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被禁足了!
    没想到那男人竟然会做得这么绝,不但不准她出门,还没收她的手机,拔了家里的电话线,说什么电话打多了会对胎儿不好。
    这摆明是要杜绝她与外界联系,而且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在家中加派保镖看守,好像随时都会有恐怖份子进来袭击她似的。
    几次抗议的结果统统无效,气得她干脆用无声的抗议试图让他反省,可他却好像根本不在乎。
    这天,快接近傍晚八点了祁天澈才回到家,坐在客厅里看晚报的贺茉儿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又把目光调回报纸上,就连他笑着和她打招呼都假装看不到。
    “茉儿,吃过晚饭了吗?”他“没看到”她一脸不爽的表情,将脱下的外套递给佣人后,缓步向沙发走去。
    “明天是产检的日子,我特地将这几天的工作提早做完,明天再陪你一起去医院。”
    他从后面搂住她的肩,俊脸顺着她的后颈亲昵的贴着她柔嫩的脸颊。
    很多孕妇在快要生产的时候皮肤都会变得粗糙,脸也会变形,但贺茉儿除了肚子大得很夸张之外,胳膊和大腿还有脸部的变化几乎不太明显。
    “何不将医生直接请到家里来替我检查?我以为我现在应该和囚犯没什么区别!”她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气,尖锐的讽刺着。
    “你的提议可以考虑。”祁天澈笑得迷人,起身拿出手机拨号。
    “成翌,马上去医院帮我约妇产科的陈医生,请她明天上午十点来为茉儿检——”
    “喂!”贺茉儿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做,气愤的抢过他的手机说:“成翌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没这回事。”说完,结束通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眼神中闪出怒火。
    他一脸无辜的说:“只是照你的建议做而已啊,你不要激动,小心身体。”
    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让贺茉儿再也忍不住的吼出声,“祁天澈,你太过分了,我并不是犯人!”
    钦下眼,他把疲惫藏得很好。“我从来都没有将你当成囚犯看待啊。”
    “可是你整天把我关在这里,还派那些保镖看着我……”
    他从容的笑着,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就快要生了,这种时候不适合外出。”
    用力挥开他的手,她往后退了一步,生气的质问:“那电话怎么说?你连电话都不让我打,也不准娜娜来看我,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吗?”
    “茉儿,你冷静点。”祁天澈想搂过她安抚,但她却再次推开他的手。
    “我很冷静!有问题的是你!你关心我我很开心,但这种监视的作法很讨人厌你知道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前阵子不是都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全变了?是因为我答应再和你在一起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是分开——”
    “茉儿!不许你说这种话!”他沉声一喝,不想听见她说出伤人的字句。
    “为什么不能说?什么都不准,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多日来积压在心底的怨慰终于爆发,她气得大吼,肚子倏地一抽。
    这些日子他整天忙于公事,留在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知道他很忙,也不奢望他可以整日陪着她,但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另外找人陪或找事做。
    现在他除了断绝她一切社交,就连碧云阁的设计案也不再让她插手,只准她整天像个废人一样待在家,才要踏出家门就会被门口的保镖挡住去路,活像个重刑犯一样,毫无自由可言!
    她气得眼眶泛红,肚子又是一疼,可这次的痛并非一瞬间的抽痛,而是持续的阵痛,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难受的半弯下腰,表情跟着纠结。
    祁天澈见状,瞬间慌了,“茉儿,你怎么了?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肚子……肚子好痛……”
    她想坐下,可小腹处的痛感竟然越来越强,才正说着,只见一道搬红的鲜血顺着她光洁的腿间流了下来。
    他见状,火速将她抱起,小心却迅捷的将她带往车库。
    “我送你去医院,没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司机!快备车,我们要去医院!”
    “我不要宝宝有事……”似乎感觉到危险,贺茉儿紧抓着他的领口,拼命忍着不哭出声。
    “不会的,宝宝不会有事的。”祁天澈在慌乱中强迫自己镇定,抱她上车后,自己也跟着坐进去,马上联系医院待命,当他们赶到医院时,救护人员也已经在医院门口准备好了。
    贺茉儿马上被几个医护人员抬到床上,这一路上她腿间的鲜血越流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拥有多年经验的医生在她被推向手术室的过程中先替她检查,接着严肃的对祁天澈说:“流血过多,恐怕会有生命危险,目前还不知道胎儿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希望你保住大人的命,至于孩子——”闭了闭眼,祁天澈正要说话,却被打断。
    “不要……”虚弱的贺茉儿拼命摇头,用溢满泪水的双眼乞求的看着他,“我不要宝宝有事。”
    他尽管双眼也已泛红,但仍是温声安慰着她,“茉儿没事的,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
    一直以为生命的诞生是很简单的事,可没想到他会遇上这种危急的状况,也才知道生离和死别的真正痛楚。
    当贺茉儿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呈现昏迷的状况,医生评估过后,决定切腹生产。
    坐在手术室外的祁天澈心急如焚,几次见护士进进出出,一下子说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一下又说孕妇的心跳停止,他差点没冲进手术室里,要他最爱的女人不准死。
    这一分一秒简直此死还折磨人,他不知自己究竟忍了多久,在痛苦中煎熬了多久,直到婴儿的啼哭声从手术室内传出,他才猛地抬起头。
    两个护士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容对他说:“先生,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生哦。”
    祁天澈只是随便看了那个丑得要死的小生命一眼,便着急的问:“我老婆的情况怎么样?”
    如果这个丑小孩让茉儿……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孩子的。
    “病人还在昏迷,不过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此时医生从手术室内走出来,拿掉口罩后说。
    脸上戴着氧气罩的贺茉儿随后被推了出来,送到病房里。
    一整晚,祁天澈都守在床边等待她醒来,刚出生不久的宝宝被放进了保温箱,据医生说,孕妇应该是太过激动才动了胎气,造成早产。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他说什么也不会对她采取这样的高压手段。祁天澈自责的想着。
    他只是怕她出事,最近凌天集团内部已经出现混乱的局面,而针对他的攻击也没有停止,内忧外患的结果,就是他必须花更多的时间在公司里,并设法找出攻击他的人,避免对方把目标改放到她身上。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一点也不想让她知道,不想她担心受怕,可没想到不让她知道的结果却是可能失去她,他真的好害怕她气到不想睁开眼睛,那他真的会崩溃的!
    幸好第二天清晨贺茉儿便悠悠转醒,只是因为刚刚动过大手术,身体依然虚弱不已。
    于是祁天澈在命人拿了些换洗衣物到医院后,就这么留下来照顾她,两人先前的争吵也随着孩子的出生而烟消云散。
    “天澈,你说我们给宝宝取什么名字比较好?他长得这么可爱又这么得人疼,就叫他祁宝儿吧。”贺茉儿的脸上掩不去初为人母的喜悦。
    正在收桌子的祁天澈忍不住笑出声,“男孩子叫祁宝儿太娘了吧?等他长大之后继承了我的位置,签名签祁宝儿不是很可笑?”
    此话一出,两人便开始在儿子的名字问题上争论不休,最后,祁风凯这个名字终于诞生,看着小家伙有了新名字,贺茉儿满意的抱着儿子又是逗又是哄。
    在医院住了不到一周,确定她的身体无疑后,祁天澈就将她和儿子接回家里,并找了好几个专业的医护人员专门伺候。
    既然孩子生了,也搬回家了,当然少不了官娜娜的登门探访,刚看到可爱的小风凯,二话不说就嚷着要当小家伙的干妈,还将戴在脖子上多年的金饰摘了下来,那款式看来是男性的尾戒,上头的图案和形状十分奇特。
    “干儿子啊,这可是干妈送给你的见面礼哦,等你长大之后,如果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女生,就把这枚戒指送给对方当定情信物,这可是干妈家的祖传宝物,千万不可以弄丢知道吗?而且啊,这枚戒指可是有魔力的,可以保佑你越长越帅,越来越有钱,将来成为天底下第一好命的帅哥……”
    一边的贺茉儿早已笑倒在自家男人怀中,“娜娜,拜托,这话怎么和八点档中的台词一模一样啊?”
    “对啊!昨天我就是看到了八点档的节目,才突发奇想要模仿一下。”
    官娜娜抱着怀中的小可爱,将从自己脖子上拿下的戒指套到他的脖子上。
    小家伙不会讲话,只会傻兮兮的笑,一边笑还一边流口水。
    “喂,我儿子可不是你的玩具,快点还给我,”祁天澈笑骂着,看到那枚作工精致的尾戒时,眼内的邪气却更深了。
    经过悉心调养,不出一个月,贺茉儿的身体已经再也没有大碍所以这日,祁天澈突然在晚餐后搂着她说:“最近公司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我准备安排你和小凯去加拿大住几天,就当散心和调养,加拿大的空气一向清新,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一听到要出国散心旅游,贺茉儿当然点头同意。
    第二天,祁天澈就命成翌安排出国的事,可贺茉儿原本以为他会和他们一同前往加拿大,没想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却说公司临时出现了一些小问题,要她带着儿子先过去,他随后就到。
    “那你要快点来哦。”在机场大厅,她看着他,不厌其烦的交代着。
    “当然,分开那么久,我会很想你的。”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又亲了肥嘟嘟的儿子脸颊一记,模样相当满足。
    在保镖的全程护送下,贺茉儿和儿子来到了加拿大,被安排住进一栋别墅。
    据说这里是祁天澈前年购置的,为的就是等将来年纪大了,可以带着她移居这边。
    别墅内部显然经过重新装修,完全是欧洲风格,家里聘请了四个佣人,还有一个花匠和管家及厨师,全都是东方人。
    刚到加拿大的前三天,贺茉儿一直都沉浸在出国的喜悦中,虽然男友不在身边,但家里的佣人都很亲切,还争先恐后的的将小孩当成宝贝般呵护疼宠。
    可是到了第四天,她就有点待不住了。
    “你怎么没打电话给我?”在这头卷着电话线,她的语气略有不满。
    祁天澈好听的男中音不疾不徐的白话筒中传来,“对不起,最近真的很忙,有空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那边都是深夜了,我怕吵到你和宝宝,所以只能一直想你们。”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让贺茉儿差点没笑出声。
    “那你什么时候要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时间,可是我好想抱你和儿子。”他更哀怨的说,这次她终于笑了出来。
    “好啦,那你就加油吧,我和儿子都会等你的。”
    祁天澈揉着酸涩的眼,表情满是疲态,但仍笑着说:“好,我会用超音速解决那些麻烦事,然后飞去找你们,到时候要给我一个热吻哦!”
    虽然见不到面,可贺茉儿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我才不理你,再、见!”
    挂了电话,她笑得很愉快,仍旧日复一日的等着最爱男人的到来,直到又过了半个月,她才感觉到不对劲。
    首先是,她发现家里除了佣人之外,还多了几个没见过的保镖守在门外,这种情况和她生产前几乎一模一样。
    她打电话给祁天澈,可他接电话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只在电话里安慰她说等事情办好,就会马上赶来。
    她曾试着去问那些守在门外的保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对方的回答都是千第一律的不知道,任凭她怎么套话,就是什么也不说。
    而于此同时,官娜娜也和她失去了联络,她打电话回自己原来的公寓,几次都没有人接,打电话到她打工的速食店,老板则说她已经好多天没去上班了。
    到了现在,如果再迟钝下去,她就不是贺茉儿了。
    祁天澈一定有事隐瞒,并且还不是一件小事。
    他到底怎么了?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患了绝症又不想告诉自己?
    坐在书房里,她打开电脑。
    他总说公司出现了问题,虽然很有可能只是搪塞她的借口,但她也不管,就是决定从凌天集团的网站开始调查。
    岂料她从一些网友的留言中,居然发现凌天集团最近的股票大跌,她连忙去调查股市状况,果然比上个月下跌了整整七个百分点。
    不经意间,她想到从前两人相恋不久时,经常互发E-mail偶尔她还会将自己做好的儿童插画寄到他信箱里给他看。
    她顾不得隐私什么的,登入他的帐号,猜了几次密码,最后在输入自己生日的时候,居然成功登入了,她有些激动,一一浏览每封邮件内容。
    看着两个月前的邮件都是来自一个名为“你的仇人”的寄件者,她呆住了,而在点阅那些信件后,她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
    原来……
    ☆i-zhu☆扫:chen校:小幻
    台北,凌天集团二十二楼的大型会议室内,此时的气氛十分危险骇人。
    坐在总裁位置上的祁天澈目光犀利的扫视着两旁的股东。“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你们以为向黑道屈服,就可以保住财产和性命?”
    “希望总裁可以理解我们最终的出发点,毕竟在台北,没有几个人敢与地龙帮的势力相抗衡。”其中一人小声的解释。
    “是啊总裁,地龙帮在道上的势力无人能敌,就连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现在他们的幕后负责人要我们交出手中的股份,就算借给我们几个胆子,也没人敢不交啊!”
    坐在首位的祁天澈冷着俊脸,一手支着漂亮的下巴,眼神异常危险。
    “所以你们就背着我卖掉手中的股份?”他冷冷一笑,“还真是爱惜生命。”
    “总裁,说这种话多伤感情,事实上谁都知道,我们凌天集团之所以会招人嫉恨,还不是这么多年来的大肆掠夺,不知有多少公司都被凌天吞并,这些人如果合伙来对付我们,我们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何况现在又扯到了黑社会,我们……我们也是被逼的。”
    “从前赚钱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说过凌天大肆掠夺?”他嘲弄的一笑,“算了,你们走吧,我会想办法。”
    这段时间以来,他所遭受的威胁已经不只恐吓信而已,许多次他都和死神擦身而过,但即使报了警,警方却迟迟找不出凶手。
    为了避免茉儿可以安然无事,他才提前将她送到加拿大。
    可是不久前,凌天内部的大部分股东又接到地龙帮所下的命令,要他们将自己手中的股票以低价卖给地龙帮旗下的一个贸易公司负责人。
    待他发现时,才意识到除了他手中的百分之四十二股份,以及一些散股之外,其余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已经全部落到地龙帮手里。
    如果地龙帮再从那些散户手中夺得剩余股份,那么他在凌天集团的地位将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此时,成翌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表情十分凝重,还拿着手机。“贺小姐不见了。”
    “什么?”祁天澈一震,匆忙接过手机,“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彼端说了些什么,他的眉峰越敛越深,没多久他便挂断电话。头也不回的向会议室门外走去,理也不理在门口徘徊的变节股东。
    成翌聪明的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表情都很难看。
    “祁先生,要不要将行动提前?”
    “我要确定茉儿没事才可以。”走至一半,祁天澈突然回头,表情阴冷到一种可怕的地步。“马上联络加拿大警方,再调查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的出境航班。”
    “好,我马上去做。”成翌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我想,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人可以善加利用了。”
    成翌了然于心的点头。“明白。”

《分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