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直升机舱门口一个人探出头来,环视着周围,惊讶地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所有人都用一种冷漠的眼光看着他,似乎见怪不怪。
    那人身后的宋松轻轻地推了他一把道:“盐爷,走吧,到家了,下半辈子你就要住在这里了。”
    盐爷抬眼向四周望去,戈壁之上一片荒凉,看不到宋松所说的那个“家”在什么地方,同时盐爷还发现从另外一架直升机上下来一个他的“熟人”——汤婆。
    汤婆戴着眼罩,由两个穿黑西服的人引领着带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军车,随后门紧紧关上。
    宋松押着戴着手铐脚铐的盐爷下了飞机,缓缓走到军车前,看了詹天涯一眼,随后俯身进了那辆车,坐定后,听到车外的詹天涯对那名军官说:“我要亲自押送他到蜂巢。”
    军官点头,立刻闪身到一侧:“是!”
    詹天涯上了那辆军车,和盐爷坐在一起,示意坐在前方的宋松可以开车,接着车队开始向着远方疾驰而去,刚才落地的直升机也重新飞起,向着相反的方向飞走。
    车内,戴着手铐的盐爷举起双手,摸着车窗玻璃,向外面看去。
    詹天涯扭头看着他说:“不用看了,这个地方你永远都逃不出去,一旦进了蜂巢,你要想出去,比登天还难,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这是什么地方?”盐爷盯着窗外问。
    詹天涯看向自己右侧的车窗,说了三个字:“罗布泊。”
    盐爷身子一振:“罗布泊?”他听过着这个名字,知道这是中国最神秘的地带之一。
    詹天涯看着车头前方:“你以后的家就在这个地方,就算你逃出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在法律上,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我不是中枪了吗?”盐爷问,随后又提出一个他和胡顺唐都想搞明白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口径92式特制手枪,可以发射特制冰弹,在100米的距离内击中目标可以使目标身体移动30到40厘米,导致目标假死的。”詹天涯说。他说话的同时盐爷扯开自己的胸口的衣服,看着胸膛上中枪的部位,一点伤痕都没有,在从直升机上醒来之前,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不断中枪又复活,复活之后又中枪,他还想也许那就是自己落入冥界后遭致的惩罚。
    “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想可以简单一点回答你。”詹天涯用手轻弹去衣角边的灰尘,“吴天禄是我的师兄。”
    “……什么!?你……也是公孙赋的徒孙!?”盐爷无比惊讶。
    “不。”詹天涯笑笑,“我是关童的徒孙,你运气很差,在这件案子上遇上我了,我本来在陕西处理一件溶尸案,听到消息说吴天禄死了,知道事情不对劲,立刻抽身赶来。”
    盐爷听罢竟然笑了:“我运气差,但顺唐的运气真好,遇上你了。”
    “如果唐五泉下有知,知道有你这样一个身负异禀非常聪明的子孙,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不过也好,因为你,解开了白狐盖面的秘密,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我身负异禀?”盐爷笑了笑。
    “在这个世间,真正懂风水命理秘术的人没有几个了,大多数都是在街头买几本所谓的易经八卦的白话文书籍,出来招摇撞骗的,传你那些秘术的人是曾经晋西最出名的风水师,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算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詹天涯依然盯着车头前方,一副无视盐爷存在的模样。
    盐爷此时明白,为何詹天涯要故意让他假死了,也明白为什么詹天涯也会将汤婆给弄到这个地方来,仅仅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些这个世间少有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不能公布于众,只能隐藏起来。
    “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盐爷又问,“你果然是军方的人,我没有猜错。”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即将去什么地方,会做些什么事情。”
    “我会不会变成实验对象?这么说,迟早有一天胡顺唐也会被你带到这个地方来?”
    此时,车队驶进一片风化的山丘群中,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沙尘堆砌出来的小山,还能听见狂风吹过那些小山的缝隙时,发出的“呜呜”声,抬头看天空,虽然烈日高悬,但阳光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
    头车在一座岩石前停下,同时车内的詹天涯拿出一块黑布来蒙住了盐爷的双眼。
    ……
    等盐爷睁开双眼的时候,车辆已经在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周围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整齐地走过。
    车队继续向前行驶,一直走到一个鸡蛋型的洞穴中后,这才停下来。詹天涯带着盐爷下车,来到洞壁前的一扇小门前,伸出手去在指纹锁上扫描,随后门缓缓打开。
    盐爷站在门口,张大嘴巴,看着门里的情景……
    “走吧,到家了。”詹天涯率先走进去,盐爷拖动着铁链缓缓跟在他的身后。
    走进那扇小门后,两人站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看着里面那个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白色洞穴中,洞穴的四面都有无数个菱形的房间,不,应该说是牢房。每个牢房中都关着人,男女老少都有,和盐爷不同的是,他们脸上的神色都很轻松,就如同来这里度假一样,不少人在读书看报,竟然还有人在使用电脑。
    詹天涯双手抓住平台的栏杆,低声道:“欢迎来到蜂巢……”
    平台缓缓向下降落,落到最底部后,站在旁边的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卫上前解开盐爷的手铐,同时在旁边的电脑上查询了一下后,取出一块铁牌来,套在盐爷的脖子上,盯着铁牌上的文字说:“以后你再也没有名字,只有编号,记住你的编号——00968,囚房号也是00968!”
    詹天涯看着盐爷的那块铁牌,笑道:“很吉利的数字。”
    盐爷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在离他最近的一个菱形囚房中,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贴着囚房的铁栏杆看着他,面带笑容,随后又摇摇头回到了桌前,继续摆弄他的模型玩具。
    可此时盐爷却发现那人在不动手的情况下,竟可以让那些模型的零件自己组装。
    两名警卫一左一右地站在盐爷的身边,詹天涯走回平台,回头对盐爷说:“在这里很安全,曾经认识你的人也不知道你在这里,只知道你已经死了,对棺材镇的人来说,你还是那里德高望重的盐爷,每年清明会有人给你焚香烧纸的。”
    詹天涯说完,按动平台上的开关,平台缓缓向上升去。
    来到那个编号为00968的囚房门口,警卫打开门,让盐爷进去,随后说:“968,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过分,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你。”
    说完,警卫将铁门重新锁死,刚要离开,却听到盐爷在里面低声问:“为什么?”
    两名警卫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我?”盐爷的眼神有些迷茫,如果不是因为亲眼所见,和自己的触觉,他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两名警卫听完盐爷的话摇了摇头,其中一人走近牢门说:“968,你认为现在你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什么?”盐爷反应过来,盯着那名警卫。
    警卫用手敲了敲铁栏杆说:“失去自由的人,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安心住在这吧。”
    警卫走后,盐爷贴近铁栏杆,看着对面菱形囚房中那个倒立在天花板上来回行走,有些焦躁不安的中年人。
    盐爷盯着那人的同时,那人也忽然回头看着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问:“新来的?”
    盐爷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半年后。
    川西广福镇,胡家棺材铺。
    棺材铺外挂着一张新做的牌匾,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关财铺。
    熟悉这家“关财铺”的街坊从这路过时,都会发现,铺子中除了多了两台电脑,两排货架之外,其他的陈设依然如从前一样。正对街面的墙壁上依然挂着三张遗像,跟前是那口活寿材。
    “白狐盖面”事件结束之后,胡顺唐并没有返回省城,而是选择留在了广福镇,继承祖业,做棺材,不过如今的年代已不像从前,购买棺材的人已经极少,但胡顺唐还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做棺材类手工艺品,而如今两排货架上所摆放的那些棺材状手工艺品大多出自他之手。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持续平静下去的胡顺唐,压根就没有想到詹天涯的一句戏言会成为现实,麻烦真的找上门来了。
    在胡顺唐意识到这是个麻烦之前,他和胡淼都以为那只是一笔能赚大钱的买卖,一笔只要做成,便可以彻底改变两人生活状态的买卖。
    那个清晨,胡顺唐开门营业,胡淼则端着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后,用来网售的聊天软件忽然跳出来一条陌生人发来的讯息,上面写着:掌柜,请问您这里是否有“镇魂棺”?
    胡淼愣了下,很快回复: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什么叫“镇魂棺”。
    胡淼的这条讯息发出之后,那边再也没有回答。
    胡淼以为只是别人的恶作剧,也没有当一回事,就在胡顺唐打开铺子门,坐到电脑前来后,那个陌生人又发送了一张图片,附带一句话:请问,你们可以仿制出这种棺材吗?1比1大小,红木材质,外镶雪霁玉。
    “胡淼,这个人是干嘛的?”胡顺唐一边说一边点开那张图片。
    在厨房冲洗杯子的胡淼反问:“谁呀?”
    “那个发照片,做什么仿制棺材的人,是新客户吗?”胡顺唐说,此时图片已经打开,看一眼就知道是一张扫描照片,原片应该很老了,但扫描照片经过了数码处理,看起来清晰了不少,还刻意加上了颜色。
    照片拍得中规中矩,在照片中间摆放着一口颜色有些奇怪的棺材,表面有些发白,但有些地方却带着血红色,那种颜色看起来就像是渗透进了棺木中的鲜血。胡顺唐还注意到,这口棺材摆放在一个墓坑之中,看起来应该是刚刚从坟地中挖出来的,墓坑周围还能看见有无数双脚,而棺材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长褂的男人,那人面朝棺木,双手放在棺盖之上,因为只是背影,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也无法分辨那人的年龄,但从脑后那根长辫可以看出,这张照片应该是来自清末,估计年代最迟应该是在辛亥革命前后。
    “好老的照片呀。”胡淼站在胡顺唐的身后,盯着显示器上的那张扫描照片。
    “嗯。”胡顺唐答道,刚想发出讯息去,那陌生人又发来一条新的讯息:老板,是否能做?价钱好商量,棺材的材料我可以提供,三百万怎么样?
    三百万!?
    胡顺唐和胡淼那一刻都惊了,盯着陌生人的那条讯息,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狐盖面](完)
    
    第二卷[镇魂棺]
    正文 第一章[村道亡尸]
    
    1911年,保路运动前夕,川西石坎镇,水牛坝村。
    一队石坎镇驻守的清军慢慢行走在村外的小道上,这五十人的队伍,除了领队的两名军官之外,其他人都身背清一色的汉阳造,在队伍最后面的那辆马车上还架着一挺用油布遮盖的马克辛机枪。
    傍晚的夕阳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地上的身影,众人都显得疲惫不已。
    骑马走在最前的协参领张浩天拉马来到路边,看着从眼前经过的队伍,苦笑着摇摇头,又轻叹一口气。在其身边另外一匹马上的下属协军校廖然见状忙问:“大人,何事苦恼?”
    张浩天摘下自己那顶军帽,卷起马鞭拍了拍自己的肩章,道:“协参领这个职位在朝廷也是堂堂的正四品大员,今天却要亲自领一队人马去救几个洋人……洋人洋人,还真是洋大人,得罪不起!”
    张浩天话音刚落,空中就猛地打起了一个炸雷,惊了在马上的两人一跳。
    五日前,刚从武昌赶来,在蓉城待命的张浩天突然接到兵部的一纸文书,让其立刻赶往石坎镇,亲自带一队兵马,到石坎镇下属的水牛坝村去救几个在那里勘查铁路地形的洋人。至于为什么要去救他们,文书上没有说,张浩天也不方便问,只是推断大概是与洋人的铁路有关系。
    军令如山,张浩天只得带了亲信廖然立刻星夜兼程赶到石坎镇,点了五十名精兵。临走时,张浩天知道最近蜀地不太平,特地要了一挺马克辛机枪,让马车载着,毕竟这救人事大,不可怠慢,万一遭遇了民变,五十支汉阳造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雷声过后,廖然抬头看天,原本晴朗可见夕阳的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黑色的云彩翻滚着从西面袭来,看样子就要下暴雨了。
    廖然又看着前方已经依稀可见的水牛坝村,手指着村口的那个牌坊,道:“大人,我们还是赶紧进村吧,找到那几个洋人,等暴雨过后,立刻赶回石坎镇,最近不太平,还是小心为上。”
    张浩天抬头看着满是乌云的天空,愤愤道:“说一句洋人,连老天爷都不满,这世道变了,天也变了,朝廷……也变了。”
    “嘘!”廖然忙低声制止张浩天继续说下去,就差没有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了,“大人呀,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肯定有人给你戴一顶革命党的帽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革命党?就算老子真的是革命党又如何?这天下迟早要变,新军中不是早已盛传有革命党吗?你杀了这一批,又会出现另外一批……”张浩天刚说到这,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堵住了他的嘴巴,胯下的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嘶鸣,他赶紧死死地拽住缰绳,随后掏出腰间匣子里的手枪。
    因为在刚才闪电划过的刹那,他清楚地看见前方村道中间竟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停!”廖然也发现了村道中间的那个人,赶紧叫停队伍,就在刚才前方村道上还空无一人,怎么会在顷刻间就凭空出现一个人?
    廖然掏出枪来,拍马向前行了几步,探头向前仔细看着。发现站在村道中间的那人,穿着长褂,低着头,双手垂拉在前方,一阵风吹去,那人的手就如钟摆一样左右晃动,看起来很是骇人。
    “什么人?”张浩天翻身下马,将手枪上膛,张浩天上膛的声音传到身后士兵的耳朵里,士兵们也纷纷将手中的步枪上膛,对准了前方村道中间的那个怪人。
    廖然回头举起枪,向下压了压,示意士兵们不要轻举妄动,又双手一分,让他们分成两队分别隐蔽在路边,等待命令,以防有突发情况出现。
    张浩天冲廖然摆摆手,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向前走了几步,高声喊道:“何人挡路?我们是官府的……”
    张浩天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水牛坝村内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刺耳,同时他还发现村子上面天空的颜色竟变得血红。
    张浩天向前一步,侧耳去听,仔细听来,那是“吱吱吱吱”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摩擦着什么东西一样。
    此时廖然慢慢地蹲了下去,用手按住地面,又抬头看着村子上空血红色的天空,低声道:“大人,有古怪。”
    “是有古怪,是不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
    “以前我经历过地震,这和地震前的征兆有些相似,红色的天空,莫名其妙的声音,不过大人你看……”廖然伸手指着水牛坝村,“这个时间,村子里连半点灯光都看不到,也没有听到人声,连狗叫声都没有,太安静了。”
    廖然说完,发现前方村道中间那个低着头的人,向前迈着步子,看那姿势就好像双脚上戴有枷锁,每走一步都显得特别沉重,没有走几步,那怪人又停了下来,双手举起来,又慢慢放下来,伸向张浩天和廖然这个方向,不知道要做什么。
    廖然和张浩天对视一眼,随后廖然喝道:“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
    这句话似乎有点作用,那人身子一抖,随后缓缓地抬起头来,但因为已是傍晚,天空中有乌云遮日的缘故,两人只能看见那怪人的身形,根本无法看清楚怪人的面容。
    就在廖然准备上前的时候,突然间从水牛坝村传来的那奇怪的“吱吱”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猛,那阵势就毫不夸张地说,本来无形的声音,两人用肉眼都可以看见。怪声一浪接着一浪,翻滚而来,无比刺耳,两人立即捂上耳朵,可依然无法阻止那声音从手指缝中钻进去。
    咬着牙侧头,无比难受的张浩天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从村口方向,涌出了黑色的潮水……
    “那……那是什么东西?”张浩天惊呆了,也顾不得声音刺耳,双手放下,盯着向他们快速袭来的黑色潮水。
    黑潮伴随着“吱吱”声,沿着村道和周围的粮田铺天盖地地流了过来。
    “洪水!?”廖然向后退了一步。
    本以为那黑潮是洪水的张浩天和廖然两人,本想立即上马逃离,却发现那黑潮在经过村道中间那怪人身边时,却离奇分开,绕开那怪人,径直向张浩天和廖然这个方向奔来,速度之快,他们想逃走已经来不及了。
    听天由命!两人脑子里同时出现这样的念头,与此同时黑潮也已经疾奔到了两人的跟前,此时他们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洪水,更不是什么黑色潮水,而是成片成片的老鼠!
    而那些先前听到的刺耳的“吱吱”声都是来自老鼠的尖叫声,不,是惨叫的悲鸣之声。
    这两个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军官面对这一片片一群群体积小于自己数倍的老鼠,却无能为力,这种场面他们从未经历过,浑身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僵硬不动。在他们身后那些个士兵也和他们一样,虽然枪口冲前,但身体都僵硬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以为自己会被老鼠群给吞噬掉的张浩天,却没有想到那群老鼠最终只是绕过了他们,径直向他们身后的远处奔去。
    等鼠群经过后,张浩天松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廖然,廖然脸色惨白,满脸都是汗滴,见张浩天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半天才说:“大人,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
    廖然虽然这样说,但浑身还在止不住地发抖,握住手枪的右手还在不停地晃动。人对付人尚且有力可施,但对付老鼠这种东西,特别是成片成堆成群的老鼠,几乎是无能为力。可此时,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在前方村道中间的那怪人,在鼠群经过的时候,挪动着步子,已经快走到他们跟前来了……
    两人抬眼看向前方时,才意识到那怪人已经距自己只有几步之遥了,随后两人同时举起手中的手枪,对准那怪人,齐声喝道:“站住!”
    怪人站定不动,但呼吸声听起来特别清晰,每呼出一口气就如牛喘,如同身负什么重物一般。
    张浩天看着满脸是汗的廖然,递了一个眼色,举起自己的左手,示意身后的士兵跟上,紧接着自己绕向那怪人的右侧,廖然则绕向那怪人的左侧。
    身后的士兵也端起枪慢慢挪动步子,走近那怪人。
    众人将怪人团团围住后,怪人不再摇晃,也不再发出喘气的声音。张浩天觉得奇怪,向前迈了一步,用枪口去捅了捅那怪人的身体,这一捅不要紧,却从那怪人的身上捅掉了什么东西,“啪嗒”一下落在了张浩天的军靴上。
    张浩天低头,拿过身后士兵提着的马灯一看,被惊了一跳,从怪人身上掉下来的竟是一块血肉模糊的烂肉!烂肉中还有白色的驱虫在蠕动,从烂肉的一端钻向另外一端……
    张浩天看清楚的同时,在他身边的几名士兵也都看清楚了,纷纷向后退了好几步,但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的枪口依然对准了那个怪人。
    作为协参领的张浩天,定了定神,并没有慌张,拿过马灯去照那怪人的面部,借着马灯的光线,张浩天发现那怪人的脸很是奇怪,面色灰青,皮肤下好像还蔓延着如树根一样的东西。
    “洋人!?”张浩天终于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洋人!
    同时,借着马灯灯光的廖然也看清楚了怪人的脸,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汗水,也不管那洋人身上传来的阵阵如腐尸一样的恶臭,吞了口唾沫,说:“大人,这该不会……就是上面让我们来救的洋人吧?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文书上说的不是一个,是几个,但这个肯定就是他们其中之一。”张浩天盯着灰青色脸的洋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副模样,刚才没有注意到他是洋人,完全是因为这家伙把自己剃成了秃子,戴了一顶有辫子的假发,在看不见面容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察觉到他不是中国人。
    张浩天扭头去看水牛坝村的空中,那里还是一片血红色,而且颜色比刚才还要浓,血红色的乌云在空中翻滚,还能看见闪电在云层中拉扯着。闪电划过时,带着血红色的光芒覆盖住整个水牛坝村,诡异的血红色在村民瓦房之间游动。村子里依然看不见灯光,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看不见半个人影。
    “肯定出什么怪事了,把这个洋人放在马车上,我们赶紧进村去看看怎么回事,所有人检查枪支!”张浩天对着众人说。
    廖然点点头,刚要吩咐手下的士兵去搬这洋人,没想到那洋人竟猛地抬起头来,张大嘴巴对着空中……
    在那洋人张大嘴巴的同时,张浩天、廖然等人也都张大了嘴巴,慢慢放下了枪口,因为那洋人嘴巴张大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嘴唇周围被撕裂,一片片青色的皮肤变成如枯叶一样的东西,从洋人的脸上落下,随后洋人口中的牙齿也一颗颗开始向下掉落。
    “他娘的,这洋人已经死了!”廖然吼了一声,实际上也是在为自己壮胆,这洋人的样子和曾经自己在战场上看见的那些腐尸一样,虽然如此,可为什么他还能动弹?为什么现在那洋人咽喉处的喉结还在上下蠕动?就好像他咽喉中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一样,口中还发出奇怪的“嗡嗡”声。
    本来团团围住洋人的士兵们见此情形,忙向后急退了好几步,有两三名步士兵因为退得太急,直接跌进了身后的庄稼地中,摔倒之后,依然张大嘴巴,仰视着那个已经死去还在活动的洋人。
    张浩天是众人中唯一没有退后的人,他站在那看着洋人的耳朵开始从脑袋上掉落下来,紧接着是眼眶中的那双眼珠子向外凸出,眼珠子周围还带着黑色的血液,好像有人从脑袋里面用手指头将眼珠子顶出来一样。
    眼珠掉落出眼眶后,后方还带着一丝筋肉,一颗血珠顺着筋肉滚落下来,砸在眼珠上……
    周围静得可怕,没有害怕的叫声,张浩天只能听见洋人口中发出的“嗡嗡”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嗡嗡嗡嗡嗡……”
    “噗通……噗通……噗通……”
    洋人口中发出的声音和心跳声融合在一起,使得张浩天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枪口,对准了那洋人的脑袋。
    (致读者:很多读者说《午夜开棺人》和《谋臣与王子》每日更新得太少,实在是因为我开了两本书,两本书都要写不说,晚上还要写剧本,整天都不挪窝的。所以《午夜开棺人》第二卷开始,我每一章尽量达到4000到5000字,绝不是敷衍字数,读者眼睛是雪亮的,你们能看出来的,谢谢支持。)
    
    正文 第二章[腐尸村中嬉笑啼哭]
    
    “呯!”
    一声枪响后,张浩天回过神来,看着在自己对面的廖然,廖然的枪口冒着青烟。
    廖然开枪了!
    廖然见张浩天看着自己:“大人,这个洋人已经死了!不是我杀的!”
    张浩天知道廖然不想给自己背上杀洋人的黑锅,但这个洋人的确已经死了,哪有活着的人眼珠子,耳朵都往下掉的?不过话说回来,哪有已死的人还可以自由活动的?
    那颗子弹近距离的冲击力,把那洋人的脑袋头盖骨掀开了一大块,但洋人依然站立不动,保持刚才的姿势,但头盖骨掀开的那部分却流出了夹杂着黑色血液的脑浆,沿着他的后脑流了一背。
    腐臭的刺鼻气味,让张浩天后退了几步,捏住了鼻子,让大家散开,不要靠近这个怪物,因为他担心这已死的洋人是中了什么诡异的毒,他早年就听说四川有些使毒的好手,有些厉害的毒药能直接让人尸体化成血水,不过那是传说,也没有亲眼证实过。
    “嗡嗡”声还在持续,张浩天紧盯着那洋人的嘴巴,竟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他嘴里爬出来,他赶紧举起马灯凑近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洋人口中竟然包着一堆堆的绿头苍蝇!
    那些苍蝇一见灯光,卷成一团向马灯袭来,立刻就贴满了整个马灯。
    还提着马灯的张浩天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打了个寒颤,马灯从手中滑落,砸到了那洋人的脚上,马灯中的灯油流出,开始在那洋人的腿部燃烧。
    同时,洋人头盖骨掀开处也开始飞出如烟雾一样的苍蝇,纷纷向那堆火中扑去,那样子就像是要试图扑灭火焰一样。火焰烧尽苍蝇后那股焦臭味,混杂着洋人脚上被烧的腐肉味,张浩天终于忍不住,扭头“哇哇”大吐起来。
    张浩天的呕吐就像是可以传染一样,周围好些士兵都开始俯身呕吐。
    吐了一阵后,张浩天一抹嘴巴再抬头,发现那洋人已经被火焰吞噬,他浑身上下就好像被浇了火油一样,烧得很快,但整个人依然保持站立的姿势,此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洋人竟扭过头来对着张浩天吐出一个字来:“狗……”
    狗?什么狗!?这个字刚从洋人口中说出,脑袋一偏,从颈脖处断裂,落到地面,滚了几圈后,滑进了旁边的庄稼地中。
    张浩天看廖然还在发呆,举枪对天开了一枪,喊道:“随我进村!快!”
    虽然张浩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发生在这个洋人身上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他不得不去查个明白到底在水牛坝村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洋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此时,廖然奔到张浩天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大人,我们走吧!”
    “为何要走!?”张浩天看着廖然那张依然惨白的脸,不明所以,难道说廖然发现了什么?
    廖然扭头看着已经烧成黑炭的洋人无头尸体,说:“大人,这洋人刚才所的‘狗’就是洋文里‘走’的意思!我上过洋学堂,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是在让我们逃呀!我们走吧!”
    张浩天感觉廖然抓住自己手臂的双手在发抖。
    张浩天盯着水牛坝村,木然地摇了摇头:“不,我得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人!”廖然抓住张浩天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紧紧拽住,“我们不如回石坎镇再调些人马来!等大队到了之后……”
    “不行!我得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这群妖人在这里做了什么歹事!”张浩天一直认为洋人就是“妖人”,他推开廖然,翻身上马,但随即一想觉得廖然的话还是有些道理,毕竟发生了如此怪异离奇的事情,不立即上报,捅出篓子来了,自己顶戴花翎不保,这条命恐怕也会丢了。
    张浩天紧握马匹的缰绳,对廖然说:“你带两个人立即回镇上调兵!剩下的人立即跟我进村!”
    说完,张浩天拍马向水牛坝村疾驰而去,身后的士兵也立即跑步跟上。
    廖然看着张浩天离去的背影,推了一把留下来的那两名士兵:“我一个人回镇上调兵,你们立即追上张大人,无论发生何事,一定要保大人平安!否则拿你们是问!”
    那两名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刚才经历的一切已经被吓得不轻,更何况还要去水牛坝村里面?本以为可以跟随廖然回镇上暂时避开,却没想到廖然却让他们跟随张浩天去那个“恐惧的源头”……
    再说疾奔进水牛坝村的张浩天,拍马进了村子后,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整个村落犹如荒废了数年之久一般,所有房屋都破烂不堪,表层上还覆盖了一层白灰。
    张浩天翻身下马,拔出手枪,小心翼翼地靠近离自己最近的一间瓦房,刚准备进瓦房中,就看见瓦房旁边的牛棚里,立着一头没有动弹的黄牛,因为黄牛皮肤的颜色,又因为天色过暗,他一时没有看见那头黄牛已经成为了腐尸。
    虽然已成腐尸的黄牛,却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头颅高昂,朝向空中,看样子是想拉扯断绑在鼻环上的绳索逃离牛棚。在栓牛柱的旁边,张浩天发现还有一根被扯断的绳索,绳索上带着一个铁环,看来这牛棚中应该不止一头牛,另外一头为了逃跑,不顾疼痛,连鼻环都拉破了。
    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浩天扔下那截断绳,顺着地上的血迹一路看去,想搞明白这些牲畜要逃去哪里?
    张浩天刚走过那座瓦房,就吓了一跳,下意识猛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此时,一路追赶张浩天而来的士兵们也全数赶到,掠过张浩天的肩头看见平坝中的情景,也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平坝中,站着无数人和畜生,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但无一例外都变成了腐尸。
    人、牛、马、驴、狗……成为了一条线,延伸向村子的另外一个方向。
    张浩天持枪对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腐尸的脑袋,慢慢靠近,从其后背绕到前方,仔细看着腐尸的脸,那副模样和先前看到的那个洋人完全一样,再看周围的腐尸,表面也都相同,只是这些人都已经彻底死了,没有如先前那个洋人一般自由活动。
    张浩天提枪在腐尸群中慢慢走着,向腐尸群延伸的方向走去,想看看他们到底要逃向什么地方。在其后方腐尸群外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敢跟随他进去,虽然都举起手中的步枪,却不知道到底应该对准哪一具腐尸。
    张浩天慢慢地挪动着自己的步子,借着后方士兵手中微弱的马灯灯光,向前走着,走了几步,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立刻挪开步子,下意识将枪口下移,对准刚才踩到的地方,俯身下去,仔细看着,竟发现刚才踩到的是一个洋娃娃。
    在当时的中国,洋娃娃算是稀罕物,能够拥有的除了来中国的洋人之外,就只有京城那些常与洋人交际的达官贵人们,其他很多大户人家就算有钱都买不到。张浩天还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在一次英国人举行的什么宴会上,看见一个英国小女孩儿怀中就抱着一个,那洋娃娃的样子和现在自己看到的几乎完全一样。
    此时,张浩天脑子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说来水牛坝村的洋人中还包括一个孩子?
    张浩天拿着那个洋娃娃,发现洋娃娃的身上还有泥土,伸手一摸,是湿泥?随后拿着洋娃娃退到士兵方向,拿过马灯在四周一看,泥土很干,没有下过雨的痕迹,这么说这些湿泥肯定不是来自土地表面。
    “你们分成四队,在村子里面搜索下那些洋人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浩天抓着那个洋娃娃对手下的士兵发令道。
    下令后,除了部分士兵动了动,大部分都保持原样,没有立即开始行动。
    张浩天的目光在这些士兵身上扫过,厉声道:“你们想抗命吗?赶紧去搜!”
    “大人……”一名离张浩天较近的士兵壮着胆子说,“这个村子太邪门了,我们还是等大队来了再说吧,万一出现了什么事情……”
    士兵说到这,目光放在张浩天身后的那一具具保持站立姿势的腐尸身上。
    张浩天当然知道这些士兵在担心什么,但目前来看,这些腐尸虽然邪门,但从刚才那具洋人腐尸来看,这些死人还不至于伤害人。此行的首要目标是找到那些来村子里的洋人,这样一来也能查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张浩天最担心的还是这些洋人是否和村子中发生的这些怪事有干系!从刚才发现的第一具洋人腐尸的穿着来看,这些洋人故意将自己打扮成为当地人的模样,为什么要这样做?张浩天记得自己接触的那些洋人,虽然对中国人的穿着打扮很好奇,但骨子里却带着一种鄙视,是绝对不可能穿上中国人的衣服,更何况还要戴上假辫子。
    或许,他们在掩饰行踪?但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张浩天一咬牙,抬手向天鸣枪,随后吼道:“抗命是要杀头的!但刚才的事情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们不是我张浩天带出来的兵,但想必也听说过我张浩天的名字!朝廷封我的协参领的军衔,是我一手打出来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大可退出村子,在外等候大队!”
    张浩天说完,推开面前的士兵,就向村子里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啼哭的声音……
    张浩天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挥手示意周围的人不要发出声音,仔细一听,声音是从一座瓦房后传来的,而且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声。
    是不是那个洋人的孩子?张浩天心想,拔腿就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士兵互相对视,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两个士兵提枪就去追张浩天,紧接着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张浩天绕过几座房子,虽然接近哭声,但依然找不到啼哭的人在什么地方,绕了几圈后,发现又回到原地,身后的士兵也觉得无比奇怪,那哭声听起来就像是在身边,为什么总是找不到?
    “哇……哇……哇……哇……”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哭声之中突然又伴随着小女孩儿的笑声。
    “嘻嘻嘻嘻……”
    张浩天打了个寒颤,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见自己旁边端着步枪的士兵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明白肯定没有听错,的确有笑声夹杂在其中,那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又有些刺耳,好像有人拿头发丝捅进耳膜中一样……
    笑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就要盖过哭声,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脸色惨白的士兵慢慢转身面对张浩天,同时枪口也转了过来,惊恐地看着张浩天。
    张浩天愣住了,盯着那士兵的枪口,问:“你要干什么?”
    那士兵吞了口唾沫,手中的步枪向前捅了捅,枪口碰到了张浩天手中的洋娃娃,半响才说:“大……大……大人,那声音是……是……是这东西的……”
    听那士兵一说,张浩天才猛然意识到哭声和笑声那么大,是因为来自手中的洋娃娃,随后手一软,那洋娃娃立刻掉在了地上,同时听到“啊”的一声。
    这一声惊得张浩天和周围的士兵全都急退了四五步,所有枪口都对准了那个摔在地上的洋娃娃。
    “别怕!”张浩天自己心中也很是害怕,所以才脱口而出这两个字,但这两个字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周围士兵手中端着的枪都在左右微微摇晃,看得出很多人都被吓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不对!刚才明明听见哭声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要是这个洋娃娃发出的,自己不可能听不到,就算自己听错了,刚才这些士兵也不可能听错。
    不过,这个洋娃娃还是有古怪……张浩天盯着那个洋娃娃,刚才的哭声,笑声,还有洋娃娃落地时那一声“啊”,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因为紧张而导致的错觉,是亲耳听到的。
    “哇……
    哭声又一次传来,在场所有人身子都抖了一下,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是一座宅院内!
    张浩天管不了那么多,俯身抓起那个洋娃娃就往宅院内跑,身后的士兵这次没有迟疑,紧跟张浩天身后,毕竟有个大胆的领头,总比跟一群胆小鬼在一起要好得多,出了事,还有人领头想法子解决,不至于彻底慌乱。
    来到宅院门口,张浩天抬头看见宅院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两个字“古宅”。
    古姓人家?张浩天看向宅院内,大门敞开,右侧的门已经断裂落在一旁,四下都能看见有人慌乱撤离的痕迹,还有些牲畜的粪便,往深处看去,院子正对着的正堂中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邦首前段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孩子,洋人孩子!
    
    正文 第三章[诡异的洋人女孩儿]
    
    几个小时后。
    一队十五人的骑兵出现在村口的大道上,为首的正是调兵赶回来的廖然,他们只是这批队伍的先锋,其后还有跑步前来的一百五十人的步兵,携带着重武器。
    骑马奔在最前方的廖然,此刻心中还在想,为何自己回去报给上峰关于要调兵的事情,上峰根本没有问任何缘由,就直接调拨人马给他?难道说上面非常清楚那些洋人到水牛坝村来做什么吗?
    刚行到村口,廖然便发现有两个一高一矮,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都背着竹篓的人正在往村子里疾步走去。两人走得很急,其中一人手中还提着一把朴刀,另外一人则手持竹竿。
    廖然觉得奇怪,本想叫停两人问个究竟,突然就听到村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紧接着是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但声音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出事了!
    廖然拍着受惊的马匹,一抖马鞭,没再管那两个神秘人,立即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骑兵也紧跟其后赶去。
    骑兵队一直赶到“古宅”的宅邸门口不远处停下,黑暗中隐约能见到宅邸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士兵,远远看去就像是在站岗,也没有什么异样。
    廖然拍马上前,问道:“张大人在何处?”
    两名士兵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着急张浩天安危的廖然却忽略了村子的变化,倒是其他在身后的骑兵发现了,都惊讶不已。
    廖然见那两名士兵没有回答,有些生气,扬起鞭子抽向其中一人,鞭子打在那人的身上,再收回来的时候,廖然握紧鞭子的手觉得湿乎乎的,低头张开手心一看,满手都是鲜血!赶紧再看鞭子,鞭子上除了鲜血之外,还带着一些碎肉……
    真的出事了!
    廖然翻身下马,同时吼了一声:“上膛!”
    小心翼翼靠近其中一名士兵的廖然,终于看清那人如先前村道上那个洋人一样,浑身上下都彻底腐烂……
    再往宅院中看去,遍地躺着的都是持枪士兵的尸体,火把扔得满地都是,借着火把的光线能够看出倒地的士兵身上都中了枪,好像在院落之中发生了混战,中了别人的埋伏。
    廖然立刻领着手下的士兵冲进了宅院中,挥手示意士兵从两侧包抄过去,自己则蹲下来看着一个士兵身上的中枪部位。廖然发现,从中枪部位来看,应该是近距离射击,再抬头看周围,从那些人倒地的姿势,还有手中的步枪来看……难道他们是自相残杀?
    这怎么可能?兵变吗?廖然抬眼看向宅邸的正堂,借着火把的光线隐约可见正堂内有一个人坐在那,身材并不高大,像是个孩子,在孩子身后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廖然持枪慢慢向正堂靠近,走近之时,发现坐在那的竟是一个洋人小女孩儿。
    洋人小女孩儿端坐在一把大于自己身体两倍的太师椅上,双手放在大腿上,很是规矩的模样,一头长发批在肩头,双眼直视前方,眼神却十分空洞……
    洋人孩子?廖然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只发现那孩子的身后还有一副棺材,廖然又向前迈了一步时,听到了哭声,孩子的哭声!
    “哇哇哇哇……”
    是洋人小女孩儿所发出的哭声!
    廖然和周围的士兵一样,被惊了一跳,抬起的脚放在半空好半天才放下去,虽然听见洋人小女孩儿在哭,但在其脸上却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依然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是双唇微微张开……
    “大人!还有个兄弟活着!”一个士兵在院落中的假山后发现一个身受重伤的士兵。
    廖然没有管那个洋人小女孩儿,立刻折返到院落中,来到那个重伤士兵的身前,发现那人胸膛中了一枪,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蹲在旁边的士兵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廖然忙问:“出什么事了?张大人呢?”
    那士兵瞪大双目,脑袋止不住地上下左右地摆动,就像是发了癫痫一样,嘴唇抖动,吐出几个字:“鬼……有……有鬼……”
    鬼?
    廖然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在正堂中坐在太师椅上到现在都依然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洋人小女孩儿,可那身负重伤的士兵却伸手指着远处的某个地方,继续说:“鬼……有鬼……”
    廖然顺着那士兵的双手看去,发现他指向宅院的门口,随后廖然立刻起身掏枪慢慢上前,想要看个究竟,却发现门口突然间多了两个人影——是刚才在村口向这里疾走而来的两个神秘人。
    “你们是做什么的?”廖然厉声道。
    两人没有立即回话,其中个子较高的那人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老脸,抬眼看向正堂中后,老人眉头皱起,满脸的皱纹挤在一块儿,显得一张脸更加骇人。
    “来晚了一步,他们还是把镇魂棺也挖出来了。”老人叹道。
    个子较矮那人没有取下斗笠,只是“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朴刀倒转,插在门槛上,取下身后的背篓,蹲下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同时说:“没关系,看来没有人发现那个秘密,还有救……”
    此时,那个洋人小女孩儿口中又发出“哇哇”的哭声,哭声中还是伴随着“嘻嘻”的笑声,廖然一惊,回身望向正堂的方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回头来的时候,看见个子较矮那人也取下斗笠,眉头紧锁,盯着正堂的方向,低声道:“糟了!”
    廖然听那人说出那两个字的同时,发现在自己跟前几步远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满是泥土的洋娃娃……
    一百年后。
    川西广福镇,胡家棺材铺。
    棺材铺外挂着一张新做的牌匾,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关财铺。
    熟悉这家“关财铺”的街坊从这路过时,都会发现,铺子中除了多了两台电脑,两排货架之外,其他的陈设依然如从前一样。正对街面的墙壁上依然挂着三张遗像,跟前是那口活寿材。
    “白狐盖面”事件结束之后,胡顺唐并没有返回省城,而是选择留在了广福镇,继承祖业,做棺材,不过如今的年代已不像从前,购买棺材的人已经极少,但胡顺唐还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做棺材类手工艺品,而如今两排货架上所摆放的那些棺材状手工艺品大多出自他之手。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持续平静下去的胡顺唐,压根就没有想到当初詹天涯的一句戏言会成为现实,麻烦真的找上门来了。
    在胡顺唐意识到这是个麻烦之前,他和胡淼都以为那只是一笔能赚大钱的买卖,一笔只要做成,便可以彻底改变两人生活状态的买卖。
    那个清晨,胡顺唐开门营业,胡淼则端着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后,用来网售的聊天软件忽然跳出来一条
《午夜开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