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船夫口不能言,眼中又惊又怒,秦快笑道:“很不舒服,想破口大骂是不是?其实在下乃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不应太恨在下对不对?”
船夫惊于秦快能猜出他心中思想,不由一怔,秦快又道:“如果你在俺生长的环境下生活,也能很容易猜出别人心中所想的,只因最会装蒜的人,眼神中也不免透露出一点心中的想法,当然,例外的也有,不过那有如凤毛麟角,武功定力之修养已如天人,阁下应该不是吧?”
船夫自遭一顿贬讽,扭头不看秦快,秦快慢慢摇橹,悠闲之极,一会儿,闲闲口气道:
“阁下届时不回,你的朋友会如何?下一步行动又是什么?是否已经设好一连串陷阱等着在下跳进去?”
船夫全不理睬,秦快又道:“早知你不肯回答,所以干脆点住哑穴,省得你为难。”
船夫奇怪的打量秦快,活似秦快变了样子般令他好奇。
江边在望,秦快有点得意的道:“在下摇橹之术不下于你吧,俺是有样学样毫不含糊。”
后面一句话有影射不将一干敌人放在眼里之意,船夫眼中含着讥诮,秦快道:“那二个老混蛋的走狗一定不少吧?姓冷的凶婆娘大概不打算善终,回去告诉他们,在下不吃素,偶尔杀几个人开荤也非难事,叫他们不要太恃于俺慈悲的弱点。”
船夫惊异莫明,秦快却下再说什么,待船靠岸,牵马登陆,回身解开船夫穴道,只留下软麻穴不解,船夫怒目望着他,秦快解释道:“没办法,恶人的朋友也是恶人,虽然错始于你,但阁下一定不会自我反省,一有机会定会反噬在下一口,丝毫不会感激俺一不逼供二不夺命,所以哪,只好委屈你了。”
船夫从心底吼出一句早就想说的话:“你去死!”
秦快也不生气,皮笑肉不笑道:“死哪,当然要死,只是不是现在,俺比你年轻多了。”
船夫破口大骂,市井俚语,一切肮脏能出口的话都骂不绝口,秦快听得津津有味,沉吟道:“原来天下有这许多骂人的话,看来俺须好生学习才不至落后于人。”
船夫闻言一楞,继而大笑,道:“疯子,疯子,你是疯子,哈哈……”
秦快斜睨他一眼,促狎道:“听说疯子最爱笑,我们两人到底谁比较像疯子?”
船夫立时煞住笑声,秦快又道:“你知道在下为何还在这里跟你抬杠?”
呸了一声,船夫现出凶恶的本性,狠道:“鬼才知道你小子在打什么心思?”
望了四周一会,秦快道:“贵方的人一定在某处监视着我们,在下等的是他们会不会来救你?以决定日后对付贵方的标准。”
船夫有一种不被重视的难堪,掩饰性的吼道:“为了对付你,二老邀了不少帮手,岂能为我一个人坏了全部计划?”
“是么?”秦快耸耸肩道:“没想到你们这么看得起俺,如此不小心不行了。”
船夫奸恶又残酷低声笑着,令人很不舒服,道:“你小子慢慢享受吧,他们恨透你了,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等你饱受精神折磨后,就将领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了,呵呵……”
秦快心中禁不住泛起寒意,他明白冷玉环一干人想惩罚他施予冷竹心的痛苦,让他领略生不如死的意境,好为冷竹心出口怨气。
愤怒之下又点了船夫哑穴及双臂穴,秦快冷道:“你们全是一群猪,也不打听清楚俺的行情,俺可不出身书香世家,讲究的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俺死,你们还能活着,有何道儿划下,俺岂会含糊你们?
三个时辰内贵同伴不来为你解开哑穴,届时你就会知道多嘴的后果,点你双臂穴道,让你难以自解哑穴,成为贵方愚蠢行为下的第一个牺牲者。祝你好运!”
催马上道,一路上不免心中警戒,三日来却无丝毫动静,可怜秦快外表轻松,内心却绷得紧紧,不得不承认这种精神虐待真会要命!
安然渡过钱塘江,已是四日后,秦快在一家客栈里开房养神,突然懒洋洋的道:“窗口没设陷阱,朋友想进来就进来吧!”
窗下传来冰冷的女声道:“你总算比较机伶了,是不是有人想要你的命?”
“冷姑”!
秦快听出声音,很不耐烦的道:“你可真爱多管闲事,俺对你已经很厌烦了,快走吧!”
“冷姑”好一会才有声音传来,冷硬的道:“你这不知香臭的小子,脸上那张该缝合的嘴,是开罪的人多,称赞的人少。”
秦快索性不理睬,“冷姑”道:“你睡死了,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惹出了多少强敌?”
秦快毫不应声,“冷姑”微带戏谑的道:“姑奶奶知道你很硬气,不肯求人帮助,只是这次可由不得你再硬气,那帮人的力量抵得上你十倍,若是群起攻你,臭小子你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
床上传起轻微均匀的呼吸声,显然秦快已入梦乡,多日的紧张合他难得好眠,如今有“冷姑”的“守护”,怎会不好好睡一场大觉,只因他看透“冷姑”绝不容许他死。
“冷姑”气结,暗自咬牙:“真是天大的笑话,姑奶奶居然会站在窗口为一个熟睡的男人守卫,传说出去,若给人知道我是谁,那就大大有得瞧了。”
天黑得很快,秦快也睡得更沉,一干牛鬼蛇神的活动也即将展开。
衣袂破空声传来,“冷姑”低喝道:“圆月、弯月是你们么?”
圆月甜甜的声音传来:“是的,主母,还有江阿打师兄也来了。”
话完,三人齐身而至,圆月和江阿打秦快均见过,弯月却是陌生的,长得也没有圆月甜,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不过,鹅蛋的脸形配上姣好的五官,确系美人胚子。
江阿打憨厚脸庞满是笑容,道:“主母,那小子呢?那班人已经朝后院掩来了。”
“冷姑”指指窗内示意,弯月人冷声音也不含感情:“他居然敢让主母在外苦等,待小婢进去教训他。”
“冷姑”挥手阻止,道:“那档事需要他全力以赴,现在别惹他不高兴,听我吩咐,分别引开那群鬼,一一格杀勿论。”
三人低声答应,正待离去,秦快突然道:“好极了,有劳诸位辛苦,反正现在攻来的这一批全是二个老混蛋花钱请来的二流货,在下就以高价聘请你们三位一流货去对付,杀一个,在下付你一百两白银,不妨比赛一番看谁钱领得多。”
窗外四人闻言大怒,弯月冷道:“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要不,姑奶奶第一个拿你开刀。”
秦快爱理不理的道:“快去吧,有钱拿总比白忙强,抱怨什么?”
弯月想破窗进屋给“冷姑”阻止,跺脚道:“主母,你听这小子……”
“冷姑”冷漠的道:“别理他,照我的计划去做,快去!”
三人恭身答应离去。
“冷姑”开窗进入房内,秦快劈口道:“你对自己的行为一点不害臊?”
“冷姑”窒了窒,气道:“我是进来监视不许你出去拼命,有什么好害臊?”
秦快一个翻身面向里,懒洋洋道:“有人替俺守护正好可以放怀大睡。”
说睡就睡,这小子恁地好命,气得“冷姑”直瞪眼。
小客栈的设备不好,除了一床一几二张椅,之外什么也没有,小房间里洋溢着一股多人住过所遗下的味道,“冷姑”直皱眉,打开窗子透气,忽有声响,扭头自然先将眼光移向床,却发现秦快已经不见了,门已被打开,随着风“依呀”摆动,“冷姑”青着一张脸,将目光低移进床底,敢情她怀疑秦快以声东击西之法溜走。
确定床下没人,“冷姑”简直快气疯了,急忙追了出去,好一会——
房里突然有人“嗤”的笑出来,一条黑色人影从梁上飘然落地,不是秦快还有谁?
原来秦快怨怒“冷姑”多事,存心整她一整,自她出现,目光不住打量客房,脑筋思索可以瞒过她的方法,就在“冷姑”开窗透气之际,毫无声息踢开棉被,故意使棉被一半垂地,令“冷姑”产生他躲在床底的错觉,其实人已腾空跃上屋梁,同时以长游魂刺弄开房门,一举得手,迅速收回兵刃,此乃他的绝活儿,“冷姑”从未见他施展过,焉有不上当之理?
笑数声总算出了口气,秦快心中沉思:“二个老混蛋今夜之举用意为何?”
想了想,陡地从窗口出去,在夜中奔行一阵,听到打斗声,依声传出处寻去,看见四个黑衣人围斗江阿打,江阿打一招一式全往对方要害击去,地上已倒了二个,还在拼命的四个之死也是迟早的事,不禁对这位外表不起眼的铁匠江阿打另眼相看。
秦快不必再寻,就知圆月、弯月对付的人也差不多,不禁奇怪道:“他们也该知道凭这些根本杀不死俺,还费钱请他们作啥?莫非想令俺累得半死,再好整以暇收拾俺?可是俺一根指头也没动,他们难道不知情,未曾躲在暗处监视?不可能,不可能,他们并非能够信任旁人之辈。”
心中有鬼,处在黑暗无人迹的空地,心底不住泛寒,秦快眺目四顾长久,均未发现另有人在暗处监视,愈发感到奇怪,索性放一旁,冷眼观察江阿打的武功数路。
江阿打的一招一式,秦快全看得很清楚,问题是他本身对武林各派并不熟悉,只看出江阿打的武功很像打铁匠在打铁,专注又细心,不能多锤几下,抑不能少敲几次,总是那么适度地刚好取了敌人性命,给人的感觉十分霸道。
秦快皱皱眉,忖道:“‘冷姑’及三名部下到底是什么身份?俺居然莫名奇妙地跟他们扯在一起,俺对他们而言又有何利用价值?”
想了想,不禁微叹口气,喃喃道:“出道至今,没啥好事,坏事倒遇上不少,这就叫走江湖?”
漫步踱回客栈,中途,感觉有人跟在身后,转身望去原来是“黑水仙”冷玉环,秦快等她开口,冷玉环打量他好一会,微喟一声,道:“你居然还沉得住气,艳福也不浅,大把女人争着替你拼命。”
秦快啼笑皆非,道:“冷姑奶奶,你说的大把女人是谁呀?”
冷玉环不悦的哼声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二十名杀手原来是要对付你,如今却由别人代你解决,其中就有三个女的,你瞒得了谁?”
秦快苦笑道:“这种艳福,在下无福消受,说吧,你们到底都躲那儿去了?其余的人呢?”
“你怕了?”冷玉环冷笑道:“这只是刚开始而已,秦快,你可不要先泄了气。”
秦快仿佛面对老朋友似的,十分和气的道:“你们一股脑儿群攻而上,欲取在下性命十分容易,为何要绕这么一大弯?”
冷玉环笑声中夹杂着冷酷的残忍的意味,道:“死,有很多种方法,我们决定采取最残酷的方法对付你,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快“嗤”的笑出来,道:“好,够厉害,那么你如今站在俺面前做什么?想用什么方法使俺生死难以自主?”
冷玉环转身背对秦快,冷道:“你曾经帮过我,虽然事情没成功,但我总是欠你一份人情,今晚单独来见你之前,曾向二位叔叔代你求情,他们已经答应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办到三件事情。”
秦快无可无不可地道:“请道其详!”
冷玉环双肩微一抖动,道:“其一,废掉你的武功,其二,自断一臂一足,其三,到我爹墓前磕头认错。”
秦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笑声会这么尖锐,道:“俺没听错吧,冷姑奶奶,你们的条件就这三样?”
冷玉环豁然转身,双肩又一抖,尖声道:“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到底答不答应?”
秦快挥挥手,闲闲的道:“你的肩膀抖动好几次,冷姑娘,可见你也认为条件太苛,根本说不出口,只好背对着在下说,姑娘提条件的人都觉得太过份,在下又如何接受?”
冷玉环又抖了抖,强自狠道:“你别自作聪明,不要忘了你的命只有一条。”
秦快微喟一声,道:“在下若猜得不错,第一个条件乃针对令尊而发,第二个条件想必是那二个老混蛋想出来的,目的是有耻于上次的失败,第三个条件就是你这位孝女要求的,对不对?”
冷玉环微一惊,蛮横的道:“是又怎样?你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秦快拂开吹到面颊上的头发,道:“姑娘是个明理人,较之令尊及二个老混蛋都理智,何必为了一条人命使二十人同时殒命,也许还会死更多人,这又能代表什么?气派足?想唬人?”
冷玉环觉得自己逐渐被秦快的气势压倒,自卫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快顿了顿,沉吟道:“令尊既因在下而亡,就是我们两人的事,不要牵涉到他人,当然,你可以去修练厉害武功再来寻在下报仇,也可以不择手段毒杀在下,总之,双方死一人就足以化解恩怨,大可不必代代相传报个不停,影响别人的快乐。”
冷玉环凛烈地道:“姑娘若杀得了你,何须借助别人?况且帮手全是二位叔叔花钱请来的,我们要人,他们要钱,互取所需,钱就是他们快乐的泉源。”
秦快眨眨眼,道:“贵方付钱是事前付?抑是事后付?付多少?”
冷玉环不防他有这一问,怔了怔,方道:“各付一半,每人致酬五百两。”
秦快点点头,道:“还差不多啦,一条命值二百五十两,另外二百五十两只好找阎王爷要了?”
冷玉环岂有听不清秦快语含讥刺,冷哼道:“任你舌灿莲花,也无法改变已成的事实和你的命运。”
呼口大气,秦快道:“黑道的歪事特别多,咱们也别再提,如今,冷姑娘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冷玉环盯着他,一字字道:“你为何不答应那三个条件?至少还可以保命。”
秦快自牙缝间“嗤,嗤”的笑出来,道:“废掉武功又迫俺残肢断足,活着干什么?成天躲在家里白吃白喝?如何生活?谁肯嫁俺做老婆?俺家可是一脉单传,不娶不行的。”
冷玉环铁青着脸,尖声道:“你可愈来愈油腔滑谲,先担心你那条命才是正经。”
秦快负手而立,懒洋洋的道:“命是在下的,姑娘这么紧张为什么?”
冷玉环双颊泛热,幸好黑夜中对方看不清楚,掩饰道:“姑娘说过,那是因为我曾欠你一点恩情。”
秦快拱拱手,道:“在下心领了,姑娘也不欠俺了,回去告诉那二个老混蛋,那三个条件在下无法接受,问问他们,神经有没有问题?”
冷玉环窒了窒,道:“你别不知好歹,他们的手段是十分惊人的。”
秦快微带不耐烦的道:“随你们去搞,谁有兴趣同你们玩捉迷藏?”
说完越过冷玉环朝客栈去,冷玉环十分勉强地道:“秦快,如果取消第二个条件,你会接受么?”
秦快豁然转身,冷厉的道:“冷姑娘,在下的耐心十分有限,希望你们不要拨动在下掩埋于心底的杀机,对于令尊,在下不晦言的道,他是死有余辜,不要拿他的命跟在下谈条件。”
冷玉环气得全身发抖,颤声道:“你……太过份……你凭……什么……侮辱……人……
我……恨你……”
秦快连连叹气道:“父女天性,在下不怪你,要恨就恨吧!”
转身离去,突地破空声响,一阵寒气袭体。
动作的发生,便宛如本来便已形成那样似的,“黑水仙”冷玉环一柄难得的宝剑竟在眨眼间来到秦快身后,秦快移步如旋,暴翻丈许,面无表情道:“看来姑娘是贵方打出的第三张牌了。”
“废话少说,看剑!”
话未完,人已到了秦快面前,锋丑带着寒光锐风擦过了秦快颈项前一寸不到,秦快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左手伸缩,短游魂刺冷电闪射,去势冷烈,猛一下便将冷玉环逼出五尺之外!
弹弹手中短刺,秦快不胜感慨:“你是恃于在下不敢杀人?抑是认为在下绝不会拿你当人质?”
冷玉环在黑暗中直捏冷汗,秦快如果想捉她当人质,她没有自信逃得了,缓过气道:
“当然,你可这么做,只要你认为不丢脸的话。”
秦快吃吃笑了,道:“激将法?太老套,在下如果有意捉你当人质,早就你开口提条件时就做了,只因不屑为,现在,你大可放心一搏,我们再来一次开始,嗯?”
点点头,冷玉环道:“我在等着,秦快。”
秦快安详地道:“你要注意,在下出手比你快,所以你攻拒之间就须特别灵活才不至受伤。”
妩媚的一笑,冷玉环道:“谢谢你的提示,不用你说我也不敢丝毫大意。”
微一颔首,秦快懒懒吐出一句:“当心了!”
秦快的动作快得使人打哆嗉,他左手短游魂刺如幻影,嘴才合上,短刺已暴飞冷玉环胸口!
“噫”了一声,冷玉环上身仰侧,宝剑由下而上,洒出屡屡寒波,倒挑敌腹!
秦快左手抛扬,反应出人意表,他不跃不翻,却蓦地贴地飞旋,以身试剑,冷玉环政挑腹为刺目,秦快冷啸一声,短刺闪缩如电,十九溜晶寒的刺尖闪击,全指向冷玉环右腕,冷玉环只好放弃刺敌目,倒退四步,在这刹那,秦快方才贴地飞旋正好旋到冷玉环倒退的身侧,钢刺如指,正好指在冷玉环咽喉上,只要他一动,钢刺立即透喉而过,至时活不活得,可得先请教阎王一声,鲁莽不得。
冷玉环毫无惊惶,淡淡地道:“姓秦的,你待怎地?”
秦快莞尔,道:“你倒笃定的很,明白在下不喜欢杀人,又声明不掳你,只好放你走了?”
唇上黑痣微一颤动,风韵无俦,可惜月光不明秦快没注意到,只听得冷玉环平静的道:
“当然,你可以废掉姑娘的武功,这原是你最擅长的事,如今我俩乃死敌,你岂有不趁机下手之理?”
冷漠的再仔细观察她脸上表情,秦快道:“冷姑奶奶,你是试探在下,抑是希望在下真如此做?”
嘴角上扬,冷玉环鄙夷道:“你这无心无肺无同情心的东西,谁知道你的打算?”
秦快默然片刻,道:“若非同情你给亲情烧昏了头,俺早就好好教训你一顿,还有好脾气跟你抬杠?”
冷玉环呼吸微见急促,她道:“我不领情,秦快,你最好杀了我,一了百了。”
秦快撤开短游魂刺,道:“别激了,你们最好再做些令在下痛恨的事,也许俺就会下手杀了你们。”
望了冷玉环一眼,顿了顿,又道:“不过,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朝面最好双方混战一场,在下一死,什么麻烦都没有了,你们大可大摇大摆逢人吹嘘为亲父或为至友,与刽子手拼杀三日三夜,终于铲灭敌人,如此一来,江湖黑白两道朋友自然倾服不已。”
冷玉环死盯着秦快,一字字道:“你说我们为父为友报仇,是沽名钓誉。”
摊摊手,秦快道:“招集狐群狗党助阵,搞得江湖沸腾,生怕人不知道似的,在下想不出还有其他解释,也许你不是,但在下心想那二个老混蛋多少有这种意思。”
冷玉环冷硬的狠道:“你今晚必须解释个清楚,否则……”
不耐的挥挥手,秦快道:“你想唬你那个爹啊,冷姑娘,你想知道,俺就详道原委,想想,一个报仇心切的人是恨不得仇人早日挺尸,好慰死者在天之灵,那有似乎你们老是跟在下捉迷藏,躲着不敢现身,专派些鳖三搅局,若说想使在下痛苦而死,也难以想像凭这群鳖三如何使在下痛苦?莫非你们找不到厉害的帮手?还是想拖时间,以便利用时间招兵买马?”
冷玉环默然不语,秦快又道:“贵方也太看得起在下,好歹俺二十未出头,能有多大道行,值得你们紧张兮兮?”
冷玉环眼波流转,道:“别想用这些话打动姑娘,我们从来就不敢看轻你,何况你又多了四名帮手。”
秦快这下可火了,怒道:“若非贵方太过招摇,那群鸡婆岂会缠着俺不放,真是气死人,想到那四个跟屁虫,俺就一肚子火,好了,你可以走了,下次朝面俺就与你们做个了断,省得夜长梦多。”
叫别人走,却自己先开步,秦快散步消气回到客栈,“冷姑”四人已在房内等他,双方一朝眼,谁都没好脸色,秦快更是紧闭着嘴,哼也不哼,钻进热被窝,毫无顾忌的面朝里又睡了。
圆月轻咳一声打破沉寂,道:“主母料事如神,这小子果然又回来了。”
“冷姑”冷哼一声,道:“这种人有床可睡,是死也不肯露宿街头的。”
弯月冷着脸不言,江阿打望了她一眼,道:“主母,这小子未免太不成话,有主母及二位妹妹在场,居然招呼不打一声,躺下就睡,未免太没教养了。”
秦快动也不动,懒洋洋的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付钱租房间睡觉成了没教养,那些三更半夜赖在男人房的女人又算什么呢?也许俺看走了眼,她们是大半个男人也说不定。”
听了这番话,一边侍立的江阿打、圆月、弯月俱不由勃然变色,形态激愤。
“冷姑”挥挥手阻止属下的冲动,语音幽冷的道:“一年了,秦快,你出道才一年,功夫有多大精进谁也不知,口把式却愈磨愈利,江湖末九流的铁口神算也没有你的嘴厉害。”
秦快温和的道:“好说好说,有赖诸位谦让了。”
弯月形色激昂的向前道:“主母,让小婢教训他,看他还敢逞口舌之能不敢?”
“冷姑”居然没有表示,等于默许,弯月身形暴射,二柄弯刀流灿如电,闷不哼声往面里而睡的秦快掠杀!
“呼”的一声,秦快连棉被带人往弯月头顶罩落,就那么准法,当弯月劈手却砍落之际,遇上大棉被阻去劲力,连手带头被棉被包得死死的,只剩下半身在抗拒扭动。
秦快双臂搂住棉被,拍拍棉被下的头颅,大笑道:“大头小身子,俺倒第一次看见,你一个头可有人家二个大。”
“冷姑”喝叱道:“秦快,还不撒手,你想闷死地?”
秦快好整以暇的喘气半晌,才松手冷眼看着弯月扯掉棉被,整张脸红通通,鬓发徽乱,以至于看起来不似平常那么冷漠了。
一眼瞥见秦快微带讥刺的眼光,弯月身形暴旋,两道寒芒交叉飞掠,彷佛冷雨交织,丝丝罩落秦快头顶。
秦快宛似早有所觉,早已猜到她的意图,他左手短刺倏刺,只那么一闪,已经七次轻轻点在弯月握刀的双腕,弯月只感到刺痛,却没有流血,人也跟着呆住。
收回短刺,秦快古怪的道:“姑娘外冷心热,只用了六成功力,否则结果应该颠倒才是。”
弯月默然,静静走回“冷姑”身旁,道:“弟子无能,请主母恕罪。”
“冷姑”和缓的道:“不怪你,我原是没有让他受伤的意思,你办得很好。”
回目注视秦快,“冷姑”又道:“你没有伤害弯月,这点我会记着。”
“不必!”秦快摸摸鼻子,道:“言归正传,二年期限未到,你们出现在俺面前作啥?”
“冷姑”嘴角上扬,道:“你取道西偏北,目的自然是‘洗涤山庄’,我自然得跟着,随时提醒你一些事。”
秦快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道:“在下一举一动你全了如指掌,真了不起。”
“冷姑”幽冷的道:“你是我选中的人,自然不容你逃脱。”
“好吧,如今你打算如何?”
“由我派属下消灭那群复仇者,你专心去调查圆环的内辛,只管取道‘洗涤山庄’,一切阻碍我会替你铲除。”
秦快似笑非笑的道:“听来好像蛮不错的,也怪顺心的,其实骨子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黑亮的眼睛一瞪,“冷姑”道:“怎么?”
秦快强抑怒火似的牵强一笑,道:“人家找在下报杀父之仇,若照你所说的进行,将来传说出去,姓秦的靠女人保护才险象还生,叫秦某人如何面对家中父老,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窒了窒,“冷姑”冷道:“姓秦的全是这么一副臭脾气,你也不例外。”
秦快倒很意外的一呆,道:“你知道在下家中还有那些人?你与他们素识?”
呸了一声,“冷姑”鄙夷道:“别往自家脸上贴金,姓秦的算什么东西,值得你宝贝似的总不敢提起,怕人抢走?”
双手抱胸,秦快已确定“冷姑”与自己的二位尊长有点关系,也不点破,闲闲的道:
“姓秦的确系不是什么东西,只是需要吃饭睡觉的人罢了,最好大家都不认识。”
“冷姑”略略提高音量地道:“你到底打算如何对付那群人?凭一己之力绝不够的。”
秦快拍拍棉被,冷漠的道:“请你们出去,在下最需要的是睡眠,一切在下心中有数,不劳操心。”
说完再也不理他们,棉被连头盖住呼呼大睡,“冷姑”四人拿他没法,只好出房而去,不料秦快突然又冒出二句懒气毕露的话:“请随手将门带上,省得在下起身关门。”
走最旁的弯月“砰”的一声巨响带上房门。
入夜的辰光,周遭显得特别的寂静,此际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正是所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窗儿未合上,随风“依呀”有一下没一下的摇幌,陡地——
一缕白烟自窗口吹进,随风送到秦快口面,秦快毫无知觉沉睡未醒,过了好一会儿,从窗口飘进二条窈窕的人影,藉着微弱的月光,可认出赫然是圆月及弯月。
沉寂好一会,弯月踌躇道:“这种事情,主母为何不派江师兄来办?”
圆月徽蹙眉头,道:“江阿打师兄在外头接应,而且这事他也干不来。”
弯月冷漠的脸庞有着惊惶之色,道:“主母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最好不要惹这小子不高兴?”
圆月也一脸迷惘,道:“我也不清楚,反正依主母命令行事就是了。”
呼口大气,弯月平静心情,冷道:“既然如此,圆月姊姊,咱们就开始吧!”
圆月颔首,将手里一只小箱子放在床沿,开锁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薄膜交给弯月,道:
“将他易容成一脸骄横之气的贵公子,带着病容,又不能失去雍容华贵之气,懂么?”
弯月颔首,木无表情的接过薄膜,巧手将它附于秦快脸上,一阵贴按,把秦快浓黑的眉毛贴掉一部份,变得秀气多了,不多时,弯月作最后的检视,终于满意的呼口气。
圆月见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决完全化成另外一个人——面带病容的贵公子,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雍容气度,不由得赞道:“办得好,弯月妹妹,现在看我的了。”
要弯月半扶起秦快,圆月巧手将秦快一头垂肩乱发束冠,玉带飘飘,发上嵌玉,实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佳公子。
如今只剩下衣着太不相称,圆月到窗口将江阿打唤进,二位姑娘出去守望,留下江阿打为秦快更衣。
一袭淡蓝丝织长袍穿着秦快身上,二位姑娘进门一瞧,心中不禁暗自喝采,江阿打也扮成侍仆模样,圆月道:“马车准备好了么?侍从呢?可须像样才行啊!”
一拍胸脯,江阿打笑道:“放心好了,我江阿打坏得了事么?光是随行马车就有三辆,载着这位贵公子的侍从及贴身仆人,还有丫鬟四名,够多了吧?”
弯月撇撇嘴,冷道:“他们可都清楚他的身份,可不要露了破绽?”
对于弯月,江阿打不敢嘻皮笑脸,一本正经道:“这位贵公子姓高名华儒,苏州富豪之子,父母以下的人均尊称他‘华公子’,今年二十有五,有疾在身,今上豫境求医,随侍男仆六人,女婢四名,车夫四位。”
点点头,圆月慎重道:“这小子所中迷药三日后会醒来,江师兄须照顾着点,每三日须再薰药,我和弯月及主母会在暗处保护,以防那群人识破,据驻外兄弟密报,金银双煞已出高薪求助当今最负盛名的二大杀手‘秦门双惰’,及黑道七位最厉害高手。”
吐吐舌头,江阿打低声呼道:“这小子是什么玩意儿,需要这么多人才杀得了?”
圆月傲然抬头道:“当然,此乃因为我们的加入,才使他们须多费手脚。”
“噫”了一声,弯月突然道:“‘秦门双惰’姓秦,与这小子可有什么关系?”
江阿打撇撇嘴,不屑道:“若有一丁点狗屁亲戚关系,他不早回去求救?”
摇摇头,弯月沉吟道:“你们不提我倒没注意,这小子与传说中的‘秦门双惰’十分相似,你们不以为么?”
圆月没心情注意这些,道:“总之他不应惹上黑道最富有的金银双煞,须知有钱可使鬼推磨,不死也得死了。”
顿了顿,向江阿打低促道:“天将明,师兄快趁夜背这小子上酒楼后院上房,明日一早,立即取道‘洗涤山庄’。”
江阿打答应,把秦快负在肩上,道:“我走了,你们自己小心了。”
圆月、弯月抱拳相送,江阿打穿窗而出,清失在黑夜中,二位姑娘收拾残局,检视每一个可能留下破绽的地方,不一会,也相继消失夜中。
浩荡华贵的马车奔行在官道上,一排四辆,其中以第三辆马车最为富丽,车箱紧闭,帘幔低垂,依稀可见车箱内坐着位如玉佳公子。
自然地,这四辆马车所到之处百姓侧目,纷纷猜测是打那儿来的贵客,奇怪的是,打尖时刻亦不停歇进餐,只有一众仆人婢女进饭庄,而那位迷样的公子始终不出现,只有与公子同车的贴身仆人,也就是江阿打请饭庄厨房熬些流体食物,如参汤、鸡什之类,说是公子有病吃不得硬体食物,拿进车箱喂“华公子”喝下。
到近夜,就选一间最大的客栈,四辆马车一同驶进客栈楞院,由江阿打抱着“华公子”
进上房休息,一干仆从女睥则忙进忙出备水煮食,还装模作样的煎药,自然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外人见了也对“华公子”一掬同情之泪。
如此过了三日,马车进皖境,也就是到了武林仅剩的三大世家之一“龙凤阁”的所在地,驶进皖境中心,更随处可见黄衣黑带或白带的大汉招摇过市。
这日中午在“陈记饭庄”打尖,江阿打提着一罐参汤出饭庄,打眼瞧见四五名“龙凤阁”
黑带子弟子围着“华公子”坐的马车,要求车夫打开车箱,急忙迎了上去,道:“诸位壮士请勿鲁莾,我家公子重疾在身,吃不得惊吓,请多多包涵。”
蓄着两撤八字胡的汉子道:“老子们只想瞧瞧车箱内的布置,瞄一眼那病瘟生,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干啥?”
“我操你奶奶的十八代祖宗!”
江阿打心中如此咒骂,嘴上只有笑道:“小户人家摆不起什么大场面,请别介意。”
满脸胡渣的大汉粗声道:“少噜唆,老子们看一看就走,谁管你大不大户?”
在“龙凤阁”的弟子看来,再富有的人家也比不上“龙凤阁”,但黑带是五级弟子中最末一级,大多是外姓弟子,私心又盼望有人能压过“龙凤阁”,心里矛盾不堪。
江阿打没法,只好启开车门,但见车箱内一色的黄绫幔壁,座位上铺着黄缎子椅面,黄毡车底,一眼间,看不见第二种颜色。
“华公子”一身淡蓝长袍就显得很突出,整个人靠着椅背昏睡着,长椅的设计也十分特殊,就像一具半躺入眠的睡榻,让人看了禁不住也想躺上去睡一觉。
“龙凤阁”的弟子齐“哗——”一声,“啧啧”不已,满脸胡腮的仁兄道:“奶奶的,这瘟生的享受可是一把罩,娘咧,咱们二位阁主恐怕也没这等舒适法。”
“各位壮士,我家公子得疾镇日昏迷不醒,一醒来病发作就痛苦不堪,各位行行好,不要再看热闹了。”
这时又有不少路人围上来,“龙凤阁”的弟子岂肯自坠威风,一位看来很骄横的年轻弟子吼道:“娘的皮,这种病瘟生死一个好一个,你这死奴才替他瞎操什么心?”
江阿打强忍怒火,气急败坏的又一阵打揖作恭及低声下气,总算劝走了“龙凤阁”的弟子。
这时有二名中年人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仔细打量过车箱内的“华公子”,互望一眼,转身离去,其实在暗中踩探这四辆马车行往何处。
不久马车继续上道,是夜依然打尖客栈,三更时——
“华公子”住宿的上房后院,飘然跃进二名夜行人,敢情这就是白天盯上“华公子”的中年人,二人似乎互通声息,掠向“华公子”所住上房,屏息倾听一阵,确定房内人均已入睡,且试过窗子只是掩上,并未下拴。
这房雕花的窗户,只是微微向上一掀,就像被清风拂一下似的,二位夜行人已经翩然掠入房内。
这是一间大卧室,设备比普通客栈豪华,二人眼光只注视着那张铜柱大床,罗帏垂挂,其中一人以掌风震开罗帐,但见“华公子”昏睡于内,江阿打睡在外侧。
其中一人点了江阿打睡穴,以左掌轻轻在“华公子”面庞上一阵抚摸,良久,收掌回目向另一人打出一个眼色:“很像!”
另一人也从目光中回答道:“察看他的右肘。”
微颔首,那人卷起“华公子”右袖,赫然发现“华公子”右肘内侧有一块拇指大的青色胎记,眼中闪着惊疑之色,另一人自然也瞧见了,低促的说一句:“带走!”
那人扛起“华公子”,又打过去一个眼色,另一人在江阿打怀里一阵摸索,搜出二只一寸大小方盒,揣入怀内,待那人扛人先出窗,方轻巧解了江阿打睡穴,一阵风似的也消失在房里。
出了客栈后院墙,立即被“冷姑”率领圆月、弯月拦住,“冷姑”从牙缝进出一句:
“把人留下!”
扛着“华公子”的那人充满磁性的声音道:“他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冷姑”面具的表情看不出真切,声音微抖道:“你们……我知道,这声音我死也不会忘记。”
另一人也以同样磁性的声音道:“你没忘记最好,我们也未曾忘记你,多恶毒的手段老子们毫不畏惧,你想害谁老子们也懒得管,只是不许你把脑筋动到这孩子身上,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
一昂头,“冷姑”悍然道:“别自作聪明了,我这么做是救他不是害他……”
挥挥手,扛着“华公子”的那人道:“那你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有困难,自有秦家人出头,你最好让路!”
“冷姑”语言激动的道:“如果我不呢?”
扛着“华公子”的那人向另一人打个眼色,倒翻数丈,消失在黑夜中。
“冷姑”等人欲阻止不及,连忙抢上,留下来断后的那人掌风犀利,几个照面就阻了三人去路。
一声狂笑,“冷姑”恨声道:“多年来你们依然张狂如故,武功也愈加精进了。”
那人打得弯月及圆月倒退数步,无可抵抗,方道:“老妖婆,你最好别打那孩子主意,姑不论老子不会放过你,那孩子亦非省油的灯,你妄想利用他,焉知他不是在利用你?”
“冷姑”凛烈的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话?”
那人吐口气,懒洋洋的道:“圆环之秘你最好自己去查,老子要将他带回去。”
“冷姑”一震,冷叱道:“办不到,他也未必肯顺你之意。”
那人不再言语,倒翻数丈,同样是一眨眼就不见踪影。
圆月及弯月倒吸口凉气,欲追不及,圆月惊疑道:“他们到底是谁?主母,真可怕的速度啊!”
“冷姑”望着空洞的黑夜,声音彷佛也空洞了:“天下最可怕的二大杀手,秦快的生父及堂伯!”
秦门双惰!
圆月及弯月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处境直捏冷汗。
弯月忽然喃喃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冷姑”幽幽的接下去道:“是的,谁都想不到,金银双煞倘若知道,当初就绝不敢强出头想为冷竹心报仇,在江湖人心目中,他们是神秘的,也是最残酷、最可怕的杀手。”
圆月楞楞,天真地道:“我倒不觉得他们残酷或可怕,否则秦快那小子就不可能对敌人那么慈悲了。”
“冷姑”目光慈祥,平静的道:“传说不免失实,也许他们也有仁慈的一面。”
弯月叉开话题,道:“那小子被劫,如今该怎么办?主母。”
牵动一下嘴角,“冷姑”道:“撤离所有的人马,到‘洗涤山庄’静待那小子上门。”
圆月及弯月不约而同的道:“他可能来么?”
“冷姑”语气充满坚定的自信:“会的,他不可能抛得下心中的迷惑。”
弯月眼中闪着疑问,迟疑道:“主母好像非常了解他?”
“嗯”了一声,“冷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管对象是谁,我均会十分小心的研究一番。”
圆月及弯月眼中闪着叹服之色,“冷姑”挥手道:“分头叫醒江阿打及所有人马,立郎撤退。”
二姝躬身离去。
微喟一声,“冷姑”遥望天上星斗,喃喃道:“没想到我们又再朝面,却是如此尴尬的身份,那孩子倘若知道真相,将何以自处?”
那座不知名的山腰上,那栋名震江湖、冬冷夏暖的木屋子依然耸立不坠。
木门紧闭,陡地——
一股力量将木门整个抛上半空,旋啊旋的坠落在地,撞上大石,碎成七八块。
御下“华公子”面具的秦快,对徒遭横祸的可怜木门的悲惨下场视若无睹,倚在门口,目光一片茫然,突然眨眨眼,向屋里一扫,懒洋洋道:“阿爹,别瞪眼了,反正这门也没实质作用,不要也罢。”
屋中陈设简陋,只有三张大床各据一墙,除外,什么也没有了,不过,爱睡觉的人对床向来较讲究,秦家人自也不后人,床铺厚垫,软绵绵的,令主人看了睡意更浓,再也舍不得起身,还有一床薄被。
面门的大床空无人睡,显然是秦快的窝,左墙之床有秦生高枕而卧,右墙之床则为秦劳盘据地,同样的黑棉布所缝的寝具,谈不上什么罗曼蒂克,不过,对懒人十分实惠——不易脏,省洗!
三人吃饭、睡觉、谈天、饮酒全在这三张床上,一日之中绝大多数的时间全离不开床。
对他们来说,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就是床了,最省力气的事情就是睡觉。
此乃懒人的哲学,没有特殊的本领,千万莫学。
秦快目光留恋外头,秦劳只好开口道:“没门遮掩伤风败俗,首当其冲的就是你。”
秦生“嗤”的一声笑了,道:“这鬼地方女人望之却步,打什么紧。”
秦劳不再辩了,一切恢复沉寂,好一会,秦快移回目光在父亲及堂伯脸上巡回,秦生、秦劳明白他的意思,齐举右脚摇二下,表示不成。
微喟一声,秦快有气无力的道:“学乌龟缩头缩尾,未免丢脸丢到奶奶家了。”
秦劳冷冷的道:“你没有奶奶,不必瞎操那份心。”
秦生则不愿浪费力气似的细声道:“老子并非不肯让你走江湖,那帮人想已知道你的来历,若有胆子寻你复仇自会上门,何苦劳累自己奔波?”
秦快目注父亲,似在说:“到时你们插不插手?”
秦劳眼神复杂,似在说:“冤有头债有主,冷玉环及金银双煞上门,我们不干涉,倘使另有帮手,老子自然不能看着你死,只好帮你打发那群多余的人。”
秦快报以一笑,询问秦生也是同样的答案,秦快如释重负的倚门而立,神色悠闲之极。
眼皮一张一合,秦快低笑道:“来了!”
一条黑色纤细的人影飞掠上山,身后紧跟二尊如小山似的人影,如同冷竹心死后,三人第一次找秦快复仇的阵仗,“黑水仙”冷玉环及“金煞”潘少荫、“银煞”木照开毫无惧意的找上门来。
待他们走近,秦快拱拱手,语气透着闲散,道:“个把月了,三位还是来了,真是幸会。”
“银煞”木照开没有表情的笑了笑,语音幽冷的道:“是有个把月,对你来说是最轻松的日子,对我们却是耻辱含着愤怨,所有请得动的人都畏惧你身后那二座靠山,姓秦的,算你好狗运。”
“金煞”潘少荫气吼如山,恶狠狠道:“娘的,任你‘秦门双杰’有多大道行,也只是二个人,好歹咱们也是成名人物,岂能服下这口气?”
以“金煞”潘少荫在江湖上的盛名,也不敢在秦家地盘上直呼“秦门双惰”,可见秦生、秦劳在江湖上的威名是如何吓人了,不,应说狠、毒、诡、辣的手段惊人。
默立一旁的“黑水仙”冷玉环阴森的道:“令尊与舍伯呢?”
秦快自始一副闲散轻松的模样,不像冷玉环等人活似如临大敌,平静的道:“诸位的目的于在下,何必提起二位老人家?”
“银煞”木照开不相信的惊疑道:“他们不出头?”
屋里传出秦劳磁性的嗓音,懒洋洋道:“诸位与犬子比试,贵方败没话说,倘若不肖犬子身亡,给你们一个月逃命的时间,一月后,‘秦门双惰’将天涯海角的追杀诸君,至时有僭了。”
在江湖上混的人都知道,“秦门双惰”想杀的人,无论你躲在那个老鼠洞,他们最迟会在半月内将你拖出来,反之,只要你能躲过半个月,他们就立誓永生不寻你晦气。
不过,自他们成名至今,还未破过这个先例,也就是说,放眼江湖还找不出能逃过他们追杀的人。
冷玉环迟疑一阵,道:“如果我们不打算取他性命呢?”
秦生浑厚的嗓音透着残暴意味,悠悠的道:“铁血江湖,非生即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冷玉环、潘少荫、木照开齐撤出兵器,他们都明白秦生话中含意——今日上门寻仇,只有死路一条,差别是时间上略有先后罢了!
秦快心里在叹气,他知道堂伯已经把话说僵了,他如果再狠不下心,不仅是跟自己过不去,对父亲及堂伯也难以交待。
“双飞游魂刺”齐拈在手,秦快诚挚的道:“不管如何,在下十分佩服你们金银双煞对朋友之情。”
“有僭了!”
尾音尚在空中跳跃,冷玉环拨开剑锋,飞起的身形急速斜掠,攻秦快腹侧。
就在这时,潘少荫一腿电闪,直撞秦快腹部份。
右手长刺卷收手心,秦快合掌反推,潘少荫的另一腿已兜头蹴至,同时双流锤也直捣秦快胸口!
猝然斜仰面颊,潘少荫的大腿便贴着秦快耳际擦过,微微抛肩,左手短刺的冷芒乌光眩映,“当啷”两个轻响荡开了潘少荫兜胸撞来的双锤。
当今情势,秦快已明白他们的攻势——潘少荫主攻,冷玉环侍机抽冷子,木照开则掠阵,必要时会给秦快制命的一击——车轮战法,累也要把秦快累死。
秦快并非出身名门世家或正义门派,对于他们的作战方法不能表示愤怒或不耻,黑道人物就爱这个调调儿,你有更厉害的手法,他们也只有瞪眼的份。
潘少荫的动作快得像一抹闪电,暴起凌空,寒流如矢,以惊人的速度双锤捣秦快面门,左掌以劈空碎鼎之力在近距离突出猛砸!
秦快早防着了,潘少荫身形才动,他的短刺业已猝挥,右手收藏的长刺倏伸,如鬼魅般缠住了潘少荫的双流锤,几乎是同一刹那,背后,宝剑的莹莹光华就在此际如强矢射到,斜刺里,两枚蓝汪汪的丈八蛇矛也跟着刺到。
潘少荫就在此时,撒手放了双流锤,双掌并发直罩秦快脑门。
如今三面受敌,秦快吐气闪挪,堪堪避开潘少荫强劲的掌力,但冷玉环的宝剑,及木照开新造的“夺命蛇矛”已同时到了身侧,为今之际,根本无法让你细思,秦快毅然选择吃冷玉环一剑,将长刺卷来的双流锤收放直捣向木照开!
同样一柄剑,同一人使剑的手,又在秦快背上划了一道伤口,虽然秦快拼命闪避,依然被划开一道长五寸深二寸的伤口,离上次的剑伤只差那么一寸。
木照开的情形更惨,为了抢攻,自己兄弟的双流锤,正中握矛的手臂,“卡拉”一声脆响,右手腕骨被震断,禁不住痛哼一声,冷汗直流。
潘少荫又惊又怒,吼道:“小兔崽子,你死定了——”
冷玉环也激怒了,二人夹攻秦快,却不知秦快心中正燃烧着熊熊怒火,使他无暇想及背后的伤痛,猝然长刺暴卷木照开,身形腾挪之间,短刺毫不留情的忽鞭忽刺忽笞反噬敌人,脸上也现出狠酷之色,懒人之气一扫而空。
木照开疗伤中感觉到秦快的长刺卷来,仓惶招架中又拼命后退,于是,在他后退的一刹那,秦快改卷为刺,二丈长的钢刺就那么神奇又狠辣地刺穿他的琵琶骨,抽出之际,同时也带起一注鲜血,还有木照开的惨号声。
当然,秦快也付出了代价,他的右腿多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又是冷玉环所赐,潘少荫武功较高却无法伤及他,抛了抛右肩,秦快道:“第三道伤口,冷姑娘,你该满足了吧!”
冷玉环咬牙切齿道:“就是将你剁成肉泥,也无法消我心中恨意。”
似笑非笑的看了冷玉环一眼,秦快道:“你真的是那么恨在下?”
昂起头,冷玉环悍野的道:“父仇不共戴天!”
点点头,秦快莞尔道:“既然如此,你们还在磨菇些什么?”
此时潘少荫正在为木照开裹伤,木照开呻吟道:“伙计,替我报仇,撕碎那小子……”
潘少荫低声恶狠狠的道:“放心好了,他逃不掉的,老子就算会死,也会拖他垫棺材板。”
顿了顿,急促又关怀的道:“你还挺得住吧?!老伙计。”
“放心好了……”木照开喘息道:
“一有机会,老子会将他刺个透明窟窿。”
啧啧数声,秦快感慨道:“在下一定发了疯,居然让你们闲得有时间疗伤嗑牙,未免太不上算——”
秦快的出手非常快,他猝然发难,声势之凌厉更不待言,长刺有若毒蛇吐信一样快鞭潘少荫的背后。
惊叫一声,冷玉环的宝剑急起横架,却替潘少荫挡这一记。
秦快这时似乎早预知冷玉环会来这手,身形旋转,短刺三十七刺绕舞翻飞,立时迫退了扑过来的冷玉环,他动作如电,往前暴进,竟将主力全移往潘少荫及木照开。
山腰多杂草怪石,秦快占地形之便如履平地,潘少荫却在躲过秦快的长刺后,脚后跟不稳,跌了个踉跄,眼前的冷电闪眩,秦快独特的“双飞游魂刺”已经当头递到。
怪吼如泣,木照开在被刺穿琵琶骨,两臂无法动弹时,以庞大的身躯撞向秦快。
“老伙计——”
“二叔——”
几乎是同时的,潘少荫与冷玉环齐声尖叫,潘少荫的两枚流星锤已暴袭秦快面门,冷玉环的青锋也同时戳到!
秦快毫不在意,对于木照开撞来的身躯,长刺倏伸倏缩,已点了他七八处穴道,小山般的躯体向着他倒下,秦快飞起翻抖,流星锤堪堪自脚底擦过,正好撞上冷玉环的七尺青锋。
一个为救友,一个为救叔,二人均使足全力,冷玉环招式用老无法可撤,只好猛咬牙以硬碰硬,这是注定要吃大亏的,潘少荫内力之深厚非她可比,这一碰,直震得她宝剑落地,腕骨脱臼,虎口震裂,血渍淋漓。
秦快并没有乘虚而上,他站在那儿,面色透白,想是流血过多所致,却依然闲闲的道:
“贵方自相残杀,此乃第二遭。”
潘少荫接连二次以自己兵刃流星锤伤了二位伙伴的手臂,气得槌胸顿足,栗栗而颤:
“你,坑得我好……坑得我够狠……”
冷玉环以左掌托住右腕,冷汗淋漓,道:“潘大叔无须自责,这小子奸刁异常,同他外表大相迳庭,千万不要中了他的鬼计,给他可乘之机。”
潘少荫喘了几口粗气,果然平静下来,一抹额汗道:“贤侄女说得有理,你的伤没大碍吧?!”
摇摇头,冷玉环道:“还有左手能使剑,二叔不要紧吧?”
“不要紧,只是不能动而已。”
说话的是秦快,懒懒洋的又道:“现在,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潘少荫实在惊于秦快的对敌应变之能,但已是骑虎难下之势,恶狠狠的道:“当然,除非老夫一伙人全挺尸,不然就只有你倒下死个透,才有停止的时候。”
秦快打量腿上伤口血流已稀少,平静的道:“这样吧!咱们也别学野蛮人乱打一通,双方休息半个时辰疗伤吃饭再打吧?”
潘少荫正觉得己方力量已大减,秦快的提议正合他胃口,却有些怀疑,不禁道:“你小子该不会要什么花样吧?”
透了口气,秦快微不耐烦的道:“别将疑心用在秦家人身上,要不,就是不识相了。”
窒了窒,潘少荫强忍怒气,道:“好,半时辰后再战,希望你别溜走。”
“真是天大的笑话!”
秦快冷冷丢下这一句话,走进屋,至门口又回首道:“瞧你们身无长物,定是忘了带饭,饿不饿?一个杠子头一两银子买不买?”
三人气结,潘少荫一字字道:“买,拿六个出来。”
“你们倒会吃!”
秦快果真自屋里取来六个又厚又硬的杠子头,收了六两银子,笑笑道:“多谢光顾,有钱赚是最令人愉快的事。”
冷玉环直瞅着秦决,冷冷的道:“这种饯也赚,未免有辱秦家名声。”
秦快一面进屋,一面道:“这种钱是最干净的,不似你们手上的血腥钱,再则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在下一向分得很清楚的,半个时辰再见!”
山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的打斗不是在这儿发生的。
潘少荫、木照开及冷玉环三人裹伤之后,不禁对“秦门双惰”的生活感到好奇,不住自大门或门缝偷眼打量,但见——
一只酒坛子在空中飞来飞去,由左墙飞至右墙,过一会,又飞向秦快那张床,可见秦快咕噜咕噜痛饮数口,又将酒坛子踢回左墙。
如此返飞数赵,酒坛子由秦快丢进床底,却不闻得破碎声,仿佛酒坛子是皮做的,或床底铺了厚毯,都没有,床底从外头可以一目了然,只能说秦快不愧将门虎子,武术修为可柔可刚,不失秦门风范。
同时,潘少荫等人还发现,虽然酒坛子在半空中翻滚,有时坛口向下,地上却连一滴酒渍子也没有,不得不惊于屋里三人的功力。
看见秦快啃杠子头配牛肉吃,潘少荫不禁恨声道:“六两银子买六个杠子头,传说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狠狠咬了一口杠子头,潘少荫吼道:“姓秦的臭小子,你们这里卖不卖牛肉?”
秦生磁性的嗓音透着怪异道:“咱家老窝何时成了杂货店,要什么都有?”
秦劳懒洋洋不甘不愿的道:“还不是你那宝贝侄儿惹出来的。”
秦快低沉的嗓音也含着磁性,道:“只要不赔本,人家要买,卖又如何?”遂略高声道:
“一斤熟牛肉二十两白银,要几斤?”
“他娘的!”潘少荫不禁道:“这简直就叫做狮子大开口。”
秦快有气无力的更正道:“是叫奇货可居,不满意价钱,地上有不少杂草,煮一煮勉强也能吃,在下不勉强。”
“奇个屁!”潘少荫呸了一声,道:“拿二斤出来。”
“忽”的一声,一个油纸包飞出门,潘少荫接过在手上拈了拈,刚好二斤,咕哝道:
“娘的,这小子好像算准我们一定会买,早就准备好。”
秦快当然不会忘了收钱,潘少荫也不敢故意忘记,至少他没有忘记屋里有二只大猛虎。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冷玉环自先起身,遥遥对着门叫道:“姓秦的,时辰已至,你还赖在屋里干什么?”
好一会,秦快才施施然走出屋子,巡目看了他们一眼,瞅着冷玉环,道:“你好像很得意自己的大嗓门?”
冷玉环秀靥泛红,一挫银牙,道:“废话少说,亮出兵刃吧!”
向前踱几步,秦快闲闲的道:“兵器的运用存乎使用者灵活的心,该出现的时候它自然不会令诸位失望。”
木照开坐在地上,目光凶狠,阴侧侧地道:“姓秦的,你太狂了,你笃定最后赢的是你么?”
秦快不置可否的道:“隔着胜利的关口,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不管对贵方或在下均是同样的。”
哼了哼,潘少荫大刺刺道:“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没给你他娘的靠山冲昏了头。”
秦快夷然不悦道:“比试不兴出口伤人,须知留点口德,死后才不会下拔舌地狱。”
眉儿一扬,冷玉环眼儿一瞪,尖声道:“嘴皮子分不出胜负,秦快,你还在等什么?”
面无表情的溜了他们一眼,秦快道:“等你们出手呀!”
话未完,潘少荫的流双锤已直捣秦快面门,秦快脸无表情,微一侧仰抛开潘少荫,闪身与冷玉环缠斗在一起。
冷玉环以左手使剑,大大打了折扣,秦快掌式忽而阴柔忽而刚猛,不一会,已令冷玉环左支右绌,险象重生。
潘少荫每次都受到秦快的不重视,怪叫道:“姓秦的兔崽子,你专找受伤的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和老夫比斗,算你有种!”
左手虚空斜挥,冷玉环暴退三步,秦快趁机道:“在下身上亦挂彩,又无兵刀,到底谁占便宜?又是谁叫你楞在那儿闲嗑牙?”
潘少荫闪身急进,双锤也“夺、夺”连响,狂飞出去,秦快不敢硬接,凌空翻腾,双锤也在潘少荫手中滴忽旋转,移形换位,朝秦快翻出去的身形撞去!
冷玉环自然也不放弃这大好机会,斜刺里,七尺青锋已到秦快腹侧三寸不到。
就那么神奇地,秦快在空中一翻腾,正好落在潘少荫的双锤上,双脚各踩一锤,潘少荫居然不觉得有什么重量,在潘少荫不及换招时,秦快以脚尖踩着接连二锤的铁链,以秦门最高的轻功绝技“草上飞”迅速向潘少荫移进。
怪吼一声,潘少荫急忙撒手,但秦快已离他一尺不到,身子也跟着双锤落地,倏然飞起,双脚猛蹴潘少荫面门!
此时,陡地——
破空声响,三点蓝光急射秦快脑门!
秦快招式不改,似乎能一心二用,左手短刺倏伸,串射而来的三点蓝光——那是三枚喂毒的“十字星”,便像被一股无形中的吸力引带往侧斜撞出去,双脚也同时狠狠将潘少荫撞得直飞八尺之外!
从头到尾,几乎全是秦快占着先机,冷玉环欲拦阻已不及,这时一挫银牙,七尺青锋快不可言的猝然挥闪!
秦快却以凌空的身法飞闪,就彷佛一只鹰般的准厉扑击木照开——方才使暗器暗算秦快的家伙!
尖叫着,跌个四仰八叉,鼻塌嘴歪的潘少荫,脸上铜钱大的白癣似乎全泛着血赤,抢救到来,冷玉环人影晃闪,也力图阻截,而秦快已如大鸟般飞落!
木照开被逼得滚地翻腾,奇石怪岩撞着伤口,直疼得他脸上丑恶的紫疤泛了灰。
秦快又扑了过来,双掌挥拍急密无比的像是恨不得将敌砸成肉饼!
木照开背脊碰撞一块大岩,无可再躲,右手使尽余力在腰上机钮一按,一蓬蓝汪汪的“十字星”罩向秦快全身。
潘少荫及冷玉环似乎均知“十字星”的厉害,齐侧掠,不敢再攻秦快背后免措手不及。
仰身扑倒,秦快在一发的空隙里躲过要命的“十字星”,正欲起身,不料木照开自鞋尖弹出一蓬细如牛毛的毒针,直射秦快落地的身子。
秦快的身形骤然停上,出手凌厉一百掌抛成一百个旋转的圆弧重叠挤压,将一小丛如牛毛般的毒针全收在掌风的旋涡中,突然对着木照开泛起诡异的一笑!
这一笑却使得木照开心惊胆颤,它意味着秦快可能将全部的毒针反射还他。
秦快未有表示,木照开双足完好,猛一运劲直蹴秦快,同时潘少荫与冷玉环又攻到。
冷哼一声,秦快腾身而起,蓦地——
掌中一小丛被他以旋涡力量制住的毒针,像天女散花一样直罩底下三人!
“快闪——”
木照开泣叫如吼,三人或掠或滚,全弄得一身狼狈,却依然躲不过毒针的袭击,木照开首当其冲连中七针,潘少荫离他近中了四针,冷玉环隔得远被扫中一针。
极快地,中针的部位开始麻痹,不一会,肿胀泛紫黑,看了触目心惊,潘少荫呻吟道:
“伙计,你有没有带解药?”
木照开中毒最深,喘息道:“有,藏在发束……怕这小子中针想抢解药……”
潘少荫拖着麻痹的身子在地上爬,双手乏力的解开木照开发束,好一会才取出一瓶玉瓶,颤抖的倒出三粒白色丹丸,口干舌躁的道:“怎么服?”
木照开人已快昏迷,眼皮沉重,勉强道:“一人一粒——”
潘少荫自服一颗药丸,也喂木照开服下一颗,冷玉环也合着津液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