他眉头轻皱。
    “我误会你了,如果你不肯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我是真心向你道歉。”无措地揉着衣角,她低声说出这些话,又抬头看着他背光的脸孔,随即转身准备下楼去。
    “等等。”秦子寅喊住她,“就这么走了?”
    “要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她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消气的话,你尽管说。”
    “你过来。”他靠在栏杆旁。
    她颤巍巍的走到他面前,而他出其不意的将她又拉向他一些,定睛望着她,“会误会是因为心里还有我?”“你又要取笑我了?”她吃惊地看着他。
    “你只要说是或不是?”微微眯着一对利眸,在这深夜里他磁性的嗓音载满蛊惑的味道。
    艾晴芢紧握着拳,抿着唇半晌不语,直到她被他那对在夜空中闪烁的眼神捕捉住所有的情绪时,终于忍不住激动回道:“对,我是还喜欢你,七年多了,你以为我是电脑,按删除就删除得了吗?”
    望着她急急落下的眼泪,秦子寅再也忍不住地将她拉进怀里,“那就继续喜欢吧,开心的喜欢吧。”
    算是破例,他想接受身为女佣的她,就当暂时忘记所有、忘记从前、忘记那个遗弃他的女人,让她待在他身边,继续为他着迷。
    被锁在他怀里的艾晴芢,因为他的拥抱而全身紧绷,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不懂……”她喃喃说道。
    “就是我允许你继续喜欢我,听懂没?”他凝睇着她漂亮的眸,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天底下大概只有他会说“允许你喜欢我”这种自大的话,可偏偏她就吃这套。
    “不可以劈腿,不可以同时喜欢其他男生,知道吗?”他拍拍她的小脸。
    “你的意思是只让我喜欢你,但你并不喜欢我啰?而我不能劈腿,你就可以?”虽然心有不甘,艾晴芢还是傻气的补了句,“我才没有喜欢其他男人。”
    闻言,他撇嘴一笑,“那就好,记得自己今天说的话。”
    “那你不生气了?”他还会笑,表示已经原谅她了?
    “呵,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会怀疑我,我干嘛生气呢?”他勾魅着她的眼,“眼睛又红又肿的,看来哭过了,眼睛很痛吧?”
    “没有啦。”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来,这样就不痛了。”秦子寅捧住她的小脸,对着她的眼睛吹气。
    当他的气息拂上她的脸,她的心口突地一颤,不由往后退,从脸红到脖子。
    幸好现在夜已深,否则被他看见那还得了!
    然而,让她吃惊的事还没结束,下一秒他竟吻了她,顿时她就像木雕似的僵在那里,忘了要去感受这个吻。
    直到他抬起脸对她魅笑着,她才惊觉这个吻已经结束了。
    “初吻?”他挑起眉,“看你傻的。”
    “你……你怎么可以……讨厌!”艾晴芢又羞又恼,逃也似的奔下楼。
    回到房间,一颗心仍很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直回想着他刚刚对她说的话,还有他对她吹气,以及那个令人心颤的吻。
    他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什么容许她继续喜欢他,这个意思是告诉她他也喜欢她吗?
    愈想愈迷糊,心里更有分说不出的甜蜜,看来她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恶魔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