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并非不懂得

  回S城的那天两人更静了,小瑷整个路程都靠在椅背上睡觉。
  其实她睡不着,脚还有些隐隐作痛。昨天回家前他先开车到服饰店,命她换掉所有湿漉的脏衣服,又买了创口贴,等一切收拾整齐才返家。除了脚上扭伤无法掩饰外,爸妈根本不知道她受伤,还以为她自己不小心扭了脚,所以容祈干脆陪了她一下午。
  清晨上车前,容妈准备了一堆吃的让她带上车,让他们回去S城慢慢吃。她还不知道她和容祈已经闹翻,两个人根本不住在一起。
  结果,这包美味诱人的食物最后惹祸了。到达S城市区后,容祈丢了个炸弹给她——他要她搬回公寓,从即日此刻起!
  S600就停楼下,小瑷揪着包包面若菜色,偏偏思雅还不自觉,伏在窗口朝着留下的黑色车子大流口水,“……想不到容祈一回来就开到我这里!你说,你哥是不是对我有点什么意思,不然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啊!”
  小瑷那刻是真想掐死她。
  被迫听完小瑷的长长抱怨,思雅更乐了,“他让你搬回去?太好了,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找他了!死丫头!你瞪我干什么,还不快点理东西,没看见容祈在下面等你么?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啊……你掐吧,你再掐……今天我也会——把你打包送回去!”
  这回小瑷可是真是狠下心了,后来几天思雅都穿着高领毛衣,以挡住上面的爪印……
  温度一天天降下来,十二月,已能让人嗅到冬的气息。
  小瑷不喜欢冬天,因为她又爱漂亮又怕冷,想到自己即将变成狗熊,心情自然不好。当然,令她心里郁闷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她回到了容祈的眼皮底下生活。这意味着:所有超过十二点的活动将被禁止,出门时还不可以打扮得妖艳性感;她必须勤洗衣服勤拖地板整理房间偶尔还要煮个饭;最痛苦的是,以后坐崔泰夜的车回家,不能停在住宅楼下,因为怕被他发现,只能在大冷天从街口步行回去。
  当然,同住也有小小好处。
  容祈虽然忙,但只要在家都会自己动手做饭,菜肴美味丰富不说,煲汤更是一流,她再度告别了方便面与盒饭生涯,自此后,吃饭成为她在家里的唯一乐趣。不过可惜,这唯一项乐趣,也被某个经常不请自来的家伙给剥夺。这是后话,先且不提。
  《舞唐伶》拍摄仍然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小瑷翻看剧情档期,发现十二月都没她的事。十二月中旬,整个剧组即将赶赴云南取外景,此刻正是主角们发挥表现的时刻,要到来年一月中旬剧组回来,她才有通告。这就是所谓配角的悲哀,她表面没说什么,只是回剧组探班时听几个工作人员大谈云南丽江玉龙雪山和蓝月谷如何美,四方街如何古色古香,大理洱海的鱼如何鲜美,准备到时大采购加大快朵颐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最可恶的是安藤流希,自上次制造出意外接吻事件后,每回在剧组见到她,都会眨着凤眼朝她送个飞吻,害她掉了不少鸡皮疙瘩。
  在这些种种琐碎又烦闷的事情里,唯一让她安慰的是——她的广告愿望即将达成!
  愿望达成的过程并不轻松,相反,为了这个广告,她可谓损失惨重。
  那是回S城后没几天的事,崔泰夜记着之前她挂她电话的事,拿了个果汁广告来勾引她,“让我滚是吧!说我无聊是吧!好好,你厉害,这个工作,我看还是给知趣的美眉好了!”
  真要给别人还会拿到她面前晃?小瑷心想你这明摆着当我弱智耍啊!可到底是表演系的学生,立刻泪眼婆娑着扑了过去,“二少!你可千万别把之前的事往心里去啊!那天我心情不好,说那些话都是无心的,我怎么可能真让你滚,你要滚了,我就得爬了,我上哪找这么英俊倜傥气质出众又实力非凡的大人物给我当后台啊!”
  崔泰夜当下就有点笑喷趋向,但硬是忍住了,继续扳着脸调侃她,“原来你只把我当后台啊?行,我算知道了!”
  “泰夜哥!我又说错了!你怎么可能只是后台,你简直就是我的神人和偶像啊!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接不到电影工作,现在恐怕只能去酒吧打工!”
  “那这么说,我只是你可以利用的人?”看这丫头变脸假哭还真是有趣。明知道她在演,他非但不觉生气,心情反而越来越好。
  “当然不是啦!”
  “那是怎样?”
  小瑷呵呵赔笑,“你不是我契约男友吗?换句话说,你也算是我的主人,主人说的话我言听计从,再也不敢胡闹了!”
  “言听计从?”他挑眉,眼神中流淌出某种玩味而邪恶的气息。小瑷心里警钟大震,果然随后听到他开口,“那先过来亲一个再说!……怎么,不愿意?”
  “呵呵,怎么可能不愿意啊!”她笑容盈盈的凑过去,心里却一阵狂骂:你个死色狼,风流鬼!连好友的妹妹都不放过!亲一个?当我夜总会小姐啊!NND上次被你狼吻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敢找我算账!TMD你就不要让我红,要红了我立刻踹死你!踹死你!
  小瑷嘟着唇,重重吻在他脸颊上,几乎可以说是撞上去的。男性肌肤独特的气息和他惯用的古龙水味混合在一起,越发勾起那晚车内的画面。
  就当是在亲一头发情的公狼!她拿过文件,如此在心里安慰自己。
  “已经谈妥了,和上次一样,象征性去面试一下,签约就行!”崔泰夜靠向沙发,手指下意识的摸向脸颊。那里还留有她的温度,带着淡淡馨香,有种出乎意料的满足感。看着她一点点染上笑意的明亮眼瞳,他不禁在心里叹息。以前他身边的女人虽然多,但素来不喜欢把女人和工作摆在一起。现在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为了看这丫头喜悦的模样,居然破例取来这份广告。其实这个果汁广告早就有了适合的对象,只因为开口的人是他,人家才会给面子。
  费尽心思,违背原则,只为容小瑷一个展颜,偏偏这丫头还一副不待见的模样,只会用演戏来敷衍他,想想,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无奈归无奈,但已确定的事他从来不会犹豫。看来,他是时候考虑一下,如何给容祈一个交代了。
  小瑷近几天时常看着日历算日期。
  十二月十四号容祈就要带着剧组去云南,想到可以自由一个月,自然是欣喜的,只是喜悦之余,心里还有些淡淡惆怅。
  “不错,小丫头片子终于长大了,有身为妹妹的自觉了,能惦记着哥哥是好事,有进步,表扬表扬!”思雅煞有其事的抚摸她脑袋。
  半窝在床上的小瑷翻了个白眼,“我是惆怅我的早餐和晚餐!”
  “……”
  “在外面吃饭又费钱又不营养,味道也一般,而且你最近来这么勤,也应该了解我哥他的厨艺了吧!”思雅最近几日在他们晚餐时总会准时出现在门外,一开始还为登门找各种理由借口,后来就干脆直接表明自己是来蹭饭的。当然这只是对容祈的官方解释,真正的原因两个丫头都有数,拿思雅某次在学校的经典名言举例:怎么!我就冲容大帅哥来的!以我们交情,蹭几顿饭不行吗!那次小瑷当场就驳回,“行!怎么不行,你最行!只是,你吃归吃看归看,为什么每次都偏偏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明明约了饭后一起活动,就算十二点回家她也能玩上好一会,可思雅这妮子每回饭后都腻在她家不肯走,还跟花蝴蝶似的绕着容祈转,有时容祈晚上去片场工作,她居然也跟着一起出门,完全把一旁用可怜眼神注视她的小瑷当透明。
  容小瑷趴在床上装死抱怨,思雅渐渐有些受不了。
  “得,别怨了。要知道,我也不容易,每次想上你哥的车都被拒绝!”她理理长发,掏出镜子检查妆容,“我说你哥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
  “你才发现啊!”
  “你丫别误导我!”思雅点着额头一副心事状,“让我好好想想……以你哥那冷酷模样,绝对不是0号,如果说他是1号的话,也没见着他身边有其他可疑男人啊!”
  “可疑男人倒是有一个,不过他绝对不是同的。”
  “那只狼?貌似他狼吻你之后良心发现了,这次还给了你个不错的广告!”思雅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不过,你可得谨记,无论他拿什么诱哄你,你必须要坚守底限!否则,我们和那些靠身体上位的女星有什么两样?”
  小瑷忙不迭去捂她的嘴,“轻点,我哥在外面,生怕他听不到啊!”
  “怎么,你拍广告的事没告诉他?”
  “你要我怎么说?哎,你那个唯一的兄弟崔泰夜,因为我答应和他扮情侣一起整你,所以他给了我一个广告——这样吗?”
  “容祈迟早会知道的!”思雅看着她,分外冷静,“你想,崔泰夜最终目的是什么?让你哥知道他的好友拐带了他的妹妹,想看他表情和反应。现在都两个多月了,你哥却还是一无所知——正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啊!你啊,别成天净想着怎么出去玩这种肤浅念头,该好好揣摩一下有钱人的心思了!别到时被突发状况吓着,连带你自己都被人家整!”
  “突发状况?”小瑷念着这四个字,再度软软趴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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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瑷觉得思雅最近得了乌鸦嘴,每回倒霉事都被她猜个正着。
  “纯馆”法式餐厅的豪华包间内,古典式烛形吊灯别致高雅,静静绽放着柔媚而明亮的夜之华彩。四人座的方形餐桌上,除了约她的崔泰夜外,还有另一个人。
  静淡的茶瞳扫过来,小瑷没用的打了个哆嗦。
  “嗨,哥,你和朋友在这里吃饭啊,呵呵呵……好巧,我也是,呵呵呵呵……”她笑容灿烂,双脚却在不易觉察的后退,只想快点闪人。
  “小瑷!”靠在椅背上的崔泰夜出声唤她,神情一派悠然,“你怎么这么晚,我们两个等你好久,快坐下,点东西吃!”
  崔少,你当没看见我会死吗!
  看着那张悠闲的脸,她手一阵发痒,真想揍人!怪不得今天说没空来接,要她自己来纯馆,还说晚上在纯馆的PUB有个活动,到场的都是明星,叮嘱她一定要穿炫目的衣服过来。好在因为天冷,她裹了件及膝的红色收腰大衣,不然这种打扮被容祈逮到,一准给骂!
  崔泰夜摁了下餐桌上的点餐按钮,面容姣好的女服务生立刻敲门奉上菜单。纯馆的服务员不但训练有素,身材和样貌也要上选。小瑷以前就听过传闻,说富豪进出的场所里,很多服务员都是本科研究生,多年努力累积的学历、气质和外貌,最后却成为引得上流人士瞩目的手段与工具。能正大光明被娶进门自然好,但甘愿当情妇当宠物的也大有人在。
  崔泰夜显然和这个服务员相熟,点单时还和对方笑聊了几句。
  小瑷注意到,短短五分钟里,那服务员看容祈的次数比看她和崔泰夜加起来的都多。想想也是,能出入这样的场所,又长了这样一张脸,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贵族王子。
  “……你们兄妹俩不用这么生疏吧。”崔泰夜笑的好不开朗,“小瑷,你还穿着外套干嘛,脱了吧,不然等下出去会冷!”
  脱你个鬼!她把衣襟拢了拢,“哥,没听你说今天来纯馆吃饭啊,呵呵呵……”
  容祈瞥过视线,脸色有些冷,“我也没听你说过今天会来纯馆。”
  “呵呵呵,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啊!”小瑷嘴角都快抽筋了,“你朋友打电话给我时我也很意外,不过早就听说过这里,很好奇,就来了。”
  “你打给她的?我以为,你应该没有她的手机号码。”容祈转向崔泰夜,表情仍然淡淡的,让人捉摸不到情绪。
  “是啊!是没有,不过一次在街上偶遇。”崔泰夜理所当然的应着,“最近我们经常出去吃饭,小瑷没告诉你?”
  超音速入正题,要不要这么赶啊!小瑷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掉,正巧晚餐前盘在这时上桌,她赶紧抡起叉子叉面包,以免自己失控掀桌子。
  “没有,她没和我说起过你。”容祈目光深邃,落在小瑷脸上,仿佛灼烙一般。
  “小瑷,一会这里的PUB有个不错的活动,吃完饭要一起去么?”崔泰夜再度发声。
  你再开口我就抽飞你!如果可以,她真想这样吼。然而现实是,抽筋的嘴角不得不再一次绽放乖巧可人的笑容,“可能不行,因为我哥很讨厌我去PUB一类的地方,说那些地方诱惑大,容易学坏,等会吃完我就回家了。”
  崔泰夜撑着太阳穴,一副“你慢慢演,我认真看”的死人嘴脸,也不接话,似乎等待另一个人开口。
  容祈放下执在指间许久的红酒杯,漂亮的薄唇竟勾起些微弧度,“今天难得,等会三个人一起过去看看吧。”
  容小瑷目前很是痛苦……
  他们三人坐在整个PUB最中央的包厢里,透过全落地式的明净玻璃,可以将PUB一切尽收眼底。欢动的人群,耀眼的艺人明星,一款款在巴黎时装周刊里完美呈现的名牌服装,还有那种流淌于男女之间隐秘而暧昧的暗涌,一切一切,甚至是迷离绚烂的灯光和节奏正佳的音乐,所有都是她喜欢的!
  可是,为什么她却只能裹着厚厚外套缩在包厢一角发霉?
  沙发一旁,崔泰夜和容祈正端着酒杯不时说些什么,容祈心情似乎不错,虽然笑容淡淡的,但起码比面无表情好。看模样,之前应该也时常入出这类场所。
  小瑷突然有些气愤,明明自己就能来,为什么偏不许她来!
  无聊又无聊的半个小时后,PUB活动开始,原来是配对跳舞较量,合作最默契舞技最超群的一对,能得到神秘奖品。
  小瑷半挂在沙发扶手上,昏昏欲睡。耳旁,忽而响起一个声音,“小瑷,我们也去试试好不好?”
  她一下弹了起来,面前,崔泰夜魅惑的俊脸在明暗不定的流光下闪动着熠熠神采。她还没开口,他就一把握住她的手,三两下除去她裹了一晚上的外套,丢给容祈,“不介意我带你妹妹去活动活动吧!”
  “如果我反对呢?”沙发上的男人交叠着长腿,微微抬起的绝美脸孔似笑非笑。他的目光自容小瑷过分妖艳的小吊带衫上扫过,眼神冷了几分。
  “我刚才就说过,别对她这么严格。顺从并不代表服从。”他拉开门,动感的音乐流泻进来。小瑷吸了口外面的空气,不自觉绽开笑容。
  看着融入人群的两个背影,容祈耳旁再一次响起崔泰夜刚才说的话,“作为哥哥,你应该更努力去了解你的妹妹究竟是哪一类人,喜欢什么,爱好什么。你不觉得,有时候,你管她管太严格了么?作为大哥,你应该多体贴呵护,多些温柔宠爱,小瑷是个好女孩,绝不可能因为贪玩而学坏,你应该懂得!”
  深邃的茶瞳渐渐蒙上冰色。
  不懂么?难道崔泰夜说的那些他会不懂?
  只是,只是很多事,无法去做而已。
  在容祈飞云南之前那几天,小瑷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他就那晚她和崔泰夜疯玩的事发火,拖她到水龙头下来一番冬日冷水浴。
  天很冷,她还不想死。
  所以她很乖很乖,每天都早早起床把早饭做好——虽然每次不是把蛋煎糊,就是把面包烤焦。当然,洗衣服时也不像从前那样把容祈的衣服挑出来丢到一边,而是很认命的将他外衣至内裤的所有物件逐一清洗干净——虽然,有几件只能干洗的衣服被她用洗衣机彻底折腾坏……总而言之,她真的很乖,每天朝八晚四,回来还知道顺便路过菜场买个鱼啊肉啊蔬菜啊——虽然,她只会买,不会烧……
  如此乖巧,终是熬到尽头,没被冷水浴洗礼。
  容祈飞的那天,她以剧组配角身份到场送机。因为剧组里有明星,来送行的FANS可真不少,而且极大多数都是冲着安藤流希那小王八蛋去的。她夹在工作人员里,碍于人多,也不敢上前说话,就怕被容祈骂。
  哪知入海关前一刻,容祈却自己走到她面前,不紧不慢的叮嘱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一一应着,比小狗还乖。只差没伸出前爪,摇头晃耳。
  有的时候她也奇怪,明明就讨厌他,明明就挑明过自己的本性,明明就曾与他剑拔弩张的吵过,为什么每每回复和平状态后,她都会扮回乖乖小妹呢?
  果然,还是高中三年被强行管制的后遗症啊!
  “走了,自己注意,有事打给我。”他转身入海关,不知是否是她错觉,那双素来冷厉的瞳底,似乎掠过淡淡不舍。
  不舍?容祈舍不得她?
  小瑷抖了抖,自己被自己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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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容祈上午飞走,她下午就跳上课桌召唤晚上的活动。
  班里同学都被她“变态而兴奋”的表情给吓住,以至于没一个人搭理她。思雅抽着眼角想将她从桌上拽下来,哪知小瑷怎么也不肯,嚷嚷着今晚非要唤一大帮子人吃饭唱K再加泡吧。
  思雅觉得自己都快丢脸到北冰洋去了!好说歹说,直到答应自己一手包办晚上活动,保证让容大小姐开心满意才把她给揪下来。
  结果晚上一帮子人去了JOYS会馆。
  之前小瑷和思雅都各自有通告,与素来玩在一起的朋友们已许久没碰头,正巧藉机互说现状。一群都是读艺校的,除了她们清一色男生,不是学表演就是学音乐创作以及舞蹈的,个个都是帅哥,个个都性格爽朗。他们肯和两小女孩在一起玩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们漂亮,而是这两人都属直爽豪迈类型,一句话,没有一般女生的做作娇气,他们很欣赏。
  会馆喧闹的音乐声里,一群人说话基本靠吼,有时吼还不定能听得到,得贴着耳朵用力吼才成。偏偏之前小瑷有传过绯闻,他们都很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和那个混血小子有什么,于是就出现了十来只耳朵凑上前听她一个独吼的壮观场面。
  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她一小姑娘在轮流与他们亲热。
  被恶整过数次的小瑷一提到安藤流希就气愤,叽里呱啦吼了一大通,老实说,男生们脖子伸的倒很累,但基本都没听清楚,只感觉她像只被掐着脖子的苍蝇一个劲使劲嗡嗡嗡。
  “这里太吵了!根本没法说话,到底谁说要来这里的!”小瑷喝口水又使劲吼了句。
  这句大家倒是听清了,不过都挺无奈,心想:还不是您大小姐折腾的!据思雅电话里那一番讲述,如果他们晚上谁敢不出来陪她泡吧,就过来看容大小姐在桌上继续跳大神吧!
  “昏头了你!不是你丫自己说要来!”思雅代替众人吼着抽飞她。
  小瑷反应过来,咧着嘴干笑,忙说都是自己错,又叫来服务生说要加两打啤酒,今天好好慰劳来陪她的众人。
  一群帅哥忙不迭的喊不用。开玩笑!她今晚光喝水和饮料就已经这么闹腾了,要让她喝了酒,他们还能活?见小瑷坚持着一定要酒,一行人赶忙围坐到她身旁,跟连珠炮似的你吼一个问题,我吼一个问题,好分散她注意力。
  注意力倒是分散了,可这场景落在别人眼里更不得了。简直跟一帮男宠色侍女王没两样!
  咯啦一声,玻璃矮几上的酒杯又碎了一个。
  包厢里卑躬屈膝点头哈腰拍着马屁,希望为自己公司争得大单子的某经理脑门又多冒了些汗。唤来服务生清理干净后,他心想这是怎么了,这二少这晚上没多久功夫都砸了两个杯子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肯把工程给自己?想想,似乎他也没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啊。
  陪酒的两位美女是这里最红的,酒也是他喜欢的,自己态度那更是卑微的没话说,您老人家还不满意啥?怎么净皱着眉头干瞪眼,那玻璃有啥好看的?
  正踌躇时,却见崔泰夜终于从玻璃上移开视线,伸伸手叫来服务员,低语几句后,取了张红票票给他。对方立刻忙不迭的点头。
  再说这一头,小瑷正吼到自己说恋童癖时安藤流希那张变了色的脸孔,心情别提多好,可偏偏有个服务生跑来毕恭毕敬的说里间包厢有人请她过去一下。被她吼到脖子酸胀的众位帅哥当下一致说有艳遇别错过,让她一定得去。
  小瑷跟着那人七歪八歪绕过拥挤人群来到包厢前,发现这间包厢位置选得很好,正处于会馆中心点的后面,外面的人不会注意到里面,可里面的人却能将外面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门关上后,音乐声被隔绝在外面,鲜艳的红色沙发上,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马甲系着细领带的某人慢慢抬起了性感俊脸。
  “崔泰夜!这么巧,你也来这里玩啊!”小瑷挺意外的,才想上前却发现那张俊脸有些紧绷。不妙,崔大款似乎心情不太好,她瞄了眼一左一右倚在他身旁的美女,立刻马屁道,“呵呵!泰夜哥的眼光就是好!两位姐姐都好漂亮哦!”
  “出去!”他脸色愈发的暗沉,低低命令了句。
  “是!”小瑷很利落的一点头,就打算开门。
  “是让他们三个出去!”崔泰夜眉头一皱,低吼,“没让你出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坐那里!”
  情节急转,某经理不由急了,心想今天这都什么事啊!可又不能说不,只好窝着气朝两美女使个眼色,三个人一起出了包厢。
  “怎么了,有事和我说?”她站在玻璃矮几前歪头看他。
  “不是叫你坐下来吗!”他叠着双臂,眉宇还是打着结。
  “你有话就说嘛!我还有朋友在外面等呢!”
  “我知道啊!”他点点头,突然笑了,“就刚才围着你的那帮毛头小子吧!不错啊容小瑷,你哥一走就胡混,朋友挺多啊!”
  “胡混?”她没听错吧!自个跑来酒吧点陪酒美眉的人居然反过来说她胡混?!“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啊?”
  “还敢回嘴!给我过来!”他脸一板,又吼上了。
  “不来!我干嘛过来!”小瑷脸一扭,倒退一步。她又不傻,理他才怪!
  “过来!”他又加重几分音量。
  “就不过来!”反正广告合约已经签字生效了,她最近不需要忌讳他!过河拆桥虽然不符合她个性,对付这种色狼却刚刚好。
  “你到底过不过来!”
  “就不!哼!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崔泰夜终于按耐不住,一跃身就冲向她。小瑷完没料到他居然不顾形象直接从矮几上踩过来,嘴里才来得及喊一句妈呀就被他逮住拖到沙发上。
  混乱的热吻雨点般落在她脸上和脖间,带着强悍的浑厚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你这只——”死色狼三个字还没骂出口,嘴就被他狠狠吻住。她扭着身子想逃,结果因为崔泰夜体重都压在她身上,她死命一挣扎,两人齐齐滚下沙发。
  刑思雅就是在这个时刻推门进来的。她见小瑷一去不回,怕她碰上什么变态,便找了刚才那个服务生问清楚包厢位置一路寻来。
  结果门一推开,就见到惊人画面:头发蓬乱的容小瑷压某一男人身上,正“神勇”的强吻对方……
  觉察到有人观看,崔泰夜迅速放开了制住她脸颊的手,小瑷得到解脱,立刻呼哧呼哧从他身上爬起来。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思雅摊摊双手,“其实,你们可以继续,我马上离开!”
  “打扰个鬼!没见我被人欺负!”小瑷捋着散乱的长卷发,朝着正站起的崔泰夜就是一脚。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在欺负他啊……”眼见为实,思雅表示了她的无奈。
  “角度问题!”小瑷脸都绿了,“他是崔泰夜!你说我俩谁欺负谁?”
  “你欺负我啊!”已整理完衣衫重新坐下喝酒的崔泰夜晾晾搭了句。
  “滚你的!”小瑷怒火爆发,抬脚就照他张狂的俊脸踹去,好险思雅及时拉住她,三拖四扯的把她弄了出去。
  包厢里,某个使坏的男人一扫沉色低低笑出声。

《拜托!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