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留患

  观看的百姓已经有不少呕吐了,原本跟在王鸿义身边的忠心仆人在这等场面下,也吓得想要转换阵营跑到宋谦一方去,可惜还未走出几步,便被那些冤魂中的一个给杀死了。
    慕容湘儿和妹妹已被宋谦提前支开,为的是避免这两个心思单纯的女子,接受不了这杀人的场景。
    “快点结束吧!”宋谦恼怒地叫道,他没想到这些冤魂厉鬼竟这样残忍,又道:“王尚儒留给我。”
    那些冤魂厉鬼之中,似乎有一两个不满,他们趁着宋谦一不留意,直接朝着他的脑袋而来。
    “呔!”宋谦大喝一声,那冤魂还未靠近直接被正气轰得渣都不剩了。
    现在他已不是书生宋谦了,乃是大明王朝的皇帝钦点的探花。
    大明王朝代表了民心,代表了正统,代表了天道!
    宋谦系当朝的探花,自有王朝的气运护身,再加上他本身的正气,一声轻喝,直接喝死一个冤魂不算什么,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宋谦这一出手,当真起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吓得那些冤魂厉鬼顿时老实了起来。他们鬼多的时候就不是宋谦的动手,现在此消彼长,更不是宋谦的对手了。而且,宋谦身边跟着一个道士,那道士同样让他们感到了威胁。
    鬼在屋檐下,就得低头。
    这些冤魂厉鬼把王鸿义的肉身吃得连皮毛也不留,接着要吃王鸿义的三魂七魄,被宋谦一声喝喝住,宋谦让他们留人魂魄,他们只好不甘地收敛了,而后化作一阵风往阴间去了。
    有的百姓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顿时跑了出去,反正王家完了,他们只是为了报仇。万一留下来,不小心成了那些冤魂厉鬼发泄的对象就完蛋了。
    这么一来,留下的只有原先的一半了,里长就是其中一人,他挺直了腰板站在原地。其实,他也害怕,只是一想到王家的家财,心就热了起来,反正那些冤魂厉鬼与自己无关,又有什么好怕?
    …………
    王鸿义死得干干净净,连渣也不留。韩氏见到这一切,几欲昏迷过去,不过他不能倒过去。忽然,扑通一声,她跪在了地上,痛声道:“宋公子,我家老爷作恶多端,死得不冤,请您饶过……”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道滚烫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僵硬地扭转过头颅。
    血,红色的鲜血从儿子王尚儒的胸间咕咕流出,一把利剑穿过了他的身体。
    ——宋谦的剑。
    “对不起,兄长之仇,不得不报。夫人,您一心向佛,从未害人,所以以后没人会找您的麻烦。”宋谦背过了身子,他抢在韩氏的话前刺杀王尚儒,是怕自己不忍拒绝一个母亲的哀求。
    王尚儒躺在母亲的怀里,眼里不断的有泪涌出,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几不可闻:“娘,我……知道……错了,不该当初……不听……你的……”话未说完,他的胳膊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韩氏的眼泪无声地滚落而下,像是崩溃的河堤。
    宋谦不再理会韩氏母子,直接站到高处,看着台下的百姓,道:“王家父子已死,现在轮到办他家产的时候了。”
    “好!好!好!……”
    一阵叫好的声音一声胜过一声,剩下的这些人为何留下?不就是为的王家的财产吗?
    “但在做这个事前,我还要……”说着,宋谦忽然出手,奔向投降他这一方的王家仆人,剑光闪闪,夺人眼目,这一瞬间不知有多少睁不开眼。
    可在这一瞬间,也不知有多少人痛苦地倒在地上。
    “宋谦,你……”这人正是宋谦一进门就卖好转换阵营的大汉,他痛苦地捂着肚腹,满目的疑惑。
    宋谦一动手,李道长和百姓中的几个好手也出手了,他们之前已经受到宋谦的示意,归降的王家仆人中也有黑心者,他们也是作恶多端。未除王家,让他们为咱们出力。除了王家,应有的惩罚他们也不可逃避。
    不一会,那些全部击倒在地,失去反抗的能力。
    “这些人之中,罪重的全部杀掉,罪轻的砍掉一只手或断一条腿……”宋谦补充道。
    百姓们立刻欢喜地执行去了,这些爪牙他们可是恨得牙根痒痒的,以前狗仗人势,他们动不得,现在可不同了。不过,他们也不敢照死里弄,之前宋谦雷霆的手段可是震住了他们。
    这夜,注定是流血飘橹的夜晚。
    从掌灯时分,他们一直闹到深夜,杀了王家的恶人,分了恶人的财产为穷人所用,可谓顺天应人,像是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革命。
    最后,大家即将满载而归之时,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吹在人身上像是坠入冰窖之中,同时,也身体无法行动。
    “大胆!”
    李道长手中的拂尘轻甩,一道道青色的光芒破空而出,天空中顿时传来一阵阵哀嚎。
    “你们身死,乃是罪有应得。若再执迷不悟,老道让你连鬼也做不成!”李道长手里捏印,对付厉鬼冤魂、邪祟灵怪,他比宋谦更有经验,更有手段。
    在他的眼中半空中浮着几个黑色的人影,他们就是刚刚死于的王家父子,以及作恶的王家仆人。而今,他们怀恨死去,个个怨气深重,竟想要害自己一行的性命,真是吃错药了。
    “死老道,我家老爷敬你如上宾,不惜花重金请你护航,没想到你竟是……”厉鬼中一个仆人在半空,居高临下地指着李道长骂道。
    普通人虽然看不到厉鬼,但能听到声音,王家的厉鬼们如此喝骂李道长,让他们心中生了异样之情,这李道长貌似为人不仁啊。
    李道长一听,气得都快冒烟了,拂尘急挥,一道道青光逆袭而上,在空中结成一个太极圆。
    “轰!”
    天空中莫名地炸起一阵火光,同时,这火光里传出一连串的惨叫。
    “道长,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们已成鬼,就让他们往阴间投胎去吧。”宋谦赶忙劝道,生怕李道长将王家的所有厉鬼打得灰飞烟灭。生前虽为恶人,既已身死,算是了结了生前的恩怨,不必要将对方毁灭的连魂魄都不剩,这样有伤天和,连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的。
    “那好……”李道长骂了一声,收起拂尘。在他的眼中,那些王家的厉鬼所剩不过几个了。
    宋谦看了看,再无隐患,便对众人道:“好了,咱们走吧。”
    众人应了一声,连忙收拾起从王家搜寻到的值钱之物,这些物品有装在箱子里的金银珠宝,也有名人字画,还有桌椅古董等。但凡值钱的,都被放在院子里,将将占满整个院落。
    在场之人,无不感慨王家之富有。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在场之人全部有份,即便吃点汤也够多的了,所以个个欢喜不已。
    …………
    夜已深了。
    一轮孤月高悬寂寞的星空,月华清凉如水,惨白地洒在人间。
    王家大院一片狼藉,鲜血,残破的肢体,一股股血腥味四处弥漫,还有破坏了楼阁假山。
    韩氏仍然保持着让儿子躺自己腿上的动作,从儿子王尚儒死去,她的动作一直没有变换。
    终于,她动了,放下儿子。
    ——王尚儒保持着死前的样子,睁着双眼,张大了嘴,想有什么要吐露出来,却来不及了。
    “老天爷,你不公啊,你不公啊!”韩氏仰头望着苍天,一行浊泪流淌,怒道:“我一心向佛,从未杀生,只为丈夫和儿子消灾解难,而现在呢,一切都成空了,他们纷纷惨死于我的眼前……”
    她的眼泪渐渐变成了红色,如鲜血一般,自眼眶一滴滴落下,顺着脸颊滑落,而后在地面上四溅开来。
    此时此刻,腥血死寂的王家大院,一个中年妇女面目有血,诡异而又愤怒地仰望老天……
    血泪,乃是人极度悲痛而流的泪。故来相传,忠义良善之人,在极度绝望、含冤、愤怒这等极端的情况才会流下血泪,这时候最容易心性大变,走火入魔,善人变恶人,忠臣变佞臣!
    “老天,你不长眼啊!……”韩氏指着天空,愤怒地咆哮道。
    “轰隆!”
    一道闪电轰亮了寂静的人间,仿佛在宣泄着汹汹怒火,惊醒了无数睡眠中的人们。
    一个绝望的身影,在闪电过后,走进了屋中,依稀可见,她的手中拿着条白绫,在风中绝望地飘摆……
    …………
    宋谦不知道,因为他的疏忽大意,给青鸾镇带来了无尽的灾难,那时小镇变鬼镇,无一生灵存活,赤地千里,阴气冲天,整个卧龙县也几乎变成了鬼域!
《大明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