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除恶

  宋谦带着众人冲进了王家大院,左右看了一眼,走廊回弯九转,亭台楼阁,修竹花卉,气派而又显修养。
    华灯初上,王家府邸又有一番不同的美丽。
    这一定是请此道高手布置的,宋谦暗想。
    幸好在之前李道长透露了王家的路线,不然,进来迷路就麻烦了,万一王家父子逃跑更是大患。
    “往前,直着穿过回廊,而后……”李道长指着说道。
    “妈的!往哪里走呢?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此地乃是王鸿义大老爷的府邸,识相的快点滚出去,可以不计较你们的无礼!”
    突然间,前方走出一队衣着相同的人,个个手中持刀握棍,面相凶狠,显然是一家的仆人。其实在宋谦一行刚闯进门,他们就知道了,苦于手中无有利器,于是回头拿了利器才出来。
    可是,即便拿了利器又如何?他们这一方才二十多人,而宋谦一方近百人,真打起来败的肯定是他们。
    那打不过,他们还敢出来,又是为何?
    但见,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浓眉大眼,身体壮硕,站在那里就如座小山一般。他声如响雷,震得人耳发蒙,只听他喝道:“王大老爷未雨绸缪,已经提前通知了县城的衙役,要不多久,他们就会赶来!到了那时候,你们私闯家宅,可是罪人了,趁早退去可念同乡之情不于计较,若是晚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比说完了效果要好,跟着宋谦的近百号人一听这话,马上犹豫了起来。
    这次宋谦还没站出来,李道长却上前一步,肃声道:“王家作恶多端,今气数已尽,我等斩杀乃是顺应天意,上天会保佑我们的。到是你们……”他指着前方的一行,不屑地说道:“全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王家为首的大汉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而后横刀在前,似要冲上来拼杀一番。不想,他的膝盖一弯,单条腿跪在地上,隆声道:“请各位英雄恕罪,方才乃是小的试探各位英雄,既然各位英雄如此心意已定,我等愿追随,击杀恶行王鸿义、王尚儒父子,为乡里除害!”
    他这一跪,后面那十几号人也齐刷刷地跪下,口里喊着替天行道的话。
    李道长愣了一下,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把目光移向宋谦。
    宋谦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对那汉子道:“带路。”
    那汉子面露喜色,同身后十几人一齐起身。
    接下来,就很顺利了。
    王家本来也就几十号人,抛却丫头、厨师这些没有战斗的人之外,就没有多少了,何况现在一下归附了十几人,剩下的战斗力几乎等同于零。
    宋谦命令手下的人不许伤仆人的性命,只要打伤,不能反抗即可。
    于是近百号村民,把怒火全发泄在了王家的建筑上,原本精美的摆设、花草、房屋全被破坏,也有的人跑去把那些珍贵的物品搬往自己的家里,还有人跑来跑去,寻找值钱的东西……总之,在这一刻王家彻底乱了起来,杀人放火,打砸抢杀,应有尽有。
    宋谦见此吃了一惊,未曾料想,没了秩序的制约,人心如此混乱和疯狂。他连忙出手,手中长剑灵动,击伤了几个疯狂的人,才把局面稳定下来。
    “先斩杀王家父子,而后再分王家财宝,好处一个也少不了!”宋谦站在一处高地喝道。
    现在他屁股上的伤痛已经完全好了,本来不可能这么快的,是慕容湘儿施出妙手回春,把他的伤痛早日治愈。这让他没有想到,慕容湘儿竟懂得医术,貌似很高深的样子。
    这时,李道长跑来宋谦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拂尘,这拂尘在灯火掩映下,光鲜明亮,熠熠生辉。
    “这是道观前任留下的器物,有辟邪作用,也可镇压气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之前用来镇压王家的气运,冤魂难入。现在,是时候拿开了,只是它磨损了不少,这要五六年才能恢复啊……”说到后面,李道长一脸的肉痛。
    对此宋谦一脸的鄙夷,这李道长一定收了王家不少的好处,才肯拿出这件器物。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人是要生存的,道士也是人嘛。
    …………
    听完仆人的报告,王鸿义只是听了听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仆人见老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里暗暗佩服,但还是劝道:“老爷,趁着宋谦等人未到,您带上夫人和公子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生死存亡的攸关时刻,王尚儒一改蔫不拉几的精神头,也跟着劝道:“是啊,爹,咱们快逃吧。再不逃,就完蛋啦!”
    而韩氏则看着丈夫,这么多年来,她相信丈夫的判断是正确的。
    在众人期盼的眼光中,王鸿义苦笑着摇了摇头,“走不掉的,府邸肯定已被宋谦等人包围,对方又不是傻瓜,怎么犯这等低级的错误?”
    “啊!”王尚儒一听这话,面如土灰的坐倒在了地上。
    韩氏也面露绝望,她忽然想起什么,眼中又露出了希冀的色彩,“老爷,你不是通知了县衙吗?他们的人是不是快来了?……”
    “屁!官府中人也信的话,老母猪也能上树了!”王鸿义第一次暴了粗口,道:“等他们来?只能替咱们收尸,不,只怕收尸也做不到,反会倒戈一击,说宋谦做的好,这是为乡里除恶利民……”
    屋里瞬间陷入了沉默。
    也许很久,也许只有很短的时间。
    王鸿义悠悠地长叹一声,不再言语。此时屋外喧嚣不断,正快速地逼近。
    不时,一个声音朗朗传来,刚正有力,沉稳不羁,“王老爷,我等专程造访,为何拒之不见?”
    …………
    在宋谦一群人目光的注视下,王鸿义缓缓走了出来,他神色端庄,跟众人拱了拱手。在他的身后,还有儿子和妻子,以及几个忠心的仆人。当他的目光扫到李道长,怔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淡定。
    见王鸿义如此淡定,顿时有人不满了。里长第一个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叫道:“王狗,你作恶多端,终到报应降临之时,还不快快跪下来认罪,接受正义的审判!……”
    里长说的唾沫横飞,慷慨激昂,转眼间,他好像成了人间的公道。其实,他是见宋谦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时,才连忙赶来的——赶来分一份王家的财产。
    王鸿义理也不理,仿佛没有看到,在他眼里,里长就是条欺软怕硬的土狗。在他得势的时候,里长把镇里最好的地方让了出来拍他的马屁,到处宣传他的好。而失势呢,则落井下石,恨不得上来直接捅他一刀!
    这样的东西,还不如他王鸿义真小人来的自然。
    “王鸿义,你抢我店铺,迫害我舅父,让他老人家郁郁而终,你还他命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怒目而视,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
    “王尚儒,你也逃不过去的!你一个目不识丁的死胖子,在四里八乡迫害多少无辜的少女和妇女,没想到也今日吧……”
    “全家死光光的王家父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休想活过今日,休想……”
    ……
    类似的叫骂之声接连不断,王鸿义淡然地看着众人的喝骂,面无表情。而他的儿子王尚儒则吓得面如土色,站在老爹身后,吓得腿肚子直抽筋。
    过了一些时间,宋谦和王鸿义默契地看了一眼,互相一笑,好像至友一般。
    “给老夫个体面的死法吧。”王鸿义淡然地说道。
    宋谦皱了下眉,王鸿义一出来,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就是为了宣泄民众的怨愤,而王鸿义显然也看出他的用意,所以两人默契而又配合地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戏。
    但要让他体面的死去,这让宋谦有点为难了,因为……
    “呜!呜!呜!”
    忽然,院里平生刮来一阵阵阴风,温度瞬间降低了不少,人们不禁一个哆嗦,神色不定地向四周看去。
    只见,一道道不显眼的黑色状物快速地在空中漂移,不时变幻一下,一会形成一张哀嚎的人脸,一会变成一个只有血淋淋的半截下身,一会又成一个被剜了肚腹的腥红人体……
    “王鸿义,想要体面的死去?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都是被你逼死的冤魂厉鬼,在这里已经恭候多时了,现在你的鸿运已尽,天地间再也没什么能阻挡我们复仇的脚步了!受死吧,现在让品尝一下万鬼噬咬的滋味,哈哈……一定很美妙的!”
    一道道黑色的东西在天空划过,而直扑王鸿义。
    此刻,王鸿义眼中露出了惊恐,万鬼噬咬,能好受得了吗?而且,又是那些被自己害的冤魂出手,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不!”他绝望地看向了宋谦。
    宋谦不忍地摇了摇头,“不要废话,快点结束他的性命!”
    “啊!”
    一阵阵绝望的痛嚎在初夏的王家庭院响起,闻者无不心惊,跟在宋谦身后的百姓不少人都在瑟瑟发抖,尽管被折磨的不是他们,但看着王鸿义身上的衣物被破开,而后血肉一块块消失,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万事都是老夫的罪过,请你们放过我的儿子和夫人吧,他们是无辜的……”王鸿义忍着强烈的痛苦,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尚儒早被吓得屎尿齐出,此时听到老爹的话,心中竟生出几分胆量,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好怕的?拼了!
    他从屎尿上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下面的人,“你们这群脓包,这群窝囊废,要不是有宋谦的带领,给你们吃十个老虎胆也不敢闯进我家的大门!”
    这话一出口,王尚儒顿时觉得自己是个人物,被众人注目,他顿生豪情,没想在有生之年,自己也有意气风发的时候,就算是死也值了。
    “哈哈……想死?我们成全你!”
    “快了,等你爹的骨肉血汁被我们吃完,就该轮到你了,再等等吧……”
    “奸杀淫掠,夺人妻女无数的死胖子,你要为你罪行付出应有的惩罚!”
    那些被宋谦指示,蛰伏在王家等待时机的冤魂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在他们看来,活活生吞嘶咬王家父子还不够解恨,还要在言语上打击他们。
    王鸿义的身体转眼成了一具骷髅,白净净的,还沾着点滴血肉,尤冒着丝丝白气——这是一具新鲜的白骨!
《大明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