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鬼大战 第二章 神光普照
夜无群引领飞鹰六骑回到金车阵营,并将状况告知完颜宗翰。
天色渐暗,阴气渐浓。
尤其冬夜,常封冰结霜。
此时虽未结霜,然战区透着一层半尺高雾阴之气,连完颜宗翰皆觉心头一阵冰寒。
他仍立于小山丘,居高临下,注意整个战区,问道:“王子前去探查,难道未逢忒异之处?又如地上覆罩阴气?”
夜无群道:“此乃常态!白天温高,地面受热,夜晚温低,地面散热较慢,其泥土热气冒出,遇及夜温较低,即结成水气,并不稀奇。”
完颜宗翰但觉有理,自己倒被白天误陷敌阵所摄着,顾忌竟也多些,然小心驶得万年船,道:“夜晚出击,你先引兵三千,前去试探,且得准备破除妖邪东西为是。”
夜无群道:“早已备妥!圣王赐得灵咒不少,正可用来护身!”
完颜宗翰道:“快快传予出征弟兄,以防万一,唯若有变,立即撤退!”
夜无群覆命而去。
完颜宗翰总觉阴气过重,暗忖:“难道会是白天死亡者阴魂不散,亦或前次战况太过激烈,孤魂野鬼一股怨气凝聚于此?如若圣王在此便好了……”决定先摸清楚状况再说。
他且整军以待,一切静观其变。
双方雌伏未动,四周空冥无声。
肃杀阴气隐隐浮动,人心为之揪紧。
初更已临。
无月,夜空一片沉黑。
那种沉黑,似若暴风雨前之乌云凝结,厚厚一层,似顶在头上三尺处,备感压力,甚不舒服。
金军已显郁闷。
夜无群不想军心为之动摇,当下请令出兵,完颜宗翰照准,三千骑终浩荡狂奔而去。
蹄声踏破夜空,一扫阴沈气息。
金军士气大振,个个磨拳擦掌,准备替白天牺牲弟兄报仇。
夜无群引金军三千骑直冲城门,其势如虹,根本无惧玄阴煞鬼阵存在。
守将张孝纯不禁疑惑,不知阵势是否生效。
宋两利自信满满,道:“时辰未到,可派三百骑,让我跟他周旋!待我这盏灯被阴风吹熄时,所有人不得出城,纵要出城,也得记得贴上火神符。”
他已将一蓝灯烛火置于城头,那烛火忒也怪异,粗若手指,却是蓝色,火蕊更蓝,闪若飞萤跳动,却也不熄。
张孝纯道:“如此之弱,恐随时将灭,可要拿东西围住?待起阴风时再打开不迟?”
宋两利笑道:“毋需如此,它名为‘阴灯’,即有其特殊功效,若无强劲阴气,自吹它不熄!当然你若靠近强力吹之,那又另当别论!”
张孝纯道:“便依少侠指示。”还是小心护着阴灯。
宋两利道:“待会我佯败溜去,敌军必发动激烈攻击,你且守住城池,待阵势发动再说。”
张孝纯道:“我自会小心,你亦该留意!”
宋两利拜礼后,自请三百骑,移往城门,准备杀出。
张孝纯凝神戒备,心知对方攻城,火炮自是免不了,得小心维护才是。
夜无群果然冲掠而来,指着城池喝道:“白天让你们逃过一劫,现在金军卷土重来,且兵临城下,识相者快快投降,否则必将城破墙塌,无人活命!”
张孝纯默然不答。
宋两利则推门而出,轻骑逼近。
夜无群见着他,分外眼红,冷笑道:“你终又出现了?如何?想决一雌雄?”
宋两利道:“都出来了,不斗行么?你我单挑,我赢了,你退走;我输了,太原城让予你!”
夜无群冷笑道:“只怕你做不了主,何况,我也不想跟粗人斗!”喝令手下退后百余丈,宋两利尚摸不透对方用意之际,赫见金军阵营火炮猛烈轰来,这一开炸,吓得宋军三百骑乱了队形,骇然四处躲闪。
宋两利差点亦被轰着,然马匹却受惊吓,尖嘶人立而起,甩得宋两利摔跌地面,狼狈不堪。
敌军火炮更猛,炸得宋军四处逃窜。
宋两利见状急叫:“快开城门,不战了!”
张孝纯立即喝令:“快把城门打开!”
护城兵虽惧,仍将城门打开,宋军急忙闪退。
夜无群岂肯放弃机会,喝道:“快攻!”一马当先,强冲过去。只要攻破城门,今夜太原城将不保。
然宋两利虽跌得七荤八素,仍知城池重要,在见得夜无群强势冲来之际,自知太原诸将武功无一是其敌手,遂卯足劲道,以“猛龙虾功”猛弹暴冲,左侧斜切过来。可惜宝马冲劲快速,竟然窜至其前头,宋两利拦人不着,干脆吸来马尾,猛地一扯,宝马疼嘶,弹抽扭甩,夜无群差点被甩落地,幸他武功、骑功皆了得,右脚尖仍勾住马鞍,腰劲一使,又弹回马背,反手一箫砸至,喝道:“卑鄙!”劲气砸来,宋两利只能松去马尾,滚身逃去。
就此一耽搁,城门终被关上,外头仍留十余骑,只好各自逃命。尤其宋两利,他原想演出偷溜戏码,如今倒可名正言顺逃了。
他未夺马匹,死命往左侧小溪方向逃去。
火炮仍轰击不断,十余骑又死伤泰半。
张孝纯只叹战争残酷,仍不能开城门。
宋两利喝叫另几骑,全速往左溪逃去。
夜无群追得半里,突然打住,忖道:“白天即因贪战,始中埋伏,现在可得小心了!”不肯再追,冷笑道:“逃吧,像小狗般逃走,日后照样逮你来炖补!”
宋两利根本不理,逃得既快又急。
夜无群原以为对方将找暗路,调头躲回太原城,谁知七八骑是找了路子另从南门入城,宋两利却越逃越远,幸得黄色道袍在黑夜仍见得着,否则早失去踪影。
夜无群冷道:“逃了?算你识相,待我破去太原城,必找你算帐。”调马回攻,声势更炽。
远处完颜宗翰见得宋两利逃开,原仍疑惑是否耍诈,然其已逃开数里,纵有埋伏亦不管用,看来的确吓破胆子。忖道:“宋两利既逃,太原城恐无奇阵可用了,倒可试探出兵!”尽管如此,仍派百骑追踪宋两利,以防其回头时,也好有所传讯。
一切似在掌握之中,且宋军已不敢出城,显然想死守,正是可用大规模攻击战术时刻。
完颜宗翰终下令出兵。
霎见千军万马缓缓迫来,每走一步即喝一声,无尽声浪汇集若轰雷,震得地动山摇。人气之旺,早压得阴气尽散。众人已然忘去先时冰阴之觉,一味迫入玄阴煞鬼阵之中。
宋军不肯出城。金军改以火炮猛轰,或见击中城墙一角,金军立即蜂涌而上,然张孝纯治兵严谨,临阵不乱,赶忙又派强兵抵挡。
双方于城墙上做无数回诛死之战,杀伐声震慑天地。
夜无群原可以自家武功修为,掠上城头打头阵,他却见宋军落处极严重下风,破城乃迟早之事,故只掠阵攻击中门,想待城门开启时,一马当先攻入,以显战功,如此正给宋军有了拖延机会,且减少伤亡。
从初更缠战至三更,死伤已近千人,且数目仍不断增加。
张孝纯不禁担心,怎阵势仍未发动?城头阴灯之火,始终不灭,若非他信得过宋两利,早兵分四路出击,以减少伤亡。
事已至此,只有继续等待。
子时已到。
正是阴时阴刻。
说也奇怪,城墙下突地涌出一阵冰森之气,看似淡青色,却又不可捉摸,一涌上来,立即将阴灯烛火吹熄。
那阴灯烛火一熄,阴气更重,吹向四周,竟将宋金两军士兵所持之火把全数吹熄。
现场登时化若一片森森漆黑鬼城模样。
完颜宗翰征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现象,心知有变,急喝:“快点燃火把,甚至其他任何火折子!”
金军急于找寻可燃物。
然地面却开始冒阴气,尤其是宋两利布置且打开之阴门,阴气更若喷水般冲出,且发出嘶嘶声音。
火折子每每点燃,即被吹熄。
众人备觉冰寒。
完颜宗翰但觉异样,顾不得再战,下令道:“暂时收兵,日后再战!”
金军正整装调头而去。谁知力自回头,却见四面八方浮出淡淡青森阴魂,或见断头鬼、断臂鬼、开膛破肚鬼……个个血流满脸满身,极尽可怖且可怜地逼行过来。
最让金军毛骨悚然乃是前批作战死去之战友,以及今日死去战友之阴魂,几乎全数到齐,喊着各自活着战友之名字。又如“阿义,我好饿想吃顿饭,施舍一点好么?”、“阿祥,我好想你,我不想死啊!”、“阿坤,你来陪我好么?我好寂寞……”那原十分熟悉之声音,唤得金军个个既惊悚且同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定力较弱者,早已回应,而交出随身美酒想与好友分享,有的干脆行前,准备陪伴好友,现场已是人鬼不分,渐渐混杂绞乱。
完颜宗翰见状,心神陡寒,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多冤魂,他们全从何处来?地狱么?那自己岂非身处地狱?想来即浑身僵硬冰冷。
夜无群怎肯相信那些鬼魂是真,登时大喝:“大家别上当,此全是假相,毋需理会!”
忽有金军头领鬼魂回答:“夜先锋,我为你战死,你怎说我是假的?难道我左眼已穿,你便忘了我?”此鬼左眼陷窟窿,浓血四溅,煞是可怖。
夜无群怒道:“死了便去投胎,在此骚扰,小心我毁了你三魂七魄!”为收镇摄之效,他突地耍由极乐圣王所传之破斩妖魂手法,登地念咒,且咬破手指,挤出鲜血,射向孤魂野鬼。那血滴沾身,阴鬼尖声厉叫,脸面竟然被毁一半。
然就此阴鬼一叫,牵动其他鬼魂,突地不再信任活人般,猛地张牙裂嘴,鬼牙直獠,且扑击金军。夜无群更被成千上万厉鬼缠住,若非他学得极乐圣王法咒,且以鲜血击之,早被捣得魂魄尽失,昏倒当场。饶是如此,鲜血滴久,亦甚损元气,且厉鬼实多不胜数,这一缠斗下来,全身竟也被击遍,阴森冰气直上身,若非护守灵台清明,恐已遭不测。
夜无群尚且如此,定力较弱之金军,或被击倒,而魂魄散飞,或吓得鸟兽散,或魂魄已被牵引,跟着鬼魂打转、飞奔、起舞,甚至自相残杀,乱成一团。此已甚是严重,谁知马匹更受不得惊吓,几乎疯狂四窜,撞倒、踩死无数金军。
鬼魂更狂,带动阴气旋风扫动,只瞧得阴气分若数十条龙般四处掠滚乱窜,而那龙鳞即是鬼魂之脑袋、眼珠、断臂残肢所黏组而成,每见得东龙冲过来,西龙穿过去,嬉闹悲泣之声不断嘶吼,极尽残酷暴力地摧残金军,恨不得将活人全数给分尸捣肠,死的比自己还惨。
一幅阴间炼狱情景尽浮眼前,瞧得宋军个个背脊生寒,虽未落入炼狱中,却感同身受其可怖、残忍,而无法抵挡,有灵符者,急忙抓贴胸口,免遭不测。
张孝纯暗叹,如此厉鬼屠杀,就算千军万马,又如何能抵挡?不禁对阴魂鬼界及神通之说,更有一番了解。
金军确实苦战,然除了先前曾受授制鬼法门者能硬撑外,其他人几乎毫无招架之地,惨状可想而知。
完颜宗翰见此恐怖情景,哪顾得是幻象,亦或是真鬼,拚命喝退金军,自己亦以制鬼法门硬撑硬闯,好不容易以带杀气之青龙偃月刀杀出一条活路,引领金军逃奔而去,他急吼着:“冲啊!往外冲,莫回头!”尚有定力者即配合冲阵,毫无定力者仍在阵区打转。
完颜宗翰怎肯手下受制鬼魂,待冲出鬼阵后,随即命令火炮往空中打去,轰轰暴响,以制造轰雷效果,厉鬼稍稍忌讳,行动较为收敛,金军却因炮声震醒不少,趁清醒之际,赶忙没命逃开。
幸好宋两利只布及方圆五里鬼阵,金军十余万人未全数陷入,后头外围者只奔及数百丈,即已保住魂魄。外围逃出阵区者,约有数万人之多,次则定力较足者,亦有数万人逃出,剩下二万余人却陷入鬼阵中,任由厉鬼捣掠厮杀,情境悲惨无比。
夜无群等俱制鬼法门者不断拚斗,杀出活路以救人,如此又救得万余弟兄。其他若非被摄走三魂七魄而倒地不起,亦或相互残杀致死,以及被战马踩死者,根本救之不出,只好由它去了。
玄阴鬼煞阵足足肆虐一时辰,直到阴时已过,厉鬼方自收敛,狂态较弱,转为幽魂飘浮,东溜西晃,看似较为温雅,然若有猎物,照样疯狂出击,金军根本仍不敢进入阵区救人。
宋两利此时终亦潜回,见得金军七零八落,虽觉残忍,却也莫可奈何,若不击退他们,死伤将是大宋军,且静观其变再说。
金军始终未敢再闯鬼阵一步,直到五更天过后,东方渐吐红,孤魂野鬼始遁入阴门,躲回地狱去了。
那阴森之气亦渐渐散入地面。
一切静得出奇。
浩劫后,双方惊吓之心仍未苏醒,心脑一片抽白。
夜无群仍不肯认输,又领手下奔入鬼阵,将昏倒而未受伤或轻伤者,一一带出鬼阵。
如此又耗去半时辰,阳光乍现,然阴气仍冰,并未完全消除。
金军已退去。
宋军始终未出战,毕竟恐怖情景仍在,众人直把眼前战区当成地狱,一时仍不敢越鬼狱一步。
宋两利暗叹战争残酷,然却又奈何?大概能做的,乃替金军收尸罢了。于是走往阵区,喃喃念道:“怪不得我,你们命该如此,谁都无法挽回,早死早投胎吧!”转唤守将张孝纯,道:“一切没事,派人收尸吧!”纵使尸体摆着,镇摄效果更佳,但仍觉不忍让其曝露,还是决定清掉。
张孝纯但见宋两利步入阵区,一颗心方始落定,始派人清理尸首。
其实厉鬼杀人,多半摄走魂魄居多,现场尸体却以自相残杀,或被马匹踩死者占最大多数,可见鬼杀人不如吓人,来得见效。
清理后,得知金军共折损万余兵,远比昨日中伏人数更高。
一日夜间,金军连番重创,士气大衰,完颜宗翰、夜无群压力倍增,再也不敢轻视太原城,甚至产生忌讳、排斥之心态。
宋军仍不敢大意,全神贯注以戒备。
金军撤回十里远距,方敢整顿、列点损失。
受此阴界厉鬼攻击,个个惊魂未定,余悸犹存。
伤亡报传上来,又是万余折损,已让完颜宗翰、夜无群惊心动魄,脸面无光,不得不信阴界力量确实可怕。
为免士气再受影响,完颜宗翰下令受摄魂魄之昏倒弟兄,齐聚一处,且先和正规军隔离,随即请夜无群作法招回魂魄,以让其恢复正常。
夜无群是从极乐圣王处学得不少招魂引魄之术,原他乃一国王子,不屑沦为道士,然此非常时期,只有勉为其难从之。
然魂魄受摄,在白天实也难以叫回,被无群只作个样子,四处转转,念得醒魂摄魄咒,即已了事,一切待夜晚再说。
完颜宗翰不懂灵通之术,但在士气大受影响下,竟也打鸭子上架,冒充极乐圣王般,将军旅齐聚一处,并引得醒神水数大桶,当场表示此水能消灾解煞,要众头领分赠各士兵手中,一一服下。
士兵受摄者,皆已倒地送往夜无群处,其较轻微者,原以惊吓居多,经此服用醒神水,心灵多半有了依恃,进而渐渐安定。完颜宗翰这才安心不少,然对此阴魂鬼阵却忌讳不已,立即修书,要手下送往极乐圣王处,希望其快快前来破阵,当然,若圣王有所感应,立即告知亦可。
经过消灾、除煞、心战喊话等种种折腾后,已近黄昏,又是另一深夜来临,众军压力又起。
完颜宗翰为平息军心,还是派遣夜无群及飞鹰猎将等武功较高者,前去转转,直至三更始回。夜无群试探闯及玄阴煞鬼阵,仍引得厉鬼缠身,幸闯入未深,得以及时脱身,待返回阵营后表示鬼阵已破去泰半,无足以惧,金军始安心不少。
完颜宗翰知此时若再派兵攻击,恐无人肯战,故今夜休战,次日白天,派出三千骑做骚扰性攻击,至夜又收兵。
如此一连三日,金军阵营方渐恢复锐气,而受摄魂魄者亦醒了七成,剩下三成,失魂过于严重仍无法完全苏醒,夜无群干脆后送,日后再治,免影响军情。
第四日,完颜宗翰、夜无群已受及极乐圣王回应指点,道:“不知所布何阵,故一时难解,可用黑狗血泼之,若仍无效,不宜再战,绕行转进便是,宗望军已攻破燕京城,尔等毋需强战太原城,以攻大宋汴京为要。”
完颜宗翰恍然:“说的也是,攻往宋京路线多的是,何需苦战太原城?暂且留它,待转进攻下宋京,再回头收拾,太原城岂能保得?”
夜无群亦有同感,冷道:“暂饶那小妖道一命!”
完颜宗翰立即下令收集黑狗血,聚得三大袋,要被无群再次出征破鬼阵。
夜无群跃跃欲试,是夜,再领一千骑,直闯鬼阵,谁知未泼黑狗血还能从容应付,那黑狗血一泼,简直让厉鬼如获甘霖,个个吸血复又壮硕,更形贪婪掠夺,竟也催动地上兵刃,穿刺劈砍,连宰百余名高手,吓得夜无群落荒而逃,不敢菛越雷池一步。
宋两利见状,爽声道:“再倒黑狗血啊!此处厉鬼齐聚无数,可铁定是越养越凶了!”
夜无群怎知状况竟是如此,在铩羽而归后,已将一切告知完颜宗翰。两人暗自商量后,决定放弃太原城,转进攻击他城,方为上策,然此计策不宜让宋两利知晓,否则他又截在前头布阵,岂非面临同样遭遇。
研商后,确定先由夜无群留下三千骑,做骚扰性攻击,完颜宗翰则引领大军转进攻往他城。
谋定后。立即行动。金军连夜撤退。宋军瞧来,倒若战败逃退,并未起疑。
次日,夜无群仍出兵攻打,但只虚张声势,夜晚亦虚晃即退。
宋两利但觉奇怪,金军又在耍何花招?
第三日白天,夜无群照样出击,然却仍作样转转了事。
宋两利说道:“会是试探性骚扰,亦或虚张声势?”
守将张孝纯道:“可能两者都有,但可确定,金军下波攻击,必定更为猛烈。”
宋两利道:“可是我怎感觉,金军直往东南方行去,好像另有图谋。”
张孝纯诧道:“莫非金军想另攻他城?!”
宋两利道:“怎知,完颜宗翰是高傲的,可能弃太原城么?”
张孝纯亦不敢确定,道:“纵使转进攻击,那也是他城命运,毕竟我奉命坚守太原城,是走不了的。”
宋两利叹道:“孤掌难撑天啊!”纵使自己能布奇阵,纵使能挡宗翰军,那东路军还不是直破燕京,迟早将杀至汴京,大宋在劫难逃。
次日午时,果然传来“凤江城”已被攻破,宗翰军转进攻击已被证实。
夜无群放话回头再来收拾,扬长而去,只留千名兵监视。
一切情势皆已转变。
太原守兵一阵欢呼,终能击退金军。
张孝纯、宋两利并未多大喜悦,表面庆祝一番,私下心情仍沉。
宋两利叹道:“我得走了,金军转进攻击,暂时回不了太原城,将军可安心一阵,至于‘玄阴煞鬼阵’若要撤去,且以火神符烧之阴门后,再埋镇魂碑,自能收效,倒是埋了便不能挖,否则难收拾!”
几日内,他已刻得四十九块镇魂碑,即备此用。
张孝纯知其目的乃在减少伤亡,故不敢留,直道保重,深深握其双手,而后始送行。
宋两利选得金军方向,潜奔而去。
张孝纯望天兴叹,揣想着宋两利所言:“童贯不诛,大宋难救。”实也一针见血,如此剿金重事,他竟然临阵脱逃,且未派兵前来支援,实将大宋江山当成何物?
奸臣当道,实大宋悲哀。
第二章 神光普照
徽宗赵佶最喜-乐,且以雅士自居,平日向来吟风弄雅,若遇美女则嬉逐不断。
纵使前几日被宋两利诛六贼之事,闹得心情忒差,然来一趟寻欢问柳戏码,任何忧愁皆已忘却,何况金国赠来美女不少,倒让他应接不暇,又自沉溺温柔乡中。
然女真女人,多半俱野味,不如中原女子温柔细腻,赵佶幸得几人后,又觉还是李师师最为贴心怀念,遂又叫小太监郝元安排,将李师师请入万岁山仙女阁中。
赵佶和李师师幽会,原在飞瀑水帘洞中,然林灵素竟然假藉神棍,辱了李师师,他想来即呕,故换得仙女峰之仙女阁,以免触景伤情。
李师师一向逆来顺受,毕竟身为神女,无法太多选择,何况对方乃当今皇上,谁能拒绝?唯有对不起心上人了。而那浪子燕青前次刺杀林灵素,以及完颜宗翰事件后,知李师师认命个性,在劝之无效下,气愤而去,此让李师师颇为伤心,然燕青又岂真心断情?为怜及美人,终又回到其身边,但每每林灵素突然失踪,他即甚不快活。故此李师师只有千方百计避着他,唯祈日后皇上腻了,忘了她,如此将可回到青郎身边,但那时,青郎还要残花之身么?
李师师挣扎着,却无计可施。
赵佶对李师师疼爱,实无话可说,每每临幸,即赠稀世珍宝,且以深情待之,并亲自以玉液琼浆为美女洗涤身躯,李师师确实感受赵佶疼爱,然她心早有所属,纳不下他人,唯只能在幽会时,尽情伺候,让皇上尽兴便是。
巫山云雨后,两人裸身瘫于床上,赵佶仍吻着幽香躯体,腻情说道:“朕愿化柔水,泌了你躯体,从此揉混一起,再也分不开,生生世世可长相厮守。”
李师师笑道:“恐一转身,皇上又忘了师师呢!”
赵佶道:“怎会,你是朕见过最神奇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浑身媚劲,和你作爱,简直欲仙欲死,无以取代啊!”
李师师道:“说来说去,还是怀念房中事了?”
赵佶笑道:“那可不同!子曰‘食色性也。’若无师师如此奇异女子,怎能迸出天人之欲?只有深情之爱,始有如此妙境可言啊!”
李师师直道:“是么是么?”笑腻以对,然却显得心虚,自己虽是全力配合,但若说是深情之爱,恕不及于青郎,然此秘密岂可公开,只能长埋于心。
赵佶始终贪恋对方,稍作休息后,又想梅开二度,李师师只有配合。
然在激情处,突闻外头小太监郝元奏来:“皇上,不好啦!童太师回京了,他说大事不妙了!现正赶来这里!”对于童贯此次出巡任务,郝元总知几许,其说不妙,且如此慌张,恐真的不妙了。郝元一生只想平平安安渡过,岂敢想像江山变色?尤其小神童不断提及江山不保,一颗小总浮动难安,故乍闻消息,立即赶来通知,希望皇上快快处理,以保江山。
赵佶怎知好事竟被打断,嗔道:“大胆!不知朕正跟师师幽会么?”
郝元急忙下跪:“皇上息怒,奴才若不先行通知,童太师亦已撞来,照样会扰了皇上。”
赵佶喝道:“他敢!”
李师师知轻重,遂道:“皇上当以国事为重,您要师师,随时可召唤,但国事耽搁不得。”
赵佶终忍了情欲,道:“扫兴!”
李师师笑道:“皇上息怒……”已将赵佶扶正,并替他穿上龙袍,赵佶不忍,笑道:
“还是师师体贴、懂事,最得朕疼心,一辈子只爱你一人。”
李师师笑道:“多谢皇上!”然帝王之话,怎能信得,毕竟他有三千嫔妃,说说便忘了,不得太过认真。
赵佶方穿妥龙袍,童贯一脸仓皇奔来,哪顾得仙女阁已为禁区,大步闯入,及近门口即拜礼:“皇上,大事不妙!金国当真出兵数十万,直扑宋国而来!”
赵佶闻言诧然变脸,差点晕倒:“出兵数十万?!”如此岂非倾巢而来,敢情欲做灭国之举,“当真数十万?!”一时心虚,欲跌床头。
李师师赶忙扶去:“皇上稍安勿惊,总有解决方法!”
赵佶不愿在美女面前失态,强作镇定,道:“是有方法解决……,朕只是恨金国无情无义,不守盟约,竟敢胡来,大宋有百万兵马,岂会怕他!”想及百万兵,心头稍安,转问童贯:“是谁引军,朕要砍了他脑袋!”
童贯道:“东路军完颜宗望,西路军完颜宗翰,两名不顾情谊番将!”
赵佶冷道:“就知是他们!可恶,可恶!”又站起,来回踱步。
童贯急迫:“皇上得赶快召集朝中重臣,共商对策!”
赵佶道:“平常不是你处理军事,现在倒要朕亲自出面了?”
童贯道:“此次事关重大!”
赵佶仍想推托,李师师说道:“皇上快去吧,金军倾巢而出,不能等闲视之。”
赵佶不忍拒绝,笑道:“那朕即听你所言,前去理了,待郝元送你回去,朕随时迎你进宫!”李师师道谢连连,赵佶始步出仙女阁,跟童贯去了。
李师师不禁失神,那金将完颜宗翰曾到芙蓉坊找过自己,他可一副骁勇善战姿态,当时他曾发誓,日后必亲自大大方方踏入汴京城,以娶自己进门,他难道因此而出兵么?那自己岂非成了祸水?
但觉自己乃不吉之身,想找人告解,林灵素却已被贬,小神童又不在,实无人可诉,只能郁闷于心。纵使完颜宗翰当真为自己而战,然自己乃大宋子民,又怎能叛国跟他而去呢?
瞧着半裸之身,女人祸水阴影涌上心头。然容不下她多作沉沦,郝元已敲门,李师师只好穿妥衣裙,让其引带出宫。
及至芙蓉坊中,脑门一片空白,实不知男人为何老喜欢为女人而战?
若以童贯平时之高傲气焰,怎肯假手他人?然在太原城外被俘,且差点掉命,始知金军兵力强悍,非己所能抵挡,又何需强出头,一切交予朝中重臣商对,纵使出差错,自己方可躲过一劫。
赵佶甚快移驾紫辰殿,机要官员两旁而立,蔡京、王黼已退相位,故未前来,换得白时中、李邦彦两人任相职。众人闻得金军齐聚数十万兵马,几已倾巢而出,皆吓得背脊生寒,怔颤不止。
此且是童贯刚从太原赶回之消息。至于东路军攻破燕京城之事仍未传至,否则岂非让诸人吓破胆、掉了魂?
那李邦彦素有“浪子宰相”之称,其当年曾混迹市井江湖,胆子稍大些,且身为丞相,怎可缩头乌龟,便道:“童太师确定金军引兵数十万攻来?”
童贯冷道:“丞相何意?难道怀疑本人所言?如若不信,尔可亲自赴战场弄个明白!”
李邦彦怎敢揽此棘手事,道:“若真如此,一切得从长计议了。”
白时中道:“金军出兵数十万,必定想灭大宋,不得不防!”
蔡攸道:“那只是西路军,另有东路军,恐也是引兵数十万,皇上应下令各路军勤王京师,以求护守京城安全。”
赵佶斜靠龙椅,满脸责意,“你们不是说,金军不敢来犯?怎几天未到,全变了?”
童贯急迫:“金军丧心病狂,反覆无常,臣已被蒙蔽,祈皇上治罪!”立即下跪,此时认错,方能保身。
赵佶烦心道:“起来起来,现在责你何用,还不快拟定作战计画,难道当真要让金军攻至汴京不成?”
童贯道谢后始敢站起,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金鬼竟敢来犯,大宋调遣百万大军攻去便是!”
赵佶道:“那快快调集,也好早日堪平敌军,以显大宋天威!”
童贯面有难色,原是他所引领之禁军,号称八十万,其实近年历经总教头林冲之梁山事件,已逃了不少,且多次出征,折损皆不计其数,如今真正能用者,大约七八万兵,以前皆找来厢军充数,且那也只十万余,又怎能跟金军数十万相抗?
赵佶道:“怎么?连百万军也有问题?”
童贯急道:“自无问题,只是全靠禁军亦不成,毕竟禁军仍要护守京城,皇上应下令调回十路车回京勤王,如此大宋江山可保。”
赵佶道:“便调来,自该给金人重创,尤其金主完颜晟(吴乞买),竟然比阿骨打更无情无义,把他捉来,给朕教训教训!”
童贯虽心虚,却也表示一切应无问题,然他想卸责,问向李邦彦:“丞相以为如何?”
李邦彦道:“太师所言极是,重创金军乃唯一选择,毕竟如此方能叫金人乖乖听话!”
童贯拱手道:“皇上英明,大军调集,必能教训金军,以显大宋天威!”
赵佶闻言,甚是满意,先前一时焦虑已一扫而空。
言谈中,忽闻执事太监快步奔至赵佶耳际,轻声奏言:“禀万岁爷,御史中丞秦桧求见,可要宣觐?”
赵佶道:“宣吧!”
执事太监立即宣得秦桧觐见。秦桧匆匆赶来。
那秦桧原是江宁人,生于哲宗天-五年,其父秦敏,曾任信州玉山县令、湖州安吉县丞,乃官家出身,政和五年中进士,且曾拜奸相汪伯彦为师,学得权谋之术。当时其位卑,却也巴结太尉高俅,不断贿赂珍玩异宝,高俅乃皇上跟前红人,屡屡荐之,竟然以三十三岁轻龄,便当上御史中丞,颇让多人吃味。
然朝廷勾心斗角,其亦非平步青云,总有小过节及灾厄,然在高俅权策下,秦桧倒也大方,赠得身边小妾予皇上,那小妾名为王尚青,颇懂房中之术,亦让赵佶回味无穷,进而得宠,当年秦桧和吏部侍郎李若水,曾支持李纲反对“联金灭辽”,且以抗金为奏,并弹劾童贯罪行,当时童贯得宠,如此无异大逆之举,终被童贯、蔡攸等人反诉,因而降官降级,当廷换得服饰,从三品紫衣金饰,改为五品绯衣银饰,实也丢脸已极。
秦桧自是闷闷不乐,后为王尚青知晓,终在床头美言,赵佶直道别人不整,去整童贯,不罚行么?王尚青苦苦衷求,赵佶不忍,遂也同意半年后恢复官职,秦桧始逃一劫。从此秦桧已知童贯等太监势力,不敢明目张胆得罪,然他自认清官,总得为国尽力,又怎可让宋国涉险,故自始至终反对联金抗辽,如今金人灭去辽国,果然反过头侵略大宋,其预言成真,心头更自以为是,且知扳倒童贯等人机会来了,故特别注意战况,一有情报,立即回奏。
在行及大礼后,秦桧奏道:“启奏皇上,燕京知府蔡靖及副都统马扩,急传奏折已到,尚请过目。”
奏折高举过顶,执事太监接过手,交予赵佶,摊开便瞧。童贯暗斥,这家伙倒颇有心机,竟私下和燕京派串通么?不知奏又如何?
赵佶瞧得几眼,眉头又跳,诧道:“金东路军,竟然齐聚四十万兵以上?!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众臣再惊,若真如此,西路军恐也低估,若双方皆四十万军以上,加起来岂非八十万军,简直天文数字。
童贯直道:“不可能,不可能,金国立国不久,哪来如此多兵马?”
秦桧道:“蔡靖所奏应不假,金国位北方,男女皆善战,其女兵能挽长弓、射长箭者比比皆是,征来作战,实也不容忽视。”
赵佶曾幸得金、辽所赠美女,几乎甚有英姿,且喜倒反阴阳,力气不小,女兵之说倒可信了。
童贯道:“女兵怎能跟大宋军相抗,自动送上门来当妻作妾么?”众臣一阵窃笑,显出难得轻松情景。
秦桧道:“抛开女兵不谈,毕竟女兵其可能用来守金国大本营,只要估算金国灭辽,所收降兵无数,光是余都姑那路军,即有十万人之多,如此计算,金军俱百万兵力亦不足奇!”
此语一出,众人虐意又僵,童贯千算万算,却忘了辽国降兵皆可能被金所用,然其岂肯服输,冷道:“郭药师还不是降宋,大可用他抗金。”
秦桧道:“蔡靖奏折应已提及,宋国斩了金国降将张珏父子,且将人头送回金国,此举已对降宋之兵产生负面影响,郭药师心想着,哪天金国要他人头,大宋岂非砍下赠去?他已不肯帮忙出征抗金,大有背叛之意。”
斩张珏一事,赵佶多半同意,然皇上岂有错误、认错之理?冷道:“蛮子心性多变,实是靠不住!”
秦桧道:“且快快撤去郭药师兵权,内调就近监管为要。”
赵佶道:“太师你且处理。”
童贯应是,忖道:“降将且敢作怪?哪天找个理由收拾便是。”
秦桧道:“金兵增军近百万,显然欲并吞宋国,尚祈皇上召集各路军以勤王。”
赵佶冷道:“金国找来百万军,宋国便召集二百万军,看他们如何嚣张!”目光移向童贯,“太师有问题么?”
童贯怎敢弱了威风,道:“绝无问题!”
李邦彦奏道:“且以重兵先守南北双黄河,以保京城安全,再伺机进攻不迟。”
原来宋徽宗年代,黄河在河朔岔分为二,北黄河转北流去,经汲县、滑州、大名诸县而入海,南黄河沿汴水东流,在开封以北,转流东北,经濮州、汇入济水,形成对开封之天然屏障,而汴京城则在开封城内正中央,自受保障。大宋又将南黄河另称汴水,更显亲切。
赵佶道:“只要要塞,都屯重兵,且给金军颜色瞧瞧,若人手不足,可调神霄弟子助阵!凭天神旨意,金国迟早败阵而逃!”
想及自己乃神霄长生帝君下凡投胎,自是神光普照,何惧于凡兵俗将?此局不足为虑。
众臣知两军作战,全靠神迹,怎能成事?然皇上中毒太深,无人敢点破,反正能调神霄弟子上阵,有助战情,便默认了。
群臣拟计画,皆不出调回大军勤王,商讨后,以梁方平为节度使,镇守北黄河之黎阳关,以武举出身之都虞候何灌,镇守滑州。其他琐事,则交童贯全权处理。赵佶落个轻松。
秦桧原是建议以李纲为帅,兵分多路以攻之,童贯却忌李纲好战,若掌重兵,哪天回过头收拾自己,岂非自讨苦吃,遂道:“此次勤王,乃在教训金国,让其知难而退,李纲一向恨金,若为将帅,一路卯起来杀戮,必血流成河,我军纵有二百万,若赔上几十万,亦惨重无比,其实不适任。”
赵佶知秦桧和李纲全是主战派,目前不宜掌兵权,故说道:“宋国将才济济,何定要找李纲蛮干?战胜了,也必付出惨痛代价,孙子兵法,朕可懂得,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朕偏不信,有两大黄河滚滚屏挡,金军能攻过来?那自要让金军灰头土脸,以黄水洗面了!”
童贯附和:“不错,黄河天险,天下无人能破!”
秦桧知童贯在场,实换不了李纲掌兵符,自己乃一介文官,实不宜再斗童贯,只好放弃建言,私下却暗暗咒得:“最好吃个大败仗,方知奸宦当道后果!”
赵佶道:“即以此拒敌;已是腊月,天寒地冻,朕便不信,金军能撑多久!诸位放心抗金吧!神霄长生大帝君将护你们,祈大宋旗开得胜!”
想及黄河天然屏障,且天寒地冻,复加以大宋能调二百万大军,以及神霄长生大帝君守护,赵佶不禁壮胆顿开,一扫先前顾忌,待下诏勤王令后,已退朝而去。众目亦一一告退。
童贯却心事重重,找来高俅,齐聚禁军秘殿中,道:“老实说,金军的确猛狠!我在战场,还挨了一刀,已亲身体验其威力,若调集不了二百万大军,恐十分棘手!”虽然此刀乃宋两利所赐,但岂肯说出,仿似作战受伤自居,以显勇猛。
高俅身为太尉,且曾出兵征战梁山泊,亦呈常败之军,然他和童贯一样,从不承认败战,且以自我幻想手法,强自催眠自己乃常胜军,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将,故突见童贯露出惧意,倒也不解,道:“照太师意思,太原城恐守不了?”
童贯道:“不错,金军有妖术,且太原张孝纯根本不懂战术,此城迟早将破,不得不防。”
高俅道:“若真有妖术,大概只有靠神霄弟子相抗了,可惜林灵素已倒,小神童又叛国……”
童真嗔道:“莫要提小妖道,就是拜他所赐,我才受了伤,他根本已倒向金军,助纣为虐,见了他,格杀勿论。”
高俅眉头直跳:“他竟然倒向金军?难怪金国肆无忌惮……”盘算一阵,道:“我看太师还是得利用张天师等人对抗宋两利,否则后果堪虑。”
童贯道:“这正是我难处之一,毕竟张天师等人,一向对我不友善,怎能说动他们?”
高俅道:“方虚默呢?他仍道家掌门之一,可利用他说项,联合对方。”
童贯道:“莫要谈他啦!当时我中伏,他竟然先开溜,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如何能当国师?”
高俅道:“此时乃用人时刻,何需跟他计较,只要能哄他上战场,任何恩怨皆可暂时压下。”
童贯想想也对,把他骗至战场,是生是死,他总也得先走一步,遂道:“便宜他啦!否则我是铁定不想再理他了!”盘算着把茅山派全派往战场,倒也添增不少兵力。
“其他呢?二百万军,何处凑得?老实说,禁军先先后后折损不少,所剩不多,又要护京城,又要出征,根本不够用。”
高俅道:“届时找来厢军充数,若不够,神霄弟子也可用;但皇上说的也没错,黄河滚滚湍流,任千军万马亦难以攻过来,咱根本不必用到二百万军,让蔡靖、何灌二路军处理便可。”
童贯道:“我担心的是禁军少了,要是皇上责罪下来,可甚不妙。”
高俅道:“皇上根本看不见,防着秦桧、李纲一派,自可安然过关。”
童贯道:“这正是我找你来此之最主要原因,秦桧乃你一手提拔,他倒故意别树一格,以凸显自己不同,专唱反调,你得想法安抚,莫要再让他惹事生非!”
高俅闻言满心得意,自己地位一向比童贯低,平时只有求他分儿,谁知对方今日却求自己,实也难得,遂道:“自无问题,他也非不长眼睛者,他只是自命不凡,不想被埋没罢了。”至于后一句“轻视太监”倒未说出。
童贯得此保证,欣笑开来,道:“你已征战多次,对引军作战甚是内行,日后我退休,统兵元帅之职,非你莫属!”
高俅纵在皇上面前表现一副丑样,然其仍自我催眠为大将之才,闻得童贯一捧,实也满心受用,纵使谦虚直道:“不敢当,不敢当!”然却仍小人得志般笑眯双眼。随后两人相互恭维,终精神鼓励得,额头发亮,全身放光。
随后,高俅退去,前往秦府说项。
童贯则寻向方虚默,以套交情。
方虚默当知临阵脱逃,对童贯颇为伤害,然他自认当今唯自己能胜任国师一职,且算准童贯迟早将求自己,故何忌之有。
果然童贯亲自寻往茅山宫,拜之以礼。
方虚默亦给其面子,亲自接引,道:“太师可来了,茅山派早做妥,准备勤王!”
童贯诧道:“国师已算准一切?”
方虚默道:“没错,金军来犯,自该勤王!又如前几日在太原交战,在下正想调动天兵天将助阵,以救出太师,谁知对方惧于本尊,即把太师放了,否则必遭重创!”
童贯懒得听他解释,道:“现在正是国师表现时刻,皇上已下诏勤王,我立即前来此,自是特别看重国师,您千万要立战功,一举拿下国师职位。”
方虚默道:“本尊已备妥,八八六百四十高手全部到齐!”
童贯道:“除了茅山派,可要联合天师派?毕竟极乐圣王亦潜伏其中,不得不防。”
方虚默道:“任圣王了得,也未必挡得了茅山大阵!”
童贯知其高傲,不再劝他,遂交代茅山军最好移往黄河岸,以挡金军,方虚默同意。童贯告别而去,且绕道天师府,其实如此重大讯息,天师府岂有不知之理?张天师早私下联合中原各派高手,准备做殊死之斗,童贯暗喜,一切自可安稳渡过。
次日,在梁方平、何灌各引禁军二万、厢军六万,以及杂牌军数万,浩浩荡荡移师两黄河去了。
至于童贯仍坐镇京城,且拥禁军四万以上。虽名为勤王,其实乃看紧皇上,免得一出征,后头有人搞鬼胡奏,弄得窝里反,何况金兵凶猛,让他人试其锋芒,再做应变方是。最后一计,乃是:若真的挡不了金军,倒可配合赵佶躲往江南,暂保实力,不信以中原之大,小小金国能踏平一切?
徽宗则仍气定神闲,一副稳操胜券模样,毕竟心怀本尊天神之能耐,岂怕凡间任何事情?尤又见得大宋军浩荡数百万,谁能抵挡?君临天下感觉,莫此为甚。
他哪知数百万大军,其实皆假象居多,原是高俅临时一计,找得不少百姓冒充,且以前城出、后城进方式,不断绕圈打转,此绵延不绝,竟也唬得赵佶心花怒放,直以为宋国军力强盛,天下无敌。
童贯亦因掩去禁军短缺窘境,而窃笑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