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闹鬼的蛤蟆嘴

    根据当时沈炼的话所说,刘寡妇是被隔壁村子里一个刚死的老光棍撞了身。好在时间不长,刘寡妇缓两天便能恢复过来。从此之后,沈炼的名声在沈家堡起来了。谁家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要去二郎庙请这位二当家来看两眼。
    本来照着这个路数发展,沈炼只要再熬个十年二十年的,熬到毕老道蹬腿,就能接掌二郎观成为沈老道了。没有想到的时,就在沈炼十六岁这一年,毕老道竟然卷了观里的钱逃走了。
    说起来还是沈炼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观里突然来了十几个天津来的男男女女。这些人当中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叫来了毕老道之后,妇人说明了来意。
    妇人的夫家姓李名道林,在天津经营了二十年的洋行生意,也是京津一带有名的富商。半年之前身染恶疾亡故,这两个月以来,李夫人天天晚上做梦梦到亡夫在阴曹地府受苦……根据李夫人所说,李道林因为生前在生意场上赚过不少昧心钱,死后在阴曹当中备受折磨。托梦给自己的夫人,让她在天下庙、观当中挑选一家捐赠大洋一万块。
    一万块大洋在当时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天津周边的庙、观听说了之后,和尚、老道差点挤破了李家的门槛。最后还是李道林的本家大哥给出了个主意,将全国登记在册的庙、观名称写院子上面的地砖上,然后让李夫人背对着这些名称扔出去一块大洋。只要大洋落在那个庙、观的名字上,这一万块就便宜哪一家了。
    按着本家大哥说的,李夫人这一块大洋不偏不倚正好扔在了这座二郎观上。就这样,毕老道的二郎观莫名其妙的得了这一笔巨款。李夫人只在观里待了半天,在县里的乡绅官员见证之下,将那一万大洋的银票交到了毕老道手上。了却自己亡夫的心愿之后便赶回了天津。
    一时之间,二郎庙得了一万大洋横财的消息在方圆百里传开了。不止是毕老道,就连十六岁的沈炼都成了香饽饽。连他常年都不怎么走动的亲爹都上门了,拉着自己亲儿子的手,诉说这些年自己多不容易。商量着自己这儿子能不能管毕老道借五百大洋,等着沈炼继承了观产之后再还。
    不过所有打算来占便宜的人算盘都打的早了,二郎观的观主毕正毕老道比他们都早了一步。就在李夫人送来一万大洋银票的第三天,毕老道竟然带着那一万大洋的银票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听说有人在县城的火车站见到了已经剃了头的毕老道,他上了开往沈阳的火车。
    这一下子,不止是来占便宜的那些人,就连沈炼自己都傻了眼。当下,那些占便宜的也都散了,最后就在沈炼不知所措的时候,他远方的叔叔沈连城(其实按着辈分算是大爷,不过谁也不敢打过二郎爷)找上门来,和沈炼谈了半天之后,给了他一条出路:“没了师父,你自己一个孩子管一个庙(观)也不是办法,这样,你把庙(观)产租给叔。叔再给你添上点,你去北平上学得了。叔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的学问,等你学成了回来帮着你叔管管这家业。”
    沈连城是前清的举人,几辈子都是方圆百里的首富。虽然家产比不上天津的李道林,不过也看不上这点观产。当下,沈炼千恩万谢的答应了沈老爷。准备了几天之后,便去了北平念了中学。
    沈炼也是给沈连城长脸,在人生地不熟的北平适应了半年之后,竟然跟上了学校里的节奏,虽然不算是名列前茅,也算是中上的水平。过了几年,竟然还考上了洋人开办的辅仁大学。本来沈连城在沈炼身上报以重望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因为点了人家的房子,回到=老家避祸。
    听了沈炼的来历之后,郎团长很是有些意想不到。不过他还是对蛤蟆嘴闹鬼的传闻不以为然,郎团长是枪林弹雨当中活过来的,亲手被他打死的人就有几十个。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的话,郎团长早就被那些饿鬼们撕碎了。
    郎团长冷笑了一声之后,对着沈炼说道:“看不出来小子你年轻轻轻的,当过道士有做过学生。不过谁告诉你蛤蟆嘴闹鬼的?你那个当老道的师父说的?说完就带着钱跑了,怕鬼来找他索命吧……”几句话说完,后面当兵的应景跟着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长官你到沈家堡打听一下,三岁的孩子都能讲两段蛤蟆嘴闹鬼的故事。”沈炼虽然不敢得罪这些当兵的,不过说到鬼鬼神神这样的事,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刚才三哥说了我十岁住坟地,那是他们知道的。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我十五岁的时候,在蛤蟆嘴住过半个月。后来要不是闹煞,我可能在蛤蟆嘴一直能待到李寡妇来送钱。”
    在坟地练完胆之后,沈炼在二郎观过了几年还算轻松的日子。除了每天毕老道继续教他识字练功,背诵经文、画符咒什么的,就是时不时的陪着毕老道去观产收租什么的。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沈炼十五岁,有一次毕老道怀疑沈炼偷了观里的香火钱。连打带吓唬了几次,都没有问出来那笔钱的出处。最后毕老道来了狠的,他让沈炼打好了被货卷。有带了大饼子、咸菜之类的干粮,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之后,便把沈炼带上了嘴子山。
    毕老道带着沈炼直奔蛤蟆嘴,随后将他的东西都扔进了蛤蟆嘴边的一处山洞里。随后恶狠狠的对着沈炼说,他什么时候将偷的香火钱还了,就什么时候放了沈炼。
    沈炼也是听着蛤蟆嘴闹鬼的故事长大的,虽然小时候对这里有些惧怕,不过有了上次住坟地的经验之后,也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就是闹鬼吗?乱葬岗还闹呢,我不一样活下来了吗?
    这样的想法半个月之后便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民国盗墓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