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刘华追出公司,终于在骑楼下找到海恬。
    “海恬。”他跑了过去。
    “我……我想请个假。”她勉强勾起一丝笑地对他说,“我想静一下。”
    “可我却有话想对你说。”他搔搔脑袋,有些腼腆地表示:“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你回去休息吧!”
    海恬看着他,“好,我们找个地方谈。”
    “嗯,就对面那间西餐厅吧!”刘华指着对街。
    她点点头,与他一起走了过去。
    当两人进入店里,刘华叫了杯咖啡,海恬则叫了杯柳橙汁,这时他才开口,“其实我看得出你很爱少阳,而少阳也爱你,只是……他不曾真正爱过一个女人,所以有点迟钝。”
    “这就是你想说的吗?”她转首看向窗外。
    “不是。”刘华想想,还是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还是决定说出来。”
    “你说吧!”她冷静地点点头。
    “公司投资失利,已是周转困难了。”
    “什么?”她紧蹙起眉,不敢相信这件事。
    刘华肯定地点头,“所以总裁才会前往英国寻求金钱的奥援,可对方却以联姻为交换条件,至于你看到的那女人……就是那名金主的女儿。”刘华据实以告。
    “真有这种事?”她还真难消化这个消息。
    “你也知道少阳的脾气,绝不容许被牵着鼻子走,即使以公司的生存来要胁他,他也不会答应;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他是爱你的,只是他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所以他百分之百会拒绝这桩婚事。”
    刘华揉揉眉心,眼底载满担忧,“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事,因为担心你会更离不开他,但我希望你能接受我。”
    “你的意思是?”她不太懂他话里的含义。
    “我的意思是……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好让他彻底对你断了念,或许这么一来,他就会接受那桩利益交换的婚姻,先保住公司再说。”刘华站在公司的立场考量,试图说动她。
    “让我考虑一下。”她的心乱了。
    “我不勉强你,就只是先交往,看你要考虑多久都行。”见她没一口回绝,刘华心中的希望更浓了。
    她看向窗外,眼神飘忽。难道刘华说的是真的,古少阳对她并非无心?若是这样,她该怎么办才好?
    “给我三天的时间,好吗?”考虑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说出这句话。
    “好,就三天。”再长他都愿意等待。
    “那我可以离开了吗?”她只喝了口柳橙汁,“那我就请三天假,回到公司上班那天我就会回覆你。”
    这三天,她不想再看见古少阳,一旦遇上他,定会乱了她的想法。
    “好,这个我还可以作主。”刘华答应了她。
    “谢谢。”对他点点头后,海恬便站了起来,快步离开西餐厅。
    走在大马路上,海恬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而刘华在与海恬分手后,也跟着离开,返回公司。
    当他瞧见显得凌乱不堪的办公室,还真是吓了跳,赶紧叫清洁工前来清理。
    最后,他在休息室内找到喝得烂醉如泥的古少阳。
    “少阳,你这是在干什么?”刘华拍拍他的脸颊,硬是抢过他手里的酒瓶。
    “你怎么抢我酒呢?呃……”古少阳坐了起来,对着他胡言乱语,“女人都送你了,你还抢酒,太……太过分了吧?”
    刘华摇摇头,走进浴?#29234;他拧了条热毛巾,“来,擦把脸吧!”他将毛巾放进他手中。
    半醉半醒的古少阳听话的擦起脸,整个人顿觉舒爽不少。
    他张开眼,瞪着坐在对面的刘华,“你刚刚追出去,是不是博得佳人的欢心了?”
    “我不是你,可没那么有魅力。”唉!说穿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少来,我看得出来,你这次可是卯足全力要跟我一较高下。”他撇撇嘴,眼睛醺然,但脑子却十分清楚。
    他已经失去她了,彻彻底底的失去她……
    有句话说的还真对,拥有时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才发现她的可贵。
    “是呀!卯足劲都还不如你呢!”刘华苦笑。
    “怎么说?”古少阳眉一扬。
    “刚才我鼓起勇气跟她提及追求她的事,她……她却说要考虑三天,不过我倒是很有信心,三天后的答案一定会让我满意。”因为,刘华知道海恬还深深爱着古少阳,为了他将来的事业着想,她定会做出这样的牺牲。
    “哦!”古少阳敛下眉,一双拳头却握得好紧、好紧。
    “祝福我吧!”如果能得到好友的祝福就更完美了。
    “哼!我没送你一记拳头已经很好了,你居然还要我祝福你?我可没那么伟大!”古少阳突然仰首哈哈大笑,“没想到……我居然会尝到这种苦果。”
    “你终于承认爱她了?”刘华紧张地问。
    “我?”古少阳苦笑,“算了,别提这个字,你走吧!我想大睡一觉。”说着,他又翻身躺下,可心却有如千斤般沉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为什么这么不好受?偏偏每个人都喜欢往里头跳……
    时间过得好快,对海恬而言,这三天根本是在恍惚中度过。
    这几天,小纶不只一次问她请假的原因,但她已无力再谈,总是四两拨千金的躲避她的追问。
    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也是她回覆刘华的日子,她到底该不该答应他?
    关在屋子里只会更烦闷,她索性出门闲逛,可不管走到哪里,她眼前总是会出现古少阳的影子,以往的甜蜜和心伤再次萦绕心头。
    走到天桥上,她突然想起过往。记得那天他俩起了点争执,而他竟不顾路人的眼光,就在这里将她往怀里一拉,给了她一个缠绵的吻……化解彼此的心结。
    摸着这栏杆,当初她不就是被他吻到无力地靠着它吗?
    “怎么?还在怀念那个吻吗?”赫然,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
    “你!”她猛回头。
    “如果你想重温旧梦,我很乐意奉陪。”古少阳扯开嘴角,笑得邪气。
    “你——无聊。”咬着下唇,海恬旋身就走。
    “等等。”他迅速追上她,又是一阵拉扯后的狂野深吻。
    对于他的侵略,海恬依旧是毫无招架之力,任由他的唇舌在她口中作怪,而她的心也再次投降了。
    直到他尝够了她,这才肆笑地放开她,“听说你打算接受刘华的感情?”
    望着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她直觉心痛,“这不关你的事。”说着,她快步朝天桥下走去。
    古少阳大步跟上,眯起眸看着她快步疾行的模样,还有她那身简单的裤装。
    “海恬,你还是穿洋装好看。”他突然在她背后喊道。
    她呼吸一窒,但没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古少阳赶上去,与她并肩而行,“为何走那么急?从后面看愈来愈没女人味了。”
    “我有没有女人味不关你的事。”她冷声应道。
    “那关谁的事?”他谑笑着,“刘华吗?或是你以后只会为他穿衣,为他的喜好做任何事?”
    海恬不解地瞪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穿衣给谁看,甚至脱衣服给谁看都与你无关吧?”
    “你!”他点点头,“你装得很像,但我不会上当的。”
    “我装什么?”
    “装成一副漠然样,事实上你内心还是忘不了我,对不对?”他撇唇笑了,可胸腔里的那颗心却扭绞着。
    该死的,明明来找她是想留住她,可一见面,想留她、爱她的话他竟说不出口,吐出的反倒是逼她远离的恶言。
    “古少阳,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早就不记得你了。”她恼火的呛声。
    “哦?那你为什么一路上绕的全是咱俩走过的地方?”他冷冷嗤笑。
    “你跟踪我?”海恬难以置信地定住脚步。
    “大马路是你家开的吗?我跟踪你?呵!笑话。”就算是,以他高傲的个性也不会承认。
    “好,那就请你现在离开我。”她咬住唇,忍住满心的疼意。
    “我不离开,现在我正无聊着,遇到你也算有缘,咱们就聊聊怎么样?”他拉开嘴角一笑。
    “我很忙。”她不想再继续跟他聊。
    就怕这一聊……她已经混乱的心会更加迷失。
    “就看在曾经是朋友的份上,陪我聊聊吧!”他抬头看着夜空的月亮,“有点冷,请你喝酒去。”
    “我不想——”
    “走……”在他的拉扯下,她硬是被他带往那间他经常逗留的PUB。
    古少阳为自己叫了瓶红酒,却为她点了杯水果酒。
    “我不喝这个。”她推开它,“我要一瓶跟你一样的。”
    “你疯了,你不行的。”古少阳撇唇一笑。
    看着他嘲弄的笑,林海恬更不服气了,“酒保,请把水果酒收回去,我要一瓶跟他一样的。”
    酒保望了两人一眼,发现他们还没喝就已经醉了似的。
    “好,等等。”没办法,客人最大,他还是帮她换上。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而且还疯得不轻。”古少阳就等着看她怎么将这瓶酒灌下去。
    “你管我。”接过酒,她倒了杯,一口气喝下去,可是……还真不好喝呢!
    “呵……知道自己多爱逞能了吧?”他弯起嘴角,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灌了半瓶。
    “酒鬼!”海恬瞪着他。
    “偏偏你就是爱死了酒鬼。”他半嘲弄地道。
    “谁说的?”一听他这么说,她不服气地辩道:“我说不爱你就不爱你!”
    “咦?你不打自招喔!我说过你爱我吗?我只说酒鬼。”古少阳感觉有趣的嘴角一弯,傲慢的姿态还真无法形容他的俊逸邪魅于万一。
    “你!”她深吸口气,“你就会欺负我。”
    “再欺负也不过今天了。”心一拧,他接着又说:“如果你接受了刘华,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大嫂……”说到这儿,他的薄唇抿紧,像是正压抑着莫大的愁苦。
    她也跟着静默了,望着杯中的枣红色液体,她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喂,你做什么?真要醉得不省人事,让我抱你回去?”抢过她手中的杯子,他替她喝了。
    “你真小器。”见他这样,她忍不住大叫。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干嘛对你大方?”微醺的他像个孩子般赌气的说。
    本想回嘴,但看见他这副低落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泛酸,就怕隐忍已久的泪水会在他面前决堤,“你慢慢喝吧!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他付了帐,跟着站起来。
    两人坐进车里,海恬立即闻到他一身的酒味,“你能开车吗?我自己搭车就好,你也坐车回去吧!酒后开车太危险了。”
    “你还会关心我?”他突然应了她这么一句。
    “就……就当朋友一场。”她转开脸,咬着唇看着窗外。
    “放心吧!我没醉。”朋友!他撇嘴一笑,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呼啸着向前奔驰。
    车上,两人不再说话,车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
    直到她住处的转角处,他出其不意地停下车,“回来吧!”
    “什么?”海恬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到我身边吧!”他低眸看她。
    “你在开玩笑吗?”她抚着心口,强压住内心的悸动。
    “我发觉……”古少阳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勇气,半晌后又道:“我发觉我不能没有你,回到我身边好吗?”
    海恬一楞,激动的看着他。
    天,他在求她回到他身边呀!终于,她的付出是有代价的……
    “我或许不是个好情人,但是我会努力去做。”他转首,一双明亮的眼里暗藏流光。
    “那你爱我吗?”她梗着声问。
    “你怎么老爱问这个字?”他冷峻的撇起嘴角。
    “那你到底爱不爱?”就当她肤浅,可她还是跟大部分的女人一样想听呀!
    “爱,我爱你,回到我身边?”他定定地看着她。
    闻言,海恬好想好想扑进他怀里,告诉他她愿意,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可是,谁来解决古丰的危机?
    她紧紧抱住胸前,感受到身子正剧烈的颤抖,接着竟听见自己说:“可我已经不爱你了,我已决定答应和刘华交往。”
    “你!”他一震,眼睛紧紧锁着她脆弱的神情,“我不相信你不爱我,我不相信!”
    “你以为我会傻得跟一个自家事业面临危机的小开在一起吗?”怕他不死心,海恬狠不心说出这句话。
    “你怎么知道的?是刘华告诉你的?”他拽住她的手腕。
    “与他无关,是八卦杂志揭露的。”她眉一挑,“看样子这不是子虚乌有的啰?我看也是因为你快垮台了,才会说爱上我吧?因为已经没有女人愿意投进你的怀抱了!”
    “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女人!”
    他的力道加剧,疼得她皱起五官,“你快放开我……”
    可他没放了她,反而将她压在身下。
    “你要做什么?”望着他那轻率的笑容,她一颗心狂跳了起来。
    “没错,我是个快要垮台的小开,怎么样?不过,男人该有的东西,我一样也没少!”他简直气坏了。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爱,可她竟用这样的态度回报他……这女人……该死!
    “啊!”她惊呼,感觉他压低她座椅的椅背,车窗也转为不透明的暗黑色,“这是……”
    “只要我按下某个按钮,这车里就会成为我们甜蜜的车床。”他轻蔑地对住她的眼哼笑。
    “不行,放开我,我要回家。”她慌了,在车内晕黄小灯的映照下,他的脸孔显得邪魅逼人。
    他一只手就压制住她反抗的双手,以膝隔开她的双腿挤身其间,“别傻了,真不知道你在维护什么,别忘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他的话伤了她的心,脸上满是惊愕和伤心,“不再是了,永远不再是了,别忘了,我将会是刘华的女人!”
    她这话震住了古少阳,但他随即回复过来,“谢谢你的提醒,不过那也是明天以后的事了。今晚过后,我不会再碰你一根寒毛。”
    说着,他便激愤地捧住她的脸,蛮横的吻着、吮着,咬着,一手则探入她的衣服底下,用力攫住她的胸脯。
    “啊!”她全身的血液瞬间降温,不自觉地打起冷颤。
    他挤压着她柔软的乳房,感觉两团浑圆在他的揉弄下慢慢胀大,“你的身体撒不了谎的。”
    他冷厉地笑着,目光直盯着她的胸乳以及挺立的蓓蕾。他猛地低下头攫住他们、舔着他们,看着他们在他的抚弄下颤抖的娇态,跟着解开她的裤子,将她的牛仔裤往下一扯……
    伸出双手,她抱住他,不再保留的献出自己,而她这样的动作让他感到一阵困惑,可他已无心去探究。
    就让自己沉沦,也让她跟着一起沉沦吧……
    翌日,古少阳来到公司,与海恬在电梯外不期而遇。
    两人相视一眼,连声招呼都没打,便进入各自的电梯,这样的淡漠令两人的心都抽疼了,却只能装作不在意。
    踏进办公室,海恬二话不说的就向主任递上辞呈,“主任,真的很抱歉,这些日子来因为请假耽误了工作,我今天是特地来向你辞职的。”
    “你真要辞职?副总裁同意吗?”原来,她与古少阳之间的事已被乔雨瑛给宣扬开来了。
    “辞职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关他的事。”她拳头一握,克制住内心的酸涩。
    “我想……我还是请示一下好了。”既然她与副总裁有这层关系在,他怎好擅自作主。
    “你……”海恬闭上眼又道:“那不用了,这事我会再向你报备,我先离开了。”她不想什么事都传进“他”耳中,不如直接向刘华辞职吧!
    离开后,她用手机打了通电话给刘华,接通后,刘华立刻紧张地说:“海、海恬是你……好,我马上来,我……你……你……哎呀!到时候再说了。等我,我马上到。”
    切断电话后,刘华整个人坐立不安的,一旁的古少阳不禁撇起嘴角,冷冷地笑说:“她答应了?”
    “还没,但等下她就要回答我了。”刘华紧张到额头直滴汗。
    “那你还不去?”古少阳拿笔的手紧紧一握。
    “嗯,我去去就回来。”刘华迫不及待的奔出办公室。
    古少阳忿忿地将笔往大门一扔,胸中有着诉不尽的怨恼。
    而刘华一到楼下的员工餐厅,在看见海恬的刹那,竟然变得结巴了!
    “海、海恬,你想喝什么,我请客。”他拿出手帕直擦着汗水。
    “我已经叫了咖啡,但我不知道你喜欢的口味,还没替你叫。”她微微一笑,笑里有着说不出的牵强。
    “那不用了,我还得回去上班。”刘华心急地问:“你的答案是?”
    她扬眉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没办法答应你。”
    “什么?”他立即垮下双肩,自嘲地道:“瞧我,本就不抱任何希望的,却还在痴心妄想。”
    “你快别这么说,刘华,你真的很好,连我这样的女人你都要。”她咬着唇,“所以我不想害你。”
    “别这么说,我是真心喜欢你啊!”刘华深情地看着她。
    “那……能不能冲着这点答应我一件事?”微敛眼睑,她缓缓说道:“就让他以为我答应了,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要让他彻底死心,这样才能挽救公司的危机。”这时,服务生送上咖啡,她轻轻搅拌着奶精。
    “你……你是因为这原因才拒绝他?天!早知道我就不说了。”刘华好后悔呀!
    “不,若你不说,让我傻傻的陷下去,最后还是落得分手,那样我只会更难过。”喝了口咖啡,那苦涩的滋味就像她的心情,让她更想哭了。
    “你还没告诉我,可以吗?”她又问了遍。
    “这……好吧!我尽量。”古少阳那家伙一向观察敏锐,就怕他瞒不久呀!
    “谢谢你。”她放下咖啡杯,“还有,我打算辞职,从明天起不再进公司,这事也麻烦你了。”
    “为什么你要牺牲这么多?”刘华皱起眉。
    “爱,不就是这样吗?”对他笑了笑,“我走了,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走到柜枱付了帐,海恬便离开了,也离开心底最深的爱恋。

《大亨的戏言》