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00一年台湾
    一片漆黑的潭面,映照着环潭公路黯淡的路灯,四周不时响着叽吱叽吱的虫呜声;远处漆黑一片的树林,弥漫着似有若无的白色烟雾。
    看着白色烟雾渐浓且从树林里开始飘向潭边,手持钓竿坐在潭边略高处垂钓的张伟杰,不由心底寒意陡冒,感觉四周的气温骤降了不少。虽说此时气候正值酷暑,却有种似深秋般的萧瑟感,让他不禁打个寒颤。
    不远处,露营区里搭着近十个蒙古包帐篷,中间燃着营火,十数个人就围坐在营火旁喝饮料、聊天。
    张伟杰转首朝火堆旁的人群高声唤叫:“舜翔,过来帮我一下。”
    背对着他而坐的丘舜翔闻声回头看他一眼,起身向他走过来。“怎么,有大鱼上钩了吗?”
    张伟杰把钓竿递向他,低声说:“我觉得有点急,想去解放一下,你先帮我看着。”
    “喔,好。”邱舜翔接过钓竿在他旁边坐下,张伟杰立刻起身往幽暗处走去。
    营火边,刚才一直坐在邱舜翔旁边的长发女孩,看见张伟杰离开,便起身朝邱舜翔走过来,轻声细语地问:“你喜欢钓鱼吗?”
    丘舜翔转首看着这位大学时同班的系花,笑笑说:“不讨厌,可是也谈不上喜欢,可能是因为我老是钓不到鱼吧。国中时曾在自家的水池里钓过我妈妈视如宝贝的锦鲤,结果被我妈妈骂得好惨,从此我就不太钓鱼了。”
    长发女孩笑了笑,在夜色的掩护下,放胆尽情深凝着他。因为丘舜翔在大学时期不只是系上公认的好老公人选,更曾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大专院校“大学先生”选拔,获得第一名,几乎是当时全校所有女孩子的理想伴侣人选,可惜毕业后大家各奔前程。今天难得班上举办同学会,她暗自期盼能有机会和他擦出一点火花。
    这时,又有一个女孩过来笑问:“张伟杰从烤肉结束后就一直在这钓鱼,不知钓上了多少,我可是很期待他的烤鱼宵夜呢。”
    邱舜翔朝看放在旁的水桶探看一眼,笑答说:“好象还没有钓到的样子,也或许钓上的鱼都太小又被他放回去了吧。”
    一会,有三个对昔日系花有意思的男士也趁机靠了上来。
    原围坐在营火旁的人,见大家都往这边靠,也不约而同起身往这边走来,一起加入钓鱼的话题。
    解放完毕回来的张伟杰,看见刚才自个儿枯坐喝潭风的地方,这会已成了聚会的中心点,除了暗自感叹大学死党万人迷的魅力不减外,也替那几个想爱又不敢表白的女同学感到同情。
    他走上前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舜翔啊,这几年咱们的大学母校,听说招进来的女学生美女如云,你有没有看上哪一个,或者正和哪一个女学生谈恋爱的呀?”
    邱舜翔目前在母校教课,听说很受学生欢迎呢!
    女孩子们听他问出她们心里迫切想知道又不敢问出口的问题,不由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丘舜翔仰首看他一眼,笑着说:“你的思想很不纯正哦。虽然我的学生都已不是小女孩,或许师生恋听起来很浪漫,但实际情况是问题多多,所以我绝对不会考虑的。”
    女孩子们听完这话,美眸中俱闪过一丝希望之光;而男土们则对这个鸡婆的张伟杰投以怨毒的目光。
    虽然夜色昏暗,但张伟杰依然可感觉到那汇集而来的杀气,不禁苦笑暗想,呵呵,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从帐蓬里出来的尤莉,看见原围坐在营火旁的同学们,全围到张伟杰的身边去,不由猜想他是不是钓鱼的运气变好了,钓到了大鱼,所以大家全围上去看热闹。待她上前一看,才知原来是丘舜翔这块大磁石移动到这里来了。
    “怎样,有钓到鱼吗?”尤莉问。
    “半条也没钓到。”
    尤莉看向漆黑潭面,以及对岸树林里那片带点诡异的白茫烟雾,只觉今天的夜特别地漆黑,眼眸一转看了四周一眼,用一种低沉的嗓音说:“我觉得晚上还是不要钓鱼比较好。”
    张伟杰本能地反问:“为什么?”他最喜欢的就是夜钓了。
    尤莉看了大家一眼,用一种十分神秘的语气说:“忘记在什么时候听过这样一个据说是真实的故事,有个男子也很喜欢夜钓,有天他到一个湖边去夜钓,当他感觉到鱼儿上钩时,心想这定然是条大鱼,就收线用力拉起,没想到钓上来的不是鱼儿,而是一颗有着长发的骷髅头……”
    众人听到这里皆不由吓了一大跳,倒抽了一口气。
    “那骷髅头忽地飞出水面,朝男子迎面飞来,‘卡喳’一口就咬在男子的头顶上……”
    她说到这里,女同学们已不由自主惊声尖叫,歇斯底里地说:“尤莉,你不要再说了!好可怕,不要再说了。”说完本能地往身边的男同学身上靠。
    男同学虽亦觉毛骨悚然,可是却也暗暗感谢尤莉替他们制造这样难得的机会,遂趁此舒开臂膀保护女同学。
    尤莉不理,又继续说:“那个骷髅头紧咬住那男人的头皮不放,虽然经旁人的协助拿了下来,却也扯掉了那男人一大块的头皮,后来探究之后才知道,原来那骷髅头就是被那男子所抛弃,后来在那个湖中投水自尽的女人!说穿了就是女鬼来找那负心汉报仇啦。”
    众人听完心底寒气直冒、寒毛直竖。
    爱夜钓的张伟杰听完,咽了好几次口水才强自镇定心神开口说:“尤莉,你不要在这难得的同学会上讲这种恐怖的故事嘛,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幺呢?”
    尤莉开口欲再言之时,左前方环潭公路的路灯突然忽明忽灭了起来,四周唧唧虫呜声亦在同一时间全寂静了下来。
    正当众人察觉到此一诡异现象时,附近突然传来数声异于寻常的狗吠声,众人本能地转首望向狗吠声的来源处,惊骇得连呼吸都不敢了,个个屏息静观四周的动静,以至于没人发现潭中出现黑色漩涡和隐隐闪光的奇景。
    未久,路灯又恢复正常,虫儿又开始叽吱叽吱地呜叫了起来,狗吠声也恢复成平时的汪汪叫,众人这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都是你啦,没事讲这种会吓死人的鬼故事做什幺。”张伟杰抱怨着说。
    胆大的尤莉也因刚才诡异的气氛而受了点惊吓。“我只不过是把听过的故事拿出来说一下而已嘛,谁知道就真的发生了灵异现象。”
    她话才落,手持钓竿的邱舜翔似感觉到有东西正在拉扯钓竿,遂说:“好象有鱼上钩了。”
    众人一听这话非但没有欣喜的心情,反而个个心儿怦怦直跳,表情怪异地彼此互视。
    终究是他下的饵,张伟杰无法置身事外,只得拿出自备的小手电筒,壮着胆子上前说:“收线,把它拉上来看看鱼有多大。”
    邱舜翔依言收线,并将上钩之物往上拉,感觉还颇有分量。“好象有点重,谁来帮我一下。”
    一个正好站在他身后的同学,闻言左右看了眼,见没人靠上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帮忙。
    张伟杰将灯光照向鱼饵处,众人屏息以待,紧张又害怕地直盯着水面,终于水面下的东西拉了上来——
    那是一张惨白的人脸,还有一头长长的黑发!
    “啊——”
    一时间惊叫声四起。
    “我的妈呀,有鬼啊,快逃——”
    大伙儿惊声尖叫,不约而同转身就朝停车场方向狂奔而去,而双手紧握钓竿的丘舜翔,亦被那钓出水面的人头吓了一大跳,但更没想到帮他拉钓竿的同学会突然松手就逃,害他一时反应不及,被那颇沉重的人头往下扯,陡然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竿扑通跌进了潭里。
    停车场里,开门、关门的碰碰声响此起彼落,启动引擎加足马力,众车争先恐后,纷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一阵强风吹过,月儿从云端露出盈满的笑靥,似在笑这一群年轻人大惊小怪般,潭面被月光照耀得有如一面明镜。
    幸好水不深,邱舜翔浮出水面正好听见车子引擎狂暴的嘶吼声,可知开车的人已把油门踩到底了。
    邱舜翔见没人来搭理落水的他,就知那群“好”同学,个个逃命要紧,早已忘了他。不禁暗叹口气准备走上岸,突然一个不经意的转眸,瞥见左近有个载浮载沉的身影,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毫不思索舒臂便将那人捞抱起来,一抱进怀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会不会是具死尸啊?当他这么想时,却察觉到怀抱里的人,虽然全身湿冷,却还有体温。
    当下,他毫不迟疑抱着那人涉水上岸,来到犹火光熊熊的营火旁。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才看清原来是个有着一头及腰长发的女子,但奇怪的是她却穿著一身的古装。
    他虽感奇怪却也无暇多想,救人要紧,立刻对女子施救。也许是女子命不该绝,未久已能自行呼吸。
    丘舜翔这才满头大汗松了口气,待见她全身湿透,立刻至帐篷内取出他带来的睡袋,将女子包覆在睡袋里,抬手挥去额上的汗珠。看着女子娟秀而苍白的面容,心想虽然她现在呼吸平稳顺畅,但最好还是送她去医院诊察一下比较妥当。
    思毕,他起身快步朝停车场走去,一到停车场才赫然发现半部车子也没,当场傻住了,待回神,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大声咒骂:“到底是哪个混蛋,把我的车子也开走了!”
    邱舜翔担心那落水的女子,返身又回到营火旁,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回家求援,这又赫然发现手机已成了无法使用的“泡水机”。
    他心急之馀只得赶至帐蓬内寻找是否有人忘了把手机带走,幸好那些家伙只顾逃命,什么东西也没收,他拿来不知是哪个同学的手机,拨了通电话回家,简略说明情况。
    关上手机回到火堆旁等待,在这等待的时间里,丘舜翔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在女子的身上,凝着她那苍白无比却也清艳秀丽的脸庞,不由猜想这女子为何而落水,是不慎落水,还是自杀?而她那身古代装束又是怎幺回事,今晚有电视台在这附近拍摄节目吗?若是如此,则应该有人会寻来才对,可是当他左右望向四周,又不见有什么人影。
    当他暗自做各种推测和假设时,一辆白色宾士轿车快速驶了过来,车子在露营区外的车道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就见双亲邱政铭和吕淑雯相偕快速朝这边走来。
    “舜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邱母吕淑雯见人就问。
    邱舜翔见父母来到,便详尽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抱怨几句。
    “这些家伙真是无情,只顾自己逃命,也不管我落水会不会溺死。更可恶的是,不知是哪个混蛋竟把我的车子也开走了!我想没有别人,只有伟杰那个家伙会做这种事而已。”
    整个事件听起来是有点恐怖又有点好笑,邱政铭和吕淑雯听完不禁相视而笑。
    丘政铭上前看看女子的状况,见她呼吸顺畅,脉跳正常而稳定,心想应该没什么大碍,便说:“看来她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我们还是送她到医院诊疗一下吧。舜翔,你把营火浇熄,至于这些东西,我猜他们明天就会回来收了。”
    他说完俯身抱起包覆在睡袋里的女子往车子走去,妻子紧跟在后。
    邱舜翔提过早已备妥的两桶水,把营火浇熄后也跟着上车,直奔医院。
    三人到了医院挂急诊,值班的医生诊察过后笑着说:“没什么大碍的,水没有进到肺部里,只要让她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三人听了不觉松了口气。
    医生看了三人一眼,又看了眼那昏迷的落水女孩,不禁疑惑地问:“请问她身上的衣服是怎幺一回事?”
    邱政铭和吕淑雯互看一眼,有默契地同时把视线投向儿子。
    丘舜翔也是莫宰羊呀,情急生智就笑着解释说:“我们是戏剧社的学生,利用露营的时候顺便排演戏剧,不意发生了点小意外。”
    医生见他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学生气息,也就不疑有它了。
    这时,父子三人聚到一旁低声商量,该怎么处置这落水女孩。
    半晌,最后决定先带她回家,等她醒来再问明落水原因,好送她回家。
    你这个恶妻给我滚出去!我杜子风没有你这样的妻子……
    你为什么不把那些珍珠、首饰拿去卖了,买肉给我吃啊?我杜家没有你道样的不孝媳,休妻书拿去,给我离开杜家……
    “不——”
    梅映雪像是从一场恶梦中醒来般陡然坐起,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米黄的墙。
    这时,端着热奶茶正走进来的丘逸萍,看见床上的女子已醒来,立刻把奶茶放在小桌几上,赶紧上前。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怎样?”说完伸指比向坐在沙发上睡觉的邱舜翔。“是我哥把你从水里捞上来的,不过你放心,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和我妈妈帮你换上的。”
    话落,她过去把邱舜翔摇醒。
    “喂,老哥,你那落水的‘戏剧社’同学已经清醒了。”看着幽幽醒转的哥哥,又转身走了出去唤来父母。
    梅映雪听说衣服已被换掉,忙低头看看,哪知不看还好,一看却大惊失色!
    “啊——”原来此刻的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单衣,露出一大截手臂,羞得她忙拉起被子遮掩。
    把床让给落水女子的丘舜翔,被唤醒后起身走至床前开口说:“你别怕,这是我家,呃……你为什么会落水呢?”
    好温暖轻柔的嗓音哪,梅映雪生平第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这么温煦如春阳般,不禁楞看着地。心忖:这公子长得英俊挺拔,身形顺长还比相公略高,还有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温柔神韵……
    丘舜翔见她只是盯着他看不答话,不禁眉头微皱。他该不会救回一个失忆女子吧?
    不多时,邱政铭和吕淑雯以及邱逸萍都来到房间。
    丘政铭见女孩满眼的惊惶,便微笑着说:“孩子,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告诉我们你家在哪里,我们好送你回家,嗯?”
    耳闻这中年男子慈爱温厚的话语声,彷如爹亲那慈爱的语气,想起自己的遭遇和所受的委屈,梅映雪不禁悲从中来,垂首低语:“小女子姓梅,名唤映雪,大唐长安人氏,爹爹经营布疋生意,在延平门附近的长寿大街上开了家梅记布庄……”
    这话听得一家四口人眉头不约而同深深皱起。片刻,吕淑雯才微笑着轻问:“映雪,你可以把你失足落水的经过说一次给我们听吗?”
    梅映雪虽觉眼前四人的打扮穿著,和她所身处的地方都很奇怪,可是她也感觉得到他们都不是坏人,遂啜泣着把自己遭媒婆欺骗而错嫁绝情郎被休离,到欲投潭自尽却意外跌进潭中的大黑洞里,之后也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的事,娓娓道出。
    她虽说出落水的原委,却听得丘家四口人面面相觑,不免暗自猜想是真有这种不可思议之事,还是她胡说八道?
    灵巧机智的丘逸萍向另三人一打手势,四人立刻凑到一旁低语商论。
    邱逸萍说:“最近电视不是报导了一则有个跷家少女因不愿回家,就向警方谎报受到父亲的性侵害,而引起一阵轩然大波的新闻吗?说不定她也是个跷家少女,又电视、小说看太多了,便编个更离谱的穿越时空的故事。”
    梅映雪见四人神情有异,又聚首低语,不觉暗感忐忑;再想到自己的遭遇,还来到这个陌生又奇怪的地方,泪珠儿便沿腮直滴,本能地抬手拭泪。
    邱舜翔见她只是不停地用手背抹泪,忙去取来一条手帕递给她,柔声说:“别用手擦,这个给你。”
    梅映雪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泪眼模糊地看着一脸温柔神情的他,稍稍迟疑便接过手帕,低语:“谢谢。”
    邱逸萍伸手又把老哥拉回来,低声轻责。“笨老哥,她正在用女人最大的武器诈骗你,你千万不能心软呀!”
    “可是……”邱舜翔见她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直觉她应不是跷家才乱编谎话,便替她说话。“我觉得她的话可能是真的,宇宙是如此地浩瀚,任何超自然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笨老哥,先说好,如果你因此而被控告,我可不帮你证明清白喔。”丘逸萍睨着他。老哥生性就是太善良了,又在单纯的校园里工作,久了难免会变呆。
    丘舜翔只是眉头一皱,暗想老妹有时就是想象力太丰富了,他工作的环境虽然单纯,但实际上它也就是社会的小小缩影,当然也存有各式各样的人,他又不是菜鸟老师,哪会看不出学生有没有说谎?他感觉得出梅映雪并没有说谎,但她的遭遇又超乎常理的想象,难怪大家都不太相信。
    邱逸萍回头又看了她眼,出主意说:“这样好了,我想我们就先配合她的‘故事’,把她当是唐朝来的女子吧,然后再好好仔细观察她是不是在诓我们。”语毕又转眸看了她眼,见她频低头拭泪,不由也心生不忍。“如果她是真的从唐朝来的,看她那幺可怜,我们就收留她并帮助她;如果她是另有所图,我们就不必对她客气了。”
    三人闻言皆点头同意。
    丘逸萍朝母亲一使眼色,吕淑雯便上前配合着她的说词,用简单明了的方式告知她,她在无意中遇到难得的奇事,从生长的时代穿越了千馀年的时空,来到未来的这个世界。
    经过她的解释,聪慧的梅映雪已能明白,她在跌入那黑色的漩涡时,已穿越了千馀年的时光,来到终其一生都无法想象的未来世界,心里煌惧得不知所措,泪珠儿更不听意志操控地滴落而下。
    “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这时,邱逸萍靠上来说:“别伤心了,那种丈夫、那样的夫家,离开是正确的。你就在我家住下吧,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帮助你在这个世界好好地生活的。”
    吕淑雯亦微笑着附和说:“逸萍说得对,你就在我们家住下好了,现在我们有事必须出门了,逸萍和舜翔会在家陪你的,你别害怕,嗯?”
    梅映雪没想到掉落到这个未来的时空,可以碰到这么好的一家人,不禁又感动得想掉泪,本能地忙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水。
    “谢谢伯父、伯母,谢谢你们。”她完全没想到这家人对她的话是存着半信半疑的。
    吕淑雯只是微笑着拍拍她肩头,然后和老伴相偕离开儿子的房间。
    邱逸萍故作十分同情这个来自唐朝的可怜媳妇,义愤填膺地说:“映雪,你不用害怕、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教导你如何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
    丘舜翔只是默然不语地看着小妹和梅映雪,心里毫无疑问地相信梅映雪是因碰上时空黑洞的转移,才无意间捡回了一条命。
    思毕,他转身出去,未久端着一杯温开水进来递给梅映雪,轻语:“你一定渴了吧,喝杯水。”
    梅映雪再次从他手中接过温开水,苍白的娇颜不由自主飞上两朵红云,细语:“谢谢。”
    邱逸萍只是转首看了大哥一眼,不免心疑大哥的男性荷尔蒙是不是已蠢蠢欲动了……
    对梅映雪来说,这世界一切都是新奇的!窗户上头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会吹出凉凉的风,她不禁抬手去放在冷气的出风口。
    邱逸萍见状便问:“你看过这种东西吗?”
    梅映雪摇头。“没见过,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不停地吹凉气?”
    邱逸萍眸中闪过一抹狡桧,靠上去似十分神秘地轻说:“你听说过鬼都会吹凉气使人毛骨悚然吧?我们就是捉了一只鬼关在里面让他不停地吹凉气。”说完拿来遥控器。“你看,这是我们请了位得道高僧做出来的东西,可以控制鬼把气吹得凉一点,还会让你冷得发抖哦。”语毕便将冷气调降至十馀度。
    哇!真的冷风飕飕呢!梅映雪听说长形盒子里有鬼,又被陡降的冷风吹得心头凉意直冒,本能地便躲到丘逸萍的身后,紧闭双眼,双手胸前互抱,哀求说:“逸萍,我怕鬼……叫他不要再吹了,我觉得好冷啊……”
    丘逸萍没想到她真相信自己的胡诌之语,又见她害怕的神情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心里开始有点相信她是自唐朝穿越时空来的女子。不过捉弄她实在太好玩了,让她欲罢不能。
    这时,邱舜翔进来静静走至墙边,用安置在墙上的控制器把冷气调回正常温度,并轻责妹妹。
    “她对未来的东西十分陌生,别这么捉弄她。”话落走至她身边轻声说:“映雪,你别听逸萍胡说八道,那里面根本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些机器而已。”
    梅映雪看看他、又看看逸萍,抬眸偷觑那长形盒,呐呐地问:“真……真的吗?”
    邱舜翔知道她误以为真了,不觉又睨了小妹一眼,过去把冷气的外罩拿下。“你看,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呀。”
    梅映雪仔细看过之后,转首纳闷地看着丘逸萍。
    邱逸萍吐吐舌头说:“我是开玩笑的啦。”
    梅映雪方知被她所捉弄,回头见邱舜翔又把冷气外罩装回去,不由感激他的好心,否则自己一定会无法停止害怕。
    这时,丘逸萍突然拉着她往外走。“走,我们去看电视。”
    丘舜翔实在不知小妹究竟是要确认她的身分,还是觉得对现代化无知的她捉弄起来很好玩,他只能摇头跟在两人身后。
    丘逸萍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梅映雪看着原本黑色的箱子,竟然有人躲在里头,而且还好几个,不由惊奇地指着它:“这……这里面有人耶?!”
    语毕更不由自主过去绕看电视一圈,这个箱子并不大,为什幺可以装得下这幺多人?想回来问丘逸萍为什么时,丘逸萍却将节目转到电影频道,正好播放以动物为主角的电影,且已配上国语配音。
    梅映雪更是惊吓一跳,娇颜煞白,颤抖地指着电视颤音问:“狗……狗会说人话,好……好恐怖!”
    邱逸萍暗笑,表面却佯装亦感害怕状。“对呀,因为它已修练成精了,所以才会说话又能躲进那箱子里,等到晚上它就会跑出来吃人,尤其是像你这么香又这美的唐朝美人儿,它最喜欢了。”
    梅映雪最害怕妖怪了,听了吓得浑身发抖,抬手掩住耳朵。“不要说了!我最害怕妖怪了,不要再说了!”
    这时,电视萤幕突然一黑,邱逸萍以为是停电,抬眸看去就见老哥俊颜紧绷,扯掉电视插头,神情冷然地看着她。每当老哥出现这号表情的时候,就表示他生气了,转眸又见梅映雪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亦觉自己玩笑似乎开得太过火了。
    她举手对老哥比个抱歉的手势,靠上去轻说:“映雪,对不起啦,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小狗不会说话、也不是修练成精才躲到电视里去的,那只是电子影像传输而已,你不用害怕啦。”
    梅映雪这才放下掩耳的手,偷偷转眸觑向那已恢复一片漆黑的电视萤幕。又见原是俊颜冷然的丘舜翔,对她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心里便相信他不会骗她,想起连连被丘逸萍捉弄两次,不觉嘟嘴抱怨:“你好过分,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这么捉弄我。”语毕双目泪水盈然。
    即使是同性,丘逸萍见着了她的娇啧模样亦不自禁感到怦然。从小到大见过的女生不少,从就未见过这么“娇”的,真是美呆了!心里亦开始相信她真的是来自唐朝的女子了,也就更心生罪恶感,低声道歉说:“对不起啦,我……”她本想说出对她心存疑虑的事,但话到嘴边又觉不妥,忙改口说:“我生性就是有点顽皮,你不要生气啦,好不好?我不会再捉弄你了啦。”
    从小到大,除了贴身侍婢绿玉外,梅映雪甚少接触过其它同年龄的女子,尤其是像丘逸萍这么活泼的女孩,亦不觉被她开朗外向的气质所吸引,觉得来到这个未来世界就可碰上这么投缘的女孩,心里也十分开心,遂绽开抹不介意的甜笑说:“只要你不再捉弄我,我就不生气。”
    邱逸萍至此才相信她是真的来自大唐,从小就被养在深闺里的单纯女子。心里再无半点怀疑,拉起她手,快乐地说:“走,我带你去认识我家的环境。”
    “好。”梅映雪只觉得她真是个好人。
    邱舜翔只是摇摇头,把电视插头插回去,关闭电视。看着还流露出天真气息的她,不觉唇边漾开抹微笑。
    丘舜翔当门而立,冷冷地看着站在台阶下方,低着头双手高捧着一支全新手机的张伟杰。
    “这是全班同学,大家一起出资买来赔给你的手机,请你笑纳,别再责怪我们了。”张伟杰虽低着头,却不时偷偷抬眸觑看死党的反应。
    “你们都不管我的死活了,还会怕我生气吗?”邱舜翔想起昨晚的事,心中仍馀怒末消。“还有你,明明是搭我的便车去参加同学会,逃命的时候却开了我的车就逃,假如我溺死了,做鬼一定第一个找你。”
    张伟杰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忘记了,你的车和我的车,车型和颜色都相差不远,你的车钥匙又刚好没拔,惊慌逃命之中,我哪还会记得这幺多啊?”话落微顿,抬起头来问:“呃,那个……你钓起来的那个人头真的只是假人吗?”
    邱舜翔当然不能说出真相,只能故作没好气地说:“当然是假人啊,只是塑胶制的女模特儿而已。”话落上前伸手取来好友尚高捧在掌心的手机。反正是同学一起向他赔罪的谢礼,不收白不收。
    张伟杰似安心般松了口气。“虽然你跌进了潭中成了落汤鸡一只,可是却比我们幸运多了。”
    邱舜翔眉头一皱,不解地问:“为什么?”
    张伟杰重重地叹口气说:“我们虽然逃得很快,可是大家全七魂吓掉了三魂,有人连夜去大庙收惊,有人则吓出病来现在还在发高烧呢。”
    “所以你们都没人想到我,只有你这个开错车的人才会想起我,对不对?”丘舜翔没想到这群高知识份子的同学,这么禁不起吓。“那他们现在怎幺样了?”
    “他们听说只是个假人,又知道你平安无事,已经有人恢复正常了。”张伟杰说。
    丘舜翔听了也暗想,若不是他跌进了水里又救起了梅映雪,搞不好他也会和其它人一样吓出病来,想想也就不再和他们计较那么多了,遂说:“进来坐坐,喝杯冷饮吧。”
    张伟杰摇头说:“不了,我女朋友还要带我去收惊呢,她知道有间庙宇对这方面还挺灵的,你要不要一起搭我的便车去?”
    邱舜翔摇头笑说:“我不用了。”
    “那我得走了,让她等太久她会生气的。”
    “嗯,再见。”
    邱舜翔送走好友,回头就欲回到房间试试新手机如何,岂料一进入房间,正好看见梅映雪正在玩壁灯的开关,而使用时日已长的壁灯似禁不住这样反反复覆的开开关关,在她按下“开”后灯丝立时烧掉了,还发出了“滋”的声响。
    梅映雪正对一按开关灯就会亮、会灭的事大感惊奇之时,不意灯泡竟烧掉了,更糟的是丘舜翔刚好走了进来,这下人赃俱获,她想赖也赖不掉,羞得她娇颜一片赧红,抬手指着壁灯嗫嚅着说:“我……我觉得那个会亮,很……很稀奇,忍不住就多试了几下,没……没想到就……就坏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语毕螓首低垂不敢再看他。
    丘舜翔知道她此时像一个孩子般对这里的每件事都很好奇,只是漾开微笑柔声说:“没关系的,只是灯泡坏了,我再换一个就好了。”
    梅映雪闻言倏地抬起头,惊问:“真的吗?”
    邱舜翔点头,取出备用的灯泡,换掉烧坏的灯泡,笑说:“你再开看看。”
    梅映雪依言再按下开关,壁灯果然又亮了起来,她惊得小口微张直瞅着他,只觉得他好厉害、好神奇。
    邱舜翔见她眼角含泪,不由心生不忍,上前抬手轻拭她眼角的泪水,柔声轻语:“别那么担忧,你对这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会好奇想要碰触也是非常自然的事,不小心弄坏了,我们不会怪你的。”
    梅映雪只觉他的手好柔好暖,那轻轻的碰触就像一种魔力,让她不由自主感到双颊迅速发烫了起来,更不禁楞看着他。
    四目相视,丘舜翔被如此无邪的双眸深凝,亦觉心底有着什么东西被诱发了,开始有种异样的情感在心湖轻漾波纹,但惊觉后旋即转眸一笑,转开话题笑说:“我有一个更好玩的,你想不想试试?”
    梅映雪亦有所惊觉,也忙收摄心神,待听见有更好玩的,忙问:“是什么?”
    丘舜翔从倚壁的橱柜里拿出一盏半圆形的桌灯,插上电后用略带神秘的语气说:“你用手指轻轻碰这个上面看看。”
    梅映雪依言伸指轻触,没想到灯就亮了起来,她惊得小嘴微张,转着骨碌碌的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丘舜翔。
    邱舜翔微笑说:“你再碰碰看。”
    梅映雪依言再度碰触,桌灯的亮度又更亮了。她的惊讶转换成了笑意,且已明白个中的神秘,再伸指碰一次,灯又更亮了。她想会不会再更亮,便又碰了一次,灯却突然熄了,见状吓了一跳,以为她又玩坏了它,不自觉转首去看他,却见他只是微笑点头,她便再伸指碰触,灯又亮了,至此她终于明白这个灯是三段式的。
    “好好玩哦。”梅映雪便开心地玩起触控桌灯来了。
    丘舜翔只是微笑着陪在一旁。
    这时,丘逸萍从门前走过,又不自觉地倒退几步探看一眼,随之低声自语:“这哪像是大学讲师啊?说是幼稚园大班老师还比较恰当吧。”语毕,摇头走开了。
    经过一整天的观察,邱家人已几乎可确定梅映雪的确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此便安心地收留这个穿越千年时空而来的女子。
    晚上就寝前,邱逸萍已把房间里的衣柜整理出一个空间,放置母亲为梅映雪买回来的一些换洗衣物。
    邱逸萍拿出一套两件式纯绵睡衣递给梅映雪。
    “这是睡衣,睡觉时穿的,宽松又吸汗,可以让你睡得很舒服,你进去浴室换上,我再带你去睡觉。”
    梅映雪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这一家人真的很好,虽然穿越了千馀年的时空来到这全然陌生的未来世界,可是她感觉并不孤单。
    “谢谢。”梅映雪接过睡衣,依言到浴室换上,果然穿在身上感觉很轻松自在。
    “走,我带你去一张大床上睡个舒服的好觉。”丘逸萍拉着她的手往大哥的房间里走,开门前还往大哥书房的门缝底下看了眼,确定大哥还在书房。
    这不是她今早醒来所睡的那张床和房间吗?看着简洁整齐的摆设,梅映雪心想他们家的客房收拾得好整齐啊。
    邱逸萍上前拍松枕头放好,拉开被子抖了抖,回头对她说:“从今天晚上起,你就在这个床睡觉吧,我也要回房睡觉了,晚安。”
    “晚……晚安。”梅映雪目送她出去并顺手带上门,回头看着那淡绿、缀着黄色小花的枕头和被子,令人有种安适的舒服感。
    她上床轻轻躺下拉上被子,原是米白的墙在晕黄灯光的照射下,有着如阳光般温暖的感觉,不觉拉上被子掩住口鼻深吸一口气,却在吸入气时嗅到一股淡淡地令人怦然的清香,她对这气味并不陌生,是属于男子身上的独特气息,只是这棉被上为什么会有?
    梅映雪不禁再轻嗅一次,比之相公身上的男性气息更加清爽,有着淡淡的诱惑,双颊更不禁微感烫热了起来……
    正当她的意识渐感馍糊欲入睡之际,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在房间外停住时,她骤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惧,霎时睡意全消。
    当门把被转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梅映雪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反应,立刻坐起。
    然而,推开门的人似乎比她更惊讶,不觉惊噫一声。
    “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邱舜翔压根没想到她会在他的房间里。
    梅映雪见到是他,反而有种安心的释然感,遂轻声回答:“是逸萍要我在这里睡的。”
    “什么?!”邱舜翔闻言是既惊又气。臭小妹怎么可以把人往他房间带呢?于是怒气冲冲地返身去敲小妹的房门。
    “谁呀?”邱逸萍睡眼惺忪,心情很差地开门出来。“人家正要入睡,哪个混蛋却跑来敲门?”待见老哥俊颜冷然地站在门外,不觉心虚佯装不知地问:“哥,已经很晚了,该去休息了,看书看得太晚对你的视力不太好哦。”话落转身就想开溜。
    丘舜翔伸手一把揪住她后领,生气地问:“为什幺她会睡在我的床上?”
    邱逸萍眼眸一转,心计瞬间谋定,转过身拉下他的手陪笑说:“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的床很大啊,别说是睡两个人了,睡三个都没问题,而我的床只是单人床而已啊;再者……”她看一眼已走至门边朝这边探看的梅映雪,降低音量说:“你一定也不希望那位唐朝美人儿遭遇你那时候相同的惨痛经验吧?”
    所谓的惨痛经验,就是小时候陪着怕黑的小妹一起睡时,他老是被作梦的小妹拳打脚踢给踢下床去……想到这里,邱舜翔不禁迟疑了。
    邱逸萍则趁此机会,伸手抓来放在门边柜子里的东西塞进大哥的手里。“这是我在逛街时拿到的宣传品,因为是某基金会制发的,应该会达到只只不漏的效果。”语毕抿嘴一笑,趁老哥发愣时关上门并上锁。除非是他把门板拆了,否则绝不再开门。
    丘舜翔不知小妹塞给他的是什么东西,拿近一看,小小的方形、理头有个像橡皮筋的圆环物,虽没用过此物但也知道它是什么,不禁心头一跳,俊颜倏感发烫,下意识回头看了梅映雪一眼,转首用力敲着门板。
    “逸萍!逸萍!”
    半晌不见回应,知晓小妹是铁了心不理了,他忙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裤袋里,转而向父母求援。
    “爸、妈,你们开个门好吗?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片刻,吕淑雯一开房门,劈头就问:“什么事非得要半夜商量不可的?你要结婚了吗?对象是谁?”
    丘舜翔没想到妈妈会寻他开心,苦笑了两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吕淑雯回身看了站在身后的老伴一眼,再回头抬手搭上儿子的双肩。
    “阿翔,你是爸妈生养的乖儿子,妈妈绝对相信你的人格和品性,可是假如你兽性大发的话,妈妈我和你爸爸会替你备妥钻戒的。”说完转首唤道:“老伴,把那个拿来。”
    邱政铭应了声,转身进房去拿东西。
    听到老妈的这番话,丘舜翔即知双亲也想撇清不理,遂焦急地唤着:“妈,你听我说呀!妈……”
    他“妈”字尾音未了,吕淑雯已把东西交到他手中了。“这是今天才从法国空运来台的,又轻又保暖的天然丝被,你看这晴朗的天蓝色、有着朵朵白云,非常地适合你;另外,还有符合人体工学又环保的天然乳胶对枕,可以让你们舒舒服服地一觉到天亮。”
    “妈……”老妈根本是把他的话当马耳东风了。邱舜翔是又急又无奈,只得转而向父亲求援。“爸……”
    邱政铭露出慈爱的笑容。“孩子啊,我们家客用的小木屋在这次台风中严重受损,你也是知道的,况且让映雪一个女孩子去住小木屋,难免会孤寂了点。”
    “所以,儿子啊。”吕淑雯笑着拍拍儿子的双肩。“你干脆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吧!好了,已经很晚了,赶快去睡觉吧。”说完关上房门并上锁。
    可恶啊!无情的手足!无情的双亲!邱舜翔真是欲哭无泪啊。
    这时,梅映雪轻步走至他身后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邱舜翔转身绽开抹不用介意的微笑。“不,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习惯了,我再去搬个床垫就可以了,麻烦你先帮我把这些拿进房间。”
    “喔,好。”梅映雪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转身先回房间。
    丘舜翔从贮物间搬出一张双人床垫,拿到房间摆放在床铺下方紧靠着。
    梅映雪眼见他因床被她所占用,而如此大费周章地再替自己弄个床,心里颇为过意不去,遂轻声说:“我想该把床还你,我睡下面的床就好。”
    正拉开枕头和被子外套袋的丘舜翔,听了抬眸看着她笑说:“没关系,床垫都是一样的,睡在哪里都差不多,不过我想你大概不习惯睡这么低的床,所以你还是睡在上面的床,比较容易入眠。”说完将一对乳胶枕的其中一个拿至床上,摆放在适当的位置。“这种枕头睡起来满舒服的,如果你觉得不习惯的话,可以换床上的其它枕头。”
    “谢谢。”
    邱舜翔把薄被抖开,把桌灯调暗些,过去把门轻轻半掩上,回头说:“你先休息,我进去换个睡衣。”
    梅映雪明白他不关上门的举动,意在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不会对她不轨的,遂躺下拉上被子,听着浴室传来轻轻的水流声,感觉他的人真的很好。
    一会,丘舜翔从浴室出来,看见她只是躺着尚未合眼入睡,遂指着床头柜上的一壶冷开水。“半夜要是口渴,那壶是冷开水,可用喝;还有,浴室里我留了盏小灯。”
    一股暖暖的体贴感觉,随着他的话语流进了她的心房,梅映雪胸口暖暖,心儿怦然……
    不觉轻合双眼思考着,这家人这么好心地收留了她,她应该是要想办法好好报答这一家人才对,那么从明天起她就以仆人的身分,帮忙打理家务、准备三餐吧,这是她做得到、也办得好的事。

《欲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