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严凯修对夏妤安的情不自禁让他心烦意乱,让他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该利用夏妤安来逃避相亲?
    只要想到自己是在利用她,他心里除了愧疚,还有……心疼。
    心疼她被他利用。
    其实利用事小,他是怕万一她真的动了情,那事情就真的严重了!
    说来说去都是郑俊毅的错,出这什么馊主意?
    严凯修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多,管他的,他非打电话跟他谈谈他目前的窘境不可!
    (喂……谁啊……)才拨通了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模糊且带着浓厚睡意的声音。
    “你的债主!”严凯修会这么说,是因为郑俊毅开法国餐厅的钱,有一半是跟他周转的。
    (凯修……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又不是地下钱庄,根本不能完全叫醒他,再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债主,既不催不讨也不收利息。
    “快两点了。”
    (快两点!)这句话让郑俊毅精神为之一振。(老兄,你是不是睡不着啊?还是因为我欠你钱,你才故意恶整我?)
    “我是睡不着。”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跟你说,我不想再利用夏妤安了,你再帮我另外想个办法应付我妈。”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姑妈是要你结婚耶!除了找个女人应付她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
    “那你帮我找个、找个不要太纯洁的,至少交过男朋友,最好是那种可以说分手就分手的女人。”夏妤安连初吻都没有过,可见根本没有交过男朋友,像她那样的女孩太纯洁,他真的很怕会伤了她。
    (凯修,亏你还是掌握流行的先趋,怎么一点都无法掌握现在女人的心态?现在的女人,除了那种纯洁的,不可能说分手就分手的。纯洁的女人心思单纯,至于其他女人,我实在不能保证她们在巴上你这个又帅又多金的男人后,会心甘情愿的分手!)
    “可是夏妤安真的太纯洁了,你知道吗?她甚至、甚至连接吻都没有过耶!”他至今仍难掩心中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该不会是……你已经占了人家的便宜了吧?)
    “没有!”他大声否认。
    (那你吻她了,是不是表示你挺喜欢她的?)
    “我是情不自禁,所以才觉得烦。我怕伤害了她,也怕……怕我的情不自禁会惹来一大堆麻烦。”
    (凯修,你不要怕伤害了她,也不要怕麻烦,既然她能让你情不自禁,你放掉她多可惜,我建议你利用婚前好好享受这种情不自禁的滋味。至于麻烦,我看那个夏妤安不是会制造麻烦的女人,顶多分手时,多给她点钱补偿她,她再哭个几天就没事了。)
    利用婚前好好享受情不自禁的滋味?
    分手时多给她点钱补偿她?
    他真的可以这么做吗?这么做就真的没事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何会愈来愈心烦?
    “我不跟你说了,我该睡了,你也回去睡觉吧!”语罢,他挂上电话,往床上一躺,又开始了一个无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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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星期天,夏妤安和苏文琪却没有放假。
    夏妤安精神不济地坐在制图桌前,心思飘得老远,手上的笔无意识地胡乱画着,连苏文琪来到她身后都浑然不觉。
    苏文琪看了她一眼,接着看向她面前的图,“妤安,你是不是中了西洋七夜怪谈的邪,怎么把图画得像是里面中邪的情节?”
    夏妤安回过神,有气无力地对着苏文琪说道:“文琪,待会儿我要相亲,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严凯修夺去她的初吻都快一个星期了,说什么要追她,结果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害她又得相亲。
    相亲还不够凄惨,凄惨的是她被他那一吻勾了魂、摄了魄,每天都对他朝思暮想,搞得自己茶饭不思。
    会搞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们的吻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了?说要追她,她都已经见过他母亲了,为什么他会突然没有动静?
    “妤安,那个严凯修都没打电话给你吗?他不是说要追你?”苏文琪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夏妤安摇摇头,问道:“文琪,我有没有口臭?”
    她一度怀疑是自己有口臭吓跑了严凯修,但他当时明明就说没有,难道是他怕伤了她的自尊心,所以才说她没有口臭?
    苏文琪摇摇头,“我没闻到你有口臭啊。”
    “唉!”那为什么严凯修都没有动静?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妤安,我觉得严凯修不追你是好的,他要是真追你才奇怪!是好朋友我才劝你,千万不要妄想。”
    夏妤安一听,都快哭出来了。
    “不过,你能把初吻给严凯修,这也算是三生有幸,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呢!”见状,苏文琪连忙安慰地道。
    闻言,夏妤安实在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妤安,你不觉得你设计的礼服能在严氏国际时尚的跨国礼服展展出,严凯修又要把礼服送给你,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吗?”
    夏妤安无法再承受苏文琪的话,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文琪,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此时,电话声响起,打断了夏妤安的哀求。
    “我接。”苏文琪说道。
    “一定是我妈催我去相亲,你跟她说我出门了。”夏妤安觉得很烦,可是又无法违背母亲。
    见苏文琪去接电话,夏妤安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开工作室。
    一样的餐厅、一样的位子,若非她母亲早已和人约好了,她真想换餐厅,因为她怕会遇上严凯修。
    他说要追她却一点动作也没有,这难免会让她胡思乱想。
    是她有口臭?还是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只有她有,他根本就觉得她索然无味?或者是他母亲对她的印象不好?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不想追她的事实,让她害怕再见到他,因为只要遇上他,一定会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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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七号座位上已经有人,是严凯修。
    这一整个星期,他陷入了天人交战,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利用夏妤安?
    他其实是想她的,他没去想章蓓蓓,反而想她,愈想她,他愈不想自私地利用她。
    “先生,很抱歉,我和朋友约了这个位子,可不可以请你让个位,谢谢。”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客气地朝严凯修说道。
    严凯修抬起头,“对不起,可不可以委屈你们坐别的位子?”他伸手指着另一头的位子,“那边也不错。”
    “先生,不瞒你说,我和这个朋友是第一次见面,如果没依约在这个位子上等,我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严凯修一听,直觉问道:“相亲?”
    男人腼腆的点点头,“是。”
    这个位子未免也太热门了吧!
    好吧,人家要相亲,他总不能霸着位子不放。
    严凯修起身,正要离开座位时,却看见夏妤安进门。
    难道这男人要相亲的对象是她?
    霎时,他觉得很不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他再度坐下,决定不走了。
    “先生,你这是……”他刚刚明明就起身要走了,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坐了下来?
    此时,夏妤安正好来到七号座位旁,如她所担心的一般遇上了严凯修,她尴尬地朝他挤出一笑。
    “你是邱先生吗?我是夏妤安。”她对着男人说道。
    “你好、你好,我是。”男人的目光满意地在夏妤安身上流连。
    严凯修则是沉着脸,看来十分不悦。
    “我们……另外找位子坐吧。”语罢,夏妤安赶紧转身走开,不想停留在严凯修的视线范围之内。
    严凯修往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虽然看不见,他还是继续盯着她消失的方向。
    没多久,他见夏妤安打发了那个男人,又过了约莫十分钟,他见她往门口走去。
    严凯修立刻跟着起身。
    “妤安。”
    听到严凯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然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嗨!”她故作轻松地打着招呼。
    “你怎么还在相亲?”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质问意味。
    “你不用相亲了吗?”她反问。
    “我妈知道我有女朋友了,我当然不用再相亲。”
    原来是他另外有女朋友了!夏妤安心中一痛,但仍展现风度,笑道:“恭喜你。”
    “恭喜我?”他疑惑地看着她,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
    也难怪她会误会,他这一整个星期都没找过她,她不误会才怪。
    他决定了,他就……利用她,反正对她也有好处,她可以不用再相亲,他就和她当半年的男女朋友,顶多分手时,他给她一笔优渥的分手费就是了。
    下定了决心,他突地拉起她的手,“走。”
    “走去哪里?”夏妤安并没有甩掉他的手。
    严凯修将她拉近,在她耳边轻声道:“请你妈吃饭,告诉她我是你的男朋友。”
    “啥?”她愣住了,只能任由严凯修搂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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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严凯修和夏母相谈甚欢,夏妤安仍处在不敢置信中。
    其实,夏母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夸自己的女儿,但严凯修却不觉得烦,还听得很专心。
    从餐厅回到夏家,夏母先下了车,下车前说道:“妤安,凯修说太晚不上我们家了,你陪他聊一下,我回去了。”
    “嗯。”夏妤安仍有些恍惚,只是下意识地应了声。
    严凯修伸手轻轻捏着她的俏鼻,“你是怎么了?一整晚都像少了魂似的。”
    夏妤安注视着他,脸上有着不确定,“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你一个星期都没来找我,我以为是因为我有口臭,所以你不找我了,可是现在你却在我身边。”
    “我记得你没口臭,还是我记错了,我闻看看。”话甫落,严凯修的口随即覆上她的唇。
    这一吻依旧是惊心动魄,以致严凯修欲罢不能,不断地加深这个吻,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过了许久,严凯修才放开了夏妤安,而她则依偎在他的怀里,与他十指交握。
    “你真的要追我?”她仍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严凯修肯定地道。
    “为什么?”
    他顿了一下,才回道:“因为我们都被迫相亲,还有,我们吻起来的感觉惊心动魄,这样的理由够充足了吗?”
    夏妤安抬眸对他一笑,点点头。
    接着,车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他们就这样紧紧依偎着。
    夏妤安此刻是满足的。
    严凯修心中却有着愧疚和心疼。
    “妤安。”他的声音略显沉重。“这季的礼服展,你能不能再设计一套礼服给我?”
    夏妤安一听,立即坐直了身子,“再一套?”
    “对,再一套。”他肯定的回道。
    “凯修,这次的礼服展是国际性的,有一套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还要我再设计一套,我行吗?”
    严凯修伸手轻抚着她的脸,“你一定行。”
    她握住他的手,呐呐地说道:“可是……我、我没有信心。”
    “你尽管大胆设计,必要时我会指导你。妤安,如果你没有实力,我不会冒着砸了严氏国际时尚公司招牌的危险要你设计。”严凯修努力游说着她,想鼓励她接受他的提议。
    他这么做其实是想补偿她,也必须补偿她。所以,他想到可以利用这次礼服展打响她的名气,这样他心里也会好过些。
    夏好安是有实力没错,可是她的经验和作品都太少,以他以往的作风,绝对不可能花费心思去捧红一个菜鸟设计师,但……
    章蓓蓓会在礼服展前一个月回来,届时他就必须提出分手,他知道这样一定会伤了夏妤安。
    夏妤安没什么社会历练,更没有恋爱经验,她纯洁得像张白纸,他的利用一定会对她造成伤害。所以,他想利用成名的喜悦,冲淡她心中的伤痛。
    凝望着他,夏妤安还是有些胆怯,“真的吗?我真的行吗?”
    “绝对可以,相信我的眼光。况且,有我在一旁指导,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许多设计师拿着图要我指导,我连理都不想理呢!”
    听他这么说,她总算有了信心,再度偎进他怀里,与他十指交缠,“那要不要签约啊?”
    严凯修想了想,回道:“依公司规定签约,这样你才不会赖皮。”也才不会让他有机会愧疚。
    “那我们什么时候签约?”
    “明天中午,我们顺便一起吃饭。”
    “嗯。”夏妤安在他怀里点头。
    严凯修低头寻找她的唇,夏妤安主动迎上前,当两人的唇碰上时,那惊心动魄的感觉虽不若之前强烈,但取而代之的激情缠绵,却一样让他们欲罢不能。

《相中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